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昏迷

謝文清驚得嘴巴都合不上,只見滿屋子人都被湧向了暈過去的謝蓁,而她自己則恍若墜入了冰窖,醒過神來的時候渾身發涼,簌簌抖着。

阮姨娘皺着眉頭看這母女倆,終于是下了決心:“來人,将擡出去林姨娘關起來先!”

謝文清不肯,哭着撲過身去抱着暈過去的林姨娘的身子不肯放,婆子們不好下手。阮姨娘不由把語調也加重了兩分:“文清,你別叫我為難……”

這時謝元正抱着昏迷了的謝蓁往外頭走,恍若聽見這話猝然停下了腳步,背對寒聲道:“虧得家裏頭還請了這麽多的師父,你卻半點是非都沒學來。既然這麽放不下林氏,免得你往後也記恨,你就跟她一塊去罷。”

謝文清也陡的瞪大眼,湧了害怕,當即失神一般的癱坐在地上,可謝元擔心謝蓁安危,撂下這話就健步如飛的走了出去。老夫人行動慢,走前也在這母女前頭重重的跺着拐杖嘆氣,跟着就去追前面的謝蓁去了。

不消半刻,給宮裏頭當值的太醫就來了,診治之後讓衆人都不必擔心,“大小姐磕了頭,又加上暑熱争吵才一時暈了過去,應當不時就醒了。”

話饒是這樣,可這左等右等也不見醒。謝元急得滿屋子踱步,幾個姨娘皆不敢招惹。老夫人挨着床坐,将謝蓁的手合攏在自己雙掌之中捂着,傷心得垂了淚,口中時不時的念叨兩句蓁蓁。

而太醫也不敢走,就坐在不遠處坐鎮。

一屋子的人,滿是嚴肅。

“宋顯珩——”

忽然,異常寂靜的屋中忽然響起了這個名字。謝元轉過頭去,只見是昏迷着的謝蓁嗫喏着雙唇喃了這麽一句。他忙沖了過去,可謝蓁仍是雙眼緊閉,面上一副痛苦的神情。

“宋顯珩!”又是一聲,比先前還更凄然了許多。

謝元臉上神情變換莫測,轉身去看已經來查看的太醫,太醫摸出脈象起伏不穩,只好如實回了。謝元心急,催着人将熬好的湯藥端來。

謝蓁醒來的時正被謝元用湯勺慣着湯藥,猛的睜開眼就對着謝元鐵青的寒臉,驚愕之下就岔了氣,嘴裏頭的藥也都咳了出去。老夫人推開謝元,猛的抱住了謝蓁,“蓁蓁!你剛才可吓死祖母了。”

衆人默契一致,都沒提方才她睡夢中喊昭王名諱的事,所以謝蓁只看圍着自己的一圈人面色複雜,卻不知原委。

阮姨娘捏着帕子上前替謝蓁擦拭嘴角,臉上不掩欣喜,“人沒事就好,這一遭的可把大家都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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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蓁此時腦袋還有些暈沉,對上阮姨娘和藹笑意亦是扯了嘴角回應,随後便道想歇息,謝老夫人當下扶着她躺下,囑咐玉瓒好生照看,随後領着衆人離開。

出了門,阮姨娘見謝元猶是不放心的眼神,溫柔開口,“蓁蓁這妾身會多照看着,老爺放心。”

謝元觑向她微是颔首,這人入府時間最久,蓁蓁跟着她的日子也久,有她照料他自是能安心,遂沉吟道。“辛苦你了。”

阮姨娘噙着得體笑意:“這是妾身應當做的,蓁蓁也是妾身一手帶大,瞧着受罪也心疼的。”

“嗯。”謝元難得委了幾分柔情,能做到将蓁蓁視如己出的确是難得,語氣中也附了幾分親近,“別太寵着她,會慣壞她的。”

阮姨娘凝着謝老爺,眼裏噙着調笑,像是在說慣壞人的罪魁禍首分明另有其人。

謝元幹咳一聲,道是還有事情便離開了,阮姨娘送了人一程後便回到了自個苑子,一邊吩咐婆子去廚房炖些安氣寧神的湯水,等謝蓁醒了送過去。

謝文褚自方才一路跟着,此時瞧着母親臉上的容光,知曉她是因為父親的話高興,不禁往深了想去,若是沒有謝蓁,沒有謝蓁那個娘親,自己母親怎會只是個姨娘,自己又怎會是庶出……這般一想,不由緊緊捏着袖子口,眼底的不甘再不掩飾。

阮姨娘将下人遣退,回頭就瞧見女兒這番神色當即沉了臉色,慣是溫柔的臉龐浮了怒意:“你還覺着委屈上了?!”

謝文褚極少見到母親發火,此刻被一喝,有些懵然地瞧着,然瞧清楚了後心底那股子酸澀愈是發酵,眼底聚了蒙蒙霧氣。

“方才那事要不是陳管事正好在我這,我提早察覺,只怕你現下就跟着那林姨娘一樣被老爺趕出去了,還能好生站在這!”

“娘……”謝文褚嗫喏喚了一聲,亦是後怕。當時禦生堂送東西來時她以為謝蓁不會發現,便偷偷做了手腳,沒想到後來竟發生那麽多事……

“娘承認這些年确是因為蓁蓁的緣故有些疏忽你,可娘一直覺得你懂事乖巧,能讓我省心,為此還很欣慰,可……可你怎麽也做這種糊塗事,娘平日教導你們姐妹相親,你都當了耳旁風了,還因着你牽連別個姨娘,你……你真是……太讓娘失望了!”阮姨娘氣急,她對文褚的期望有多高對于她犯錯這事就有多氣,可到底還是沒忍心把孩子推出去,而後頭沈姨娘拿了林姨娘的把柄出來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事情發展到這地步……她心底也是又驚又怕,愈發生氣。

“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娘您別動氣。”謝文褚看着母親氣得發抖的模樣很是愧疚,極是誠懇地連連認錯。

阮姨娘凝着她良久,想這些年自己裏裏外外待人處事皆是求個公正公允,卻最終為了保護自己這個女兒,無辜牽累了旁人……最終攜了些許無奈嘆了聲氣,出言鄭重警告道。“若再有下次,我定親自把你送去你爹那。”

……

再說謝蓁因着這一暈,倒真是得了幾日的清閑,老夫人哪裏肯她再受累,直接免了她上學。林姨娘被如何處置了她沒去細打聽,總之人已經不在府裏了,而謝文清則被下令關在屋中兩月。

謝蓁總覺得這事還有古怪,若不是當日自己忽然暈了過去還想勸着謝老爹往深了查一查。賬本的事林姨娘像是默認了似得,可對脂膏那事……她還是心存疑慮,便吩咐玉瓒找人留意阮姨娘那房的動靜,不論什麽風吹草動的只管來報。

借着養傷,謝蓁賴在床上幾日,謝元終于看不下去了,太醫再三保證當日昏迷看着駭人,可半點都沒傷了身體底子,怎麽人還一日日的萎在屋中不肯下床?謝元問過陳孟陽才知道,原來他這女兒在躲學堂裏的考試。

這哪使得?!

謝元有時候鐵面無私,饒是謝蓁死纏都轉圜不了他的心意,當即親自提了人去學堂。

真正到了考試那日,謝蓁頂着一對熊貓眼走路飄忽地進了竹語堂,謝文褚怕她腳下絆着還挪了挪椅子,等她坐下後問納悶問,“姐姐昨晚用功至很晚?”

謝蓁擡手掩唇打了個哈欠,斂眸匿了些許暗光。沈姨娘說她是瞧見林姨娘鬼祟私底下查了才得到的賬本,後者借陳管事職務之便兩人勾搭一起,至于那罐下了藥的脂膏就更好解釋——林姨娘想讓謝蓁去不了宮宴,謝文清便能補了空檔。可沈姨娘得到那賬本的時機太過巧合,若說林姨娘有這動機,沈姨娘和阮姨娘也未必是清白,只私下讓人留意了兩人。

別說阮姨娘,就是眼前這人也有可能。

謝蓁眯瞪着眼顯得毫無心機,含糊說道:“是杏林記的畫本好看,一時入迷,就熬着夜看完了,困死我。”

“……”謝文褚無語的同時心中确是不無意外,還以為這人轉性……

沒過多久,沈梨妝領着貼身丫鬟施施然走進來,經過謝蓁時目光對上那一雙熊貓眼,稍是停留,大抵是因着謝蓁隔三差五就送些吃的用的過去,受了照顧,兩人有了些交情,此時寬慰道。“只是尋常的考試,謝姑娘無需這般緊張。”

“唔。”謝蓁厚臉皮地應聲。刷女主的好感也是很重要的。

一旁聽到她與謝文褚對話的都覺某人無恥。

等到卷子到了手裏,謝蓁唰的變了變臉,兇狠地盯着卷子,想她這幾天通宵奮鬥,以為那人會刁難真真是恨不得把書都塞了腦袋裏,結果——竟是這麽簡單!

一聲輕微的調侃之笑自謝蓁旁的響起,謝蓁擡首便看到了陳孟陽倚在門邊,似乎是被她的表情所愉悅,整個人都洋溢着一股欠揍的氣息。

謝蓁忍住滅師的沖動,奮筆疾書,很快答完了卷子,正想去找某人算賬卻發現人又不見了蹤影,交了卷子後的謝蓁殺氣騰騰地出去,卻被告知那人出府去了,随即拐了個彎去了謝老夫人那。

只是剛近了枕霞閣門前就聽着裏頭似乎提到了自個名字,謝蓁的腳步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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