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哄人
齊一鳴被氣到差點昏過去，最後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靳沉離開。
他倒是想要再找麻煩，可是前面兩次找麻煩都是在自取其辱，再來一次他也不知道還會怎麽樣。明明靳沉現在沒有了顧家的權勢，怎麽變得反而比以前更難對付了！
靳沉倒是真的懶得管他，他有些頭疼地回到隔壁，準備把小崽子帶走。
靳沉其實不大會處理感情這方面的事情。當年出事時是這樣，現在也還是這樣。他對這些通常都是冷處理，或者自己承擔下責任。
他對感情的變化并不敏感。
今天把小孩弄哭了，靳沉才意識到兩個人之間存在的一些問題。
可是他仍然弄不明白問題在哪裏，他開個玩笑而已，有什麽好哭的？
現在從那邊出來，看見守在門口的馮助理，靳沉就又想起來之前的矛盾，心裏煩的難受。
“馮助理，我是不是……”錯了？
他剛剛要開口問一下，忽而又把後半句話咽下去了。他沒有對他人示弱的習慣，能問出前半句已經算是有些失控了。
馮助理作為局外人看完了全程，其實是最明白的一個人。
他這個老板啊，掌控欲強，不喜歡超出預計的發展。
對靳沉來說，顧銘哭了就是超出預計的。他沒想讓顧銘哭，而是希望他開心，所以顧銘哭了他才煩躁。
而顧銘成長于那樣的環境，從小天真單純，容易相信別人。靳沉恐怕是顧銘最相信的人了，所以靳沉說什麽話顧銘都信，連一個玩笑也當了真。
偏偏他又有些自卑敏感，怕被抛棄，最後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對于老板的問話，馮助理搖了搖頭。他不好多說，只能勸解道，“先生，小少爺是相信您。您也只是不希望他傷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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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靳沉能夠肯定的一點就是他不希望顧銘再哭了。這是他的小崽子啊……他希望他能天天快樂。
靳沉捏了捏鼻梁，最後還是決定去哄一哄顧銘。他可是大人了，和一個小孩計較什麽？
進去前靳沉還是這樣想的，可是進去後，靳沉就完全是另一個想法了。
他看見兩個小孩在椅子上說些什麽，小崽子甚至還笑了！
這個笑容讓靳沉一下子有些不舒服起來。
和他在一起就哭，和那個小胖子在一起就笑嗎？
難道剛剛這一會兒只有他記挂着這件事心裏難受嗎？
靳沉冷冷地看了那邊一眼，對一旁的馮助理吩咐道，“收拾一下回去。”
小崽子，還真就不能慣着！
顧銘看到靳沉回來了倒是高興地很，他一下子就跳下椅子，歡快地跑到靳沉面前，甜甜地喊了句先生。
靳沉卻不大想理他，只是自顧自地去換了衣服準備回去。
顧銘一下子有些忐忑起來，他回頭看看小胖，小胖對他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他頓時心裏安定不少。
剛剛小胖教了他好多東西，肯定有兩條能起到作用吧？
把小胖交還給後面跟着來的陳勳，靳沉就帶小孩回去了。
小崽子一路上都想說些什麽，可是靳沉早就閉上了眼睛，一副有些累了的模樣，顧銘就不好意思打擾他了。
其實靳沉還很清醒。
他只是……不想聽小崽子講他剛剛和那個小胖子玩得有多開心。走之前小崽子都還熱情地和那個小胖子告別呢。
這顯得他對小崽子的好很廉價，是誰都可以替代的。
可是明明是他先養着小崽子的。
這個想法讓靳沉一路上的閉目養神完全起了反效果，到家後他還是意難平。
……他的小崽子，現在有了別的朋友了。
明明他應該高興的，可是他就是小心眼，自己養着的小孩居然不第一個向着自己了，這讓他越想越難受！
是他太幼稚了嗎？
回到客廳坐下，靳沉仍然在思考這個問題。
要不是他慣常冷着一張臉，現在心裏的委屈怕是早就溢出來了。明明他是想對小孩好的，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小孩哭了，玩兒也沒玩兒好，還是那個小胖子哄得他笑。
這讓他內心都挫敗了起來。
顧銘回來了沒有上樓休息，他也跟着爬上了沙發，看着靳沉冷冷地坐在沙發上，盡管還有些忐忑，他還是按照小胖教的那樣，慢慢爬到靳沉身後，雙手搭上了靳沉的肩膀，揉捏起來。
靳沉常年運動，肌肉線條極其流暢。顧銘剛剛把自己的小手搭上靳沉的肩，就能感受到那有些硬邦邦的肌肉，和他白白軟軟的肚子截然不同。
真好啊……他也想像先生這樣擁有好身材。
顧銘剛剛到靳沉後面時靳沉就注意到了。他這會兒大馬金刀地岔開腿坐在沙發上，手肘撐在腿上，兩手交握，上半身微微向下傾斜——這是一個沉思的姿勢。
而顧銘剛剛碰觸到他的時候，他強忍着反擊的沖動。
顧銘已經在他的防禦範圍內了，這讓他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反射性地抵禦這可能到來的襲擊。
除了當年的齊瓊宇，他還沒和誰這麽親密地接觸過。
即使是抱着小崽子，也多是他主動，而不是把背部被動的顯露出來。
“你在做什麽？”
冷淡的聲音完全聽不出喜怒。小崽子的舉動讓靳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到底是自己養着的小孩，他還是暫且忍着了。
顧銘聽見後反而有些不大好意思，他一邊努力地加重着手裏的力道，企圖把那硬邦邦的肌肉揉開一點，幫先生緩解疲勞，一邊腼腆地說，“先生累了……”
這個回答好似有些莫名其妙，靳沉皺了皺眉。他累了，然後呢？
顧銘看靳沉沒有讓他停下來的意思，還以為是小胖的計謀有用了，手上越發大膽起來，聲音也多了兩分歡快和試探，“我幫先生捏肩。”
靳沉微微睜開眼眸，眼裏閃過一道暗芒。
小崽子，這是準備繼續讨好他？
他到要聽聽小崽子還能怎麽說。
“怎麽忽然想起來這個了？”
顧銘越發覺得這個有效。瞧，先生路上不大願意和他說話，現在都願意和他聊天了呢！
小胖說，除了幫忙揉捏肩膀之類的讨好，他也得主動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出來才行，他這麽可愛，大人都會喜歡的。
“先生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這句話說得有些小心翼翼，靳沉聽了心裏也有些五味陳雜。
本來應該是他哄小孩的，怎麽反倒變成小孩哄他了。
“我沒生你的氣。”
顧銘才不信呢，之前先生都直接轉身去了隔壁的場地，回來的路上也不肯和他說話，怎麽不是生氣了？
他繼續拿小胖的秘訣壯膽，說道，“先生其實很喜歡我對不對？”
這話聽起來有些自戀，顧銘也說得臉紅。
但是小胖說得對，得說出來才有用。
靳沉聽了這話，心頭一跳，喉頭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他只是養了小崽子，就一定會好好養罷了。
“嗯。”
叭……
靳沉剛剛硬着頭皮承認了，就感覺自己臉上突然有了一道濡濕的觸感。
很輕，很柔，他都能感覺到小家夥的小心翼翼。那觸感仿佛是雪花飄落在臉上，又很快化成了一灘水，将他冷硬的心也融化了不少。這個吻純真極了，就仿佛是天使的親吻，裏面充斥着敬愛和喜歡，就好似是把他當成神來崇拜一般。
靳沉眼角的餘光甚至能看到顧銘親完後忐忑的神情，撲閃的眼睛，小臉上更是紅了一片。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想要抓住點什麽，又空落落的。
小崽子這是什麽意思？
他這是……
靳沉剛剛還難受的思緒這會兒已經全部轉移到顧銘的親吻上了，他敏銳的觀察力在這一刻發揮起作用，耳朵更是立刻豎了起來，不肯放過顧銘一絲一毫的舉動。
與此同時，他的心裏也湧現出了一個新的猜測，這個猜測明顯讓他有些高興，以至于他原本繃直的嘴角都柔和起來。
顧銘撲閃着眼睛，飛快地完成了這個親吻。
小胖說，這種時候要更加大膽一點。
他不大理解什麽叫更加大膽一點，但是他能想到的大膽，大概就是親先生一口吧？
先生只是抱過他，還沒親過他呢。
他和先生是一家人，他見過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媽媽會親他們，所以他也想這麽做。
“我也最喜歡先生了……最最喜歡先生，最最最喜歡先生了。”
他小聲地嘟囔着，重複了好幾遍。
顧銘本來就在靳沉的身後，他這句話仿佛就是在靳沉耳邊說的，配合着剛剛那個明亮的親吻，仿佛是有什麽神奇的魔力一樣，一下子就撫平了靳沉心裏的挫敗，之前由委屈腐蝕出的坑窪逐漸被這愛意補平，甚至散發出難言的光和熱，直從心髒湧出，填滿了四肢百骸。
連心髒的跳動，這一刻都清晰可聞。
靳沉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上翹的弧度怎麽也彎不下來，心裏的陰霾好似都被剛剛那個柔柔的吻和那句甜甜的話吹散了。之前僵硬的肌肉開始放松，五感越發敏銳，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小崽子急速跳動的心髒。
嘭！嘭！嘭！
那跳動宣誓着顧銘的緊張，更是讓靳沉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
回來之後顧銘的一系列舉動重新在靳沉腦海裏回放，小崽子好似又回到了他的掌控裏，他最喜歡的分明還是他！
他其實也挺喜歡小崽子的。
嗯。
靳爸爸如是想着。
作者有話要說： 攻真好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