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人

***

任西安一早便帶着阿拉斯加上山。

昨夜程梨折返回來扔下的那幾句話,攪了他整晚的睡眠。

今早他也沒照顧阿拉斯加的習慣,繞山跑的速度比平時快出一倍。

等他帶着滿身汗下山,彌漫一早的霧才遲遲開散。

他跑得有些疲憊,阿拉斯加卻精神亢奮。

任西安回到天狼星的時候,周鯨也在帶着一堆弟兄操練。

溫度很低,但不少人露着胳膊和腿,秀着肌肉

任西安喊停,把周鯨叫過來:“怎麽回事兒,今天賣肉?”

周鯨揮揮手讓大家都散了:“猴子那野模女友帶了她的蜜們今早來溜達了一圈。”

任西安呵了聲,敲他:“穿少點兒就能把人遛床上去?這TM混不混?!”

周鯨擠眼挑眉,半開玩笑:“哥,這你就不懂了。萬一有妹子把持不住上來摸一把,不就有故事了嗎?”

任西安:“真是出息了。別散了,整隊再跑個二十圈,自己滅滅火。”

周鯨知道他是開玩笑,不當真。

**

很快俱樂部迎來了昨日預約過的客人。

和客人一起來的,還有一束花店配送來的白色雛菊。

花到的時候,任西安剛要去俱樂部門口接昨日去攀岩場勘探了下,今日準備開工開辟新線路的朋友Frank。

門崗的人見他出來,喊住他:“老大,給你的東西。”

任西安已經看到他手捧的一個長方形禮盒。

門崗說:“我打開翻了下,禮盒裏面沒什麽炸彈,就一束花。”

任西安已經隐隐猜到送花的人是誰。

他也沒有拒絕,走上前接過。

打開長方形禮盒,裏面是一束還沾着鮮露的白色雛菊,外帶一張卡片。

任西安打開折合的那張卡片。

上面有個比例很對稱的心。

落款:C.L.

任西安額角跳了一下,抽搐中。

被個女人送一束白菊花……這體驗……很新鮮。

***

和陳墨坐在N大體育館內看國乒表演賽的時候,程梨還在琢磨昨夜她對任西安說出那個“追”字時任西安的反應。

程梨略微有些挫敗感,因為任西安的反應是……他沒有反應。

程梨漸漸皺起眉,想踹前排的座椅。

但前排坐着的那個女學生唇紅齒白帶點兒嬰兒肥還挺可愛的,她看了一眼還是忍了。

見程梨走神,陳墨拍她腿:“想什麽呢,挂彩到底是傷了腦子還是傷了脖子?剛才那個吊炸天的對拉你都能走神?”

程梨否認:“沒走神。”

陳墨問:“好,算你沒走。所以剛才那個球誰輸了?”

程梨看她,答不出來:“……”

程梨:“好,算我走了。”

陳墨K她:“事實,算不算都是你走了,別說得好像姐欺負你一樣。”

她又問程梨:“黑衣服那個萬籁,挺逗,我喜歡,姐姐夜裏無聊看他直播。”

程梨:“嗯。你弟陳硯也挺逗,所以你為什麽那麽讨厭他。”

剛才那一局賽罷,運動員又開始表演花式乒乓,陳墨隔了十五秒才追加不同意見:“他能和這些國寶運動員比?”

程梨認真地點頭:“能,對你沒得挑。”

她有需要時,陳硯總能見縫插針地出現。

陳墨橫程梨一眼,下意識地拉了拉衣領,唯恐遮擋不住某些痕跡:“算了吧,陳硯是個變态還差不多。”

程梨笑笑,不太懂這對半路姐弟的相處模式。

她和陳墨坐在這一堆激情澎湃的學生中間,也顯得格外安靜。

程梨是因為故人接觸這項運動,愛屋及烏。

陳墨是因為離她遠去的ex分手時說,他新認識的姑娘喜歡各種體育賽事,兩人更加有共同語言所以要分手,才發狠摸透各種項目,在這個過程中培養出真的興趣。

可兩人都過了歡呼時會蹦起來的年紀。

**

球臺邊的三個人,程梨都認識。

有陳墨提到的萬籁,還有身着紅衣的喬青,都是現今年輕的世界冠軍。

在日後的國際大賽中還能大有可為。

當年任西安在國家隊的時候,這倆還是剛從省隊過來的小師弟。

場上的另一個人,年長那個,則是任西安的師父之一,瞿藺。

當年任西安曾經帶她見過隊裏的幾個兄弟。

沒有見過面的那些,她也在各種比賽和新聞裏見過照片或者影像。

今天場上的這三位,屬于後一種。

程梨看了會兒,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她給昨日交換了號碼,備注為“吃土”的人發去一條信息:他收到花什麽反應?

“吃土”沒有即刻回複,程梨又将手機塞回口袋。

她雖然好奇,但有耐心等那個答案。

又過了半個小時,活動就結束了。

程梨和陳墨坐在原地等周圍的學生退場,沒有急着跟随學生推擠着往外走,想等人流稀疏了再行動。

坐了三分鐘,大部分人就已經退場了。

大多數人還打算去目送離場的運動員的座駕。

陳墨推了程梨一下:“左前方45度,第二排坐着的那個人好像在看你。”

程梨順着陳墨指引的方向看過去,有個戴着頂鴨舌帽的人的确正對着她們所坐的方位看。

見程梨望過去,年輕男人起身走了過來。

程梨看着那張臉,在腦海裏搜索相關的信息。

她還沒有得出結論,對方已經徑直走到她們前一排的空位前。

落座,然後回頭。

男人摘掉鴨舌帽,将被壓趴下的頭發抓了幾把,對着程梨笑:“是嫂子嗎,還認識我嗎?”

他帽子一摘,“嫂子”這個稱呼一出,程梨認了出來。

是當年任西安在國家隊的室友,甘霖。

**

甘霖一直彎眼笑:“嫂子你這些年模樣都沒變啊,我甘霖啊。我比西哥退役還早,這會兒就在這兒讀書。”

程梨自然記得他。

任西安帶她見過的隊友,甘霖是其中之一。

甘霖比任西安年幼三歲,飽受傷病困擾,成績一直不上不下地游走。

前有師哥壓他一頭,後有師弟拔地而起給予有力地沖擊,地位比較尴尬。

他早早退役進學校進修,程梨倒也并不覺得意外。這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旁觀的陳墨有些不明情況。

程梨禮貌地對甘霖笑笑:“記得,沒想到在這兒能碰到你。”

甘霖點頭,又問:“西哥給你弄的票?”

程梨舌下意識地一縮,試圖組織語言。

甘霖倒沒等,自己猜了個:“多半不是他吧?他這些年把你藏得太好了。”

程梨覺得奇怪:“怎麽藏?”

甘霖托盤而出:“大家聚餐時每次都想叫你也出來,西哥都說你忙。後面進隊的師弟還好奇你長什麽模樣。”

程梨在甘霖話落那刻,眼底的情緒已經開始搖晃,甘霖的話有太不合常理的地方,不對的地方:“是有時候忙一些……每次都想,這些年,那得多少次?”

她一試探,甘霖也沒多想:“七八年了嗎?離最後一次見你那會兒,也差不多。我記不清了。我和西哥住一起時間長,人和照片都見了,見你模樣次數多啊,記得住。”

程梨笑得有些奇怪。

坐在一旁的陳墨是這麽覺得。

程梨控制聲音,盡量平靜:“是很久了。”

甘霖笑笑:“嫂子,中午擱我這兒吃飯吧,我請你,你把西哥也弄出來。你們長跑這麽多年,該修成正果了吧。我和西哥在宿舍前面栽得梨樹都結好幾茬果子了,西哥這效率啊,啧啧。不是我說他,真是效率低下。”

他話還沒完,程梨突然站起身。

等他煞尾,程梨即刻交代:“甘霖,飯下次再約,到時候我請你。我有事,先走了。”

她話落就往外沖。

速度極為迅猛。

被留在原地的陳墨一頭霧水,和甘霖眼對眼,尴尬笑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