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一個盒子
? 李夏這頭一邊說着電話,一邊心急地出了畫室,站在路邊好一會兒,卻連一輛出租也沒見着。本來畫室這一片兒就不是人流大的地方,平日裏除了送人、接人的,很少有的士來這裏拉客,況且現在臨近下班高峰期,車子大都在主幹道上等着,哪還會有時間來她這個犄角旮旯裏轉悠。正這麽苦惱地想着,路邊忽的停過來一部吉普,靠在路邊搖下窗戶,對着她喊了一句“丫頭,要去哪兒?”
李夏這會兒像是看見了神仙一樣,一路小跑着過去,開口問“你要是不忙,能不能送我回家”。
趙慶本來就是過來看看李夏的,哪裏會忙,滿口答應,見她有些急,竟是連寒暄的話也逐一省去,立馬點火往外開了出去。
劉枭這會兒正在李夏家裏等着她回來,從窗臺上看見她從趙慶的車上下來,眼睛不自覺的輕輕眯了起來,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苦悶。
趙慶本想着也跟上去坐坐,被李夏一把攔了下來“你先別上去,老太太對你還有些芥蒂,改天我請你吃飯,謝謝你今天的幫忙”。
趙慶也沒反對,笑着點了點頭,擡頭摸摸她的頭發,說“好,你上去吧”。
李夏于是朝他搖了搖手,轉身進了大樓。剛一下電梯,還沒等踏進家裏,就聽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屋裏傳來,進去一看,老太太正一臉笑意地坐在沙發上,跟身邊的民警說着話呢,小手一揮一揮的,別提多生動了,見着李夏,立馬喊了一句“夏夏,這孩子是你姥爺以前的學生,叫莊天明,今天多虧了他。天明啊,這是你老師的外孫女兒,李夏,深大藝術系畢業的”。
李夏走過去,心裏叫了聲“不好”,想着老太太這是又物色起孫女婿來了,偏頭見劉枭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立馬挑了個眉,故作親切地坐過去,看着莊天明笑了一聲“你好,今天謝謝你啊”。
莊天明看着二十七八歲,人長得高大俊朗,因為身上穿着警服還格外帶出了一股子正氣,開口都格外有力“哪兒的話,我也就是因為工作來陪老太太說說話,做個記錄,真正幫忙的,是旁邊這位同志”。
李夏往劉枭那兒看了一眼,顯得不甚在意,添了一句“也謝謝你啊”。
劉枭默默地看她一眼,還是沒有說話,跟眼前陽光正氣的莊天明一比,立馬顯得陰郁無比。李夏沒管他,她知道,眼前這人打小就是這麽個性子,你就不需要搭理他,讓他一個人待着,比什麽都好。
莊天明倒是沒在意這麽多,他見李夏回來,就收起手上的本子,站起身來準備回隊裏報道去。老太太見狀也站起來喊了他一聲“小莊有時間來家裏吃飯,你李老師以前還在的時候,經常念着你們這些學生呢”。
“怕您累着”,莊天明走到門口,一邊笑一邊穿了鞋子朗聲說到。
老太太一聽可心疼了,喊“那不怕,還有夏夏呢。其實啊,別人都不知道,我們夏夏啊,也做的一手好菜,以後啊,誰娶回去肯定享福”。
這話是直接推銷上了。李夏有些無奈地嘆口氣,她哪兒會做什麽好菜啊,煮個面條兒都還是先放面再熱水的呢。不過她也知道,老太太這是“舊疾”複發,管不住的,附和着笑了兩聲,說了句“以後多來玩兒”。
本來就是一句客套的話,門外的莊天明卻咧嘴笑了出來,說“那正好隊裏明天在這塊兒有任務,晚上我過來?”
李夏一聽這話,有些騎虎難下,想說話,卻被老太太一把搶了先“好好,明天晚上到我們家裏吃,你這做警察的,平時累得很,我呀多做些好吃的,給你補補”。
劉枭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寒暄,一直沒有插話的意思,直到莊天明被送走,他才邁步走到李夏面前說了一句“李夏,我們能聊聊嗎”。
老太太一看這陣勢,本想開口阻攔,但念着劉枭打小也是在家裏吃過飯的,而且下午他抱着自己細聲細氣地安慰了好一會兒,看着也的确不是個壞孩子,想想終還是答應了“那你們聊着,我進屋裏先做飯去,要不,小劉今兒晚上就在我們這吃”。
“那就麻煩您了”,劉枭一點也沒猶豫,像是就在等着老太太開口似的答應。等老太太轉身進了廚房,他才坐下來,低聲說了一句“趙慶不适合你,這個警察也不适合”。
李夏差點沒被他逗樂,問“感情,全世界就你适合對吧”。
“至少我會盡量的遷就你,知道你要什麽”,劉枭看着她一本正經的回答。
李夏看他一眼,還是忍不住笑了“劉枭,感情不是你要什麽,得到了就算完的。感情應該是被人性放大的自由,而不是拘束。如果一段感情裏,有一個人必須遷就另一個人,那麽這段感情,遲早要完蛋”。
劉枭看着她,或許是沒有想到她會對自己說這些,點頭回答“但我之所以遷就,并不是在束縛我自己,而是因為我知道我做錯過事情,對你産生了很大的影響,我希望把我們之間的關系,拉回到正确的軌道上”。
李夏看着他還想要說話,卻被他打斷“在沒有發生那次事情以前,我沒有遷就過你,你也沒有忍讓過我,那是感情最理想的狀态。而我現在想做的一切,只是回到那個時候”。
“呵,如果人人都可以回到過去的心态,那成熟、蛻變還有什麽意義”。
“李夏,人永遠不可能問過去要意義。你是一個真實的人,所以你會真實地活着。而真實地活着并不僅僅意味着把握現在、或是未來,也意味着,你不會忘記來時的路,和陪你走過一段路的人”。
李夏看着他,一時有些無以應對。她打小就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表面上沉默寡言,背地裏卻有着滿肚子的人生歪理,他不屑于和你講,因為他覺得不值當,但他若是要真的同你講起,你實在沒法兒能贏過他。
“我聽你姥姥和那個小警察說,你在找工作?”劉枭見李夏沒再追問,便又自己開了口。
李夏聽了他的話,聳聳肩膀“老胡明年要去法國留學了,畫室我一個人實在有點管不過來,正好有人想接過去,我就順手放了呗。你也知道,我這人天生就不是個愛管事兒的”。
而後像是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麽,立馬加了一句“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去你那兒的,專業不對口。我呢,在一家設計公司找了個藝術監督的活兒,是我媽給開的後門,錢雖然不多,但好在不累”。
劉枭聽了她的話,知道話題無法繼續下去,于是改口囑咐“工作的事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尊重你。不過,這段時間,二胖說這邊不太平,你和老太太不管是出門還是在家裏都注意些安全,有什麽事兒,就給我打電話”。
李夏這回難得的沒有嗆聲,“嗯”了一句,算是答應了。廚房的門後,老太太站在那裏,一邊撥着手裏的蒜皮,一邊輕聲嘆了口氣。
第二天,李夏起了個早,本想着給老太太買完了早餐,能抽空去方麗子家裏看看。沒想電梯門一打開,自己的家門口就突然多出了個大紙箱子,嚴嚴實實的拿膠帶封着,裏頭似乎還有什麽東西在動,聯想到昨天的事情,她一下慌亂起來。不敢将盒子拿回家裏,怕吓着老太太,只能掏出手機撥通了個電話。
“劉,劉枭,你在家嗎?”
“我在,你怎麽了?”
“我,我剛才回來,家門口不知道被誰放了個大紙盒子...”
“你站在那裏別動,我就下來”。
李夏站在原地盯着門口的大紙盒子,一動沒敢動。沒一會兒電梯打開,劉枭從裏面走了出來,看了看那紙盒,也是一副似有所想的表情。
“出門的時候沒有,而且最近我家裏也沒買過什麽東西...”
劉枭聽了她的話,“啧”了一聲蹲下去,剛想伸手抱起那紙盒,就被李夏猛地攔住了“你別動,要是裏面有什麽東西怎麽辦?”
他看了李夏一眼,拍了拍她的腦袋,低頭一把将那紙盒抱在懷裏,說“總要看看這裏面是什麽,等下打開的時候你站遠點”。
李夏看着他抱着紙盒一臉輕松的表情,不禁有些生氣“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二胖他們調查的是什麽案子,碎屍案!如果這裏面也是屍體怎麽辦”。
“就算是,人既不是我殺的,我要害怕什麽。再說了,這裏面應該是個活的東西,你看,它還能動的”。
他這樣一說,李夏越發覺得可怕起來,等進了他的家裏,立馬跑得遠遠的,躲在窗簾後面,用窗簾捂住眼睛,只透過手指間的縫隙悄悄打看他的動作。見他用刀片慢慢劃開紙盒的封膠,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裏,連大氣也不敢出。
“別躲着了,出來吧”。
李夏聽見劉枭的喊聲,有些忐忑地走過去,只見一個毛茸茸的身體映入眼簾,擡頭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正無比乖巧地望着自己,哈着氣,似乎想要從盒子裏蹦出來,使勁“汪”了兩聲,奈何腿有些短,只能在盒子裏使勁亂動,跳上去又摔下來,跳上去又摔下來。
“什麽啊,居然是,是一只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