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南江的冬天是冷的。
鋪天蓋地的大雪,反射着瑩瑩的光,水渠也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不裹得厚厚的,根本難以出門。
學生們放學後已經不再回家,而是住在許扶斯給他們安排的宿舍裏,已經入了夜,房間裏點着蠟燭,趙敬挑着爐子裏燒得噼裏啪啦的火,說:“溫暖奢靡的只有夫子,我們有的只是寒冷和寂寞。”
他們夫子是嬌生慣養的,卻對他們要求嚴格,不準帶伴讀,不準各種,最初進來的時候,還進行了為期半月的體訓,簡直慘不忍睹。
李笑躺在床上,裹緊被子捧着書在看,因為愛情,他要奮發圖強,看了一會兒後,他手都僵紫了,少年實在忍不住,放下書,翻開被子,扯過一件外套慌忙往身上套:“不行,我要去找夫子,在夫子面前好好學習。”
比起宿舍,夫子的卧房簡直就是天堂,哪怕夫子嫌棄他,他也認了。
李笑打個頭,剩下的學生也紛紛跟打了雞血一樣的爬起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帶我一起!”
于是沒一會兒的時間,十幾名學生湊在一堆,跟一群小雞仔一樣站在許扶斯的卧室外面,一個個披着衣袍,捧着書,還提着燈籠。
許扶斯還沒睡,他剛沐浴完,裏面穿着亵衣,外面披着狐裘,烏黑的長發取了木簪後散落在狐裘上,在燭光的浸染下,眉眼疏懶。
他一只手頂着太陽穴,一只手提着毛筆,在低矮的畫桌上作畫,看起來好像很随意。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許扶斯頭也不擡,“誰?”
卧房外,所有人都看向葉子辛,眼睛裏只差明晃晃的寫着:“子辛兄,你是夫子最喜歡的學生——”
葉子辛果然也沒有辜負他們,他提着燈籠,輕聲道:“夫子,宿舍過于冷了些,學生們不便專注學習,想過來夫子這裏……”
許扶斯放下了筆,将畫揉成一團丢在竹子編制的小桶裏,擱置好毛筆去開了門,“進來。”
李笑聽到他的進來,樂成花一樣。
他知道他們夫子和別的夫子不一樣,別的夫子,他們不敢做這種事的,而他們的夫子,他們就敢。
雖然夫子對他們嚴苛,但在某些方面上,也是很有人情味的。
學生們一踏進屋子,忍不住淚流滿面。
太美好了!太溫暖了!太明亮了!太舒服了!比宿舍不知道好多少!
許扶斯雖然命人在他們的宿舍裏安置了過冬所需的東西,但到底是不如他的卧房的。
“學便學,誰吵就回去。”
幾個學生乖乖點了點頭,然後自己找了位置開始看書,有的在刷題卷。
他們刷的題卷都是許扶斯親自出的,旁的書坊裏賣的題卷,誰敢在許扶斯面前做,許扶斯便讓他們刷一百遍刷到吐。
葉子辛也在刷題。
卧房裏很安靜,只有書頁的翻動聲,以及衣袖拂動過書頁的摩擦聲。
葉子辛刷完了一套題,放下毛筆走到許扶斯身邊,将題卷遞了出去。
“夫子……”
許扶斯放下書,接了他手中的題卷,自然而然的靠在椅子後面,他的身體呈現一種放松的狀态,低垂的眼睫下有一片淺淺的陰影,順着鼻梁往上,葉子辛的目光定在顏色淺淡的唇瓣上。
夫子的唇形,可真漂亮。
少年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渴望,他想伸出手去輕柔的揉一揉,不,應該力度再大一點的搓弄,直到那唇瓣的顏色變成鮮豔欲滴的紅,一張一合的,叫着他:“子辛。”
“子辛。”
乞求的,勾引的,脆弱的,可以讓人,肆意妄為的。
念及至此,他的眼神越發幽暗,為了避免被夫子察覺,他看向了別的地方,卻不想這一看,看到了竹籃裏被揉成一團的紙團,上面的筆墨尚且濕潤着。
夫子剛才是在……作畫嗎?
雖然已經被揉成團,但是能看出是人的輪廓,并不是蘇未未,像是一名少年郎。
燭火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許扶斯擡起眼眸,将題卷放在畫桌上,“不錯,保持下去,一甲于你而言是囊中取物。”
葉子辛收回目光,低低嗯了一聲。
許扶斯又繼續拿起書來看,直到學生們陸陸續續困了,抱着書依依不舍的回去。
第二日,天氣好了不少,出了太陽,但因化雪,溫度更冷。
許扶斯坐在講桌旁邊的椅子上,守着學生們做題卷,上次蘇未未來的時候,送來了上好的凝神香,許扶斯讓人點在熏爐中,煙霧絲絲縷縷的飄蕩着。
許扶斯看了下日歷。
朝廷已經下發了春闱時間,歲旦後二旬。
南江距離京城,路途有些遙遠,還得提前去,需要安排的事情不少。
春闱之後,入了殿試的話,他就能通過葉子辛的眼睛,去驗證那流言是否屬實。
許扶斯疲憊的閉上雙眼。
如果說是假的話,那他該要說他一句天真嗎?以為這樣做能勾起他心疼自責的情緒,逼迫他露出馬腳。
可惜,許扶斯幽幽嘆氣。
他是系統口中的渣男。
渣男,是沒有感情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加更!還有加更!
等我!!克服拖延症第一天!!!沖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