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重要的話說三遍
艾栗比了手勢，第一場戲順利結束。
他轉頭，發現韓可妮正貓着腦袋認真的看監視器畫面。
下意識笑了笑:“這兩天都會在棚內拍，過幾天把行李收拾出來，得去大學取景。”
“室內的戲這麽快就能結束？”
“估摸不出差錯的話。”
副導演讓場記打板，很快演員就位，整個劇組配合默契，不拖泥帶水，就連演員入戲也很快。
三場下來，艾栗晃動着脖子，擡頭瞥了一眼朝這邊走過來的女一號，原本帶着笑意的臉瞬間板了起來。
女一號柔聲掐媚:“導演，你看這裏該怎麽演啊？怎麽才能表現出性感中帶着不知所措？”
“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挺好。”艾栗斜了韓可妮一眼，然後微笑着朝後退了幾步與女一號生出一段距離。
“小梁！”他對着助理伸過手去:“把鏡子給我！”
艾栗接過鏡子，反過來:“看清楚了嗎？”鏡面對着女一號，“就用你現在這個表情去诠釋你要勾引的A先生。”
女一號面露尴尬，讪讪地走開。
艾栗重新坐下，端起冒着熱氣的水杯深吸一口，茶香的清淡可以讓他提神醒腦，化解那股香水的濃稠。
“你這樣子很難有明星跟你成為朋友吧？”她突然開口，差點讓他把茶水灑出來。
艾栗淡淡的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韓可妮繼續:“萬一她被捧紅了，說起曾有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導演特別苛刻的給她講戲，只用了兩句話就把她打發了。看以後哪個演員還會答應找你拍戲。”因為身邊還有人，一手括在嘴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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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栗突然笑了笑，随後斬釘截鐵的說道:“不會的。”
瞳孔下斂過嚴肅的神情:“想讓我導戲的演員多了去了。我不喜歡在一棵樹上吊死，除非真的是演技無可比拟，或者我拿到劇本第一眼就認為除了他沒別人能駕馭得了這個角色，我會效仿劉備三顧茅廬。”
“是麽。”韓可妮嘲諷。
“這一碼歸一碼，我要是把對你的好脾氣分給那女的一半，明天頭條就會是著名導演與某某女星一同出入，疑似遭到潛規則。”
她喔了一聲。
艾栗挑了挑眉，反正在休息期間，幹脆站起來把椅子拉近，偏過腦袋:“你擔心我沒人力資源還是擔心我被人勾搭走？”
她無聲反駁: “你真當自己是狗啊？”推着他的胳膊，在衆目睽睽之下不想讓他離自己太近。
“我之所以敢保證她們守口如瓶，是因為和一個喜歡潛規則的導演比起來還是我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導演易相處。資源都是一樣的，我還不用演員賣身，他們會火的幾率也将會從百分之40翻倍到80。這麽好的機遇擺在這，外面三線演員搶破頭都想來我這，你說這些二線花旦怎麽可能會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幹出損人不利己的事呢？難不成她們饑不可耐了？”他聲音帶了些淡漠，說出來的話就像日常生活中的瑣事，見怪不怪了。
倒是韓可妮張着嘴巴接不上話茬，也是，如果她是演員不用出賣身體就能獲得好資源何樂而不為呢？如果再貪心一點就剩下巴結導演，用正常手段把帥氣多金的年輕導演釣到手……
她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一層接着一層，啊呸！她都在想些什麽啊！
艾栗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嘴角的弧度彎的更大:“她現在能和最火的一線小生搭戲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
還沒說完，韓可妮就嫌棄的打斷: “我就不該輕易相信你是個好導演，沒想到是放長線釣大魚啊？艾栗，有點手段啊？”她眯起眼，打量着眼前這個男人，像是重新審視一個陌生人一樣。
“韓可妮，我的告白，你是當放屁了嗎？”他一字一句的說着，臉色鐵青的吓人。
韓可妮掃了他一眼，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也不說話，“嘿嘿……”兩聲便當是默認了。
艾栗見她這個熊樣，不禁微微皺眉:“你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當時就不該手下留情，當場扒了她！
她看得出他的不悅，趕緊回道:“不用不用不用。”重要的話說三遍，她當真不想在聽那麽惡心的話了。
艾栗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這部劇的男一號莫子涵曾經出演過我執導的《聖水》，和我也算得上舊相識，不僅入戲快演技也很不錯。我還了女一見到偶像的願望，你說她會對外界說我的好話還是壞話呢？”
這只狐貍……
她真該把韓鐘楠領來看看，到底誰才是陰險狡詐的狐貍。
韓可妮悶着腦袋一陣憋屈！從剛來片場到開機這麽長時間她都一直在被某個混蛋壓制！她和陳舒宇在一起的時候哪裏會理虧？
還是她家舒宇最好！
飾演A先生的莫子涵換了一身睡衣出來，化妝師跟在他旁邊補妝，他有意彎下腰省去小小的化妝師墊腳。
韓可妮看了一會，腦補了一下這兩人非同尋常的關系，越看越覺得是在直播一場秘密戀愛。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艾栗:“莫子涵有對象沒？”
艾栗揚眉輕佻:“怎麽滴？你要老牛吃嫩草？”
她懶得反駁，出于好奇心問道: “他是不是和那個小化妝師？”
“沒想到你還挺八卦？”
見韓可妮只是好奇，便放心說道:“他對每個人都很好。”
話音剛落，附而皺起眉頭，他還是想太多。韓可妮怎麽可能會喜歡上莫子涵，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況且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過了一會兒，莫子涵走到他們這裏，先是對她禮貌的笑了笑，然後對着艾栗說道:“艾導，你看這裏是不是需要改一下，臺詞講出來有些饒舌。”
艾栗接過劇本，瞥了一眼:“是需要改動。”然後指了指韓可妮，“你和她探讨一下，以後有什麽問題直接找編劇就行。”
這話一出，讓跟組的一堆人都面面相觑。
莫子涵走了過來，打量起這個女人，他不是沒有和艾栗合作過，但幾乎很少見到有不需要經過導演同意直接修改劇本的時候，尤其像艾栗這樣的知名導演，對于劇本的要求很高。
莫子涵坐在她身邊，把他的劇本遞過來，手指點在劇本上: “您看A先生的這句話‘今晚做不了，我就等到你明晚，明晚做不了我就等到你能做為止！’能不能改成‘今晚你要是不和我上床，就等着天天挨艹吧！’”
韓可妮被他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身後的艾栗忍不住笑了。
她回頭瞪了某人一眼，對着莫子涵說:“你理解的A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雖然有點大男子主義但又是個尊重女性的男人，尤其對方還是他的初戀。當他以玩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他內心還是很急躁的，恨不得立刻上了女主，但他忍住了，他尊重女主的不情願。”
韓可妮似乎想起之前艾栗嘟嘴賣萌極其無辜的表情，還有她當時沒有放在心裏的那句話‘你見過有幾個男人可以半途而廢的？’
她思索片刻還是輕描淡寫的用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在半路剎車，只因為女主一句‘今晚不行。’”
意思嘛大致是那個意思。
莫子涵聽後也是微微一愣，她低頭從劇本上畫了圈圈，無視掉背後灼熱的視線倒是特別負責任的跟莫子涵講戲:“所以我認為，在那樣的心态下，這句話或許不太合适。”
韓可妮是經歷者，是人物原型，這場戲不過就是講她當時得一個惡趣味。
那天她從微博上看到這麽一句話: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會經得起誘惑，在你調戲他找不到北的時候要勇敢說不，如果他把持的住，就嫁了吧！
是的，她只是想調戲艾栗玩，僅此而已。
于是等待着下班回來他，穿着镂空圍裙各種舔嘴唇，蹭來蹭去，順便一眼深情的看着他，前戲做夠以後等到他受不了開始動真格的時候，故意可憐巴巴的望着他:“今晚不行，人家不想要了。”
莫子涵拿起劇本用自己特殊的薄荷音讀完兩句話，做起對比來。
“我覺得，還是後者更吸金。”他沒有半點馬虎，特別認真對待，再一次試讀，“今晚你要是不和我上床，就等着天天挨艹吧！”玩味之下帶着不爽于半途而廢說的氣話，雖然是笑着并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但依舊能感覺出他的失落，沒有全壘打的失落。
這句有些強硬的話語經過他這麽特殊的處理，倒像是受氣的小媳婦的發洩。
好像……沒有違和感。
她看了看莫子涵又看了看艾栗本人，難不成當時他還真是這麽個不情願的心思？
艾栗起身拍拍莫子涵的肩膀，解圍:“那你得參加後期配音。”
“ok，艾導，我本來就有用原聲的打算。能飾演A先生是我的榮幸，我不想在臺詞情感處理上出現任何偏差。”莫子涵說的耿直，“當時看小說的時候就已經是書粉了，能飾演自己偶像還興奮了挺久的。”
艾栗歪頭看她:“要不就用子涵改的這句吧？反正他也得多跑一趟後期，除了他沒人能說出這個調調的語氣。而且我覺得這還挺符合A先生的人設，直接、不會拐彎抹角，尤其是對書裏的女主角。”
韓可妮瞪了他一眼，什麽叫做沒人能說出這個調調？你當時不也這麽個表情嗎？要不是莫子涵她才不會想那麽多。
感情是艾栗這混蛋當時就已經想那麽說了？現在等于還原了事實而已。
兩個人等着她的答複，最終只好妥協:“就依你們吧！”
倆人默契對視一眼，就差Give me five了！
莫子涵待在原地不動，遲遲不走，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
她覺得疑惑，就開口問道:“還有什麽需要改的嗎？”
莫子涵猶豫了半天，把劇本朝前翻了一頁:“我想知道這裏的‘揚起微妙的笑容’，還有‘心中湧上絲絲縷縷的甜意’該如何诠釋？我怕自己的理解和您的不一樣。”
韓可妮一愣，正想該怎麽回答莫子涵時，餘光卻瞥見自己手裏的劇本，恰巧也在這一頁。
紅色記號筆注釋了幾個字:不想被發現，幸福的笑容。
暗處，監視器前立體的側臉映的發白。
她下意識擡頭看着監視器前喝茶水的艾栗，他所在位置的光線很暗，可能比起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他更想拍好這部劇。
不知為何心頭突然有些麻麻的，感動也一股腦的湧出，她抿起嘴巴，把自己的劇本遞給莫子涵:“根據上面的注釋自由發揮吧……”
艾栗記得很全面，也很簡潔易懂，對于演員來說更容易理解，同時在不超越條框之下是沒有局限性的。
他，的确是個好導演。
之前是她思想龌龊，在屋裏被他左摟右抱實在是氣頭上，并不知道他當時低頭在劇本上圈圈畫畫是給她寫注釋。
一想到當時她大步沖着他走過來去，因為遭到最厭煩的無視，甚至還把劇本扔在他身上……就特別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