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藥方
宋歸見黎漠突然倒地,心底暗叫不妙,神色焦灼慌忙朝黎漠身邊跑去,剛跑了幾步被黎漠厲聲喝住,“走!別管我!”
圍在黎漠周圍的兩名壯漢轉身将劍尖指向宋歸,宋歸腳步一頓,立在原地看向黎漠。
黎漠攥着劍柄咬牙站起身,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着,他擡眸看着僅剩的兩三名壯漢,一字一句道:“今日誰敢傷她半分,本王定将你們千刀萬剮。”
刀疤男人逡巡着在黎漠周圍繞了一圈,朝左右兩人使了個顏色,三人連環攻向黎漠。
黎漠內力全失,骨頭裏又是痛癢難耐,躲閃不及被一壯漢刺中右肩,後心又挨了刀疤男人一流星錘。黎漠悶哼一聲,跪倒在地,手中的劍應聲掉落,他擡手抓住刺入他右肩的劍刃,咬牙用力将劍刃掰斷,終是沒忍住吐出一口鮮血來。
那刀疤男人見狀,喜上眉梢,得意地笑了一聲,伸手推開身旁的兩個夥伴,從地上拾起黎漠的劍,擡腕狠狠朝黎漠眉心刺去。
“王八蛋,住手!”宋歸吼了一聲。
話音剛落,一束刺目的光似利劍一般朝刀疤男人眼睛射去,刀疤男人驚呼一聲,手中的劍滑落在地,他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一陣暈眩,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手忙腳亂地擡手死死捂着眼睛。
宋歸站在窗邊,手中拿着黎漠買給她的那面菱花鏡,“姑奶奶不發飙,你們當我是吃素的?”說罷她眼眸一凜,将手中的鏡子轉了個向,鏡中折射的太陽光便刺向了另外兩個壯漢。
三人捂着眼睛,口中喊着“妖女”不住後退,待他們退開一段距離,宋歸收了鏡子,飛速跑至黎漠身前,拉過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使勁拽起他,跌跌撞撞往外跑。
“攔住他們,莫讓他們跑了!”刀疤男人恢複了視力,低罵了一聲慌忙追了出去。
宋歸拖着黎漠根本跑不動,眼看着那刀疤男人就要追上來了,宋歸一咬牙,她從袖中掏出一枚綠玉瓷瓶,用牙齒咬開木塞子,扭頭看向刀疤男人磨了磨後槽牙道:“你們非要至我與死地,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說罷,她擡手一揚,瓷瓶中漾出一股暗綠色的液體,盡數灑在刀疤男人和追上來的那兩名壯漢臉上。
“啊——眼睛,我的眼睛——”
身後那三人凄厲地慘叫起來,臉部因為極度痛苦而扭曲,他們顫抖着身子跌倒在地,伸出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那暗綠色液體濺到的地方,就像是被火燒着了一般,眨眼間皮膚便潰爛了。
宋歸将黎漠的胳膊往肩膀上拉了拉,腳步不停地拐進了客棧後頭的一個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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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漠已經失去了意識,他的右肩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出流血,手掌也被劍刃劃破,饒是宋歸使出全身力氣,也帶着黎漠跑不遠。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身子因為用力過度而顫抖着,眼前也是青一陣黑一陣,恍恍惚惚根本看不清路。宋歸一個不留神,被丢在小巷中的一塊青石磚絆倒在地。
這一下摔的她好一陣子都緩不過勁來,宋歸咬牙使勁地晃了晃腦袋,爬到黎漠身旁,再一次,想将他背到自己身上。
“黎漠你以後少吃點啊,我背不動你了……黎漠你跟我說句話,你又欠我人情了,這次是我救了你……黎漠你他媽……你他媽害慘我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宋歸實在沒力氣了,她試了好幾下,也沒能将黎漠背起來。她擡袖抹了抹眼淚,忽然一雙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宋歸驚恐地踢踏着雙手雙腳,想要掙脫開禁锢。
只聽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噓,我是來救你們的,別出聲,那些人還在外面找你們。”
宋歸愣了愣,停下了掙紮。
身後人将她放開,宋歸迅速回頭,只見一青衫男子将黎漠輕松背到肩上,他轉頭朝宋歸招了招手,輕聲道:“随我來,快些。”
宋歸慌忙跟上,兩人快速跑過小巷,又拐了三四條巷道,終于在一古宅前停了下來。
青衫男子扣了扣門,不一會,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黃衫女子側身讓他們進去,她往左右瞧了一眼後,這才将門關上。
“快些将他送進屋子,流了這麽多血,得盡快上藥包紮才行。”黃衫女子低聲道。
“好。”青衫男子點點頭,背着黎漠跨進了堂屋,他将人放在床榻上,黃衫女子提着藥箱在床榻邊坐下,手執銀剪将黎漠右肩傷口周圍的衣裳剪開來。
宋歸上前,一臉焦急地盯着黎漠,她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麽?讓我幹什麽都行。”
黃衫女子“撲哧”一聲笑了,她一面動作熟練地給黎漠清理傷口一面笑道:“真是一個癡情人,膝蓋磕傷成那樣了還惦記着你的意中人呀。”
宋歸一愣,垂眸,這才看到自己膝蓋上那慘不忍睹的磕傷。當時慌忙逃跑摔得那一下直接将衣裙都蹭破了,被黃衫女子這麽一提醒,宋歸才感覺膝蓋火辣辣地疼。
“在旁邊坐着罷,我待會幫你處理一下。”黃衫女子擡眸看着宋歸彎眉一笑道。
“我的傷不要緊,麻煩你多照看一下,”宋歸惦記着黎漠,她搖頭道:“多照看一下我夫君。”
黃衫女子揶揄地笑了笑,低頭繼續認真為黎漠處理傷口,約莫一個時辰,黃衫女子才處理完黎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她直起身子長舒了口氣,站起身道:“成了。”
宋歸急忙站起身走至黎漠身邊,将他仔仔細細瞧了一遍後,這才放心地長舒了一口氣。
黃衫女子笑着推了宋歸一下,示意她坐下,然後蹲下身子,一邊飛快幫宋歸膝蓋上藥一邊說道:“忍忍罷,一會便好。”
等黃衫女子給她處理好傷口,宋歸站起身朝兩人行了一禮道:“今日多謝二位出手相救,宋歸感激不盡。來日二位若有難處,宋歸定傾全力相助。”
黃衫女子在銅盆裏洗了手,她一邊擦手一邊笑道:“我們同住一家客棧,互為隔壁,也算是一種緣分,救你們也是舉手之勞,不必如此鄭重。”
宋歸一聽“隔壁”二字,神色僵了僵。
昨兒晚上她還在被窩裏詛咒人家行雲雨之事來大姨媽呢,今日人夫婦兩就成了她和黎漠的救命恩人。
沒錯,眼前這兩人正是昨兒隔壁的那對新婚燕爾。
“感謝二位是應該的,應該的。”宋歸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二位……如何稱呼?”
黃衫女子笑了笑介紹道:“他叫陸景汀,我叫周姝。”
“陸公子義薄雲天,周姑娘英姿飒爽,二位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宋歸對二人一一行了禮,由衷感謝。
陸景汀扶了扶手還禮,他擡眸看向黎漠,略一皺眉道:“這位……可是中了阿芙蓉的毒?”
宋歸點點頭,神色有些暗淡了,“正是。兩日前便發作過一次,只恨我不能為他分擔一二。”
“在下有一個法子,倒是可解阿芙蓉的毒,只不過……”陸景汀說着擡眸看了宋歸一眼,神色有些古怪,他欲言又止,終是搖了搖頭。
宋歸急忙道:“只要有法子解毒,我怎樣都行。”
陸景汀和周姝對視了一眼,他轉頭看向宋歸,有些拘束地笑了笑道:“姝兒祖上世代行醫,百毒千病都見的多了,她倒是可為你們開出一藥方來。只不過此藥方毒性也烈,每日煎藥服下之後,血氣容易郁結在心口,需服藥人每日受外界刺激将郁結在心口的血吐出,如是這般旬日便可解毒。”
“刺激?”宋歸挑眉,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眸問。
“你們二人還未成親罷。”陸景汀忽然換了話題。
宋歸愣了愣,點點頭道:“還未。”
“這就是了。”陸景汀笑了笑道:“阿芙蓉對處子的毒性其實并不是很大,陰陽交/媾之後,阿芙蓉的毒性會更甚。幸好你們還未曾行房事,不然這位仁兄的性命早就不保了。”
宋歸眼眸暗了暗,她磨了磨後槽牙。
趙衡,你丫夠狠!
陸景汀續道:“在下方才所說的刺激……宋姑娘,你明白麽?是指在不行房事的前提下,盡量讓這位仁兄……”
“我明白了。”宋歸點點頭,她擡眸看了黎漠一眼,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家這位面皮薄,我有法子誘他吐血。”
周姝聽得“咯咯”直笑,她在桌前坐下,一面給宋歸寫藥方一面道:“世間情愛果然各不相同,只一‘情’字便有千百種解法。師兄,我也想學學宋姑娘替你療毒。”
陸景汀看着周姝,眼底的寵溺蕩漾開來,他笑道:“咱們不用這般大費周折。”
宋歸嘴角抽了抽,昨兒晚上那“咯吱”的床聲又在耳邊響起了,她抿了抿嘴唇,在黎漠身邊坐下。
這兩人也算是性情中人,直率而不做作,算是一對逍遙快活、羨煞旁人的鴛鴦。
宋歸垂眸瞧着黎漠,她伸手與黎漠十指相扣,眼眸漾起一絲柔情。
他們兩這輩子是注定了無法像周姝陸景汀這般逍遙江湖,不過只要有黎漠在身旁,朝廷再多的爾虞我詐,她宋歸都甘之如饴。
作者有話要說: 宋歸:呔,妖精,看你宋爺爺的照妖鏡!
黎漠:(忍俊不禁)咳……
宋歸:(嚴肅臉)認真點,咱這拍戲呢!
黎漠:你……念錯臺詞了。
宋歸:呔,妖精!還我爺爺……啊呸!放開我夫君!
黎漠:……
衆刺客:導演我們想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