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男相鬥
旭日東升,踏上歸程,沒有了來時的匆忙,反而有種出游的散漫。
天衣教之事暫時告一段落,沈君瀾已經恢複,即使他們再追上來,也能游刃有餘的應付。
他傷好以後便不願再騎馬,整日賴在馬車裏,美其名曰陪她解悶兒,雲清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随他了。
上次雲清晚讓他背書,他好像還上了瘾一般,時不時地自薦要念書給她聽,即使她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他樂此不彼,每日都要自薦一遍。
這日他看她看着書陷入了沉思,就問她:“為何事困擾?”
她回神,搖搖頭:“無事。”
他不信,接過她手裏的書,她只是一愣,還是放開手随他翻閱。
翻閱片刻,沈君瀾擡頭低笑。
“呵呵,原來小晚也喜歡這種才子配佳人的愛情佳話。”
見她根本沒打算理他,他又問道:“不知是誰給你買的書?如此有眼光,還是孤本,定是費了不少心思。”
雲清晚像是聽不出他話語中的取笑之味一般。
頭也不擡的道:“月魅。”
“嗯?”沈君瀾沒聽明白。
她終于擡頭望向他。
“月魅怕我一路無趣,今日特地給我送來解悶的。”
沈君瀾俊眉微挑,用手摸着下巴,一副深思的神情。
雲清晚見他那樣,便知道他定又在打什麽壞主意了,看樣子是針對月魅的,其實月魅也怎麽惹過他,不知怎地沈君瀾偏偏就是與他對上了。
有時候她真不明白男人這種生物到底是怎麽樣的,風平浪靜的外表下暗藏着別人看不見的暗潮洶湧。
在雲清晚看來,月魅真沒對他做什麽,最多也只是在他失明時暗諷了幾句,後來他複明了便也沒見月魅惹過他。
她就是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無緣無故的較起勁兒來。
她勸道:“月魅只是性子活潑了些,你又何必處處針對他,我記得他也不曾真的得罪過你。”
還沒得罪嗎,他都還沒出手,她就維護起月魅那小子了,這還叫沒得罪嗎?他在心裏盤算着,嘴上卻說:“我豈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雲清晚嘴角一抽,他竟說月魅是小孩子?明明月魅都已經年滿二十,要比他年長兩歲的好不好。
“那就好。”她點頭。
沈君瀾嘴角微揚,又将目光移到書上,幽幽念出口: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樂我員。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與娛。
他念完還猶意未盡的說了句:“日後我可引用,女子都願聽這種話,小晚覺得呢?”
“嗯。”
她很給面子的賞了一個字,其實她的心思早就被外面的月魅手裏的兔子勾走了。
得到她的肯定,沈君瀾心裏一樂,正準備再說句什麽時,擡眼正好看見她一臉喜悅地看着馬車外面,根本就不曾用心與他談話,他好奇的湊過去順着她的視線看出去。
月魅正好看見雲清晚挑着車簾,于是策馬來到車窗前,将手中的小白兔子遞給她,
“我就知你定會喜歡的,所以抓來給你解悶。”他獻寶似的湊近身去。
“多謝。”她接過抱在懷中,輕輕撫摸小白兔柔軟的毛。
月魅一笑,桃花眼充滿了光彩。
“何必與我見外,以後有喜愛之物便告知于我,我去給你找尋。”
雲清晚點點頭,對懷中的兔子愛不釋手。
沈君瀾望了眼她手中之物,對上月魅時,他雙眼眼睛一眯,月魅挑釁的看回去,直到雲清晚放下窗簾擋住他們視線。
“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專會花言巧語讨女子歡心,照我看他就是一肚子花花腸子,你不可輕信于他。”
他說完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見她神色淡淡的也不應他,他有些氣餒問:“小晚可是嫌棄我不似他那般能讓你開懷?”
“你何出此言?”雲清晚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沈君瀾說道:“方才你明明對着他笑了,只要對着我便沒了喜色,我以為你更喜他那樣的”
“人與人本就是不同的,你無須想太多,你就是你,從來也不會是別人,此時的你甚好,不用與人相比。”
她不願再多說,将兔子放在膝上,一只手又拿起了剛才的書接着往下看。
沈君瀾不死心,繼續說道:“我知你是好心安慰我,天下女子,大多喜愛容貌出衆,性格活潑幽默風趣之輩,我看這月魅倒是符合了這一标準。”
雲清晚皺眉,沒心思理他這些拈酸吃醋的閑話,将身子移轉背對着他,繼續看着手裏的話本。
沈君瀾将她的動作看在眼裏,心裏很受傷,她這是嫌他煩了?
于是也生着悶氣躺下,心裏把月魅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一遍,最終也只敢小聲的嘟囔:“你有的我亦有,走着瞧。”
雲清晚瞥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心想:誰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兩個男人也能唱一出好戲。
漸漸地,她也看得有些入了神,一口氣翻完,結局有些凄涼,開始的兩情相悅,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海誓山盟至死不渝,最後還不是勞燕分飛,男婚女嫁,多年後橋頭相遇也不過是擦肩而過,女子有了屬于她的良人,男子也有了屬于他的美眷,只是那段不知是丢失或是塵封的情感真的能說忘就忘。
如花美眷敵不過似水流年,或許就是這樣吧。
随即她又搖頭暗笑,自己何時也變得這般多愁善感,竟也會費心思來想這些無聊之事,情愛二字于她而言太過陌生,無論前生還是今世,她從來未曾仔細想過。
一廂情願也好,兩情相悅也罷,終歸都是要與一人相伴到老,運氣好的便是兩情相悅攜手白頭,最常見的也就是相敬如賓,可也是舉案齊眉,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只是過程不同而已。
不知是不是受心緒所影響,她心裏竟有些困惑,沈君瀾與她算哪一種呢。
曾聽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句話,她的理解是愛而不得只能醒悟,潇灑而去才是應有的姿态。
越想越覺得自己庸人自擾。
她擡眼看見沈君瀾已然熟睡,于是放下手裏的書,輕輕拉了薄毯給他蓋上。
一路上慢慢悠悠,用了半月的時間才回到雲府。
剛進門,雲清晚與沈君瀾便往雲陽房中走去,卻在長廊裏與他碰上。“爹!”她高興的喊道。
沈君瀾也出聲:“師叔。”
“嗯,你們可算平安歸來了。”雲陽一臉喜悅。
沈君瀾彎腰告罪:“是君瀾的不是,讓師叔您擔憂了。”
“傻孩子說什麽傻話呢,再說江湖兒女哪來這麽多繁文缛節,你們一路奔波勞累,快回屋去歇着吧。”雲陽說完後,也不再理他們,徑自向庭院中走去。
回屋歇着?
雲清晚看看天色,微微蹙眉。
沈君瀾見狀一笑,問她:“可是餓了?”
她誠實的點頭:“嗯。”
“我帶你去個地方。”說完拉着她的手往門外走去。
雲清晚對‘客來居’三個字并不陌生,因為這是她的産業,這些年她将雲家的生意做大,但大多都未用雲家的名義來做,樹大招風的道理,她一直都懂。
“這家酒樓的菜式花樣都不同于別家,味道也特別,今日我們便在這裏試吃一回。”
沈君瀾牽着她上了二樓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