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宋瑤這模樣, 周嬷嬷終于被逗笑了, 擡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娘子好好趴着, 等背上的藥幹了老奴再給你上膝蓋的藥。”

宋瑤趴好, 哼哼了兩聲。

楚承昭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 在床邊挨着宋瑤坐下了。

宋瑤現在看到楚承昭已經完全不害怕了,差點不明不白地死了,現在她只慶幸活着真好, 而且和可能遇到的危險來說,現在的楚承昭可靠又值得信任。她看到他現在只覺得有些尴尬,本來自诩心理素質過硬的, 結果前一天被他問了兩聲,她就完全崩潰了, 還對着他又叫又罵的。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就好像小時候在保育營裏,她被別的孩子欺負,然後打了起來。她拖着一身傷打贏了, 正沾沾自喜呢。溫柔的保育員阿姨看見了, 問她疼不疼。她想說不疼, 但是眼淚卻先掉了下來。讓她覺得溫暖又酸澀。

而且宋瑤隐隐覺得, 這場大火并非偶然, 很有可能針對的并不是她,而是楚承昭。她甚至在想,或許按着原文軌跡, 楚承昭沒有把整個庫房送給原來的宋瑤。那麽原身不知道密道的事,和周嬷嬷肯定是都逃不脫了。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了後來的暴君楚承昭。

現在她氣運爆棚,不止自己躲開了,連帶着周嬷嬷都好好的。或許楚承昭的性格能一直保持現在這樣。

“太醫呢怎麽說的?”楚承昭問周嬷嬷。

周嬷嬷道:“太醫給娘子開了一副藥,老奴喂娘子喝下了,太醫又給娘子施了針,沒多會兒娘子就醒了。太醫說娘子已經無礙了,再多喝兩副溫補定驚的藥就沒事了。公子回來之前,老奴剛送走太醫和厲公子。”

楚承昭點了點頭,又看向宋瑤,“身上可還有不舒服?”

宋瑤晃動着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兩只豬蹄,問他:“你覺得呢?”

楚承昭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然後又板下臉,故作嚴肅道:“乖乖喝藥,好好養傷。嬷嬷心軟,你可得自己有分寸。”

“知道啦。”宋瑤收回思緒,嘟嘟囔囔的。

楚承昭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宋瑤的淩亂的發髻早就被周嬷嬷拆了,加上病種昏迷的時候出了一頭的汗,滿頭的青絲本就亂糟糟的,楚承昭這一揉,宋瑤的頭發更是亂的不能看了。

她偏頭躲開,楚承昭卻揉上瘾了似的,她躲,他的手就跟着她的頭動,像揉寵物似的,就這麽足足揉了她快半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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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到底是未來皇帝,孩子她爹,宋瑤也不敢太放肆,不情不願地讓他揉了個夠。

半晌過後,楚承昭的手終于離開了她雞窩似的發頂。

宋瑤無語地用自己的豬蹄子扒拉着腦袋,胡亂地把淩亂的發絲都挽到了耳後。

兩人這模樣,看的周嬷嬷眼睛都笑成了彎彎月牙兒。

“瞧老奴這記性,竈上還煮着東西呢。”周嬷嬷說着,把藥膏往楚承昭手裏一塞,“公子給娘子上藥吧。”

說完,周嬷嬷立刻出去了。

宋瑤:……

周嬷嬷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宋瑤把自己像煎蛋似的翻了個面,把自己的腿朝向楚承昭,“那就麻煩公子了。”

楚承昭把她的寬松寝褲挽了上去,他的動作很慢很輕,褲管卷上去,甚至沒碰到宋瑤的傷口一下。

宋瑤的腿也生的極好,修長緊致,骨肉勻停,如同一塊被雕琢完美的玉。可惜白玉有瑕,膝蓋處擦傷了一大片,隐隐形成暗褐色的一片血痂。

楚承昭用手指蘸了藥膏,細細地給她抹了上去。他溫熱的指腹落下,蘸着微涼的藥膏,在傷處研磨打圈。

宋瑤剛開始并沒有覺得膝蓋抹藥是多麽親密的事情,可是楚承昭的動作實在太過溫柔了,小心翼翼地就好像是在面對着什麽珍寶。不知道是藥膏的緣故,還是旁的,宋瑤只覺得被他觸碰過得地方熱辣辣一片。

她擡眼,就看到楚承昭低垂着眼眸、認真給她抹藥的側臉——如同蝶翼的睫毛在挺直的鼻梁上方輕輕顫動,纖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線,簡直是無死角的好看。宋瑤看得臉上一熱,出聲催促道:“我不怎麽疼的,公子不必這般小心。”

“嗯。”楚承昭随意應承了一聲,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加快,一直到把她兩個膝蓋上的傷口全給抹了藥,又把她卷在膝蓋上放的褲管給放了下來。

宋瑤感覺自己臉都快燒起來了,心口也是突突直跳,這種感覺可太奇怪了!

楚承昭坐在床畔沒動,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宋瑤的眼神可不敢再落到他臉上,就四處亂看,最後落到了他手上。

楚承昭的手十分好看,骨節分明,纖長瘦削,比女子的手看着還精致。可現在那麽好看的手,卻布滿了小口子,手掌處還随意地包着一方帕子,看樣子帕子下也是傷着了。

“公子的手也傷了?我給你抹藥吧。”宋瑤坐起身,也很想好好表現回報他。

楚承昭擡眼瞧她,眼睛裏蘊滿了笑意,無奈地看着她的手說:“用你這豬蹄子?”

宋瑤也覺得自己的手被包紮得得過了頭,但是被他這麽說,她還是面上一窘。

“只是大夫包得厲害了些,其實我手也不是特別疼,不信我拆給你瞧。”

火燒起來以後,她第一反應是去推門,當時已經用袖子包住了手,所以雖然也被燙到了,但并不十分嚴重。

“行了,好好養着吧,大夫也是為你好。你說你手本就笨拙,這要是再受了傷沒養好,往後可指不定笨成什麽樣。”楚承昭‘嫌棄’地道。

“我手笨?”宋瑤不樂意了。保育營的勞作課上,她可是永遠名列前茅的!

“公子這話說的實在不公道,我現在手是不怎麽方便,可我受傷之前,周嬷嬷還誇我有天賦,不過幾日就掌握了入門的針法。還說我肯定能在咱們的孩子出世之前,做上幾身訂好頂舒服的小衣裳!”

聽到她說‘咱們的孩子’,楚承昭笑得更厲害了,他也不同她争辯什麽,點頭道:“對,你說的都對,你手可太巧了。”

他不争了,宋瑤只覺得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氣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楚承昭也偏過臉瞧她,兩人眼神一碰,宋瑤就着急忙慌地把眼神挪開了。

擦過了手,楚承昭站起身,道:“我還有些事,這幾日可能有些忙。你有什麽需要同周嬷嬷講。”

既已知道了一些事情,他便也該做出應對。總不能一直怨天尤人的,為了他自己,為了宋瑤和孩子,他想把本屬于自己的一切都拿回來!

“知道了。”宋瑤說。她其實有心想問問昨天放火的人怎麽樣了,問問楚承昭準備怎麽處理後續,怎麽追查幕後兇手。但看楚承昭沒提,她就也裝傻沒問。反正她覺得他都可以處理好的。

楚承昭朝着屋門走了兩步,然後想起來了什麽,從懷裏掏出了那個醜醜的青色荷包,當着宋瑤的面挂在了腰間。

宋瑤目瞪口呆,愣在當場。

怎麽回事?房子都燒塌了,這個醜口袋怎麽還在?!她不要面子的嗎?!

楚承昭就是看她這又驚訝又羞惱的反應,欣賞夠了,他才施施然出了去。

他一走,周嬷嬷才進了屋,一邊擦着額頭根本不存在的汗一邊說:“哎呀,竈上的事兒可耽誤壞人了,到了這會兒才有功夫脫開身。娘子啊,公子什麽時候走的?”

宋瑤無語地看着周嬷嬷。周嬷嬷什麽都好,就是這個戲實在假了點。這簡直是把她當小孩子騙!

宋瑤扁着嘴,說:“公子剛走的。嬷嬷,我想把手上的繃帶拆了,我想練女紅!”

周嬷嬷其實方才一直在廊下,看着楚承昭帶着宋瑤縫的那個醜荷包出來的。她抿嘴笑道:“這燒傷可大可小,可不好這麽拆的。萬一将來留了疤,豈不是害了娘子一輩子?”

宋瑤也不想留疤,只能哀嘆着在床上翻滾——

總有一天,她一定會繡出一個絕世好荷包,讓楚承昭刮目相看!

接下來幾天,楚承昭一直沒出現過,一直沒有回府,宋瑤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或許是去宮中上值了,或許是抓兇手了。她問過一次,周嬷嬷卻不想同她說太多,讓她安心把身子養好。楚承昭是她帶大的,她很清楚,肯定能把事情處理好,回頭再給宋瑤交代。

宋瑤喝了兩天藥後,熱完全退下去了。後頭周嬷嬷又接着給她熬止吐溫養的藥,喝的宋瑤嘴裏整日裏都是苦的,不過總算是不再害喜吐的那麽嚴重了。

能吃的下飯了,宋瑤的精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

沒幾天,她手上的繃帶也拆了下來,身上的擦傷出了比較嚴重的膝蓋,也都好的差不多了。

看她恢複了,周嬷嬷才把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喊到屋裏給她認臉。

原本的外宅裏,除了周嬷嬷和輕音、飛歌,就是一個廚娘,加上一個看門的婆子。

眼下這禦賜的宅子裏,卻是多了好些人。

除了幾個看着就有力、會幹活的婆子外,還有兩個平頭正臉的丫鬟,個子高一些、臉瘦瘦的丫鬟叫玉容。矮一些、臉團團的丫鬟叫玉珠。兩人看着都是既伶俐又妥帖,宋瑤問了她們幾個問題,兩人回答起來都是有條不紊,輕聲細氣的。且不論她們心裏想的如何,但對着宋瑤的态度都是恭恭敬敬,不錯分毫,着實讓人舒服。

宋瑤想着是皇帝賜給自己親孫子的人總不會出錯,所以随便問了幾句,就讓大家都散了。

人剛散,飛歌捏着一本話本子進來了,主動說要給宋瑤念書。

宋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後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對她使了個眼色,而後對着飛歌道:“娘子現在身邊又多了兩個丫鬟,不缺人伺候。倒是外間婆子缺人約束,你也是公子身邊的老人了,往後你就多看着院子裏的事就成。”

飛歌的臉瞬間漲紅了。她從前不覺得伺候宋瑤是好差事,可那是從前啊,她那時候還想着攀公子的高枝兒呢。可現在世易時移,她已經斷了想頭,只想做好差事。前幾天宋瑤受了傷,周嬷嬷萬事都是親手照顧,最多也只讓輕音進屋。飛歌看着玉容和玉珠兩個也近不得宋瑤的身,便也沒覺得有什麽了。可剛剛看到宋瑤把她們都叫進屋問了話,飛歌才真的急了起來,連忙拿着話本子來求表現了。

可周嬷嬷這話,卻是不想讓她繼續在屋裏伺候了。讓她只在院子裏約束婆子,這不是等于讓她做二等丫鬟的事嘛!太太那頭的後路已經斷了,這要是再被從宋瑤身邊趕走,她可真沒活路了!

宋瑤接着周嬷嬷的話繼續道:“也對,輕音本就是妥帖細致,加上玉容和玉珠兩個,我身邊确實沒什麽活計給你做了。”

飛歌嗫喏着嘴唇道:“奴婢……奴婢給娘子讀話本子。”

“我剛問過了,玉容她們也都是識文斷字的,讓她們給我讀也是一樣。”

飛歌咬着嘴唇,臉上寫滿了糾結。

宋瑤只當瞧不見,端了茶盞,“你要沒什麽事就出去吧。”

飛歌噗通一聲跪下了,“奴婢想留在娘子身邊伺候。”

宋瑤聳了聳肩,“你之前不是不願意伺候我嘛,又是給我臉色,又是說狠話,還去太太面前告我黑狀……”

“奴婢知錯了,求娘子饒恕則個!”

宋瑤慢悠悠地抿了口熱茶,看向周嬷嬷。周嬷嬷便接口道:“飛歌在公子身邊也有些年頭了,如今她既已知道錯了,不若娘子就給她一個機會吧。”

“這樣啊……”宋瑤做為難狀。

“奴婢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求娘子給我一個機會!”飛歌連忙表忠心。

宋瑤嘆息一聲,道:“行吧,我賣嬷嬷一個面子,你就繼續在我身邊伺候。只你記着,我便是面團捏的,也有三分土性。你若是再冒犯到我頭上……”

“奴婢絕對不會了!”飛歌紅着眼眶松了口氣。她哪有那個膽子再欺負宋瑤啊,先是在她手裏栽了次跟頭,後頭又看她好生手段,把公子和周嬷嬷都攬到了她那邊,加上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懷了身孕了……飛歌覺得再來三個自己,都鬥不過宋瑤。

“那你去吧,有事我再喊你。”

飛歌應了一聲‘是’,恭敬地服了服身,退了出去。

“娘子做的真好。”等飛歌走了,周嬷嬷才開口道,“飛歌雖然蠢笨,但她到底是家生子,和輕音這樣外頭買來,沒有根基的丫鬟不同,她娘老子都是府裏的人,有她幫忙,往後娘子也不至于半點侯府的事都不知道。且打發了她,也正好給了太太由頭,再派個旁個比飛歌厲害的來,也是麻煩。”

周嬷嬷留住飛歌,是一則為了收風,二則為了防鄭氏再耍心眼子。

而宋瑤想的不同,她知道安毅侯府只是楚承昭的一個踏板,鄭氏現在能制住楚承昭,但往後鄭氏可就什麽都不算了。拉攏飛歌,她是想多一個助力,和禦賜的丫鬟形成一個平衡。沒錯,她覺得玉容玉珠現在看着可靠,但她們效忠的卻不是她,而是皇帝,或者日後的楚承昭。她們聰明有想法,不是那麽好拉攏的。倒是飛歌,蠢笨一些,倒好掌握。

這麽想着,宋瑤又忍不住憂心起原書女主來。

算着日子,女主也該找到醫仙谷的傳承了,就是不知道她現在是躲起來學醫術了,還是回到了農家,等着和親生父母相認。

說來也奇怪,她一直自認記性不算差。可是自從穿越過來之後,不知道是懷孕造成的,還是穿越後遺症,上輩子的事情好像在腦海裏越來越模糊。到了現在,她甚至已經記不清上輩子朋友的模樣了。至于她穿的這本書,她原先是跳着看的,是知道一個大概故事框架的。現在再去回憶,許多小細節是怎麽也回憶不起來了。

宋瑤甚至想,都說一孕傻三年。可能到她生完孩子,上輩子的事情和書裏的細節,她全都忘了也說不定。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優勢了,宋瑤每每想到連這點微末優勢都可能消失,總是憂心不已。

不過到底死裏逃生一回,加上前頭因為憂思憂慮,差點害了腹中的孩子,宋瑤還是決定暫時不去想那麽多。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萬事等孩子出生了再說。

就這麽過了一個多月月,天氣完全暖和了,宋瑤懷孕三個月了。尋常婦人懷孕的時候,這個時期多半還沒有顯懷,宋瑤的小腹卻已經微微隆起。楚承昭一直沒有回府,周嬷嬷都跟着擔心起來,無奈楚承昭一直身在宮裏,也無從探聽消息。

宋瑤剛開始也跟着周嬷嬷一道擔心,但她起碼知道楚承昭是皇帝的親孫子,在皇宮裏肯定不會出什麽岔子。現在半點消息沒有,可能是在醞釀着什麽大事——很有可能,楚承昭将要恢複自己的皇孫身份了!

只是若真的如同她猜想一般,那這劇情就提前了半年,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周嬷嬷實在憂心,但又無從打聽,只得說想去相國寺上香求個心安。

宋瑤就說要一道去。一來是她在宅子裏快悶出病來了,現在住的地方雖比之前的更加開闊,但是她剛開始是身上有傷,後頭又是身子重了,鎮日裏什麽玩樂也沒有,話本子都聽膩了。二來是她從前不信怪力亂神的事,如今卻因為自己穿越的事和夢到金龍錦鯉經歷,有些相信了,也想去給自己的孩子求個平安。

周嬷嬷讓鄒鑫請了之前那老大夫來,老大夫說現在宋瑤壞相很穩,出去走動一下也無妨,周嬷嬷這才同意了,讓鄒鑫點了前院所有家丁一起,一起去了相國寺。

時隔月餘,宋瑤終于再次聞到了自由的空氣。

出了宅子,上了馬車,她就掀了車簾四處張望。

朱雀大街比吉慶街更加熱鬧,街道兩旁店鋪林立,熱鬧非常。

她現在若不是身子重了,肯定是要借着機會到處逛逛的。

馬車一直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了城門口。城門口有士兵把守,進出的百姓都要經過盤查,若是戶籍在外地的或者要前往外地的,還需要出具路引。

宋瑤掀了簾子,百無聊賴地看着城門口排成長龍的隊伍,想着也不知道中午之前能不能到相國寺。

她問周嬷嬷京城是不是一直守衛這麽森嚴。

周嬷嬷說她也不經常出城,不算了解情況,就把鄒鑫喊到車前來問。

鄒鑫慣是跟着楚承昭在外行走的,楚承昭入宮的時候,外宅的事情都是他在外奔波。他便對着她們解釋道:“往常只有每逢初一十五,城門口才會設防。但是這幾日不知道怎麽了,日日都要盤查審問一番才能出城,且盤查也很嚴,但凡有形跡可疑的,都會被扣下。”

宋瑤聽了一耳朵,心裏隐隐地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具體為什麽,她也說不上來。

如是過了快兩刻鐘,總算是輪到他們過檢。

鄒鑫去和士兵交涉,士兵把他們一行人看了個遍,倒也沒有為難,只是讓宋瑤下馬車,好讓他們把馬車搜查一番。

宋瑤剛扶着周嬷嬷的手下了馬車,就聽到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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