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寶貝你到底是誰
踏過劃分停車區的油漆橫線,映入眼中的水泥柱子上,果然畫着一個大大的C字母。
可是不等安歌高興,一聲女性的尖叫突然傳來。
翼仔當機立斷,上前兩步,打算把線團撿起來。誰知線團好像突然長了眼睛,繞個彎躲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而且加快了速度朝着尖叫聲傳來的方向滾動。
撿還是不撿?
安歌還在猶豫,翼仔已經拉着他的手腕追了過去。
映入視野的是糾纏不休的兩個人。
狂雨試圖把尤麗朝黑暗裏推,不幹不淨地罵着一定會被消音的髒話,“【哔——】你能害人我就不能害你?滾去喂鬼吧【哔——】!”
尤麗不開口,只是拼盡了吃奶的力氣死死抓着他的T恤不肯松手,頭發亂糟糟的,神态近似瘋狂,兩眼陰森森盯着人看,十分瘆人。
線團飛快地從兩人身旁滾了過去,在C區的邊界停下來,接着以肉眼追不上的速度抽出一根線,嗖嗖嗖地織成了像是紗窗一樣稀疏的紗網,從天花板連接到地面。
稀疏的網眼上用更密集的線織出了一句話:“把女人留下,就放你們走”。
狂雨哈哈大笑:“看見沒有?啊,連游戲都不放過你,快去死吧!”
【警告:檢測到玩家狂雨の劍有超游的行為,将作出相應處罰。】
【提示:玩家狂雨の劍的頭銜初心者生效,免于處罰1/3次。3次後将失去頭銜,請玩家狂雨の劍引以為鑒。】
他比尤麗高出一個半頭,力氣也大很多,不管尤麗怎麽拼命,力氣一點點耗光,開始抓不住狂雨的衣服,她漸漸露出驚恐絕望的表情。
衣服從指尖掙脫的時候,她被猛然推開,仿佛一只蟲子不由自主地落向白色的網。
而這一瞬間,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及時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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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和翼仔趕到了。
狂雨很是惱怒,下意識一拳朝安歌臉上掄,“你tm有聖母病?”
安歌從來沒跟人打過架,看着對方氣勢洶洶的樣子,下意識側頭閉眼,腦子裏一片空白。
然而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他睜開眼,看見狂雨被翼仔抓着手臂拉到旁邊,好聲好氣地勸着。
正好聽見他說:“……Clay哥只是善良。”
而狂雨一臉不以為然。
安歌松開尤麗,說道:“情感的理由是其次的,主要原因是,我覺得這是個陷阱。”
他調出那首克裏特民謠來給狂雨看了看,“顯而易見,民謠裏唱的公主就是阿裏阿德涅。”
狂雨皺眉,小心翼翼讀了好幾遍,因為有安歌的提示這才遲疑地指指第三段,“我對這個神話不太熟,最後這一段也是講阿裏阿德涅嗎?”
安歌說是的。
“進入迷宮殺牛的勇士前仆後繼,全都給彌諾陶洛斯送了人頭,忒休斯憑什麽搞特殊?還不是因為被阿裏阿德涅公主看上了,靠着公主送的線團和劍才成功的。”
翼仔總結:“軟飯男。”
安歌嘴角抽了抽,沒理他接着說:“然後他承諾公主,帶她回去結婚,阿裏阿德涅離開家鄉,乘船跟着他走了。這是第二段。然後第三段,忒休斯的船在某個海島停靠時,他在夢裏被神明警告,不能和阿裏阿德涅結婚。于是背着公主,連夜開船跑了……”
翼仔繼續總結:“還是個人渣。”
安歌:“……你說得很對。”
所以民謠才唱:哭泣的公主啊,遺落在孤島上。
阿裏阿德涅一覺醒來,發現情郎連人帶船都不見了,其心情可想而知。
翼仔追問:“那後來呢?”
安歌:“這不重要……不過有一個說法是她太過傷心,找了棵樹上吊了。”
翼仔嘆息:“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安歌:“還有個說法是後來她和酒神在一起了。”
翼仔興高采烈拍了下手:“這個好!不值得為人渣自殺。”
狂雨看着他們一搭一唱很是不耐煩:“所以呢?”
安歌搖搖頭:“你還沒發現嗎?對于‘被抛棄’這種事深惡痛絕的阿裏阿德涅,她的遺物怎麽可能要求別人‘抛棄一個女人’來換取安全?”
明明聽起來很有說服力,但是狂雨還是皺着眉頭不高興,“這也太牽強了,你能保證嗎?怎麽證明是真的?萬一人家想報複社會呢?”
安歌:“……這麽猜也有道理。”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辯解了一句,“但是就我所知,希臘神話的觀念裏,雖然強調複仇,可沒主張過報社。赫拉自己婚姻不幸,攤上那麽個無節操的老公,幹得最多也就只限于報複小三和私生子,她同時還是婚姻幸福的守護神。”
狂雨還不死心,一邊惡狠狠瞪着尤麗,一邊繼續杠精附體:“萬一人家不知道呢?”
安歌聽懂了,那個“人家”是指的游戲設計者。
雖然不知道這個迷宮游戲是誰設計的,不過肯定有一個設計者。
但是杠到這種程度的話,安歌也沒辦法和他聊了。
翼仔開頭只是左看看右看看,聽着他們讨論,見安歌苦笑着推眼鏡,就點了點頭,“總之不要冒險,我們先離開……”
白色紗網突然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輕薄的織物牢牢阻攔了那東西,甚至勒出了那東西的形狀,是個人的上半身,兩只手在紗網束縛下揮舞抓撓,頭部則勒出了深陷的眼眶、沒有下颚的臉。
鮮血迅速浸透了紗網,似乎還傳來細線崩斷的聲音。
沒等他們反映過來,紗網上已經接二連三浮現出各種奇形怪狀,使勁拉扯着細線,仿佛随時能夠突破這層織物的阻擋朝他們撲來。
尤麗再度尖叫,安歌說:“別管線團了,先逃跑。”
他和翼仔剛邁步,就聽見身後再度傳來扭打的聲音,回過頭時發現狂雨拽着尤麗朝紗網跑過去。不管女孩怎麽掙紮哭叫,還是被推到了紗網上面,被凸起的數不清的手抓住了。
狂雨陰沉的臉上浮現出狂熱的喜悅,然後轉身就跑。
安歌緊皺眉頭,翼仔也暗暗說了句糟糕,他的直覺生出了相當不妙的預感。
尤麗在碰到紗網的一瞬間就被撲頭蓋臉地包成了木乃伊,那些在紗網後頭企圖突破防守的手和頭全都不見了。
高懸半空的那行字“把女人留下,就放你們走”也跟着消失。
緊接着出現的是:“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原本只擋着一面的紗網飛快蔓延,将整個停車區包圍住。
三個人本想要順着最近的路線轉彎折到臨近的停車區,然而紗網比他們快一步延伸,安歌還差一點撞上去,幸好被翼仔眼疾手快地拽住了。
輕薄白紗好像窗簾布一樣,看上去脆弱纖細,但是織物表面很快密密麻麻浮現出文字。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仿佛刷屏似的擠滿所有紗網可見的部分。
狂雨滿臉汗珠,臉色慘白,兩眼發直地瞪着前方,驚恐得只會喃喃念叨:“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周圍全都被包圍住了,沒路可退。
紗網又突然動了,仍然像有無數的手和臉隔着薄紗往裏鑽擠。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四面八方都有許許多多的手隔着紗網往裏伸,這讓他們的活動空間無限縮小。
手和頭伸得越來越長,像慘白的鬼影,而往內側凸起的紗網則拖拽得周圍停的車輛都跟着一輛輛翻倒,完全沒有任何阻擋的力量存在。他們就好像困在柔軟的矽膠箱子裏,只要持續往裏擠壓,遲早會被捏碎。
安歌緊張地思考着,怎麽辦怎麽辦?然而他們本來就是被狂雨作死而連累的,在這樣超自然的力量之前全無反抗之力,莫非只能寄望于這東西殺了一個兩個人後滿意撤退?
狂雨大概也想到了,連滾帶爬地離開他們兩個人,躲到一輛路虎底下。
然而沒料到他那邊離背後的紗網更近,無數只手像是嗅到血腥味的蒼蠅似的一窩蜂地沖過去。重量超過兩噸的路虎被輕易紮穿車頂,玩具車一樣輕飄飄甩到了對面。其餘的手争先恐後抓牢了狂雨。
狂雨努力掙紮,臉都扭曲了,涕泗橫流,驚恐萬狀地啊啊慘叫。
然而慘叫聲很快戛然而止。
那些手将那胖子輕松提了起來,往各個方向用力一扯。
血雨在被紗網擠壓得窄小的空間裏潑濺,撲通一聲悶響,是身軀墜地的聲音。
紗網後頭的手有的抓着手臂,有的抓着小腿,有的抓着大腿,有的抓着頭,有的抓着腸子,還有的只抓着塊肉,炫耀戰利品似的揮舞着。這一面大半都被染成了紅色。
而其它三面的手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更加猛烈地扯拽紗網,往裏側探入。
安歌後背冰涼,絕望地看着,無論如何思考都沒有生路。
死定了,沒辦法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個第七章就被作者搞死的悲催主角。死了去找作者,每天吓唬他!偷光他的方便面調料包,剃光他的頭發!
因為這份絕望,他甚至沒察覺到自己正被翼仔緊緊抱在懷裏。
而後他聽見翼仔突然吼道:“求你了!!求求你!!”
這句話實在突兀和莫名其妙,不像是在和他說話,安歌下意識回頭看。
與此同時,翼仔松開了他,并且和他眼神對上了。
映入安歌眼裏的,是個陌生人的眼神,冰冷、蔑視、傲慢如俯瞰蝼蟻。
溫柔得好像小天使的笑容也不見蹤影,雖然也在笑,卻充滿譏诮的意味,更像是猛獸咧開嘴準備擇人而噬。假如他現在伸手掐死自己,安歌也不會覺得突然。
安歌驚得快忘記周圍的險境,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蒼蒼大大的火箭炮=33333=
多發便當少寫幾個角色比較輕松……
名單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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