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個熊孩子
? 怎麽回事兒?要是這會兒李夏能一口氣說個明白,她早就扯着舌頭開口了。但她不能,而且她還得裝作一副偶遇的模樣繼續賣傻充愣,畢竟她總不能破罐子破摔地解釋——你班主任說你早戀,我是被老太太派來抓奸的。
于是四目相對了一陣,終是有些尴尬。好在她身邊的大男孩兒沒什麽心眼,張嘴問了句“你是張雯雯她姐?親的啊?”
張雯雯低頭,像是在逃避些什麽,聽見王揚志的話擡頭回答“我表姐,關你什麽事兒”。
王揚志聽了這話立馬雅痞地笑出了聲,把手往李夏肩上一搭,告訴她“因為我看上你姐了”。
他這話一說,不光是李夏,就連他對面站着的劉枭也皺起了眉頭,上前把他的手一把推開,沉聲道“毛還沒長齊,就開始學人家談戀愛?”
王揚志擡頭被劉枭的眼神吓退了兩步,聽上課鈴響起,就“切”了一聲,轉身往教室裏走去,嚷嚷着“管這麽寬,有病啊”。
李夏皺了皺眉頭,偏頭對一旁的張雯雯說了句“上課了,你先回班上。這事兒回家再說,還有”,說完看了眼離去的王揚志,道“不要和這個男生走得太近,你要專心學習”。
張雯雯一聽這話,立馬挑了眉毛問“你知道他以前追我的事兒了?”
“什麽!他追過你?”李夏很是驚訝地問到。
張雯雯“啧”了一聲回“什麽啊,原來不知道啊。不過也沒事兒,王揚志這人就是這種叛逆的脾氣,老師不讓做什麽,他就專門做什麽,特地做給他家老爺子看的,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喜歡我”,說完又不經意往劉枭那裏看了一眼,低下頭說“那我就先回班上課了”,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李夏看着張雯雯遠去的背影一時像是有無數的疑問,卻又不知如何問起,輕聲嘆氣終是開口問了句“劉枭,雯雯其實,喜歡的是你吧”。
劉枭轉身拉着她往回走,低聲回答“是,她之前有和我說過,不過我已經拒絕了”。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回頭看了眼李夏,說“你對自己的事兒不明不白,對別人的感情倒是看得清楚得很”。
李夏瞟了他一眼,覺得沒意思,輕聲嘟囔“雯雯還是個孩子,你別傷了她”。
劉枭停下來,看着她很是平靜地開口“感情的事,如果不喜歡一口拒絕是最好的選擇,不然給了對方希望和暧昧的空間,卻又不和他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傷害,就像你和那小警察一樣”。
李夏聽了他的話立馬不樂意了,開口喊着“你也好意思說我?你和那個沈成蹊呢,我是沒有開口直接拒絕人家,但我也沒像某個人,把朋友不當人,裝作一往情深,做的都是些禽獸的事兒吧”。
劉枭此時還想開口,忽的被身後一陣莫名的腳步打斷,回頭發現來人竟是不久前遇見過的保安,那保安像是看見了李夏的模樣,跑起來的大喊一句“嘿,你不是之前說是學生家長的女人嘛,居然混到學校裏來了”。
說完舉起手上的警棍就要追過來,李夏猛地拉起劉枭拔腿就往外跑,路上根本沒敢停下,直到出了校門才慢慢放緩了速度。那傳達室的看門大爺這會兒還在看着重播的還珠格格呢,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兒,就只見兩個人影“嗖”的一下蹿了出去,後面跟着個保安嘴裏大喊着“停下,你們給我停下”。
兩人自然沒可能停下,一口氣跑到了車邊上,站在原地喘息了好一會兒,直到李夏兜裏的電話響了,她才接起來“喂”了一聲,平複平複了氣息,虛弱地開了口“姥姥啊,我這次可被您害慘了。沒呢,回來跟您報告啊,知道我知道”。
說完将手機放回兜裏,擡頭見劉枭頭上不知什麽時候落着的一根白色彩條,還有自己脫了半邊底的鞋,立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劉枭也沒生氣,或許受她的感染,還跟着笑了一聲,好一會兒等發現有路過的行人偷瞄自己,他才又輕咳一聲,沉聲說了句“李夏,跟你過日子還真挺鬧心的”。
李夏“哼”了一聲往前走,說“我過日子還不想帶着你呢”。
劉枭笑着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在車窗上,低頭特別深情地說“但我還就喜歡你在我面前蹦跶,怎麽辦啊”。
李夏見他的頭越靠越近,甚至有貼上自己嘴巴的趨勢,想着:這厮不會當自己是在演電視劇呢吧。忽的左手擡起,右腿一踢,将他踢出半米,踩了一腳他的皮鞋,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潔白的大門牙,狠狠道“那你就去買個兔子啊,全天蹦跶,還不帶年休的,看着樂意留着,不樂意了還能炖了吃,大補”。說完拍拍手,轉身離去。留下劉枭站在原地,忽的一聲悶笑了出來。
回到家裏,老太太已經老早就等在客廳裏,聽李夏把事情左右說了一遍,終于算是得了個心安,一邊起身準備做飯,一邊個勁地說着“這年頭學校的男孩子都是蔫兒壞的,看我們家丫頭好看就喜歡瞎惦記,呸,不學好的東西”。
李夏“對對對”的答應着,回屋發現自己手機響了,打開發現是個陌生人,接起來“喂”了一聲,聽見那頭是個女的開口,聲音還有些耳熟。
“是李夏小姐嗎,我是傅一現的妻,前妻,我想問,我可以請您吃一頓飯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些話想和您說說”。
李夏見對方聲音平和,不像是個找事的,就婉言回絕了一句“這,不太好吧,一現現在也不在我這裏”。
那頭女人聽了李夏這話忽的有些哽咽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我知道,我們就見一面好嗎,算是我出國之前的最後一個請求”。
李夏一聽這話,同情心立馬泛濫起來,嘆口氣說“好吧,那你說個地方”。
于是半小時後,李夏就這樣懊惱又期待地坐在了女人說好的咖啡廳裏。懊惱的是自己又多管了閑事;期待的,則是她想知道,這一線先生的前妻到底會和她說些什麽。
前妻同志沒有讓她久等,沒幾分鐘就匆匆趕到,看着還是和前幾天一樣,服裝打扮樣樣精致,只是人又憔悴了一些,開口要了一杯拿鐵,看着李夏眼裏有些莫名的羞澀。
“額,你好,那天還沒來得及介紹,我姓李,單名一個夏”。
“你好,我是商悅,商鞅的商,愉悅的悅。很不好意思,快晚上了還把你叫出來”。
李夏擺了擺手表示并不在乎,開口直奔主題“那個,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那頭商悅點了點頭,也不墨跡“其實我知道,你和一現不是那種關系”。
李夏一看這遇見了高人,立馬認慫,說“既,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們還離婚啊?”
商悅嘆了口氣回答“因為最開始和我結婚的,就不是他”。
“啊,啊?”李夏被商悅的話弄得一頭霧水,攪了攪杯子裏的巧克力,有些小心地開口“你之前就離過婚啊?”
“不,不是的”,商悅聽了李夏的話立馬搖頭“和我結婚的,其實是他的堂哥,傅蕭。我們那個時候是家裏安排的結婚,但是傅蕭結婚之前跑了,是一現拿着他堂哥的證件跟我去結的婚”。
李夏聽了商悅的話愣在原地,好久才像是轉過了彎兒,“啊”了一聲感嘆到“原來是這樣兒啊,那不是說,你們這婚離的其實也不是你們倆”。
“恩,但是,我在婚後是真的喜歡上一現了。他這個人,乍一看傻傻的,笨笨的,還總是說些不看場合的話,但他人真的很好,而且很懂得體貼。只是他一直不肯相信我,覺得我喜歡的人其實一直應該是他的堂哥”。
李夏一聽這話立馬“啧”了一聲說“這傅一現,也太不知好歹了吧,這麽漂亮一姑娘,居然說扔就扔,他那堂哥呢,也不出來說一聲,當初你們倆的事兒不就是他給鬧的”。
商悅聽了這話又嘆了口氣,臉上顯得越發沉重了起來“他堂哥今年年初就死了,是車禍死的”。
李夏這下倒是不好再說些什麽堂哥的壞話,喝了口手裏的摩卡,撓了撓手指,問“那你們現在怎麽辦呀?”
“能怎麽辦呢,我先去我姑姑家住一段日子,我現在懷了孩子,不想太操心。”
“你,你有孩子啦?”
“嗯,才查出來的”。
“你們真逗,都有孩子,還鬧什麽別扭啊”,李夏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咬了一口棉花糖,開口說“等會兒的,我去給傅一現打個電話,我就不信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商悅一把抓住她的手,勸她“別,先別打電話。讓他自己想清楚,我不想用一個孩子把他鎖在我身邊,我之前一直不願意去跟他把離婚證拿了,現在真的拿了,我倒是覺得輕松了不少,以後,我們要是還能在一起,那也就是老天照顧我們,要是不能的話,李夏,你就替我多照顧照顧他”。
李夏一聽這話立馬尴尬了起來,說“我和他真是多年沒見的同學,你既然也知道我們倆不是那關系,這肯定”。
“但是他大學的時候喜歡過你啊!”商悅忽的打斷李夏的話。
“什,什麽!?他大學的時候喜歡過我?”李夏有些不可思議地坐了起來。
“嗯,他的畫室裏有你的畫像,而且,在書背後還有你的名字”。
李夏像是忽的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兒,将身子鎖在座位上,直到人都出了咖啡廳,腦子裏還是恍惚着。
王揚志放了學,剛從網吧裏玩了游戲出來,迎面見着李夏這麽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倒也笑了,上前一把摟着她的肩膀喊“喂,怎麽了大美女,終于不穿我們學校校服啦?”
李夏擡頭看見眼前的大男孩兒,皺起眉頭不想說話,從他懷裏掙脫,冷冷地說了一句“行了,知道我是張雯雯的姐,你還這麽沒大沒小”,說完沒再看他,徑直的往路邊走,準備攔個出租回家。
王揚志一看李夏對待自己這态度,立馬有些不高興。想他家老爺子一安全局老幹部,舅舅、伯伯,個個說出來都是數得上數的人物,平日裏上外頭走一圈,就連學校裏的老師,都得給他留三分面子,也就這李夏,次次讓他吃癟。這麽一想,那點被慣壞的熊孩子特質立馬就顯露了出來,開口喊到“我哪兒不好啊,平時就沒人跟你似的這麽讨厭我”。
李夏一聽這話,立馬回頭看他一眼,咧開嘴笑得燦爛極了“小王同志,你別是小說看多了吧。來,姐姐跟你說啊,那種‘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我要霸占你的美,連我爸爸都沒打過我’這樣那樣兒的話是不能當真的,也不适合咱兩。你呢,就是一還在上高中、等待高考的學生,我呢,也不是十七郎當歲的小姑娘,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茍合無論如何不能成功”。
王揚志聽了她的話愣了一愣,回答“我不小了。而且我也不覺得你老,你穿校服比我們學校同學都好看”。
李夏“呸”了一聲說“那都是裝的!你這還真信了,我告訴你,我這人特不靠譜,最擅長的就是僞裝,不然你給我鼻子裏塞倆蔥,我還能給你裝個水仙看看”。
王揚志覺得這李夏實在太逗了,扯着她的衣角就是不讓走,喊着“不行,反正我就覺得我喜歡你,就算你老,又不靠譜,平時沒事兒就愛裝逼,但我就是喜歡你”。
這句話說的一氣呵成,差點沒把李夏氣暈過去,這是誇人嗎,這簡直就是變着法子罵人啊。但李夏覺得,人一高中小男生,她也沒法真開口罵人家,只好輕聲勸着“你們這年紀的孩子怎麽就這麽難勸呢,我跟你說,姐姐天生沒爹,命裏缺愛,跟你走不到一塊兒”。
沒想這話一說那頭王揚志更高興了,喊着“那不正好嗎,我爸從小也沒管過我,去年還死了!”
李夏一聽立馬睜大了一雙眼睛,想着:天哪,這哪兒來的祖宗啊,怎麽這樣兒一熊孩子就讓自己遇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