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周清蘭費了好大的勁兒，并答應村支書，到時候在村裏開一個演講，才把所有人打發走。

“媽，您什麽時候回來的？”趙荷花上前關心地問。婆婆回來了，肯定帶了好東西回來。自己熱情點，說不得婆婆給自己的東西最多。

“媽，您在首都怎麽樣，還好嗎？”

“媽，您富态了好多……”

等等等等，一時之間，都是問候。

周清蘭簡略地回答了一下，然後就告訴大家。

“我包了餃子，你們三個都過來搭把手。”周清蘭吩咐道。

三個兒媳婦哪裏會不樂意，趕忙上手幫忙，燒火的燒火，下餃子的下餃子，放碗筷的放碗筷。

廚房裏一片忙碌。

男人們則是滿面笑容，猶如過年。洗手，準備吃餃子。

至于幾個上學的孩子們，是帶了午飯去的學校。這頓餃子，他們是吃不上了。但周清蘭留了一些餃子，等着孩子們回來了再下了給他們吃。

中午，老周家吃了一頓美味豬肉白菜餡兒的餃子，餃子餡裏有許多用肥肉練出來的油脂，香噴噴地十分好吃，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但其中唯一一個有那麽點悶悶不樂的，就屬老大媳婦。

周清蘭在青塘村待的時間有限，所以她直接喊了老大家的，過來問話。

周老大媳婦起先還不知道婆婆喊她幹嘛，直到她婆婆開口，她才知道婆婆為什麽喊她進來。

原來并不是有什麽好東西要單獨給她，反而是有事情要問她。

“老大家的，你上次在信上吞吞吐吐地說家裏有點事情，到底是什麽事情？”做為老周家的大家長，有些事情，周清蘭還是得過問一下。

“呵呵，媽，這……這沒什麽。都解決了。”周老大媳婦面色變了變，然後很快就恢複如常。

但周清蘭還是注意到了這點不對勁。

“所以，到底是什麽事兒？”周清蘭追問。這裏頭明白這就有事兒，也不知道這老大媳婦，為何不說出來。

難道是解決了嗎？

又或者是不好告訴她？

“媽，真的沒什麽事兒。家裏好着呢，先前确實有點事兒，就是大妮兒的婚事，不過現在已經解決好了。”

“你說這事兒啊，大妮兒的親事說成了嗎？”去年确實有聽老大家的說起這個，今年年初二的時候，還讓周大妹特意說和來着。

不過，周清蘭隐隐有種感覺，這親事應該是沒成。

否則寫回信的時候，早就寫明。

果然，老大媳婦搖了搖頭。

“沒有，他們家看不上咱們大妮兒。”說起這個，老大媳婦咬了咬牙。當初本來說好了相看一番的，結果……

結果對方看了大妮兒之後，直接就拒絕了。

說是兩家沒緣分。

其實她知道，是對方嫌棄他們家。尤其是在問清楚姐妹三個，只有一個兒子之後。

“這事兒沒成就沒成，等大妮兒初中畢業，縣城有招工的話，且去試試。說不得就成了工人，能夠吃上供應糧。”

老大家的聽到這話，一臉震驚。

“媽，您說的是真的？”她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好事兒。當初婆婆非要家裏的孩子們全都去上學，她還不樂意。

可是礙于這是當初分家的條件，二房、三房都送了孩子上學，她不好做那個特立獨行的人。

再者，婆婆說不得什麽時候就回來，所以她也是咬了咬牙，這才讓幾個妮兒并兒子全都去上學。

“我說話還能有假，想上縣城或者市裏找工作，那必須得有初中的文憑，不然連考試的機會都沒有。”此時鄉下地頭，對學歷文憑，并不太上心。

所以好多人都只是上了個掃盲班，或者勉強小學畢業。

這在農村，是夠用了。

可在外頭，只能說不是個文盲，識得幾個字。

平白無故，想去縣城找工作，那簡直是做夢。

雖說老周家的孩子，即便是有了初中的文憑，還是很難在縣城找到工作。

可老周家有周清蘭吶。

要是孩子們争氣孝順，她也樂意搭一把手。

幾個大人是糟心了點兒，但孩子們，除了大狗子那事兒，讓她稍有微詞之外，其他都還是不錯的。

老大家的喜出望外。

她家裏一共四個孩子，哪怕幾率低，只要有一個能上縣城工作，也是極好的。

老大家的不禁暢想了一下未來，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婆婆好像成竹在胸，想來是有了門路。

也是，婆婆可是上首都學習了三個多月呢，肯定結交了不少能人。

所以才這般自信。

至于婆婆方才問的問題，也就讓老大家的這麽給糊弄了過去。

其實大房并不是沒事，反而是有事。

只是這件事兒，可以說是解決了，再加上有些不好說出口，所以老大家的，就沒有說這件事情。

大兒媳婦兒都已經再說說沒事，她自然就以為事情已經解決。

于是她也不再把關注點放在老大家。

趁着大家夥都休息，周清蘭把從首都帶回來的禮物，都分發了下去。

大家夥收到禮物，十分高興。

但同時敏銳地發現，他們媽（奶奶）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變得十分有精神不說，還更加有自信。

不對，應該說，更加像城市裏的老太太。

大人們都還要上工，趁着中午這點兒時間，養精蓄銳。

而周清蘭則是回屋收拾東西。

時間差不多，她得提前出發。

然而與此同時，周大妹的家中，爆發出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争吵。

周大妹直接被黃老太拽着她頭發，按在地上扇巴掌。

可周大妹似乎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任由黃老太扇她巴掌。

不過片刻時間，周大妹剛下去的臉頰再次高高腫起。

邊上周大妹的幾個女兒，正在哭泣。

“爸爸，爸爸，求你救救媽媽。媽媽她好疼。”十一歲的迎娣，扯着她爸的手，希望爸爸能夠說說好話，讓奶奶不要打了。

黃有糧咬牙切齒，“呸，滾一邊去，賠錢貨也敢求情，老子沒打死她，就已經算是對得起她！”

黃有糧是真的想不到，周大妹竟然敢糊弄他。

明明那天晚上就已經露餡了，卻還是咬緊牙關，絲毫不吐出來。

要不是他媽明察秋毫，昨天打聽出一點眉目之後，今天就上了縣城查了那天周大妹到底去縣城幹啥。

不然的話，他們一家子都要被周大妹玩弄在股掌之間。

而事情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他媽差點被氣死。

周大妹竟然不能生育了！

不能生育竟然還瞞着老黃家！

想讓她兒子絕後！

豈有此理，這周大妹真是惡毒到沒邊兒了！

黃老太哪能放過收拾周大妹的絕佳時機，當下氣沖沖的趕回了家。

兩個小時的路程，直接一個小時就走到。

回到家就把去上工的周大妹還有黃有糧，直接喊回了家。而結果孩子，看媽媽回家了，便也跟着回來。

路上黃老太并沒有說什麽事情，但周大妹見婆婆那副要吃了她的樣子，也知道今天她少不了罵。

不過她完全沒想到，她千辛萬苦隐瞞的那件事情，居然這麽快就被婆婆發現。

黃老太關上大門，一巴掌就呼到了周大妹的臉上。

而周大妹直接被這強有力的一巴掌，給甩懵了。

黃老太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當下就把周大妹按到了地上，接着打。

也就是剛才發生的畫面。

“你個毒婦，就是想要斷我家有糧的後啊！”

“不能生，還說撒謊說自己能生！”

“你個毒婦！你媽怎麽教你的！”

“啪啪啪啪……”院子裏想起了一聲聲的巴掌聲。

一直站在邊上的黃有糧，被他媽的話震驚在原地。

原來，原來周大妹真的不能生了。

所以，那天晚上的夢話，都是真的嗎？

周大妹真的不能生了，那麽他豈不是這輩子都沒兒子了？

意識到這個，黃有糧的精氣神，瞬間消失了個一幹二淨。

而此時他的賠錢貨二女兒，還在求他求情救她媽。

當時黃有糧怒氣上頭，直接罵了過去。

做人不要臉到這個份上，還指望他求情？

周大妹都要絕他的後了，他能求情？

做夢！

白日做夢！

沒一會兒，大家都下工回來，不其然聽見了老黃家高亢的哭鬧。

喜歡看熱鬧的人，連飯都顧不上吃，就在老黃家的門口，聽裏頭的動靜。

甚至更有好事者，直接跟裏頭的人搭話。

“嗨，我說黃老太，你家兒媳婦兒是人，可不是你的出氣筒。你消停點吧，要是把人打傷了，即賺不着公分，還要花醫藥費，何苦來哉？”

“可不就是，黃老太你即便是教訓兒媳婦，來兩下就罷了，可別下手太很。”剛開始外頭的人，是沒聽清楚，這老黃家到底是為何打兒媳婦。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曉了原因。

原來是黃有糧的媳婦，不能生了！

這對重男輕女的黃老太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要她的命！

當然外頭這些婦女多少也能理解點黃老太的怒火，要是自家兒媳婦不能生孩子了，前頭還生的全部都是女兒，她們也得要瘋。

于是在聽到了緣由之後，勸黃老太的人漸漸地少了。

還有好些個人，直接轉身回來家。

八卦聽過也就算了，肚子餓着呢，回家先吃飯再說。

剩下的幾人，見人走了好些個，想起自己還沒吃飯，家中可不會留飯食，趕緊邁步離開。

一會兒的功夫，老黃家的門口，一人不剩。

裏頭黃老太的怒火在聽了外頭人的勸之後，更加高漲。

直接提腳往周大門的身上踹。

吓得幾個孩子，趕緊抱住黃老太。

“奶奶，奶奶，求求您放過我媽吧。”招娣哭得聲嘶力竭。

“我呸！毒婦生的孩子，以後也是毒婦！小毒婦，你也配！”說着一腳踹在了招娣地身上。

招娣人還小，當下就被黃老太踹飛了出去。

“嘭”地一聲，直接磕到了石頭上，招娣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直接昏了過去。

而此時黃家其他人，也回了家。

看着家裏的模樣，登時傻眼。

不過他們還沒疑惑多久，立馬黃老太就給了他們解釋。

所有人吓得不敢說話，也不敢阻止，他們知道這時候黃老太正好在氣頭上。

要是上前勸說，搞不好自己也要被搭進去！

他們不傻，自然不會幹蠢事兒。

而且沒看見人家男人都沒吭聲嗎？

他們就更加沒義務，也沒必要了。

因此，黃家其他人，都選擇了沉默。

周大妹的幾個妯娌，趕緊把自家年紀還小的孩子，趕回了屋。省得被吓着。

她們還有事情要忙，午飯還沒做呢。

要是愣着不幹活，等會兒等黃老太緩過神來，挨打的人可能就得換一下，變成了她們。

周大妹雙眼無神地看着所有人的冷眼旁觀，她想起來，想反抗黃老太，想看看招娣到底怎麽樣了。但是她的腰似乎受了傷，根本就起不來，也動彈不了。

她知道，自己應該是被黃老太踢傷了，所以才動彈不得。

“有糧……有糧……”

周大妹眼睛死死地盯着黃有糧，希望黃有糧可以解救自己。

可是周大妹最後的希望破滅了，黃有糧聽到看她的叫喊，卻杵在原地動也不動，甚至狠心地把頭轉到了另外一邊，順帶還有一聲冷哼。

周大妹如墜冰窟。

原來，原來她除了女兒們，在黃家什麽都沒有。

甚至連丈夫也跟自己離了心，寧願看見自己挨打，看見自己的女兒挨打，都不願意說一句好話。

戲文上不是說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嗎？

他們十幾年的夫妻了，竟然連一點情義都沒有嗎？

騙子，騙子！

都是騙人的！

此時此刻，周大妹總算是明白，這黃家所有人對她們母女根本就不在乎，甚至連一句好話都不願意說。

而自己同床共枕的那人，亦是如此。甚至還出手打了女兒，親女兒。

原來她活着，就是個笑話！

她好失敗，做為妻子，生不出兒子，做為母親，護不住女兒！

她活着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周大妹的腦海裏，就不斷地生根發芽，瞬間長成了參天大樹。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章，這張憋屈，下章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