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顧母還沒出門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給吓了一跳, 但她已經顧不得其它的, 連忙抓住來人焦急的問道, “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 顧康他現在在哪呢?”
來人邊喘氣邊說道,“是李紅香,李紅香抓住了顧康, 說他不死心,又對她耍流氓, 大隊長和書記正在小山頭上處理呢,讓你趕緊過去。”
“什麽?”顧母一個趔趄,差點沒站住, 幸好顧萌聽到動靜趕了上來,連忙扶住了她,“那裏還有什麽人,那些紅小兵知道嗎?”
顧母聽到這話臉色又是一白,捂着胸口, 說不出話來,上次顧康也是被李紅香說對她耍流氓, 但是沒有人作證, 也沒有證據,大隊長就做主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畢竟村子裏要是出了一個黑五類,或者壞分子, 那對他們村野是有影響的。
況且大隊長姓顧,顧家是村子的幾個大姓之一,大隊長自然是偏向自家人的,所以這件事才沒有傳得很廣,也就在下河村的範圍之內流傳,大即使這樣對顧康的打擊也是相當的大。
沒被人當成把柄來使用已經算不錯了,但走在村子裏面總會聽到些閑言碎語,也讓活力百倍,意氣風發的顧康就徹底變成了一個無業青年,每次顧母看着都不知多痛心。
結果上次的影響還沒有徹底消失,這次又來了,顧母徹底慌了神。
“沒有,都沒有,只有大隊長和書記,還有那個李紅香,剩下的就是五叔公和六叔公了,紅小兵那邊還不知道,大隊長讓你們趕緊過去,把事情處理了。”
顧萌一聽這話就懂了,大隊長這是讓他們趕緊過去,把事情私下解決,不要鬧得太大,不然到時候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她長籲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只要不被那些紅小兵抓住把柄就好,那些人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這年頭夫妻連走在大街上都不允許牽手或者隔着太近,要是女方死命的要告顧康,那他就真的只能去號子裏吃白米飯了。
顧萌抓住六神無主的顧母,“娘,你先別慌,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嗯,對,對,看情況,走,走,快走,對了,還有你爹,得把他給叫上,他去順子家了,這麽晚,也不知道還串什麽門,得快點去!”顧母掙紮着就要去叫顧父。
顧萌攔住她,“我們先去看看顧康,對了,你是叫三樹吧,麻煩你去幫我把顧康的爹叫到小山頭上去,他問你什麽事,你不要說,只帶他去就行了,諾,這是給你的報酬,怎麽樣?”
顧萌拿出了幾顆水果糖遞給了三樹,這還是最近顧母去供銷社買的,顧萌怕他不知深淺,亂說話,到時候嚷嚷得到處都是,那就壞了大隊長的謀劃了!也會讓他們家處于一個尴尬的境地。
三樹盯着顧萌手上的糖都快挪不開眼睛了,除了咽口水之外就連連點頭,“是,是,我知道,我不會亂說的。”說着就接過了那幾顆糖,立馬剝開,當場就丢進了自己的嘴裏,那表情,享受的很。
這個年代的農村孩子大多都是野生野長的,一家兄弟五六個,平時有可能連飯都吃不飽,更別提這些零食什麽的了,都是在野地裏找毛芽菜,野樹莓,菱角,野桑葚之類的,像這種從供銷社出來的東西,基本很少有人能吃到。
這個年代的大家吃完了糖果,還要把糖紙留着炫耀或者裝飾,也是小孩子的一大樂趣了。
顧萌就看到三樹吃完糖果,就把糖紙收了起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顧萌見他走了,才扶着顧母去了小山頭,這次兩人都沒什麽心情閑聊了,實在是這次的事情不處理好,那顧康這輩子可能就毀了,顧母要不是顧母扶着,連路都可能走不穩了。
兩人緊趕慢趕,終于趕到了小山頭,說小山頭就真的是個小山頭而已,不過兩米高左右,但勝在它地理位置好,周圍都是小樹林,荊棘叢,所以村裏有很多有對象的小年輕會跑到這裏來述述衷情,拉拉小手什麽的,大家都知道,不過現在形勢嚴峻,也就沒有人敢來了。
顧萌和顧母一過去就找到了地方,實在是那個手電筒的亮在漆黑的夜裏格外顯眼,整個村子只有大隊長家一人有,平時他寶貝的很,輕易不拿出來,除了雙搶趕夜工的時候,他才會讓人瞅瞅這與衆不同的手電筒。
“顧康,你這個混蛋,你怎麽又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不要臉,你還想不想活了,啊,想死的話我陪你一起,我們娘倆一塊去死算了啊!”顧母一看到顧康就沖了上去,拼命的踢打顧康。
顧母實在是生氣,這個不争氣的東西,都千叮咛萬囑咐,讓他不要和李紅香那個女人扯上關系了,他偏偏不聽,現在好了,又掉坑裏去了,上次是因為沒有實際的證據,又有大隊長的幫忙,才逃過一劫的。
現在可好,直接讓人給抓了個現行,這可怎麽辦,怎麽辦?顧母只要想到那些被定了流氓罪的最差也得去坐牢,更別提其它的□□,游街,戴高帽子了,一圈下來能讓人去掉半條命。
她心裏就怕得渾身發抖,這不争氣的東西,不争氣的東西,顧母一邊打,一邊哭,顧康頹喪着臉,低着頭,任顧母用多大的力氣,他都不還手,顧萌在看着既心酸,又難過。
其實她來的這段時間,也算了解了顧家人的基本性格,顧婷不必說,寧可我父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你之前對她再好,但只要有一點不合她的意,那就會讓她恨上你。
顧父則是普普通通的農村人,和其它人差不多,只知道幹活賺公分,唯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他對顧婷無條件的相信和疼愛了,如果他腦子稍微有點清楚,顧家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了,顧萌想起顧父說起顧婷就心疼的模樣,還有家裏有什麽東西都要上趕着送給她的時候,顧萌就覺得氣悶,就算再不在乎他,但經常見到這樣的場景,顧萌也覺得生理性不适。
也不知道原身是怎麽忍過來的,反正顧萌就覺得很不爽,這區別對待也太誇張了吧!
顧萌真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才好,不然整天聽着這些,她都快要消化不良了。
至于顧小弟則整天縮在屋子裏,除了吃飯,平時都不出來的,聽顧母說他以前還挺活潑的,然後出了那件事後,他就再也不相信除了家裏人之外的人了。
顧萌聽了這句話之後,心裏莫名的像被陣給紮了似的,密密麻麻的疼,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多大的委屈和難過,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最信任的人背叛比外人要痛十倍甚至百倍!
那一刻,她是對顧婷和那個李紅香是恨到了骨子裏的,還有顧父,就算他再疼顧婷,顧康就不管了,怎麽就不睜開眼看看顧康活得有多痛苦!
現在看到顧母和他兩人一起抱頭痛哭,顧萌鼻子忍不住酸了,她擡起頭,看了看天空,然後下定了決心,今天,此時此刻,她一定要幫顧康洗脫這個冤屈,甚至還有之前的黑點。
她上前去扶了扶快要哭暈過去的顧母,“娘,你放心,有我呢。”
哭得昏天黑地的顧母也不知道聽到這句話沒有,反正顧萌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人看起來木木呆呆的,只知道傻傻的看着遠方。
顧萌心裏一酸,想起了她這些日子的對自己的好,心裏更是對李紅香厭惡到了極點,你想讨好人,可以,但有必要踩着別人的屍體上位嗎?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是顧萌最看不起的行為之一了,她今天要是不露兩把刷子,李紅香還真當自己家是軟柿子了。
顧萌擡頭去看那個原身記憶中的“姐妹”,長相清秀,皮膚白皙,個子小小的,看起來十分的溫柔。
可誰知道這個女人的心比蠍子還毒,不僅現在污蔑顧康,還在以後的日子裏帶頭給顧婷當小弟,出主意,幫顧婷發現了顧母紅杏出牆,進而懷疑到死了的顧萌和失蹤的顧康都不是顧父的血脈,而是她偷人生的,把他們母子三個都釘在了恥辱柱上,即使二十年後,別人再說閑話的時候,依舊要把他們三拖出來鞭笞,順帶再誇一誇顧婷的孝順。
靠着顧婷,李紅香成為了下河村第二有出息的人,不僅走出了農村,還有了自己的房子,事業,和家庭,即使到了她自己四十歲的時候,依舊沒有斷了和顧婷的聯系,兩人還是“閨蜜”呢。
李紅香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顧家人的血肉上,這女人不是一般的狠毒!
顧萌見到了她的那一刻,就想起了這個小說中出場次數不少,結果也最好的女人。她和顧婷可是狼狽為奸,臭味相投。
當然小說中不是這麽寫的,小說中只說顧康有多麽的無能,好色,顧母就是極品繼母,顧父就是偏心父親,顧婷出手對付他們也實屬無奈,無奈,顧萌都快不認識這兩字了,她們成功的荼毒了顧萌對于漢字的認知。
既知道了這女人的心計和狠毒,顧萌自然不會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給蒙騙,也不會對她掉以輕心。
“李紅香,你說我弟弟對你耍流氓了,你有什麽證據嗎?有誰看到了嗎?他又對你做了什麽?”
顧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指要害,李紅香一愣,随後臉色僵硬了下,然後就捂着嘴嗚嗚起來了,大隊長一看就皺眉,但沒作聲,倒是她旁邊的一個女人說話了,看年紀應該是她親娘。
“顧萌,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們家紅香胡說咯,我告訴你,這麽多人都看着呢,你可不能抵賴的。”那女人抖着個手指頭,指着顧萌,興致昂揚的說道。
顧萌本來就不喜歡李紅香,現在更是火冒三丈,“抵賴,抵賴什麽,你看到了什麽啊,用得着我抵賴。”顧萌怼完那個女人,直接把炮火轉向李紅香。
“哭什麽哭,你給我閉嘴,我可不吃你這套,還耍流氓呢,你別開玩笑了,他是睡了你,還是讓你懷孕了,連手指都沒碰到還耍流氓,我可去你媽的,不要臉的碧蓮。”
顧萌也不管別的,對着李紅香就是一頓狂噴,直把她給噴傻了,半天都沒反應,然後顧萌又趁機拉開她的手,不管她的驚訝,“不是傷心嗎?不是難受嗎?怎麽哭起來一點眼淚都沒有,你可真能裝的啊,為了點錢,這麽糟踐自己的名聲,你也不怕以後嫁不出去。”
“這。這,這,還真是”
“李家的姑娘心機夠深的啊!”
幾個長輩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睛可不花,現在看來李紅香臉上可是沒有絲毫痛苦的痕跡,擺明了就是訛詐。
李紅香不妨顧萌還有這一手,都愣住了,等回過頭來,就發現事情已經朝另一個方向拐去了,她心裏一沉,暗恨自己的娘不給力,被這個顧萌幾句話就将住了,以前也沒見她這麽能說會道啊,難道落水還能讓人變聰明呢?
她立刻轉變策略,滿臉害怕的說道,“沒,沒事,算了,是我自己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怕被公社知道,我就。”
放屁,什麽被公社知道,她的話裏仔細一琢磨全是漏洞,還避重就輕,不肯回答顧萌的問題,看來應該是有把柄,也是,她現在還沒有百煉成鋼,有漏洞是自然的。
“對,公社,我告訴你們,你們顧家要是不給我個說法,那就去公社,我就不信了,還治不了你們,哼。”
“公社,這可不行,顧家的,你看這要不和解算了,破財免災嘛。”
“是啊,是啊,給點錢算了,建國啊,你說是不是?”
那女人一看他們松口了,心裏得意不已,以前她沒少仗着這一步耍賴騙錢,別人都害怕去對質,基本都成功了這次應該不會例外,哼,讓你橫,再橫碰上老娘也得趴着。
李紅香見狀松了口氣,她這事做得不算隐蔽,要是真查,最危險的反倒是她,看來以後不能在利用顧康了,不然白白把自己給陷了進去,她看了眼顧萌想到。
“要去公社,行啊,那就去,誰怕誰,我看看,到底是誰的錯,告訴你,今天要錢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大不了魚死網破。
我就不相信了,公社的領導會認你們胡說八道,正好,讓他們好好的調查一番,我就不信了,偌大的下河村,還找不出一個目擊證人來。”
那女人聽到這話,臉色一變,“什麽證人,誰看到了,誰看了,你找一個我看看。”說完她又往地上一坐,耍起來,“這怎麽還有這麽霸道的人啊,白白占了我女兒的便宜卻不肯認,還要去告我們,還有沒有天理啊,有沒有人管管啊!”
“賠錢,我們賠錢?”
“誰說沒有證人的?”一時間兩個聲音同時傳到了衆人的耳朵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訂閱支持,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