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來人是周大妹的丈夫黃有糧,他聽得不太真切,只覺得周大妹在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麽。

于是他又湊近了聽,這不聽不要緊,一聽黃有糧氣得雙眼冒火!

當下就直接把還迷迷糊糊睡着說夢話的周大妹,給扯了起來。

“周大妹!你說什麽?你做了什麽虧心事?什麽能生不能生的?你起來跟我說清楚!”

要是周大妹夢話都是真的,那麽他豈不是百年之後,都不可能有兒子給他摔盆打瓦?

一想到這個,黃有糧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給我起來!睡個屁的覺!”黃有糧直接掀掉了周大妹的被子。

周大妹原本緊閉着眼睛,終于被這大聲的吵嚷聲給驚醒。

驚醒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方才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婆婆還有男人,并沒有發現自己不能生的事實。

還好還好。周大妹松了一口氣。

她此時還不知道,方才黃有糧聽到了她的夢話。

現在還正要好好質問她。

“你說你好好調養還能生,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黑暗中的黃有糧死死地盯着周大妹,雙眼泛紅,宛如野獸。

周大妹被黑暗中的這雙眼睛,吓了一大跳!

“有糧,你……你胡說什麽呢?我身體好得很,那裏需要調理了?你聽誰胡說的?”方才周大妹在睡夢中,并沒有聽見男人第一次的質問。

也不知道男人已經聽全了她的夢話,知道了不對勁。

此時此刻的周大妹,心裏想的都是,絕對不能讓男人知道,自己以後很難生育,甚至不能生育的事情!

不然她跟孩子們,都會被趕出家門!

這個結果,周大妹承受不了,她絕對不能承認。

只是不知道,她男人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她誰也沒說,男人怎麽就知道了呢?

周大妹心虛,一時之間也摸不着頭腦。

“呵呵。”黃有糧發出一聲冷笑。

他直接轉頭,點着了家裏輕易不會點亮的煤油燈。

然後轉過身,直勾勾地看着周大妹的臉。

“呵呵,還能是誰說的,剛才可是你自己一直說的。”黃有糧就是再傻,這種關鍵的時刻,也不能讓周大妹給糊弄了。

這可是關系到他一輩子的好事情,他必須搞清楚。

“什麽?”周大妹心中一驚。

她看着男人的神色,仿若要吃了自己一般,直接把周大妹吓得冷汗淋漓。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兒?”黃有糧狠聲質問。

要是周大妹真的不能生了,那還了得?

怒急的黃有糧,聲音一點都不小。

很快把幾個孩子吵醒。

“爸媽,你們這麽晚了還不睡覺,幹嘛呢?”說話的是招娣,她睜開眼,發現屋子裏亮堂得很,就知道屋裏是點了煤油燈。

今天是什麽日子啊,竟然還點煤油燈?

招娣的心裏有些奇怪,所以問出了聲。

不過心細地她已經發現了屋子裏氣氛有些不對勁,她爸媽似乎在吵架。

意識到這個,招娣心中有些害怕。

“滾!”黃有糧低吼。他現在哪裏會理招娣,他現在只想知道妻子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有……有糧,沒有的事兒,你別瞎想。”周大妹有些瑟縮地說道。她此時也顧不上自己身上不舒服,只想趕緊把這個事情糊弄過去。

周大妹是想把事情糊弄過去,可黃有糧又如何會輕易如周大妹的意。

“你方才一直在重複那些話,我不注意到都難。還是說,你想讓我媽來?”黃有糧威脅道。周大妹剛才确确實實在說夢話,黃有糧有些不确定。

周大妹最怕他媽,只要他就是指着周大妹的鼻子罵,周大妹屁都不會坑一個。

要是他問不出來,讓他媽出馬,倒是可以。

他就不信,他媽問話,周大妹還不敢回答。

聞言周大妹只覺內心涼飕飕的,婆婆要是來了,這件事情她根本瞞不住。

“有糧,我真的沒有事兒。方才我做噩夢來着,夢見自己身體不好……”周大妹已經明白,她方才說夢話,讓黃有糧起了疑。

她在夢中,一直在跟婆婆還有黃有糧解釋,自己不是不能生,只是需要調理。

可惜的是,夢中的人完全不相信她。

睜開眼,亦是如此。

“不是。”黃有糧眉頭皺的死緊,同床共枕了多年,周大妹屁股一撅,他就知道她要拉什麽屎。

因此他十分肯定,周大妹定然有事情瞞着他。而這件事情,或許還挺大。

難道就是周大妹能不能生孩子的問題?

否則的話,她如何會這般緊張?

黃有糧的內心埋下了一棵懷疑的種子,轉瞬便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你心裏有鬼!有事情瞞着我!說!”黃有糧再次質問,問了好幾次,黃有糧已經失去耐心。

“我現在好氣性地問你,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周大妹低下頭,不吭聲。

“我看你是死賴着不說了。”黃有糧看着周大妹這一聲不吭的樣子,氣得要死。

上手就是“啪啪”打了兩巴掌。

“你以為你不說,就能瞞住了嗎?做夢。你說不說,說不說!”黃有糧手癢癢,沒忍住,繼續打。

招娣都被吓懵了,其他幾個年紀小的孩子,聽到媽媽又被爸爸打,直接哭了出來。

頓時黃家的上空,全都是孩子的哭聲。

這哭聲直接驚動了黃家所有人吧,特別是黃老太!

“老婆子,你去看看,有糧那屋吵吵鬧鬧的,到底是在鬧什麽。”要是只有兒子在,他也可以過去看看情況。

但是兒媳婦也在,他就得避嫌了。也不知道有糧那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哭爹喊娘的,不得安生。

“行,老頭子,我這就去。”本來黃老太兩口子已經脫衣上床睡覺。

現在兒子那邊似乎是發生了大事兒,黃老太那裏還躺得住。

當下就掀開被子,下地穿上了棉衣。

黃老太沒舍得點煤油燈,借着月光就往黃有糧那屋去。

“吵吵嚷嚷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屋子賠錢貨,還有臉哭。”黃老太看到周大妹臉頰紅腫如豬頭,頭發散亂。

知道這是自家兒子在教訓媳婦兒。只是時機挑的不對,把幾個賠錢貨全部都吓哭了。

“媽。”黃有糧一聽是自己媽過來了,下意識回頭喊了一句。

然後才收起手,說道,“媽。這臭娘們也不知道瞞了我什麽。剛才做夢一直說自己能生不能生的。我覺得有問題,就問她來着。結果她死活不肯說實話,我這才教訓教訓她……”

黃有糧三兩下,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而黃老太聽了自家兒子的話,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周大妹,有什麽事兒,趕緊老實交代吧,也省得受皮肉之苦。”黃老太可以肯定,這其中必然有什麽貓膩。

周大妹決定嘴硬到底,“媽,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隐瞞什麽事情。”

要是現在就說了,黃老太鐵定毫不猶豫,會直接把她和孩子們趕出家門。

這大冬天的,被趕出家門,沒有遮風的地方,這一整夜可怎麽熬?

不行不行,她就是死也不能說。

反正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情。

她只要咬定了,只是做夢說胡話,就可以。

“我只是做噩夢說胡話。”周大妹顫抖着身子,一臉堅定地解釋。

黃老太又問了幾次,周大妹還是相同的回答。

黃老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睛忍不住流出了一些淚水。她很困,沒工夫跟周大妹磨蹭。

“行了,今兒個晚上就先這樣。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媽!”黃有糧叫了一聲。

今天晚上要是不問清楚,他如何睡得着覺。怕是一整夜都無眠。

“行了,這大半夜的,都別鬧了,媽困着呢。”完後還安撫了黃有糧幾句,黃老太轉身離開。

黃老太可是個精明的人。現在這周大妹打也打了,問也問了,對方卻是什麽都不肯說。

顯然是下定決心,不願意交待清楚。

周大妹這個人,她了解得很,既然一口咬定什麽事情都沒,那麽從她口中摳出事情真相,那是不可能。

但事情的真相,不一定非要從周大妹口中摳出來。

她可以從別的地方入手。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她是絕對要弄清楚的。

因為,她覺得此事極有可能就是自家兒子聽到的那事兒。

要知道,今天對上沒什麽活計,周大妹得了點空閑,可就趕緊往縣城跑了。雖然周大妹上縣城,到底是幹了什麽,她是暫時不知道。

但她知道,今天白天還有其他人也上了縣城。她完全可以找那些人問問,有沒有看見周大妹幹嘛去了。

因而這整見事情,只要有一點點線索,就能抽絲剝繭,找出事情的真相。

心中有了決斷的黃老太,自然不着急。

如果真的是不能生育的事情,她周大妹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另外一頭,周大妹還以為自己已經把這件事情給糊弄了過去,躲過了一劫。

想到這裏,周大妹的整個身體,癱軟了下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衣服貼着身子,十分難受。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才發現自己先前發燒了,這會兒還沒有完全退下。

先前因為過度緊張,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生病的事情。

“媽媽,你沒事吧?”幾個孩子都過來關心她,摸着她的臉,問她疼不疼。

“不疼,媽媽不疼。”周大妹眼含熱淚,心中溫暖了許多。

“都快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工呢。”時間不早,孩子們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得早睡早起才是。

快速安頓好了孩子們之後,周大妹吹滅了油燈,然後小心翼翼地躺到了黃有糧的身邊。

躺下之後,她一動都不敢動,憂慮着孩子們,擔憂着自己跟孩子們的未來。

即便是今天糊弄了過去,躲過一劫,但是周大妹心裏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瞞住。

她現在只是想能瞞住多久,就瞞住多久,好歹等孩子們大一些。

可是,事情真的會如周大妹想的那般發展嗎?

這明擺着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關子嗣,她男人跟婆婆,現在問不出什麽,只是暫時壓下而已,等他們知曉,事情才會徹底爆發出來。

若真走到了那一天,那她跟孩子們的日子可咋過?

難道真的回娘家,拖累他們嗎?

媽也不年輕了,上工也賺不了幾個錢。

光她自己一個人,即便是加上招娣,兩個勞動力,能養活五口人嗎?

周大妹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人,但并不妨礙她為自己跟孩子們的将來考慮。

這黃家,怕不是她們的容身之所,她應該盡早想辦法才是。

至少不要身無長物被趕走,否則的話,那日子……

想想都覺得可怕。

媽給的錢,她還剩下一些。家裏也還有一點以前的積蓄,雖然很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不行,明天早起上工的時候,她就把錢藏起來,以防萬一。

滿腦子都是擔憂的周大妹一整夜都沒睡着,她知道身邊的男人也是,但她不敢跟男人搭話,只能裝出自己睡得很香。

一點事兒都沒有的樣子,省得惹來男人的懷疑。

如此将将熬過了一夜,周大妹早早地起了身。

然後拿着所有的錢財,藏到了一個安全又十分隐蔽的地方。

黃老太自覺自己上了年紀,而且身體不好,這兩年已經不上工。所以她特別的閑。

因着惦記這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她倒是起了一個大早,去上工的地方,問情況去了。

婆婆的舉動,周大妹自然不知曉。

她昨天還挨了巴掌,過了一夜,臉上還有些紅腫,不過不仔細看的話,倒是不太認得出。

……

首都周清蘭這邊,還不知道自己黃家發生的事兒。

此時她正提着東西,跟周愛黨一起上路去搭飛機回老家。

當初讓周清蘭起了回老家念頭的,可不是周大妹這事兒,而是老大一家,似乎出了點問題。

雖然具體什麽問題,信上沒說,但周清蘭可以肯定一定是出了問題。

否則信上不能那麽說。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要哭了,終于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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