第38章
? 一連三聲,停止之後,過了十個呼吸的時間,敲門聲再次響起。
霧茫茫一腳踢開把她捂得熱死的被子,看着天花板發呆。
而此刻門已經從外輕輕推開,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仆模樣的人走了進來,見霧茫茫醒着,微笑着道了一句,“小姐,早安。”
“早。”霧茫茫有些不适應地回道。
安妮将窗簾掀開,滿室金輝撲入,這麽大的太陽,也難怪霧茫茫覺得熱了。
“先生,請小姐洗漱完之後下樓用早餐。”安妮道。
霧茫茫點點頭。
阿依達随後進來幫霧茫茫梳頭,讓“獨立自主”慣了的霧茫茫還真有些不習慣。
梳好頭,安妮已經替霧茫茫配了三套衣服供她挑選。
得,這連形象顧問費都省了。
霧茫茫下樓時,路随已經坐在餐桌前看報紙了,老年男人的通病,霧老板早晨也是這麽幹的。
“早。”霧茫茫問好入座,面前很快送上一份中式早餐,黃金糕、蝦餃、燒麥、白灼青菜、豆漿粥……
品種琳琅滿目,分量都很少,就跟吃一百五十八的小吃套餐一般舒服。
“今天周末,你想做什麽?”路随問霧茫茫。
霧茫茫道:“除了釣魚,什麽都可以。”
“想考直升機執照嗎?”路随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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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但是霧茫茫不想回答路随的這個問題,他太會抓人的弱點了。
“你做這麽多安排是不是篤定我會搬進來?”霧茫茫看着路随道,吃完飯有了熱量她也總算有了勇氣。
路随放下咖啡杯看着霧茫茫。
“我并沒有篤定什麽。只是為了避免上個周末那樣的不方便,我才讓人安排的。如此,你也再不用剪壞我的衣服。”路随道。
這麽簡單?!
霧茫茫覺得她如果只十八歲大約會信路随的話。
這人擺明了是鯨吞蠶食,迂回蜿蜒只是戰術,不達目的肯定不會罷休的。
“我不習慣跟人同居。”霧茫茫有些委屈,就像被逼到牆角的小獸。
“我明白了。”路随道,端起咖啡杯結束這個話題。
結束用餐,路随再次詢問霧茫茫關于今日的計劃和安排。
“或者平時你周末是怎麽過的?”路随道。
似乎頗有尊重霧茫茫的生活習慣的意思。
霧茫茫回憶了一下,“平時周末的這個時候大概在相親,如果沒有相親,那就是在相親的路上。”
路随這話算是白問了。
正巧沈庭打入電話,邀約路随去海釣,路随看了一眼霧茫茫,霧茫茫直接比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路随只好拒絕。
“去山裏住兩天吧,看看雪景。”路随提議道。
霧茫茫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又要去關禁閉了。
幸好柳女士的電話及時打了進來,“你在哪裏?”
霧茫茫這才想起她是從家裏被“劫持”的,“我出門了。”
“這麽早?”柳樂維驚訝,周末霧茫茫可是慣常要睡懶覺的。
“嗯。”霧茫茫嘟嘴看着罪魁禍首。
“今晚王媛的小提琴演奏會你還記得吧?”柳樂維道。
霧茫茫一拍腦門兒,這才記起還有這樁事兒。
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
想那會兒霧茫茫本是為了能帶個男朋友去聽演奏會,以方便讓路琳知難而退,這才熱衷去相親的。
哪知道相親時卻遇上路随,害她把這茬兒都忘記了。
如今若将路随帶到路琳面前,似乎就不太适合。
霧茫茫不确定,路随現階段是否願意帶她出現在路琳面前。
此外,霧茫茫是一萬二千個不願意讓柳女士知道路随就是那位“陸先生”,以避免将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馬上回來。”霧茫茫回答柳女士。
然後轉頭對路随道:“家裏有些事兒,我得回去了。”
路随起身拿去拿車鑰匙,霧茫茫在他背後道:“讓司機送我回去就行了。”
“你是我司機的女朋友的嗎?”路随道。
霧茫茫無言,莫名地感受到路随的一絲怒氣。
一路兩個人都無話,霧茫茫已經掰着手指頭數分手的日子了。
晚上,霧茫茫陪着柳女士提前到達演奏大廳,剛坐下不久,就有工作人員來請她去後臺。
路琳在王媛的休息室裏看見霧茫茫,起身招呼她,“茫茫,我給你介紹一下王媛。”
霧茫茫沒想到路琳會這般安排,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路家姐弟似乎都深谙造成既成事實的道理。
果不其然,霧茫茫在王媛的臉上看到一種“原來如此”的神情。
她其實很想高聲說,我不是蕾絲的。
不過霧茫茫還來不及開口,就見王媛的助理進來,将手機遞給她,在她耳邊輕聲道:“路先生的電話。”
路先生三個字并沒有在霧茫茫的腦子裏引起多大反應,姓路的或者姓陸的可不要太多。
她靜坐在一邊欣賞站在窗邊的王媛的氣質,不得不感嘆,藝術家的氣質的确是常人難及的。
而且王媛的身材十分高挑,約莫得有一米七以上,穿着酒紅色的長裙。
這種顏色,氣質不好穿在身上,那就是姨媽巾的顏色,氣質好那就是八二年拉菲的顏色。
王媛當然是後者。
王媛很快就接完電話,眼眶紅紅的,路琳走過去擁抱她。
王媛的情緒有些激動,“他不來了。”
“以前我的每一場演出,不管在什麽地方,他總是會出現,我還以為我們……可是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就提出分手,再也不看我,再也不會關心我。”
路琳沒說話,只是輕輕拍着王媛的背。
霧茫茫則是覺得尴尬,萬萬沒想到會聽到王媛的私事兒,于是站起身準備開門出去,她雖然八卦,但其實并不願意親耳聽到別人不願意公諸于衆的隐私。
“路琳姐,為什麽會這樣?你知不知道路随為什麽跟我分手?當初我以為是他有了別的女人,結果這幾年他一直單身,所以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王媛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
霧茫茫被王媛嘴裏的“路随”兩個字給留住。
“快別哭了,妝花了待會兒怎麽上場?再說路随從來不跟我說這些。”路琳道,“不過我聽說他已經有了新女友。”
王媛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是啊,可是我還是想知道我究竟有什麽地方不對,不然我這輩子都邁不過去的。”
路琳無奈,只能問:“當初他是怎麽說的?”
“他只說我們不适合生活在一起,就再沒有說別的。”王媛覺得這顯然只是路随委婉的借口。
然而在此時此刻霧茫茫的心裏卻覺得,路随說的就是實話,對他來說,适不适合生活在一起估計才是重點。
而女人所謂的愛不愛什麽的,從來不是重點。
房間不算太大,所以盡管霧茫茫已經放緩了腳步,但還是走到了門口,只能開門出去,也沒法子再聽到下面的事情。
沒隔多久,路琳便出來了,她的座位就在霧茫茫身邊,柳女士自然要上前攀談一番。
燈光打暗,王媛出場時,一切已經恢複了正常,完全看不出半個小時之前她還是個為情所困的女人,此刻俨然已經是琴聲裏的女王。
演奏會很成功,的确不負她的名聲,但這世上小提琴拉得好的人太多,為何獨獨她功成名就,其後的推力實在不容小觑。
霧茫茫沒想到的是,路随那樣的人居然在曾經王媛的每一場演出都到過場。
王媛的演出可是遍布世界各地。
果然還是年輕的時候好啊,激情燃燒的歲月。
而如今的路随在霧茫茫看來,那就是炭灰的餘燼。
而她自己,霧茫茫覺得就像那只埋在灰燼下的烤紅薯。
又甜、又軟,滿足了老年人的牙口。
演奏會後,柳女士拉着路琳閑聊,霧茫茫靜靜地在一邊當個花瓶。
也不知柳女士是哪句話打動了路琳,居然主動提出為柳樂維引薦王媛。
柳樂維受寵若驚,碰了碰霧茫茫,霧茫茫才從走神裏驚醒,跟着她們去後臺。
此時,王媛已經收拾好了樂器,見她們進來,很熱情地寒暄了幾句。
最後王媛拉着路琳的手道:“謝謝你,路琳姐。”
路琳拍了拍王媛的手,“他應該給你一個更負責的說法。”
霧茫茫一聽這個“他”就知道是誰。
現任男友即将私會前女友,霧茫茫忍不住走出去打了個電話,“你在哪裏?要不要去吃宵夜?”
“嗯,你在哪兒,我去接你。”路随的聲音在彼端傳來。
霧茫茫十分失望,還以為他和王媛約在今晚,想讓路随來一個二選一呢。
世界太無聊,總要找些茬兒才好玩。
“突然又不想吃了,拜拜。”霧茫茫果斷掐斷電話。
霧茫茫覺得如果此刻她是路随的話,估計得罵自己一句“蛇精病”,但是who care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