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五年

太後拿了一件舊衣裳搭在劉明恕的身上,蹙眉道:“長得可真快,這衣裳又短了。把胳膊擡起來。”

劉明恕擡起隔胳膊讓太後給他量尺寸。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說:“姨母,我衣服夠穿,不用您親手做。”

太後笑笑,一邊給劉明恕量尺寸,一邊說:“要是前幾年,你想穿我親手做的衣裳還穿不到呢。就是這兩年,我對針線活來了興致才做的。”

劉明恕不再說話,安靜地立在那裏由着太後給他量尺寸。其實他也知道,是自從戚無別登基之後,太後要給戚無別親手做龍袍,才慢慢開始學針線活。她做的多了,也就真的練就了一手好本事。

戚無別今日也難得沒留在躬清殿,将大把的時間用來和家人相處。向來溫暖的鄂南,這幾日也開始降溫,尤其是傍晚的時候,涼飕飕的。就連向來要靠冰塊降溫的沉蕭宮也點了盆炭火。

太後帶着幾個孩子和一群小姑娘們圍着炭火說話。

“明天你們就都要回家去了,過了年才能回宮。今日也不用太拘謹,随意些就好。”太後對幾個小姑娘說。

幾個小姑娘急忙應着。雖然嘴上應着了,可心裏還是有點沒譜。幾個人說話的時候都有所顧慮,壓低了聲音。可是時間久了,倒也放松下來,随心說說笑笑。

戚無別從外面走進來,宮女疾步上前,接過他脫下的披風。

“過來暖一暖。”太後朝戚無別招手。

戚無別走過去,挨着太後坐下,看向殷覓棠,殷覓棠和慕容遇見坐在一起,慕容遇見正在講述她父親新給她買的小馬。殷覓棠眨巴着眼睛望着她,聽得很認真。

“好吃的來啦!”戚如歸和殷少柏從外面進來,在他們身後跟着幾個小宮女,小宮女手裏端着托盤。托盤上明明蓋着蓋子呢,可是烤紅薯的香氣已經飄了出來。

“烤紅薯!哇,父皇和明恕哥哥真的給咱們去弄烤紅薯了呀!”小紅豆兒急忙站起來,伸手去拿。

戚如歸敲了敲她的手背,說:“等等,現在就搶,小心燙了你的手!還有啊,我明明也去了啊。你怎麽就就知道你明恕哥哥,我才是親哥哥好不?”

小紅豆兒把手縮回去,吐吐舌頭,重新回去挨着殷覓棠坐下。

宮女将烤好的紅薯依次分下來。

殷覓棠伸手摸了一下。好燙!燙得她收起手摸了下耳朵。

“甜甜甜!”小紅豆兒已經咬了一口,沖着殷覓棠笑。

殷覓棠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撕去一小塊烤紅薯的皮,掰了一小點黃嫩的烤紅薯放在嘴裏。剛一入口有點燙,可是緊接着就是軟膩的甜萦繞在唇舌之間。

甜得把她的一雙眼睛都甜成了月牙。

她是自小就喜歡吃甜食的。

殷覓棠又掰了一小塊塞進嘴裏,好吃是好吃,可是她的手指頭被染黑了一大塊,而且手指頭被燙得有點發紅。

“都慢着點吃,別燙着。”太後柔聲囑咐着。這些孩子平時裏是極少吃這個的,就算是吃也是下人切成了塊、搗成了泥,不常這樣整個拿着吃。

殷覓棠擡起頭望向太後,無意間看見沈書香站在戚無別身邊,戚無別正在給沈書香剝掉烤紅薯的皮。

戚無別剝得很仔細,一邊給沈書香剝,一邊說:“嫌燙的話就過一會兒再吃,不過這東西還是熱的時候吃好一些。”

“嗯,知道了。”沈書香拿走戚無別給她剝好的烤紅薯,回到慕容遇見身邊,和她坐在一起吃。

殷覓棠鼓着軟軟的腮望着戚無別。

注意到她的目光,戚無別看了過來,說:“拿過來,我幫你弄。”

“才不用。”殷覓棠悶聲說了一句,然後低下頭自己伸着小手兒扯去好大一塊皮。她高興地去掰裏面軟軟的紅薯。可烤紅薯這東西越是裏面,越是燙。那一小塊還沒有掰下來,先是燙了她的手。

她“呀”了一聲,急忙把燙疼了的食指含在嘴裏。

眼圈也是瞬間就紅了。

“我看看。”小紅豆兒急忙放下自己的那塊,去看殷覓棠的手。

“沒什麽事兒,不疼了。”殷覓棠咂了下嘴,聲音裏卻有點悶悶的。

太後笑笑,吩咐宮女們去幫這些小姑娘們将紅薯掰開。

殷覓棠看着被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烤紅薯,忽然覺得不是很好吃,她不想吃了。她扭過頭來,和小紅豆兒一起說話。

小紅豆兒吃的正香呢,她嘴裏含着又燙又軟的烤紅薯,認真聽着殷覓棠說話,偶爾點頭、搖頭,或努力吐字不清地說上一兩句。

下午的時候,殷覓棠和其他幾個小姑娘一會兒說話,一會兒做游戲,就把烤紅薯的事兒給忘了。幾個小姑娘們到院子裏踢毽子玩。殷覓棠踢了好一會兒,覺得又渴又累,她搖搖頭,把毽子扔給韓韶華:“你們先玩,我要回去歇一會兒啦。”

小紅豆兒身子一直是弱一些的,這種踢毽子的游戲,她不怎麽喜歡,便沒有出去。而沈書香也是嬌滴滴長大的,也不喜歡踢毽子,也留在了殿內。

殷覓棠一進屋,就看見小紅豆兒和沈書香正在下五子棋。

沈書香身上披着戚無別的黑色披風。

殷覓棠站在門口,盯着沈書香,不想往前走了。

“小糖豆兒,在那兒呆立着做什麽呢?是不是累了?過來喝杯茶。”太後朝殷覓棠招招手。

殷覓棠這才朝太後走去。

太後坐在美人榻上,半倚着小幾,而戚無別在小幾另一側,靠着窗,翻閱着手裏的一卷書。

殷覓棠看了戚無別一眼,走到小幾旁,倒了一杯清茶,轉過身,背對着戚無別小口小口把茶喝光。

“慢點喝,還要不要?”太後問。

“不要了。”

殷覓棠回頭,看了看小紅豆兒和沈書香,她們兩個正在下五子棋,很投入的樣子。她走過去,蹲在她們兩個面前,看她們下棋。

殷覓棠偷偷地看了沈書香一眼,又飛快地收回視線。

沈書香性子很好,人長得也好看,在學堂裏學東西的時候一向學得很快,時常得先生的誇獎……

殷覓棠扒拉着手指頭,數着沈書香的優點。

越數越沮喪。

殷覓棠有點走神。

“小糖豆兒,你往這邊來點。擋光啦。”小紅豆兒伸手拉了殷覓棠一把。

殷覓棠走神了,一個不察,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小紅豆兒急忙把她拉起來,“你怎麽啦?變成不倒翁啦?”

“才沒有……”殷覓棠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我、我回去換衣裳。”

戚無別把手裏的書放下,道:“我送你。”

殷覓棠脫口而出:“誰稀罕。”

她剛一說完,整個殿內的人都望向她,不論是主子還是下人。

殷覓棠咬了下舌尖,心裏有些懊惱。她這是怎麽了?怎麽能不考慮就亂說話呢。戚無別可是皇上呀!理智告訴她應該求個恕罪。可是服軟的話塞在她嘴裏,就是吐出來,把她的整個腮幫子都塞圓了。

有點受不了所有人都看着她,殷覓棠的臉頰上染上了兩分紅暈。她決定不理戚無別,轉而看向太後:“太後,我回去換衣裳啦。”

太後輕輕地“啊”了一聲,帶着點審視意味地打量着殷覓棠。

殷覓棠雙手交疊放在身側微微屈膝行了一禮,轉身走出殿內。

“小糖豆兒是不是有點不高興,怎麽了?”沈書香茫然地望向小紅豆兒。說完,她捏着帕子掩嘴打了個噴嚏。她有點着涼。

小紅豆兒搖搖頭,說:“不知道呀,之前還好好的呢。”

太後拿起小幾上的書冊,卷起來,敲了一下戚無別的頭,皺眉問他:“你欺負她了?”

“母後,兒臣好像一直都坐在您身邊。連話都沒有跟她說上幾句,又何時欺負她了?”戚無別問。

太後思索了一會兒,緩慢地點了點頭。然後她忽然又用手裏卷起的書冊敲了一下戚無別的頭,蹙眉說:“那你幹嘛不和她說話,不理她?”

戚無別沉默了許久,點點頭,道:“母後教訓的是。”

第二日,這群伴讀就離開宮,回到各自的家中過年了。而再過三日,便是除夕。除夕那一日,殷覓棠和一家人圍在一起守歲。之前殷争官職在身的時候,除夕夜大多時候在宮中參加宮宴,如今能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也是不容易。

不過殷攸有點遺憾,她不能和尤河一起守歲。殷攸望着天上的繁星,心裏有點心疼尤河。大過年的日子,他居然一個人留在王府裏。不是她狠心,只是讓她做選擇,她還是更想回殷家和這邊的家人一起過。

更何況,她是被尤河趕出來的。尤河不許她留在王府過年……

“過了今年,咱們家的三位千金就又長了一歲。”魏佳茗依次給三個女兒倒滿一杯杏花酒。

殷争在一旁笑着搖頭,說:“女兒們才多大,你居然就喂她們酒喝。”

“那有什麽啊,”魏佳茗無所謂地笑笑,“我小時候就是把酒當成水來喝的。”

殷覓棠嘗了一口,杏花酒有點甜。她挺喜歡的。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一邊閑聊說話一邊吃年夜飯,折騰到下半夜,才撤了宴席,準備梳洗歇下。火紅的燈籠高挂,将院子裏照得燈火通明。殷覓棠牽住殷絡青的手往屋裏走,前院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除夕夜,而且都是這個時候了,誰會來?

一家人面面相觑。

管家急忙去開門,而後大驚失色地将人請進來。

李中巒笑眯眯地牽着一匹小馬走進庭院,給殷争做了個揖。

“您這是……”殷争迷惑不解地看向李中巒牽着的那匹小馬。

“奴婢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送這匹小馬送給殷四姑娘。”李中巒笑呵呵地說。

“送給我的?”殷覓棠驚訝地往前走了兩步,好奇又欣喜地打量着這匹純黑的小馬。前幾日最後一日在宮中的時候,她還在沉蕭宮裏聽慕容遇見說她爹爹給她買了一匹小馬駒。當時她羨慕得不得了,沒想到願望這麽快就實現啦!

殷覓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小黑馬的頭。她望着小黑馬的眼睛亮起來,越來越亮。

“陛下派您過來就是為了送這匹小馬?”殷争皺着眉,詫異地問。

“啊……還有一件事。”李中巒往後退了退,離開正路,壓低了聲音,“皇上在外面的馬車裏,請殷四姑娘過去小聚片刻。”

“這……”殷争和魏佳茗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不可思議。

殷争急忙讓管家把殷覓棠的小黑馬牽到馬廄裏,然後又吩咐下人将大女兒和二女兒領回各自的房中歇息。而他們兩個則親自領着殷覓棠走出殷府的大門。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殷家正門外。

殷争還是有些懷疑,他再次詢問:“皇上真的在車中?”

這大半夜的,讓小女兒上別人的馬車總歸是件不妥當的事情。

戚無別聽見殷争的聲音,将馬車車廂前面的兩扇門,推開了一扇。

見真的是戚無別,殷争和魏佳茗才放下心來。七歲前還是孩子,可是過了今日她們的棠棠就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随意和男孩子接觸。

可是皇上嘛。

這個,拒絕不了啊。更何況還有封後、賜婚的聖旨和懿旨在頭上懸着。

殷争和魏佳茗站在原地,目送殷覓棠朝着馬車走去,他們兩個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大女兒只差一個大婚的儀式,而且婚期已經定了,就在年後。而三女兒這……明天才八歲的,就這麽早定下了夫家。這夫家還是這麽得罪不起的皇家。

殷争和魏佳茗心思複雜。

殷覓棠在馬車前停下來,仰着頭望向車廂:“皇上,你找我?”

戚無別“嗯”了一聲,将車廂的兩扇門全推開,“上來。”

殷覓棠托着趙媽媽的手登上馬車,鑽進了車廂裏。戚無別的這輛馬車雖然外面瞧着普普通通,可是裏面倒是很寬敞,所需物品樣樣俱全。

戚無別坐在一側的長凳上,坐姿略有些懶散。殷覓棠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喝酒了,而且恐怕是喝了不少。

殷覓棠走到戚無別對面的長凳上坐下,望向戚無別,問:“皇上,你怎麽來啦?你找我是為了什麽事情?”

“沒什麽事情。”

殷覓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她收回視線打量兩個人之間的小方桌,小方桌上擺着茶具。她端起茶具,倒了一盞茶,往戚無別面前推了推,說:“皇上,你喝點茶水醒醒酒吧。”

戚無別半倚着車壁,眯着眼睛看着對面的殷覓棠,笑着問:“你覺得我喝醉了?”

“我不知道。可是不管有沒有喝醉,喝了酒以後喝點茶水總是好的。”殷覓棠又加了一句,“學堂裏教點茶的秦先生說的。”

戚無別點點頭,端起殷覓棠給她斟的茶水,端詳了一陣。青色中微微帶着發黃的茶水漾在雪白的茶盞裏。戚無別輕輕晃了一下茶盞,看着裏面的茶水跟着輕輕地顫動。他飲了一口茶,清香的感覺将酒後的混沌消去不少。

他前世善飲酒,從不知醉滋味。如今也一樣。只是如今這個身體還是太弱小了些,一下子喝了這麽多酒,難免胃裏不太舒服,而且頭有些發沉。

戚無別将茶盞的茶水飲盡,也沒有把茶盞放下,就那樣握在手裏。

殷覓棠瞧着有點奇怪,站起來,從戚無別的手裏把茶盞拿過來,重新給他倒了一杯茶,重新遞給他:“喏。”

戚無別便又慢慢喝茶。

戚無別喝茶很慢,他喝完了一盞,殷覓棠就再給他倒一杯。除了喝茶,戚無別沒有再做別的事情,連話也不說。

殷覓棠心裏覺得古怪。

可是她心裏有鬼呀。前幾日在宮裏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對皇上發脾氣,皇上還沒治她的罪呢。皇上這麽晚親自過來該不會是想要治她的罪吧?

殷覓棠忽然害怕起來。

可是她又一想,不對呀。皇上如何是要治她的罪,當天就可以罰她,又何必拖到今天?再說了,皇上可是輕易不出宮的。皇上總不能是因為她不好好說話,跑來問罪吧?

戚無別握着手裏的茶盞,眯着眼睛看着對面的殷覓棠。殷覓棠臉上的表情一直在變,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釋然地笑起來。

挺……好玩的。

戚無別不說話,殷覓棠也不知道說什麽,她索性就一個人悶頭胡思亂想起來。她想着想着,開始犯困,一連打着三個哈欠。

戚無別看着殷覓棠的小嘴兒張大合上,再張大,再合上……

連打哈欠都這麽可愛。

戚無別甚至有點後悔了,他上輩子幼時就應該早點認識這麽可愛的殷覓棠。戚無別又有點慶幸,慶幸回到他們都還是孩子的時候,可以陪着她再長大一次,看着她再長大一次。

殷覓棠一連打了三個哈欠後,開始揉了揉眼睛。她努力坐直,小腰杆挺得筆直。

“困了?”戚無別問。

“是的,好困。”殷覓棠實話實話。

“那回家去睡吧。”戚無別笑着說。

“哦——”殷覓棠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她站起來往外走,剛把車廂的門推開,還沒邁出去,疑惑地轉過頭來,望向戚無別。

“皇上,你到底為什麽過來呀?找我到底有沒有事情?”

戚無別抿起嘴角輕笑了一下,望着殷覓棠:“沒事。恰巧路過。”

殷覓棠皺着眉頭,有點不太相信。可是她太困了,困得她腦子有點不太清楚了。她來不及多想,就扶着魏佳茗的手下了馬車,任由魏佳茗把她牽回家。

馬車的兩扇門一直開着,戚無別坐在馬車裏面,望着殷覓棠的背影,眼中笑意逐漸暈染。

過來找你做什麽?

當然是為了看你一眼啊。

戚無別起身,坐直身體,将手中的茶盞放在小方桌上。他擡頭,從開着的車門望向外面的夜空。夜色很黑,繁星卻多,将夜幕點綴的似有生機無限。

這真是個很好的除夕,很太平的除夕。接下來的幾年,恐怕都不太再這樣太平。

再過十日,戚國六十萬兵馬将直奔宿國而去。

再過月餘,可以正式在來安城建皇宮,大戚可以遷都了。

“回宮。”戚無別的聲音回複平日的冷淡。

馬車的車門被關上,普通的馬車繞着路,往皇宮趕去。成為寂靜的夜色裏唯一的聲音。

五年後。

與鄂南城永遠浸在炎熱中的氣候不同,來安城是個四季分明的城市。涼風徐徐的春,姹紫嫣紅的夏,枯葉鋪地的秋,還有銀裝素裹的冬。

戚國遷都的時節正是金秋時節。

戚無別穿着玄色龍袍,站在滿朝文武之前,幼年時唯一的稚氣脫去,少年的他站在大戚的龍椅前,龍威更甚。

“啓禀陛下,宿國又派使臣遞上議和書。這次宿國皇帝在先前所提到的割地、金銀、寶馬等賠償條件之後,還願意送上宿國的七皇子為質子。”

其實當初戚無別提出出兵攻打宿國的時候,戚國的滿朝文武大部分是不支持的。因為他們覺得這是一場必敗的戰役。然而五年下來,這場必敗的戰役居然……勉強算是贏了?

看着宿國一次次派使臣送過來的議和書,這些臣子不得不再一次确定,他們好像是真的贏了。

這一場和宿國的大戰斷斷續續持續了五年,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朝堂上的大臣們擔心戚無別還像之前那樣一意孤行,不肯接受宿國的議和書,紛紛出列,從各個角度講述接受宿國議和書的利處。

“陛下,依臣愚見。這場戰役已經持續了五年,若是再不止戰,恐要傷我大戚根本。”

“陛下,其他幾國虎視眈眈,我大戚不得不防。”

“陛下,今年百姓中良田收益已成虧空之狀,實該解甲歸田啊!”

“可以。”戚無別終于開口。

朝堂上的大臣皆松了口氣。

戚無別冷笑:“但是這質子的人選,朕不要七皇子,只要前廢太子宿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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