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電話。公司內部運營已經半停止了,一方面也是很多人都回去過年了。
一月初,靜語和楊帆在前臺正聊着,進來五六個青年男子,手裏拎着木棒。
“叫張海峰出來!”為首的男子啪的把木棒敲在前臺上。
楊帆內線打給朱四寶,讓他們下來。等候的時候,幾個男子四處走,靜語和楊帆攔着他們,讓他們到會議室等。
“切,這棟樓也快是我們的了,我逛逛怎麽了。”那個男人拿着木棍往楊帆的方向推。
“放客氣點!”大樓的安保站在一邊,見狀立刻上前擋在楊帆面前,推開了那個人。
“怎麽怎麽了,想打架是吧!”對方幾個男子湊了上來。
“□□大爺的,誰讓你們來的?”張曉軍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來。
“峰哥,這時間到了,你總要給我們個準信吧,總不能讓兄弟們幹耗着吧?”對面為首一個年輕人拿着木棍輕輕敲着說。
“行,你有種,老張,關門!”張曉軍吩咐安保,使了一個眼色,吳仲明把靜語和楊帆都帶到了後面,和方元蘭待一起。
“他們不會有事吧?”靜語有點擔心。
“放心吧,他們幾個以前在工地經常打架,那幾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方元蘭說道。
“可是,他們都多少年沒這樣跟人打了,那幾個比他們年輕,還拿了棍子。”楊帆也是一臉憂愁。
“現在這樣子,不橫一點,就要被人追着要命了。”方元蘭微微嘆了一口氣,“會挺過去的,過去就沒事了。”
近半個小時過去,吳仲明才過來開門,讓她們拿傷藥過去。大廳裏地上有一些血跡,大廳放置的報考雜志散落了一地。張曉軍等幾個人龇牙咧嘴,衣服都破了,手上有一些擦傷,衣服都扯的有些破了。
張曉軍正拿着電話在吼,“徐朗,你他媽的有病啊,叫人來我這鬧事。”
“峰哥,今年也真是有難處,你看能不能……”
“滾,我要有錢我能不給你,今天晚上我過去找你。”
“唉,好吧。”
張曉軍挂了電話,朱四寶先說,“老大,晚上我跟你去。”
沈飛幾個都在叫,“我也去!”
張曉軍吼了一聲,“去什麽去,去那麽多人砸場子啊,都給我回家待着,該幹嗎幹嗎去。”吼完龇牙咧嘴了一下,“太久沒跟人動手了,被他砸兩下就疼了,奶奶的。”說完就坐電梯回十五樓了,剩下現場的人面面相觑,一臉擔憂。
下午,李新三個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不好也不壞,銀行同意延期到期貸款,但是,不肯再貸款給他們了,房子抵押也不行。
這時候離過年只還有十天了,張曉軍拿了幾個信封給李新靜語五個人,“今年也沒獎金了,發個紅包回家過年吧,明天都別來了。”
李新幾個要推辭,張曉軍笑了笑,“多的也給不起了,反正拿着回去買點年貨吧,來年賺錢了再補給你們。”
晚上靜語等到一點多,才等到張曉軍的電話,“老婆,沒睡吧?”聲音裏帶了酒意。
“沒,你回家了嗎,喝的多不多?”
“沒事,還沒醉,剛到家。”
“我過去……”
“別,那麽晚了,不安全,我清醒着呢,放心吧。”
“你過去,談的怎樣了?”
“沒事,他不會拿我怎樣的。都說欠錢是大爺,我現在欠那麽多錢,他們可不得好好巴結我,所以多喝了些。”張曉軍低低笑了。
“真沒事?”
“真沒事,我要出事了,他找誰拿錢去,乖,別擔心了。公司現在都沒什麽事了,你要不明天先回家吧?”
“你不回去嗎?”
“今年過年我就在這裏過了,不回去了。”他欠人那麽多錢,要走了,都以為他跑路呢。
“我過幾天再回吧,回去了也沒什麽事。”
“好,那你早點睡吧,我給老吳他們去個信息,省的他們擔心了。”
“好。”
接下來幾天,靜語都沒去公司了,去買了些年貨準備回家。張曉軍在經常都是在入夜後過來,每次在淩晨靜語還沒醒就走了。過年前兩天,靜語獨自一人回家,張曉軍不放心她一個人開車走這麽長途,把她送到車站讓她坐大巴回去。
張曉軍等大巴車發車了才離開車站,想起去年過年回去時和靜語一路說說笑笑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去啊。
張曉軍等幾個人的別墅都抵押給了徐朗,說好了給他們半年的時間,半年時間沒利息還,徐朗就要收房賣了。這幾個人都搬出了別墅,搬回了海峰做的第一個樓盤海庭,在這裏,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套小房子。海庭開發的早,原來的郊區現在成了繁華熱鬧區了,這個是電梯房,頂樓的一層六戶,他們五個都買下來了,每個人一套,還有一套給了李新。以前他們都不住這裏,只有李新在這住,這次別墅都押出去了,他們都搬了回來,頂樓一下子變得很熱鬧。放假沒事,他們都聚在一起玩牌,賭些小錢消磨時間,方元蘭和楊帆在一邊帶孩子。
送了靜語回家,張曉軍就去跟他們一起玩牌了,四個在玩牌,玩了沒多久,張曉軍電話響了,張曉軍一心二用,一邊和靜語發信息一邊玩牌。張曉軍把牌一扔,讓沈飛替他,自己在一邊給靜語發信息去了。
“老大,你這嫂子什麽時候帶給我們見見啊。”朱四寶問。
“現在這情況,還是先別帶出來了。”吳仲明說,他都恨不能把老婆孩子藏起來。
“唉,是啊。”朱四寶覺得很對不住楊帆,結婚生孩子這一年,偏偏碰上這些事,他忙來忙去沒照顧好她,現在還天天擔驚受怕。
“你說,這情況什麽時候能好。”白永生沒心情玩牌了,把牌丢了。
“年前有幾個樓盤新開大促,雖然買的人不多,不過看的人挺多的。”李新也過來湊熱鬧,“我們有個盤不是一直沒開嗎,我覺得要不三月份也做活動大促一下。”
“可是今年開的兩個盤,都沒怎麽賣,再開,唉……”沈飛長長嘆了一口氣,“今年流拍了三個地塊了,都沒人舉牌,政府也懶得弄了。”
“年前政府的政策也松了,我覺得這是一個信號。”吳仲明也說。
“想那麽多都沒用,過完年看看再說吧,總能賣出去的,就是看我們能不能熬過去了。”張曉軍伸了一個懶腰,靜語坐車累了,不理他了。房子總有人要的,就是拖的越久對他們越不利,利息一天天都在算着,撐不下去的就垮了。
☆、年關
靜語下車,黃爸和靜文來接她的。東西很多,回來之前都分成了兩大包,一包是張家的,一包是黃家的。把東西放到了張家,黃爸和靜文先回去了。
張媽看着靜語,一臉擔憂,“曉軍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媽,今年他公司不太好,欠了人一些錢,他就沒回來了,沒什麽大事。”這是張曉軍讓她說的,不用說太明白,也別騙他們。
“他沒做什麽壞事吧?”張爸問。
“爸,沒有,他沒做什麽壞事,你要不信,現在可以給他打電話。”靜語有點哭笑不得,張曉軍的人品有那麽差勁嗎。
“他欠的錢多嗎?他給我的錢還有好些,先給他用。”張媽問。
“媽,他那沒什麽大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哦。”張媽将信将疑。
靜語同樣的話和黃爸黃媽說了。
“靜語,向群今年回來了。”黃媽說道。
“他家在這裏,總要回來的。”靜語不甚在意。
“聽說他在外面開了公司做的很好,公司有一兩百人,都說他現在有千萬家産了。”黃媽嘆了一口氣。
“媽,那些都和我沒關系了。曉軍在省城過年,過完年我打算早點過去陪他。”
“哦,他還好吧,是不是欠了高利貸錢啊,會不會很麻煩啊?”黃媽想到當初黃爸那時候,憂心忡忡。
“他就是做生意資金有點周轉不靈,欠的也不多。”也就是幾十億,說出來估計家裏人這日子都不用過了,整個梅林鎮整個鎮的財政收入一年還不到一億。
張曉海過年前一天回家的,張家熱鬧了一些。過年當天靜語在張家吃完年夜飯,再回黃家過年,在黃家吃晚飯回到張家,家裏很安靜,和去年熱鬧的氣氛完全不一樣。
張曉軍晚些時候打了電話回來,給兩家父母都拜個年,說法也和靜語一樣。黃爸黃媽沒怎樣,張媽很擔心,張曉海明顯不信他的話。
“你怎麽欠錢的,是不是跑去賭博還是了,欠高利貸了,欠了多少錢?”張曉海拿着電話回了房間,沖着張曉軍吼。
“哥,真是做生意欠的錢,賭我肯定不沾,剛開始做生意時找高利貸借了一些錢。”
“借了多少?”
“也不是很多。”張曉軍聲音小了。
“你他媽到底欠了他們多少?”張曉海吼道,沒多少他會這麽支吾。
“以前比較多,現在就剩三個多億吧,市場好了很快就能還的。”
張曉海吸了一口氣,“娘的,你都幹什麽了,靜語知道嗎?”
“知道。”
“這麽多錢我也幫不上忙,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借了那麽多,怎樣都要撐下去,你可別像爸那樣,讓靜語跟你受罪”
“我知道,市場好了,會還完的,靜語她不會有事的。”
挂了電話,張曉軍嘆了口氣,現在他自己都說不好,是不是當初不娶靜語,也許,她和王向群,現在日子過的挺好的。可是,這麽一想,怎麽難受的要命啊,以前沒結婚的時候遠遠看着還好,現在都結婚兩年多了,再要想着靜語和王向群在一起,他覺得就是拿慢刀子拉肉了,疼的要命。
年初三一早,靜語就坐上了去省城的大巴。張曉海和靜文送她到車站的,張媽和黃媽都收拾了好些東西讓她帶走,只是沒有以前張曉軍開車回來時那麽誇張。
王向群這天要去鄰村舅舅家,正開車帶着王媽和妹妹經過車站。遠遠的就看到靜語站在那裏,靜文和張曉海從車上拿東西下來送她進車站。
“聽說張曉軍欠人錢了,今年過年家都沒回。”王媽也看到了靜語,順口說了聽到的消息。
王向群一言不發,遠遠看到靜語和以前一樣,紮着馬尾,穿着藍色羽絨服,拎了一個小包,王向群把車停在車站對面,直到看不到人才開走,王媽和王淑慧都沒說話。靜語結婚兩年,王向群兩年沒回家了。
靜語到省城的時候,張曉軍開着她的大紅轎車來接她回了曉禦。到了家張曉軍讓她去洗澡休息,自己去弄晚餐。靜語回家一周,新年這幾天也沒事,出門城裏也是冷冷清清的,兩個人就窩在家裏了。
初八,張曉軍突然找靜語要原來那張□□。
“靜語,公司現在這樣,工資也發不出來了,你要不再去換個工作吧。”過了元宵,海峰也要上班了,張曉軍跟靜語提議。
“先待着吧,現在工作也不好找。要不先把這房子抵押了吧,能貸些錢出來。”
“現在房子抵押貸也拿不了多少錢,這房子是放在你名下的,車子也是,還是留着吧。”
“你的我的不一樣嗎?”
張曉軍露出有點古怪的表情,“我們沒拿證。”
“什麽證,房産證嗎?”
張曉軍有點尴尬,“我們沒拿結婚證。”
靜語愣了下,好像真的事,他們沒去拿證,她都不記得這事了,“我們沒結婚?”
“不是,如果我出事了他們不會查到你這裏。”
“張曉軍,你是故意不想和我去登記的吧?”靜語瞪大眼睛問他。
張曉軍抓了下頭發,“靜語,現在這樣,對我們都好,如果萬一撐不住了,跟你都沒關系。那張卡是我名下辦的,我把錢都轉到你卡上了。過完年,你去換個工作吧,公司以後也不知道會怎樣。”
“你想讓我走,是嗎?”
張曉軍沉默沒說話。
元宵過後,海峰地産開始上班,只是每個部門除了必需的人員在崗,其他的可以請假。過完年,離職的人員也多了。有些觀望的找到了工作就離開了,海峰人事也無奈,這時候沒辦法再留人。自從那天張曉軍從曉禦離開後,就再沒來曉禦找過靜語。過了元宵,催款電話又開始響起來了,整個公司的氣氛都很壓抑,來往的員工臉上都憂心忡忡的,完全沒有新年的喜慶感覺。
情人節如約而至,今年海峰很蕭條,連帶着送花的也少,以至于上午那一束馬蹄蓮出現在前臺時,來往的同事凝重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只不過,張曉軍的心情就不那麽美好了,到了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了王向群的電話。
“張曉軍,我是王向群。”
“找我什麽事?”張曉軍不耐煩的問。
“我聽說,你欠了不少錢?”
“是。”
“你欠了高利貸?”
“關你屁事!”
“我這兩年賺了一些錢,我給你兩千萬還你當年的錢。”
“王向群,你他媽腦子真有問題,我張曉軍別的本事沒有,我自己欠的錢我自己還還得起。我幾十億都敢欠,就你那點錢,一邊待着吧。”張曉軍濃密的眉毛倒立着,本就壓抑的心情更郁悶了。
“張曉軍,你要怎樣才放靜語走?”
“王向群,有本事你去找靜語,別來煩我,我沒你那麽閑!”張曉軍挂了手機就把它摔到了角落裏,公司有幾筆款已經延了一期了,三個月,三個月再沒錢,他可能就要被起訴了……張曉軍捋了一把臉,也許,讓靜語走更好一些吧。
張曉軍一出門就看到靜語桌上放着的馬蹄蓮,臉更黑了,問李新,“靜語呢?”
“她出去辦事了。”李新有點納悶,張曉軍從來不關心他們幾個去向的。
張曉軍下了樓去了銀行,待了一個多小時出來,開車回公司的路上,透過落地玻璃看到路邊的咖啡廳裏坐着他熟悉的人。
王向群和靜語面對面坐着,王向群穿着襯衫黑西裝,V領羊毛衫,靜語穿着他熟悉的米色呢子大衣和牛仔褲,遠遠的看着,張曉軍只想到一個詞,般配。張曉軍嘴角扯了下,同樣是黑色西裝,他穿起來像黑社會的,而王向群穿着怎麽看都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
此時,咖啡廳內,靜語和王向群正在聊天。
“張曉軍做什麽了,怎麽會欠那麽多錢?”
“他做房産的,去年市場不好,資金周轉有點問題。”
“他欠了地下錢莊的錢?”
“我不太清楚,他沒跟我說。”
“你真要留下來不跟我走?”王向群看靜語笑,心裏很不是不是滋味。
“嗯。”
“去了首都,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的。”
“不可能的,過去了就過去了。而且,我也不想去首都。”
王向群低頭,臉上扯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嘆了口氣,“兩百萬啊……”
“人都要向前看的,過去的還是忘了吧。”
“你會不會有麻煩?”
“不會,最糟糕的時候快過去了,你幾點的飛機?”
“還有一個小時,也要走了。”
“我還有事,不送你了,祝你一路平安!”
晚上靜語回到曉禦,在家門口看到張曉軍坐在地上,臉上通紅,似乎喝了不少酒。
“你怎麽在這裏,現在還早,怎麽喝那麽多?”靜語說着去開門,扶他進去。
張曉軍搖搖晃晃站起來,跟她進了屋,“你回來了,你沒跟王向群走啊。”
靜語在放了包,換鞋,“他去首都經過省城,約我見了一面,你別亂想。”
“呵,舊情人見面,這麽早回來,靜語你真乖?”張曉軍笑着摸了一把她的臉。
靜語推開了他,“你喝多了,去睡覺。”
“王向群有錢了,要花兩千萬贖你回去,你跟了我兩年,還漲了十倍,這筆生意真劃算……”
“啪!”靜語打了張曉軍一巴掌,淚流滿面。
張曉軍摸了摸臉,晃了晃頭往外走,靜語看着他下樓,然後去了車後排倒下睡着了。
張曉軍半夜睡得不舒服醒來,靠在座位上喝了兩口水,閉了一會眼睛,慢慢的又要睡去,突然睜開眼,揉了揉額頭,他看到靜語和王向群,不舒服跑去喝酒了,後面的事,他隐約記得,張曉軍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說的什麽混話。
張曉軍看着車外的路燈,讓靜語走,他舍不得,可是,不讓她走,以後她得跟他過什麽日子啊,欠了人一屁股債,那些人天天跟在他後面要錢,要她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嗎?張曉軍閉上眼睛,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就不該把她背回家,沒本事讓她過好日子還害了她。猶豫了一會,張曉軍還是沒上樓,開車回了海庭。
張曉軍酒醒了下午到公司,沒看到靜語,傍晚時裝作漫不經心問李新,“靜語呢?”
“她今天早上打電話說她有急事,要離職了。”李新第二次聽到他問靜語,很是詫異。
“哦,沒事,就問問。我們固定資産還有多少錢,這棟大樓還能值些錢吧?”張曉軍甩甩頭,把這些事放到後面。
“這棟樓是商業地産,還能值一些錢,我這幾天找人評估下。”李新低下頭說,這棟樓是海峰五周年是建的,雖然還有貸款,但是樓還值不少錢。
“最壞的情況是怎樣?”張曉軍問李新。
“銀行那裏,信用會有問題,最差就是全部項目都被他們拿去拍賣了。可是,地下錢莊這筆錢……”李新蹙眉,他們幾個擔心的就是這筆錢。
“我房子車子都押給他們了,很徐朗說好再半年,半年以後再說吧。”
“哥……”
“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不成,走一步看一步吧,讓老吳和朱四寶把老婆孩子送回老家去。”
“好!”
☆、後悔
下班後,張曉軍忍不住把車開到曉禦樓下,靜語家裏一直沒亮燈,張曉軍不放心,上去敲門,一直敲門都沒人開,打電話靜語手機關機了。張曉軍回車裏拿了備用鑰匙打開門,屋裏一片漆黑,張曉軍打開燈,只見桌上放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裏面有兩鑰匙,一串是家裏的鑰匙一串是車鑰匙,□□和結婚戒指。
張曉軍突然覺得像被電擊了一般,心裏很酸很酸,張曉軍給靜語打電話,一直都接不通。張曉軍回了海庭,幾個人都在那坐着,張曉軍拎了一瓶白酒就開始喝,沒多久一瓶喝完了張曉軍又去開一瓶。
“老大,別喝了。”吳仲明攔着他。
“以前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現在才知道,太他媽沒本事了,連自己女人都不敢留。”張曉軍坐在那一口口悶着酒,吳仲明和朱四寶也郁悶的喝着酒。
張曉軍喝高了,回到自己屋裏,一遍遍給靜語打電話,一直打到手機沒電,靜語一直沒開機。
那天晚上張曉軍離開了屋,靜語坐在沙發上發呆了好一陣,去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家,在樓下看到張曉軍還在車後排呼呼大睡,拖着行李箱去找了個旅館住。第二天去中介看房子,租了一個小的一房住着,然後開始去投簡歷找工作。
面試了幾家公司,半個月後靜語去了君瀾傳媒上班,職位還是總助,總經理劉君岚,一個長的很漂亮的潑辣女人,性格很直爽。劉君岚上個助理懷孕休假了,靜語過來面試,劉君岚也沒問什麽,直接跟她開聊,喜歡去做什麽,結婚沒有啊,聊完了,ok,就你了。劉君岚後來說,進來做的事情也沒多難,就是找一個對她胃口聊的來,因為經常跟她進出,聊不來的她不習慣。
劉君岚脾氣有點沖,和張曉軍他們有的一拼,發起火來拍桌子罵娘的聲音整個公司都聽得見,靜語習慣了海峰那幾個總的風格,很對劉君岚的胃口,每天幫劉君岚協調處理事情,有時候跑跑外勤或者跟她一起去外地出差。靜語明白張曉軍擔心公司出事,想把她撇出來,可是她心裏堵的慌。她也沒敢和家裏說這事,一個是擔心張爸張媽他們知道張曉軍欠那麽多錢肯定受不了,還有就是擔心知道了兩家人又要鬧起來了,還是等他們回去後再跟他們說吧。
這天劉君岚和靜語去找李氏接班人李書願談合同,看的出來,李書願對劉君岚很有想法,只是劉君岚對他似乎沒有一點想法。
“合同還有沒問題?”劉君岚端莊坐在茶幾桌前微笑着,把合同遞給李書願。
李書願看了下,“這裏有些地方改下。”拿筆在幾個無關重要的地方修改了下文字措辭,遞給劉君岚,劉君岚看了,“好吧,沒問題!”劉君岚心裏在想,真是娘娘腔,太磨叽了。
“黃小姐,麻煩你拿出去讓我的助理修改下。”李書願笑着把合同遞給靜語,靜語看劉君岚沒異議,就拿着合同離開了。
靜語站在辦公桌前,等李書願秘書改合同,修改還沒結束,劉君岚嘩的拉開門出來了,拉着靜語說,“走!”
靜語看她氣呼呼的,大步跟上她,劉君岚一直拉着她直到車旁才放開她。靜語被她拉着跑,到了停車場,劉君岚一停下來,靜語一個踉跄差點摔倒,撞在她身上。
“哎呀,沒事吧,氣急了,走的快了。”劉君岚趕緊扶着她幫她順氣。
過了好一會,靜語才緩過起來,兩個人上車離開。
“劉總,怎麽了,這合同……”
“哼,想占老娘便宜。”劉君岚陰森森笑道,“不知道他會不會太監。”
靜語嘴巴成了o型,劉君岚外表的确很容易讓人遐想,身材很火爆,五官也是美人一個,不過,這李書願也太沒品了吧。
“那你沒事吧?”靜語擔心的問。
“哼,我以前幹嘛的,當警察的,三四個男人都不是我對手,何況這個娘娘腔!”劉君岚一甩利落的短發。
“現在的男人,很多都沒品。”靜語嘆氣。
“嗯,不過別讓我碰上,看到一個揍一個。”
第二天,劉君岚扶着靜語的照片上了本地論壇,關鍵是拍攝的位置,兩個人怎麽看都是摟在一起。劉君岚公司都是女的,以前就盛傳過她是同性戀,這下,似乎坐實了傳聞。
“拍的不夠漂亮,真是的,偷拍幹嘛,光明正大說一下,我們好擺個好點的pose。”劉君岚看了照片點評到。
“李人渣的單沒了也沒關系,最近地産很火爆,這也是我們的強項,這個月有三家地産有廣告招标,海峰是一定要拿下,劉總,你負責;昌龍我們做過幾次,有機會競争,陳經理跟進;還有一家我們就去混個臉熟吧,沒什麽機會。”副總楊洋分配任務,在君岚傳媒,大家最怕的不是不着調聲音大的劉君岚,而是這個總是咬着牙沉着臉的楊洋。
海峰地産周一開高層例會,白永生拿了幾張紙出來,“上周胡平和靜語去做了調研,說市場開始活躍了……”
“靜語不是離職了嗎?”張曉軍聽到靜語名字,低着的頭立刻擡了起來。
“她離職前就在做了,報告還沒提上來就是了,她走了胡平在做,老大,重點是報告!”白永生揮了揮手裏的紙,繼續說,“最新的情況,可能市場很快要回暖,胡平建議我們三月開一個新盤。”
張曉軍接過紙,靜語兩個字刺着他眼睛疼,都看不清下面寫的什麽。
誠如報告所寫,壓抑了一年的需求突然爆發了出來,開始還在觀望的人被吓着了,紛紛搶着下手,原來冷清的售樓處開始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去年開的兩個盤剩下的房子每天放幾套都是不到半天賣完,價格天天變。海峰的資金開始慢慢活了起來,公司的人都喜上眉梢,除了張曉軍。
市場好了,公司開始忙了,可是張曉軍一點開心不起來,他臉皮再厚,都不怎麽敢去見靜語,可是不去見她,他更難受。
照例周一開例會,李新建議,“靜語走了,帆姐現在也忙,再招一個助理吧。”楊帆和方元蘭還沒離開,市場轉好了就都沒走,但是楊帆孩子還小,上班時間不固定。張曉軍眼巴巴的,為什麽就他媳婦跑了啊。
“你去問問靜語,她工作找好沒,還願不願意回來。”白永生一直很納悶,靜語怎麽突然離職。
“靜語已經在君瀾傳媒上班了,上次還在網上看到她和君瀾老板的照片,有說她們在一起呢。”沈飛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說。
話音剛落,張曉軍飛了一本本子直接砸沈飛頭上,沈飛慢了一步,被他砸着了頭,揉着額頭,“老大,你幹嘛打我。”
“靜語是我老婆,你說幹嘛呢?”張曉軍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靜語不回來他已經很不爽了,還有亂七八糟的傳言。
“該不會是你把人氣跑的吧?”李新靈光一閃,問道。
“白永生,你幹嘛不把報告早點提上來。”張曉軍遷怒。
“總要确定了才能提上來,不然萬一弄錯了,你們還不得揍我。”白永生手一攤,他很冤枉啊。
“你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你不是不吃窩邊草嗎?”吳仲明問。
“我們結婚都兩年了,她還沒來公司就結婚了。”
“老大,這就你不對了,結婚兩年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朱四寶嚷道。
“我不是想等把徐朗的錢還了,安穩些再說的。行了,沒事就散了吧,市場好了你們看着,有錢了先把銀行逾期的款先還,徐朗的利息給了半年時間,到時候再給他一部分。”張曉軍拿着本子就走了,去找靜語吧,再不去,真跑了他哭都來不及了。
下班時,張曉軍拎着菜等在靜語租住的小區公交站臺。來往的人都多看了他兩眼,這個實在有點不協調啊,有看過黑社會的手裏拎着蔬菜肉的嗎?
張曉軍站了好一會才看到靜語從公交車上下來,靜語下來擡頭就看那路邊的一排小吃店招牌,掰着指頭,今天吃哪個啊,昨天吃了酸辣粉都拉肚子了,肯定是不太衛生,靜語還在幾個小店招牌上看着,就被一個人影擋住了視線,看清楚來人,靜語的臉立刻拉長了。
“靜語,我買了骨頭回去炖湯好不好,還有小黃瓜,草菇。”
靜語繞過他往瓦罐店走去,張曉軍跟了過去,把菜往人家桌上一放,服務員斜了下眼睛,還有帶菜來吃快餐的。
“靜語,回家去好不好?”靜語看着外面就是不理他。
“回家吃飯好不好,總在這裏吃不好,不幹淨的。”
……
無論張曉軍說什麽,靜語都一聲不吭,當他是空氣了。吃完飯靜語往回走,張曉軍在樓下拉住了她,“靜語,你跟我說話好不好,你打我罵我都成,你別不理我,我知道我很混蛋。靜語,我是怕,怕你跟我在一塊,天天被他們追着要債,可是,可是,我後悔了,錢總有一天我能還完的,你跑了,我就追不回來了。你給我點時間……”
“你不是想讓我跟王向群走嗎,你就當我走了,你來找我幹嗎。”靜語甩開張曉軍的手就要走。
張曉軍緊緊抓着她,靜語哪裏是他對手,被他抓着動不了,“你是我老婆,我不放你走。”
靜語掙紮了幾下都沒掙脫,“你當我是什麽,好了就來跟我道歉哄我回去,不好了罵我兩句讓我走。張曉軍,我沒你那麽大本事,我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你想怎麽折騰自己去折騰吧,你的事我不想摻合進去了。”
“我開始覺得讓你走是為你好,不想讓你跟我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可是,你走了我就後悔了,靜語,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張曉軍,兩百萬我會還你,我們,就這樣吧。”靜語低着頭輕輕說了一句。
“靜語……”張曉軍如遭雷擊。
靜語甩開張曉軍回了樓裏,張曉軍站在樓下,手還維持着靜語離開時抓着她手臂的姿勢,一股錐心的痛從心裏漫開來,靜語不要他了。
張曉軍不知道怎麽離開靜語的小區的,等他清醒一點時,已經開車在環城路上跑了,張曉軍突然把車子踩到底,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穿梭在車陣裏,旁邊有幾部車跟着速度快了起來,幾輛車在夜裏繞着環城路飙了起來。
張曉軍快淩晨才回到曉禦的家裏,抱着靜語的枕頭,世上就是沒有早知道的藥,要是知道他能熬過來,怎麽舍得跟靜語說那些話。今天靜語跟他說兩百萬,張曉軍覺得刺的他的心都疼了,想想當時他跟靜語說的話,張曉軍又想抽自己了,靜語得多難受啊。
☆、劉君岚
周五晚上,靜語買了菜準備自己下廚,拎着菜開了門剛要關門,張曉軍笑嘻嘻的卡住了門不讓她關,擠了進來,手裏拎了好些菜。
“你來幹嗎?”靜語沒好氣的進屋,也不知道他在哪躲着,就等她開門了。
“來給媳婦做飯。”張曉軍自來熟的進廚房淘米洗菜。
“這裏沒你媳婦,我自己做。”靜語站在廚房門口,張曉軍大大的個子擠在小廚房裏,滿滿的,她都進不去了,張曉軍切菜擡頭不小心還會被抽油煙機磕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