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為你翻山越嶺(二)

穿過max內的這間溫室中間的小道時,程梨有些驚訝。

max身為一個健身類app,公司園區內竟然有面積如此大的一座溫室。

太陽光板,落地玻璃,原木鑲邊的圍欄……

溫室內有股自然的讓人倍覺放松的生息。

裏面的植物種類很多,安放的有些随意,沒有經過系統的規劃。

程梨對植物的研究不多,認識的無非是常見的幾種大型綠植。

小道由卵石鋪就。

程梨原本拖着行李,此刻改為提在手上。

出乎她的意料,行李箱很輕……輕到她想打開看看裏面是不是空的蘭心女王。

路走到一半,有道尖細的聲音傳過來:“老蹊,老蹊。”

程梨尋聲看過去,是只鹦鹉。

她沒理會,又走了幾步,鹦鹉又開始叫:“西安,西安,西安……”

程梨停下來看向那只花色鹦鹉。

鹦鹉又說:“五花肉,五花肉……”

程梨放下行李,湊過去。

鹦鹉繼續說:“老衛,老衛……”

除了五花肉,這小崽子說得詞聽起來都像是人名。

程梨也養過一只,已經送了人。

那只話不多,沒眼前這個聒噪。

程梨不打算走了,就站在鳥籠旁等任西安。

鹦鹉這麽叫着,她身體忙着聽這些聲音就沒功夫想那些沒用的東西。

任西安剛才話說到那個份兒上了,她得幹點兒什麽。

得先醞釀下。

站了會兒,程梨發現溫室頂棚上面有塊兒顯示屏,看起來像是由太陽能供電。

顯示屏上有個類似手機鎖屏的界面,上面是一些推送消息。

來自max的推送。

“max提醒您今天的鍛煉時間到了,要繼續堅持。”

“姑娘,知道為什麽你腿粗腰壯人單身嗎?”

這推送……文案寫成這樣不怕被人問候祖宗?

程梨嗤笑一聲,肩輕聳。

**

任西安解決掉衛葳蕤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程梨輕嘲的模樣。

程梨聽到腳步聲側眸看他,問:“聊騷完了?”

她一條腿支在卵石道旁,另一條腿踩着一旁的假石。

她姿态很閑适,任西安眸凜冽了一分。

放她自己待了會兒,她倒是很快又告別了剛才被他逼了那下之後垂下頭不吭聲的模樣。

她氣勢又漲了起來。

還真是健忘。

見任西安不答,程梨又說:“人我看到了。往裏走的時候不小心回了下頭。”

任西安徑直走上前拎起程梨身邊的行李箱。

他只交代:“往前走。”

程梨嗯了聲:“好說朝欺暮待。”

她話落跟上他,同時伸出手覆在任西安抓着拉杆的手背上。

她手不止搭在任西安手上,并沒有就此停下。

任西安每走一步,那手便在他手背上摩挲一下。

一層層的戰栗感從他手背蔓延向全身。

程梨動作卻始終不停。

任西安脊背繃緊,緊得他停下了腳步。

他唇線也繃得直直的。

程梨見狀先開口堵任西安的嘴,直直地望着他說:“我沒有過男人。你之後,這幾年一直沒有別人。”

她也從沒和別人聊騷過。

她繼續撫摸他的手背,而後是他的手腕。

任西安整條手臂開始變得僵硬。

她摸過的地方,開始發燙。

程梨交代的這東西,他想得到,任西安并不需要她交代。

他需要她交代別的。

任西安看着程梨,冷笑了下,問:“摸夠了嗎?”

摸得那麽起勁。

程梨很痛快:“你可以摸回來。”

任西安:“……”

程梨也坦誠:“我想幹,就幹了,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任西安沒有多想。

都這樣了,他還能想什麽,除了程梨摸他摸得讓他覺得她想上他。

他劃出一個截止時間,她立刻抛開了回程時的淡然。

可需要解決的問題不解決,上不成。

這讨好進行不下去。

她動這心思,沒用。

她暫時沒想好,他可以等,但不會讓她躲。

任西安把被程梨摸了半響的那只手收回去,插在口袋內,換了只手提行李。

程梨聲調很穩,也不再動他,只問:“這幾年有過女人嗎?”

她不在的這些年。

任西安看她。

程梨即刻又接口:“哦,沒法有,我懂。”

除卻巫山不是雲,她懂。

她毫不謙虛。

任西安:“……”

**

溫室後面是棟聯排別墅花樣王爺。

max的所有工位都在裏面。

程梨站在自動感應門外,沒進去。

任西安回眸看了看,也沒強求。

他把她弄到這裏來,是為了說此前那幾句話,程梨此刻跟進去,的确還有許多不便之處。

很多人會對她好奇,而她不會喜歡。

任西安只身進樓內放行李,離開前交代:“在這等會兒。”

程梨答應:“好,放心。”

任西安并不放心,強調:“上面有栓狗的繩子,希望用不上。”

程梨:“……”

除了綁,他還會什麽?

這玩笑,很低劣。

她說了等,就會老實等着。他想太多。

程梨瞪了下任西安瘦長的背影,而後又轉去看自動感應門後的屏幕上滾動的文字。

用戶五千萬。

是一個目标。

程梨看了會兒,就背過身看向樓外。

适才響過一次被她摁死的手機此刻又響了起來。

鈴聲響到第二個八拍時,程梨接了起來。

陌生號碼當前,程梨不喜歡先開口。

從聲筒那端卻也沒傳來人聲。

程梨蹙眉,準備挂斷。

她的手指還沒碰到挂機鍵,聲筒裏傳來了隐約的人聲。

程梨收回手把手機重新貼回右側臉。

裏面傳來了一道她有些陌生的明朗的男聲:“程梨?”

男人又叫了一遍:“程梨?”

這聲梨字尾音帶顫,程梨聽後眉頭又是一蹙。

她說:“是我,哪位?”

男人頓了下才回:“談克,還記得嗎?你的……老同學。”

程梨記憶力不算差,雖然她希望差一點。

當年談克是班裏的活躍人物,她記得。

程梨嗯了聲,除此之外也沒什麽能說的,她也不想再說什麽。

談克也猶豫着,很多話一時間找不到出口,只彙成唇邊的幾個字嫡女重生:妾驚天華。

他問程梨:“很長時間沒見了,你現在好嗎?”

程梨眉心擰成的結還沒打開,她不記得自己和談克是有舊可敘的關系。

可也的确認識,也沒仇。

所以程梨只低低地說:“挺好的。”

有些敷衍的三個字。

她也不去問:你呢?

有的聊的人才需要反問。

談克已經感覺到程梨的冷淡,他也沒抱更多希望。

再聯系上,是他沒想過的事情。

他一思索,程梨已經決定挂斷。

她鋪墊了下。

她說:“有點兒事,先挂了。”

談克即刻阻止:“等一下。”

程梨沒那麽冷硬,就當守禮節,等了他一下。

說話的機會過去就不多,也許以後會更少。

談克知道接下來這句話也許會使他和程梨的聯系再度被切斷,可他還是想問。

他當初意外瞥見時沒想明白,可他現在懂了。

他念了太多年,他想知道答案。

她這樣的姑娘……得好好活着,她不能放棄。

談克問程梨:“你的病……現在好了嗎?”

這個問句一出,程梨臉色驟然變了。

程梨不想聽。

額角跳了又跳,她忍着體內的各種不耐和反感說:“你記錯人了,我沒病過。”

談克還想說什麽。

程梨已經切斷了通話。

手機從她掌心自動滑落,程梨慢了半拍才去撿了起來。

屏碎了,結了一張蜘蛛網。

沒四分五裂,倒也堅強。

日光已經開始稀薄。

程梨站在max的大樓前,摸了下口袋,裏面連打火機都不見了。

她不記得自己放在了哪兒。

她需要一根煙,或者別的什麽。

往下走了幾步,她又記起任西安讓她在原地等着。

程梨咬了咬後槽牙,又留在原地盛寵之傾世火凰。

**

任西安拿着李成蹊的車鑰匙出來的時候,就見程梨筆直地靠着門前的立柱站着。

他從茶水間帶了一杯熱茶,塞到程梨手上。

她喜歡茶水上飄着一片圓潤的葉子,他記得。

程梨看了眼那片茶葉,又看了眼他,擡手喝了口。

任西安往前走,程梨還沒動。

任西安又回頭:“邊走邊喝,還沒站夠?”

程梨跟上他。

兩人一起上了車,任西安說:“送你回去,告訴我地址。”

程梨說了地址。

一直到車停在她的四合院外,除了指路,兩人在擁堵的車道上沒再多說什麽。

任西安以為她在思考,他給她空間。程梨是的确不知道該說什麽,有點兒亂,她也幹脆沒想。

下了車,程梨才說:“挺沉的,你幫我拎進去。”

任西安沒推脫,跟着她進了四合院。

穿過幾道門,就到了程梨那間房外。

一路走過來,也沒見旁的什麽人,院裏很安靜。

程梨掏出鑰匙開了門,任西安将她的行李拎進去。

等他放置好東西轉身,程梨已經關好門開了燈。

燈亮了打亮室內她的床,程梨又出手關上了燈。

程梨臉上有疲态。

西北的風吹了她這些天,幾種交通工具折騰這些日子,累是必然的。

她需要休息。

任西安沒打算和她繼續糾纏,只說:“我那些話,你好好記着。想好了,你來找我。”

他轉身準備走。

程梨留人:“第一次來,不坐坐?”

任西安轉身,程梨已經脫掉外套,只穿着裏面的單衣,正看着他。

他眼眸暗沉,拒絕:“天黑還早,有工作。”

一半是事實,一半是托辭。

他了解程梨的性子,留下來,他沒那麽容易全身而退。

任西安再度回身,想開門時,才發現門的插銷旁鎖了把鎖,從裏面鎖的。

任西安回身說:“開門。”

程梨搖搖頭,很遺憾地告訴他:“鑰匙好像忘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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