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成蹊

? 要是這會兒方麗子在,聽見這樣溫柔似水的一聲喊,她準得“呸”一口,順道罵上兩聲。不為別的,就因為吳夢的事情,方麗子現在對這些外表看起來嬌滴滴的病美人,向來不拿正眼相看。

李夏倒是沒有這樣的想法,跟這位病姑娘自自然然地打了個招呼,轉頭對她咧嘴一笑,說“你好,我是李夏,是劉枭的初中同學。”

那病美人看着她捂嘴也笑了一笑,微微彎起的眼睛,看起來溫柔極了“你好,我是沈成蹊。沈從文的沈,名字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那個成蹊,因為我母親是老師,所以給起了這麽個名字”。

李夏擡頭看着眼前的姑娘,心裏暗暗地想着,這才是大美人兒應該有的氣質啊,弱柳扶風的姿态,拿得出手的名字,和她這種百家姓外加一個百家名,街上喊一嗓子能有四五個人回頭的姑娘簡直有着本質上的差異。“啊”了一聲問“你長得真好看,可是,你好像身體不太好”。

沈成蹊看着她搖了搖頭,回答“我大學的時候生了一場病,變成這個樣子,之前我身體挺好的”。

李夏聽了很是可惜地拍拍她的肩膀,說“哦,怪可憐的。你這是剛從國外回來?”

“嗯,我們家移民到國外好些年了,這次回來看看枭哥哥”。

李夏一聽,想着,喲,這還是專門兒來看劉枭的呢,挑了挑眉,問“你和劉枭,是朋友啊?”

沈成蹊那頭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後來我家移民國外,他為了我特地去美國上了大學”。

李夏聽了這話立馬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那,那你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

沈成蹊像是有些不好啥意思地搖了搖頭,答“應該是勝似戀人,而不是戀人吧”。

李夏也不知道為什麽,聽了沈成蹊的這句話,心裏忽的就起了些疙瘩,不大,就是那麽輕輕小小的一點兒。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和劉枭什麽都不是,這疙瘩起得沒名沒分。但她想問劉枭,他既然心裏一直有沈成蹊這麽個青梅竹馬的女孩兒,那時為什麽還要毀了自己,而多年後的今天,又為什麽要裝作一副愛意甚濃的樣子來肆意打亂她的生活。就好像,她李夏只是一個可有可無,供人戲耍的玩具,在沒有沈成蹊的日子裏,劉枭正好遇見了她,而她又恰巧傻得可以,僅此而已。

這樣的認知讓李夏有些莫名的難過,緊閉着嘴唇說不出話來,直到那頭劉枭從出口走了出來,看着她身邊的女孩兒喊了一句“小蹊”,她才嘆口氣,格外燦爛地笑了出來,說“劉枭,這姑娘是來找你的,我看她身體不太好,你好好照顧啊,我就先回醫院了”。

說完在劉枭不解的目光中轉身跑開,從入了機場茫茫的人海之中。

李夏坐着的士回醫院,老太太接了她的電話,特地拿着錢等在門口給她付車費錢。李夏下車見着老太太,立馬上去一把抱住,嘴裏嗚嚷嗚嚷地嘟囔着。

老太太本來憋着一肚子火,這會兒見李夏這麽副模樣,立馬心軟了下來,摸着她的頭發說“行了行了,回來就行,我也不問你多的了,快上樓去,你媽回來了,在屋裏頭坐着呢”。

李夏一聽老太太的話愣了一愣,而後拔腿往病房裏跑去。她平日裏雖然嘴上很少提起李貞的事情,但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心裏其實終究還是挺想念她這個媽的。

一口氣跑到病房門口,剛想要推門進去,梁笑的聲音就率先從裏面傳了出來“老太太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和她置什麽氣啊。”

李貞坐在原地,難得的嘆了口氣,回“她就見不得我回來”。

“哪兒有父母不想兒女回來的,你呀,別說這些難聽的話。等會兒夏夏回來,被她聽見了,多尴尬”。

“你別提她,個不省心的玩意兒,就沒有讓我安心的時候”。

“嗨,她才多大,你年輕的時候不也犯過錯啊”。

“這能一樣嗎,再說了,她快二十五了,難道還小啊。梁笑,你別一個勁的替她說話,這丫頭給你什麽好處了,時時刻刻幫她圓場”。

梁笑聽了這話低頭笑了出來,說“這不也是我閨女嘛,你這當娘的負責罵,我還不得負責捧了呀,不然吧唧一聲摔地上,摔出個好壞怎麽辦”。

李夏聽見這話“噗嗤”一聲也笑了出來,而後重重地踩了兩腳,大聲咳嗽一聲,一把推開房門,故作驚訝地問“喲,你們怎麽來了啊”。

李貞看見她,立馬站起來往她腦門上使勁點了一把,說“要不是你出了事兒,你以為我願意回來啊,我那公司一天能賺多少錢,你知道麽”。

老太太這會兒剛跟上來,看着眼前的一幕立馬大喊一聲“李貞你幹嘛呢,你閨女這才好一點兒你就上手啊,你不疼她我可是疼的,你是不是天生來磨我這老婆子的啊”。

梁笑聽着兩母女的談話,偏頭和李夏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開口勸慰“行了行了,夏夏你坐床上去,等會兒查房的醫生就要過來了”。

李夏答應一聲“好嘞”立馬爬上了病床,開口說了聲“我肚子餓了”。

老太太一聽這話立馬轉身,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個保溫飯盒,放在桌面上,邊打開邊輕聲抱怨“都怪你媽,害得我把這飯都忘了,哎喲,都有些涼了,我去熱熱”。

李貞坐下來沒理老太太,偏頭看了李夏一眼,涼涼地問“剛才來的那個小警察我和你梁叔都看過了,人很正直,家世也不錯,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去把證扯了”。

李夏聽了這話睜大了一雙眼,剛想要開口說話,就被李貞一把打斷“別跟我說什麽你對他沒感情的話,那你對誰有感情啊,你倒是告訴我,你以前那個有婦之夫嗎。李夏你聽着,我不管你現在腦子裏在想着什麽,但是過了年你就二十五了,不是十七八歲的還可以少女懷春的小姑娘,你給一個男人堕過胎,這是永遠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在別人那兒,說的好聽點兒,你年少輕狂過;說的不好聽,你就是個破鞋。現在這個社會,愛情不值兩分錢,再大的海誓山盟都會變,你還指望着靠你小時候的那點兒幻想過一輩子?”

李夏聽了李貞的話,難得的沉默了,偏頭看着窗外,眼前像走馬燈似的晃過趙慶、郝老板、劉枭、莊天明的臉,而後毫無預兆的想起了以前在書裏看見過的一句話——我們都以為自己可以為了愛而活着,但事實上,愛不是你想要為它活着,它就能讓你永遠抓住的東西。這世上愛與被愛的人太多,它根本不稀罕被你捧在手心裏。它只會和時光一起,默默地改變着你,看你從天真浪漫的孩子變成一個固執的瘋子,代價是一次經年後的頓悟,又或是你生命中再也回不去的自己。

李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這樣的話來,她覺得這并不是她應該擁有的人生态度,至少曾經的她是這樣認為的,但這時她似乎有些動搖了,低頭看着手指默默地說“我知道了,我會考慮”。

李貞看着她迷茫的模樣,難得的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道“我知道,女孩兒都是天真的,覺得愛就是全部,媽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但是李夏,愛永遠不會因為你的這份忠誠而對你格外眷顧。你要知道,女人最美的時候只有這麽幾年,在合适的時間與合适的人走在一起,這不是懦弱,而是懂得愛自己。他不一定是你的最愛,就像我和你梁叔一樣,但他,卻是生活指引給你,未來真正可以去走的路。”

劉枭沒有再回醫院,直到第二天李夏出院,她也沒有再見到劉枭的影子。正巧莊天明一大早打着電話過來,問李夏有沒有時間吃飯,她想了想,竟答應下來,站在家門口,看着莊天明從車上下來,對着自己招手,手上提着她最喜歡的福家蛋撻,表情陽光而充滿了期待,她想:或許,妥協并沒有想象中那難。

莊天明并不知道此時李夏心中的百般糾纏,他這時與李夏面對面坐着,手裏一塊黏了吧唧的毛肚被他以各種妖嬈的形态涮過來又涮過去,人聲鼎沸的大廳猶如牢籠,讓他坐立不安,好一會兒,才見他咽了一口水,開口說了一句“李夏,我喜歡你”。

李夏倒是沒怎麽驚訝,點頭表示“我也挺喜歡我自己的”。

莊天明一聽這話,有些哭笑不得,開口又說“我的意思是,李夏,我們結婚吧”。

李夏低頭吃着嘴裏的豆芽,連動作都沒有停一下,擡頭回了一句“好啊”。

莊天明沒想到李夏這麽輕易就答應了他的求婚,一時間,一雙豆大的眼睛睜得滾圓,長着的嘴巴老半天沒有合上過,磕磕巴巴地問“那,那我們現在去民政局吧”。

李夏這下倒是愣了,說“你,你怎麽這麽急啊”。

莊天明咽下嘴裏涮老了的毛肚,開口說“廢話,誰娶媳婦兒不着急啊”。說完起身,大聲招呼着服務員過來買單。

李夏見眼前的莊天明拿出一副人民警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表情,不禁有些後悔,連忙開口輕喊“哎你這麽急幹嘛啊,去民政局也得帶上證件啊”。

莊天明一邊掏錢一邊擺手,說“這你就別擔心了,你那些證件啊,你家老太太早就給我了”。說完收了找回的錢,拿上座位背上的衣服,喊了句“真的,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咱們走”。

李夏是真被迷迷糊糊拉來民政局的,站在原地還神游天外呢,等見着了上回那個長着媒婆痣的工作人員,聽他對着自己和莊天明喊了一句“來結婚啊,來填好資料上隊伍後邊蹲着”,她才意識到,自己這是真要入火坑了,而且,這時候,沒有一個趙慶來救她,嘆口氣覺得這屋外頭的天都要黑了。

沒想這時門口忽的傳來一陣男女的對話,女的說“一現,我真不在乎你家裏怎麽樣,我這麽愛你,咱們就不能再過過”。

男的聲音低沉而平淡地回答“不了,離了對你對我,都好”。

李夏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回頭一看,發現那人是傅一現時立馬就笑了,那頭傅一現看見李夏也愣了一愣,而後歪頭思考了一晌,忽的快步走過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李夏,幫個忙”,說完一把将她摟進懷裏,開口說到“悅悅,我其實一直喜歡的,都是我這個大學同學李夏”,說完偏頭給了李夏一個眼神,李夏演繹細胞驟然活躍,扭捏地大喊一聲“哎呀一現,你怎麽才來啊,我等你等的好辛苦”。

那頭工作人員看見這一幕,立馬“啧”了一聲說“喏喏喏,就是這個女的,就是這個女的,我記起來了!上回她來結婚,就竄出個前男友離婚,這回她又來了個前男友離婚,個個都是為了她,啧啧,看不出來,挺漂亮一人,怎麽就這麽喜歡破壞人家婚姻呢”。

李夏聽見這話,原地翻了個白眼,心道“膚淺!我這犧牲我一人,幸福千萬家的神仙情操,可是爾等凡人能懂的。連‘前男友’離婚都沒有百來種姿勢随意應對,她怎麽好意思稱自己是街道婦女小霸王任大媽的親外孫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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