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嚴禁盜文)

不用江蔚瀾說, 時遠便知道江蔚瀾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了。

畢竟, 連續兩次一對多的高強度戰鬥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時遠看了一眼江蔚瀾,便發現對方的臉上滿是凝重。他像是察覺到了時遠的目光一般,微微挑眉,朝着他望了過來:

“看我做什麽?看我能解決問題嗎?不能。”

時遠:……

江蔚瀾注孤生。

江蔚瀾并不知道時遠心中的腹诽,他擡眼看向四周,随後輕啧了一聲, 随後轉頭看向了身旁的女子。

女子一身白衣飄飄,上面顯現着些許繁複的花紋, 在這樣黯澹的環境中,莫名多了幾分暖意。周圍忽閃的雷電以及不斷逼近的人群, 好似根本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一般。江蔚瀾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 在這樣惡劣而又慘淡的情況下,對方嘴角微微向上翹起了一抹弧度。

江蔚瀾挑了挑眉, 沒有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有這麽高興嗎?”

當然很高興了!

時遠一想到, 待會兒他就可以将滑翔翼用上後, 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他總算可以用上自己的滑翔翼了!

但是在江蔚瀾的面前,他不能表達出這樣的興奮和喜悅。于是,時遠緩緩地擡起眼,目光輕輕地落在江蔚瀾的身上道:

“在死亡的最後一瞬間, 我都是同你在一起的。這算不算……”

什麽毛病?

江蔚瀾忍不住側了側頭,狀似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時遠。待會兒, 這女生是不是要說什麽“生不同時, 死卻同時”這番話了。

當真是……

毛病。

這樣想着, 江蔚瀾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下一秒,他便聽到對方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

“這算不算,朋友一生一起走。”

江蔚瀾咬牙道:“算。”

這怎麽能不算。

即便到了這個關頭、這個地步,江蔚瀾也沒有想要束手就擒的打算。他低頭,靈識落在腰旁的儲物袋上,開始翻找起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夠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哪怕這東西并不能夠解決眼下的困局,但只要能夠以命換命,在江蔚瀾看來,這便是一個好東西。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淡淡的冷香靠近了他。江蔚瀾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下一秒,他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可是怎麽辦,我不僅僅想要同你做朋友呢。我還想做你的……”

知己。

這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時遠便聽到系統的提示音在他耳邊響起:

【實驗模式已開啓。】

【請在五秒之內實驗您的器具。】

【五、四、三……】

聽到系統的指令,時遠便毫不猶豫地從自己腰間的儲物袋中,掏出了之前煉造好的器具滑翔翼。

他之前的儲物袋,已經化作了器具滑翔翼的主材料。因此他身上的這個儲物袋,是從死人堆裏扒出來的,上面還帶着淡淡的血跡。

滑翔翼向外撐開,在空中撐出一個三角形的樣子。周圍呼嘯而過的風,同滑翔翼産生了空氣對流。

時遠運轉靈力,牢牢地抓在滑翔翼的傘架上,最後轉頭,在江蔚瀾驚異的目光中,輕輕開口道:

“你想體驗飛翔的感覺嗎?”

什麽?

江蔚瀾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他便感覺到一只手輕輕攬過他的腰間。下一秒,他整個人騰空而起。

第一次被一個女的攬着,江蔚瀾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随後,他的注意力便被腳下的景色所吸引了。

他腳底下的那些 聞訊趕來的學生,此刻都不約而同地仰頭看向他們。從他的眼中,江蔚瀾能清楚地看到幾分震驚、幾分不解和幾分疑惑。一句一句的讨論聲和嘈雜聲,順着這淩亂的風聲,準确無誤地傳入到江蔚瀾的耳中:

“怎麽突然就升空了!”

“淩空,那不是金丹期的大能才有的本事嗎?”

“對啊,就算是近戰系的那些人,他們也只能憑借靈氣的沖撞,在空中短暫停留了幾十息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像江蔚瀾他們一樣。”

“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嗎,他們身上的那件器具。他們之所以能夠起飛,甚至在空中逗留這麽長的時間,應該是憑借這個器具。就是不知道這個器具究竟是什麽!有沒有煉器專業的同學,說一下?”

在衆人的尋找下,很快有一名煉器專業的學生站出來道:

“我我我,我是煉器專業的學生。但我也根本沒見過這個啊。只不過……”

那名煉器專業的學生猶豫了一下,目光又仔細地在這個奇怪的器具上掃了一圈,像是在确認着什麽。他這副樣子,倒是讓其他專業的修士着急了。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只不過什麽啊?”

“只不過……這個器具上面的主材料,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儲物袋。”那名煉器專業的學生有些咋舌地說道。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知道,儲物袋還能這樣用的。

聽到下面的這句話,江蔚瀾微微擡頭,看向了自己頭頂上那塊巨大的面料。事實證明,無論面料的材質還是上面的花紋,都同他腰間的儲物袋極其相似。

顯然,剛剛那名學生沒有看錯,這個東西,就是儲物袋做的。

時遠輕輕翹起了嘴角,他能夠感覺到他背上的滑翔翼鍛造得很成功。空氣的對流,讓它有了無窮無盡向前的永動力。

他轉頭看向江蔚瀾輕聲說道:“你想不想看一場表演?”

江蔚瀾:“什麽表演?”

時遠:“高空溜人。”

江蔚瀾還沒有琢磨透時遠這話中的意思,便感覺到自己前進的方向微微一變。他們直接向下墜落,呈俯沖的姿态。

慌亂在這一刻驟起。當滑翔翼張開翅膀,巨大的陰影從上到下籠罩在衆人的頭頂時,衆人一瞬間便發覺大腦空白,生命的本能在這一刻支配着他們。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江蔚瀾他們還會轉頭給他們來上這麽一遭。

在這一片慌亂中,也有一小部分人反應過來,立刻高喊道:

“它這器具是飛行類別的器具,就連主材料都是儲物袋做的,他不可能傷到人。”

對方的這一句話落下,就有不少人冷靜了下來。他們轉頭,正準備思量江蔚瀾這兩人的目的時,便看到滑翔翼的兩端,堪堪掃過三四個躲閃不及、未曾避開的同學。

幾乎是一瞬間,這三四個同學,便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了!

緊接着,他們便看到原本離他們很近的江蔚瀾兩人,又操控着器具,向上滑行了一段距離,最終回到了高空。

在短暫的震撼過後,不由有人回過神來,高升喧嘩道:

“剛剛我沒眼瞎吧,就這麽倏地一下,便有三四個人不見了!”

“你沒有眼瞎,是真的。我也看到了。”

“人呢,那些人究竟去哪裏了?不會是……死了吧。”

一些人開始呼喊起剛剛消失的人的名字,企圖從人群中得到回應,但最終回應他們的只有沉默。

在北域的考核中,沒有下落,便意味着死亡。

“難道……他們真的死了?”一個人讪讪地說道。他的話音剛落,下一秒,便有人開口反駁道:

“怎麽、怎麽可能……剛剛消失的那些人中,有一個可 是遠攻系的第三十名的林束,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一瞬間就死了呢?”

然而聽到他在這句話,衆人都不由睜大了眼睛。

北分院是四大分院中排行最大的學院,招收的學生也是最多的。因此,能在這樣的學院中,排行前三十,是一個怎樣的成績。人們毫不懷疑,這個叫做林束的人的實力。

然而就是這樣有實力的學生,卻如此輕松地被一個不知名的器具擄走,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這讓在場的衆人心中一驚。

他們看向高空上那不知名的器具時,眼神中透露着驚恐。

·

然而被他們注視的江蔚瀾和時遠,他們則陷入更深層次的沉默之中。

在他們兩旁,那向外張開的羽翼中,多出了幾塊鼓鼓囊囊的東西,時不時還在掙紮抖動。

“這是什麽地方?”

“江蔚瀾呢?你給我出來?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哪裏,好黑啊。”

這些聲音吵得江蔚瀾有些頭疼,他開口問道:“他們怎麽出現的。”

時遠:“我不知道。”

江蔚瀾多看了時遠一眼。他轉頭看向江蔚瀾,眼眸中滿是水光潋滟,讓人看了不由微微有些晃神。

江蔚瀾隐隐聽到他對面的女子緩緩開口,低聲說道:“我不知道。”

這句話讓江蔚瀾不由地多看了他幾眼。時遠微微低垂着眸,一雙眼睛滿是思索,從江蔚瀾這個角度看,他這樣一雙表情,更是透露着幾分無辜。

這讓江蔚瀾信了他的一番說辭。

當時遠察覺到江蔚瀾收回視線後,不由地微微松了口氣。事實上,他心裏對眼前這一幕有了些許的猜測。

這顯然是他在鍛造儲物袋的時候,加入了某種材料,讓儲物袋成為了一個類似于麻袋這樣的儲藏工具,能夠無差別地裝人。

只不過……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問題。

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頭頂上不斷顫抖的滑翔翼,随後轉頭看向了江蔚瀾:

“現在最重要的是,這個器具,它承重能力僅限五人。”

而現在,這個滑翔翼加上時遠和江蔚瀾,一共有六人。

在不知道怎麽把身後的那群人撈出來的情況下,把滑翔傘放低,把江蔚瀾踢下去好像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江蔚瀾不是他的兄弟嗎?

不是有一句俗話這樣說的嗎——為自己插兄弟兩刀。

然而正在他思索的那一瞬間,時遠聽到了熟悉的系統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恭喜您,您的未知名器具已成功通過實驗。為保證您的安全,我們将在三十秒後進行傳送。”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時遠立刻反應過來,他轉頭看向江蔚瀾,見他此刻也正垂眸思考着,不由抿了抿嘴,聲音平靜地說道:“所以,江蔚瀾,你一定要記得我啊。”

“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時遠強調了一句,随後當着江蔚瀾的面,輕輕地将手給松開了。衣袂翻飛,時遠的身體不斷向下墜落。

【三、二、一。】

【開始傳送。】

時遠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下一秒,他便感覺空間開始變化,再次睜眼,他便看到熟悉的滑翔翼出現在他的手中。

時遠:……

滑翔翼作為他的器具,會同他一起傳送回來。

與此同時,江蔚瀾的面容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身上還帶着濃郁的血腥氣。

時遠看了一眼滑翔翼,果不其然,它的表面都被撕破,上面還沾染了些許的血跡。顯然,剛剛那些人已經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了。

【傳送發生故障。】

【将在十秒後,進行維護。】

【十、九、八、七……】

時遠聽着耳邊的倒計時緩慢地響起,與此同時,江蔚瀾緩緩擡眼,看向四周,随後低聲道:

“這是大師級的陣法,你被誰困在這裏了?”

時遠抿着嘴巴,沒有說話。此刻他的心中無比确幸,自己身上的女裝是手動的,不然的話,恐怕要在江蔚瀾的面前,上演一場女變男的好戲了。

江蔚瀾看到面前的女孩子擡眼看向他。“她”的眼中好似有無盡的容忍和哀楚,似乎在訴說着什麽。

“她”好像不是自願被困在這裏的。

江蔚瀾還想開口,繼續問什麽,便感覺到周圍的靈氣開始混亂起來。在他周圍的空氣中,出現了許許多多深不可測的裂縫——這是陣法在排斥他。

江蔚瀾很清楚地知道,他馬上就要被傳送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随後像是随意一般問道:

“對了,我之前還沒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此刻,系統的倒計時已經接近尾聲。周圍的裂縫将江蔚瀾身上劃開了一道道血痕。

時遠愣了一下,他壓根就沒有想到,在這樣的關頭,江蔚瀾會問這個問題。在對方的注視下,時遠立刻回答道:

“我叫秀兒,優秀的秀。”

這個女人也太可憐了吧,竟然連名字都沒有。

這樣一想,剛剛對方的行為就說得通了。怪不得敢于犧牲自己,拯救他人。原來,她的行為和生命,都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

這是多麽的可悲。若是他,怕也同她一樣,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了。

江蔚瀾的眼睛微眯,他同眼前的女孩産生了一種無形的共鳴感。他輕輕上前一步,他身上的血液一點一點地劃過他的肌膚,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沙啞着嗓音道:

“秀兒,真好聽的名字。”

【三、二、一。】

那游蕩在江蔚瀾身上的裂縫快速地朝着他的方向前進,江蔚瀾不悅地擡起眼,輕啧了一聲,随後擡起左手,用盡全身的靈力阻擋裂縫的進程。一滴一滴鮮血,從他的手掌中落下,滴落在地面上。

江蔚瀾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盯着時遠看了半晌,最後啞聲說道:

“老子不喜歡欠別人的。”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地劃過時遠的眉眼,随後低笑了一聲,任憑這些裂縫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他。

在離開之前,時遠只聽到他低聲說道:

“很快,老子就會來救你。”

時遠輕咳了一聲,不敢說話。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江蔚瀾消失在他的眼前。

那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江蔚瀾好像給他腦補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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