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局
? 劉枭不知現在李夏的處境。他在手機失去李夏的定位信號後,就開始了莫名的焦躁,将車停靠在一邊的路口,抽出一根煙,起火點上,好一會兒,等二胖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李夏身上的定位信號接收器已經确認被毀,他才又轉身坐回了車裏,看着路邊來來往往的人群,等那煙灰落在手指上,有了疼痛的觸覺,他才深吸一口氣,打着電話給了家裏的張叔,他知道自己這時腦中混亂,狀态不适合開車。
所以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大早,二胖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案件有了新發現。劉枭從床上跳下來,站在窗臺邊上,開口就問“是找到人了嗎?”
二胖在那頭顯得有些為難,只是安慰了一句“沒,沒那麽快。枭子你別急啊,李夏這麽大一人,總不能就這麽沒了。今兒就跟你說一聲,昨天你說的那個豆漿杯子,我們隊的人把它拿回來做了個指紋比對,發現上面除了李夏的指紋,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指紋”。
“另一個人的指紋?”
“是,不管這和案子有沒有關系,我們都在盡力的排查”。
“好,我知道了”。
“還有就是,今兒早上我們這邊又接到一起新的案件,跟之前的案子,還有李夏的這次失蹤可能都有些關系,說不定很快就可以找到突破口”。
“什麽案件?”
二胖遲疑了一會兒,像是有些尴尬的樣子“枭子,你知道,雖然咱是哥們兒,但隊裏的規矩,普通民衆”。
“我知道,保密條例”。
二胖見他沒怪罪自己,說了兩句夜就挂了,劉枭想了想,站起身來,穿上衣服去了樓上老爺子的房間裏。
老爺子常年早起,這會兒已經早窗臺邊上逗起了鳥兒,看見劉枭也沒在意,慢慢地坐下去,開口老神在在“平日不見回家住,今兒個難不成是天上下紅雨了。說吧,出了什麽事兒,先說好,原則性的問題可別想我搭手”。
劉枭點了點頭,走上去在老爺子面前的沙發裏坐下,沉聲開口“爺爺,這次出事兒不是我,是您孫媳婦兒”。
老爺子一聽這話,立馬來了興趣,擡頭看着眼前的劉枭,皺眉問道“說說,怎麽一回事兒”。
劉枭把事情的大概講了一遍,老爺子聽得眉頭緊皺,完了“嗯”上一聲,起身去到書房,從抽屜裏拿出個牛皮小本兒,撥了個電話,出來後拍了拍劉枭的肩膀說“我剛打着電話給了秦老頭兒,他答應幫忙,等會兒我喊老張送着你過去”。
“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
劉枭點頭答應,也沒有再問些什麽,坐進車裏,低頭看着手機裏一直沒有移動過的紅色小點兒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車子進了市區就有些堵,快一個多小時了,老張才把劉枭帶到一處警局的門口放下,說是人已經在外頭等他。劉枭于是下了車,看着迎面朝自己走來的男人,伸手介紹了一句。
“你好,劉枭”。
“你好,秦邡。你的事情我聽爺爺說了,你現在開始,可以作為知情人和我們一起進行調查,你放心,他們不會為難你”。
劉枭看着眼前三十出頭的秦邡點了點頭,見他轉身進到辦公大樓,也邁步跟上,等過了大樓走廊,再出來拐了個彎,轉眼就到了一處單獨的低矮平房,是重案組。
“枭子,你來這兒做什麽?”
劉枭偏頭看着朝自己走來的二胖,也有些疑惑,開口問他“你怎麽在這裏?”
二胖摸着自己的後腦勺,有些難為情“這,這怎麽說呢”。
“逸雲,劉枭是來參加我們這次專案組的,他是知情人。對他,不需要進行保密工作。我看,你們好像是朋友,那你先帶着他去屋裏,我去技術科看看報告出來沒有”。
二胖站直身體答應了一聲“好”,想着一定是劉枭找了什麽特別的關系,于是轉頭立馬将話匣子打開,張口說了起來“昨兒個市裏又有個高官李耀自殺了,加上之前麗子他爸和碎屍案留下的一些線索,我們準備把這幾個案子并案調查。這不,我剛從局裏被調過來”。
“李耀自殺了?這和碎屍案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以後就知道了。關鍵我們現在查出來,這個李局其實不是真的自殺,而是他殺的”。
劉枭聽了他的話有些驚訝,見他轉身回屋,立馬跟上。屋子不大,文件收拾得也并不很整齊,只有屋子正中間擺放了一個巨大的白色黑板,格外顯眼,上面貼了不少照片,和一些零散的分析和數據。
“這會兒,組裏的人都到外頭做排查了,沒什麽人在,喲小餘你在啊”。
被喊作小餘的人擡頭看了二胖和劉枭一眼,對着他們點點頭,臉藏在厚厚的書本下,看着就像是個高中生似的。
“小餘,這位是這段時間跟我們一起查案的...額,專家。你把現在的情況和他說說”。
小餘聽了二胖的話點點頭,站起來看着劉枭問了一句“你是哪個分局調過來的”。
劉枭聽了他的問話倒是一點兒也不慌,不答反問“所以說,現在是确定了這個李局不是自殺而是他殺的?那這個兇手和昨天失蹤的那個女人又有什麽關系?”
“失蹤的女人?哪個失蹤的女人,我也是昨天才調過來的”。小餘聽了劉枭問話,顯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撓了撓頭走到黑板前說“我只知道有關于李局這個案子的東西。昨天晚上我們對他的腦部化學物質分泌做了個檢查,發現他腦子裏的谷氨酸酯水平在死前一直在升高”。
“谷氨酸酯水平?”
二胖見劉枭發問,立馬開口解釋“就是腦部分泌物,說的簡單一點兒就他死前精神一直處于高度亢奮狀态,可能是和人發生了争執或是其他別的”。
小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開口“而且,他是在自家的浴缸裏被發現死亡的,表面上看起來是因為普通的自殺。但是我們在他的頭部,手腕部,都發現了不同程度的淤青,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他是被人強按在水裏,因為呼吸障礙而導致的窒息死亡,也就是他殺溺死”。
“但是這些,都只是猜測,或許他在死前因為和人吵了架,所以想不開自殺?”
小餘這會兒像是有些不太高興了,皺着眉頭開口“一般人不會選擇在自家水缸裏自殺,那看起來很蠢”。然後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繼續說“而且,我們在做矽藻檢測的時候,發現他的溺液裏有非常嚴重的錳超标,他家的自來水金屬指标近四個月以來都是完全正常的”。
他剛說完,二胖就開了口“對了,我剛才從胡隊那邊過來,他們說這段時間市裏自來水有錳超标現象的,只有北區君山那一邊兒,那裏的管道上星期發生過一次意外,雖然前幾天已經整改完畢了,但理論上來,還是會有一些遺留的殘餘”。
劉枭聽了他們話,立馬恍然大悟,問到“所以,也就是說,這個李局,其實死前,人應該是在北區君山那個自來水廠供應的地區,然後被人殺死移屍到了自己的家裏,僞裝成自殺的?”
小餘挑眉看了他一眼,沒說對也沒說不對,就是輕輕地問了一句“你真是局裏派下來的專家?”
二胖一聽這話,立馬咳了一聲,剛想開口說話,就見秦邡拿了個大牛皮袋兒從技術科回來,看見小餘說了一聲“哦,耗子你在啊,這人是爺爺的關系戶,他媳婦兒跟這次案子有關,過來跟案”。
二胖一聽這話立馬有些不敢置信地擡了擡眼,感情他僞裝這麽久,人一句話就明明白白地交了底。秦邡或許是見到了二胖的模樣,難得地笑了出來,說“小餘他媽是我姑姑,自家人不用掖着”。
“哦”,二胖低頭有些尴尬地答應了一聲,偏頭往劉枭那兒看了看,見他根本沒注意自己這邊,正一臉沉思地看着黑板上的數據,就走過去,拍了把他的肩膀,道“別急”。
劉枭沒急,至少在經過了一晚上的焦慮之後,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沉穩極了。他只是看着眼前黑板上的線索忽的想到了些什麽東西,輕聲開口“既然你們說,麗子他爸和這個李局的案子,甚至之前的碎屍案都有聯系,那為什麽不通過麗子他爸來尋找突破口,他爸可是真真正正的自殺,總會留下些什麽?”
秦邡聽了他的話,開口回答“我們已經去方明遠和這個李耀的家裏搜查過了多次,并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兩個人在北區君山也沒有任何房産”。
劉枭聽了他的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好久才又回頭看了看他,說“你們這上面寫着,這些碎屍案的受害者都是一些從事色/情行業的女人?”
“是的,怎麽了”秦邡像是得到了什麽暗指,指尖輕敲桌面,看着劉枭低聲問到。
“這個李局,我之前有在商業聚會上見過,我聽說,他這人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好女色,也不好女色”。
“好女色,也不好女色?這什麽意思,他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女色”。二胖聽了劉枭的話皺着眉頭有些不明所以。
“他本身應該是很好女色的,但是有時又會顯得格外排斥女色”。劉枭回頭解釋到“我記得有一次他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這些外面的女人總歸都髒,死了一點兒也不可惜,免得禍害了社會”。
小餘聽了劉枭的話,低頭像是在思考什麽,很久擡頭問了一句“他這話,是他真實的想法,還是說,其實是說給誰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