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晚餐

看着初夏有點不相信的樣子，他問道：“怎麽，讓你失望了？”

初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是有點，我還以為會看到電視裏那種大得像宮殿一樣，全是水晶，一出門就能看到海的房子。”她知道像葉韞這樣的真正有錢人已經不需要去向別人展示他的財富了，她反而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這些話。

“那種房子是用來度假的，我喜歡把一切都掌握在能控制範圍內，不喜歡一眼看不到底的東西。”葉韞說。

初夏仔細想了想這句話，她覺得這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說出來的話。然後，她在心裏問自己，她是屬于能被他一眼看到底的東西嗎？

“我帶你去廚房吧，材料都準備好了。”葉韞帶着初夏來到廚房。

廚房很大，幹淨得不像話，那一套亮得發光看着就很先進的廚具更讓初夏興奮不已。

然後她看到了擺放整齊的材料和還在水缸裏活蹦亂跳的兩條草魚。

“廚師和保姆都被我放假了，只能自己動手了，我可以幫你。”葉韞說道，這個時候的他，真的很孩子氣。

初夏看了看他，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自己做過飯？”他從前從沒有做過飯，這個她知道，分開的這些年，她就不知道了。

葉韞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有。”

“那就不用你幫忙了，你也幫不上忙。”初夏不客氣地說道，一邊已經把圍裙系上了。她其實是怕他看到做魚的繁瑣過程，然後對食物的興趣驟然下降。

葉韞有些尴尬地說：“那我出去了。”

“去吧。”初夏毫不留情地說。

葉韞看到初夏的頭發被困在圍裙的系帶裏，忍不住伸手替她把頭發撈出來。

手觸到脖子的瞬間，初夏呆住了。直到葉韞已經把頭發撈出來，手離開她，出去了，初夏才開始動起來。

一個小時後，初夏才把香噴噴的酸辣魚端出來，葉韞早就餓壞了，他已經把餐具都擺好，只等初夏把食物端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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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葉韞對初夏說。

初夏坐下來後，看到她面前倒上了紅酒。她噗嗤笑了，“我以為酸辣魚只能和二鍋頭湊一對。”

“那我是不是要像個西北漢子一樣光着膀子，你也換上畫格子襯衣，梳兩個麻花辮，我們兩個把桌子搬到院子裏吃去。”葉韞說道。

初夏想想那畫面，“咯咯”地笑個不停。

“開吃吧。”葉韞已經等不及了，他給初夏盛了滿滿一碗魚湯，然後自己夾了一大塊魚肉，開始吃起來。

葉韞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說話，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初夏還記得他這個習慣。她本來還擔心很久不做魚，手藝生疏了，看着他享受的樣子，她才放下心來。

吃到一半，葉韞舉着酒杯對着初夏做了個“幹杯”的手勢，初夏也舉起酒杯回應他。

然後又是默不作聲地吃飯。

直到吃完了，葉韞才說道：“真好吃，可我怎麽覺得跟以前的味道不太一樣了呢，又一樣又不一樣的感覺。”

“怎麽可能一模一樣了，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人都變了，何況是一道菜？”初夏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桌子。

“放着吧，一會會有夜間保姆來收拾。”葉韞說道。

“你不是說給人家放假了嗎？”初夏問。

“這個沒有放，她十點過來，十一點走。”葉韞說。

原來他家的保姆是分時間段的，有錢人過得就是不一樣，初夏心想。

“我們去陽臺吹吹風吧。”葉韞說道。

初夏來到陽臺上，她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陽臺上正對着花園，花園外還是花園，各色花樹在考究的燈光的映射下，呈現出一片恬靜祥和的夏日夜晚景象。讓人驚訝的是，所有燈管和燈泡都隐藏起來了，她看不到一盞燈。更讓人驚訝的是，她聽到了青蛙的叫聲，此起彼伏，仿佛一下子把人帶到了鄉下童年的夏日。

她這才意識她低估了這座“小房子”，它的精致程度和舒适度是超乎想象的。

“這個蛙聲不會是從音響裏放出來的吧？”初夏天真地問道。

葉韞被她逗笑了，“你不會懷疑我這個人也是假的，是個機器人吧？”

他拉着在一張懸着的椅子上坐下來，椅子不長，剛好能容下兩個人。

初夏假裝看風景，卻依舊感受到氣氛在變得有些暧昧和凝重。

“初夏。”葉韞喚了一聲。

“嗯？”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帶姓氏，她有些訝然。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他說。

“嗯。”她心裏祈禱着他不要問讓她太難回答的問題，比如她是不是喜歡他？

“我是不是做過什麽嚴重傷害你的事情？”他問。

初夏有些驚訝地看着葉韞，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他是不是知道什麽或者發現什麽了？

“為什麽這麽問？”她說。

“因為我總覺得你在躲着我，而且你看我的眼神有些怨恨，從我們重新相遇，你就一直給我這種感覺。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做了什麽傷害過你的事，如果有，你應該告訴我。”葉韞說道。

他還是什麽都不知道，而且在他眼裏，是她拿走了他的畢業作品，嚴重傷害了他的信任和感情，是她虧欠他的，所以，自己根本沒有權利對他怨恨。意識到這些，初夏有些苦澀。

“沒有，你沒有傷害過我，是我心裏覺得對不起你，至于你說的怨恨的眼神，可能是我老得太快，更年期快到了。”初夏喪氣地說。

葉韞又被她逗笑了。

“你剛才說人是會變的，可是你變得也太多了點，我簡直很難在你身上找到從前那個小妹的影子。”葉韞說道，口氣裏有些許無奈。

“現在的我讓你很失望吧？”初夏帶着淡淡的憂傷說道。

葉韞搖了搖頭，“我沒有對你失望，只是，現在的你有時候讓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有時候，真的希望你能把小妹還給我，哪怕一天，半天，一個小時也好。”

初夏更加憂傷了，任誰也會更喜歡那個快樂天真熱情善良充滿力量的小妹吧，而不是現在這個憂郁頹廢有氣無力的林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