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岳曦看着那一行字，呆了半天。
反應過來之後，臉上的表情就像萬花筒一樣精彩，顧之墨這條回答，對她來說實在太高深了。
她暗自想了半天，愣是沒摸清他說這話的意思。
其實對他來說，只是一句簡單的調侃。可話到了她這裏，就開始千回百轉，思考到最後竟然聽出一絲絲的暧昧。
可是岳曦很快就掐滅了這種想法，她很清楚，暗戀這種事，最忌諱的就是多想。
更何況，她不是已經知道了，顧之墨有女朋友這件事了麽。
岳曦搖了搖頭，把紙條收起來，沒再做任何回複。
下午的時間過的格外漫長，從前每一分都會被她格外珍惜，現在就連和顧之墨對視，對她來說都成了一種煎熬。
她怕他透自己的內心，哪怕是看到一丁點的情緒。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岳曦本想直接沖出教室。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太明顯，只好和以往一樣，乖乖地跟在顧之墨身後。
顧之墨今天似乎心情不錯，一路上都是笑逐顏開，還經常會和她開點小玩笑。岳曦下意識覺得，他的開心是因為簡湘。
只是這樣想想，就覺得心酸無比。對于他的玩笑也就随便應付幾句，大部分時間裏盯着自己的腳尖看，很沉默。
走到校門口時，岳曦家的方向往左，顧之墨往右。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兩個人家裏的方向，原來是截然相反的。
走出幾步後，顧之墨站定腳步，對她道：“那今天就不送你了？”
岳曦雙手握着書包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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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墨這個人，優點很多。但最讓岳曦喜歡的一點，就是足夠體面。
永遠不會強人所難，別人只要婉拒過的事，他絕不會多過問一句。在這個前提下，身邊與他相處的人總會感到很舒服。
岳曦紙條上那個蹩腳的理由，他甚至沒考慮過它的真實性，只要岳曦說了不要一起走，他就會答應。
拖顧之墨的福，她順利融入到五班了，鄭馨也說過不會再針對她。顧之墨送她也是情分，不送她才是正常的。
況且他已經有了女朋友，的确不能再像之前那麽照顧她了。
這種事情，他開口提了會尴尬，還不如自己先提出來。反正，早一天，晚一天。一起回家這件事，終究會終止的。
臨別之前，顧之墨輕輕笑了笑，語氣輕松：“一起走了一個月，忽然間分開走還有點不習慣呢。”
岳曦聞言，擡起頭來看他，心裏微微一動。
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每時每刻都呆在他身邊，哪怕只是坐在一起學習。
主動做決定的人，也許才是最痛苦的。
從前她還可以借助同桌和朋友的身份，賴在他身邊不走。可是現在不行了，在他有了女朋友的前提下，她不可以去打擾他。
岳曦看着顧之墨的臉，半晌，才張了張嘴。
剛想說點什麽，簡湘忽然出現在顧之墨身後。
她一步步靠近，趁顧之墨一個不注意，踮起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語調輕快又調皮：“猜我是誰？”
顧之墨先是僵了一下，很快，他嘴角一揚。
雙手随意環在胸前，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還用猜？你還沒開口說話，我就已經知道了。”
兩個如此養眼的人站在一處的畫面，在別人眼裏應該是很唯美的。
可岳曦卻覺得無比刺眼，連帶着心都跟着一起抽痛了起來。
簡湘很漂亮，是介于成熟與青澀之間的漂亮。五官精致且大氣，舉手投足間，總有一種同齡人沒有的味道。
先前在電玩城裏第一次見她，岳曦還有些“檸檬”地想，她的樣子太不良少女了，和顧之墨不搭。
而現在，簡湘梳着馬尾，穿着校服，俨然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校花。
不得不說，無論氣質是怎樣的，好看的人站在一起，就是很般配。
岳曦開始自慚形穢，越是在一旁看着，眼神就越是暗淡。
到最後，連再去擡頭看的勇氣都沒有了。就在他們說話的空擋，一句道別都沒說，垂着頭走開了。
在簡湘這個位置，是能清楚地看到岳曦全部動作。在看到她漸漸走遠的背影後，這才緩緩松開了手。
她斂了斂臉上的笑意，淡淡地說了句：“喂，你現在不是我的男朋友麽？還和小同桌一起走？”
男朋友那三個字，她刻意加重咬字，強調了一下。
顧之墨轉過身去看她，滿不在乎地勾了勾唇角，笑道：“怎麽？你吃醋啊？”
簡湘看似無意地打量了周圍，發現剛才在校門口暗中觀察的人已經離開了。這才嗤笑一聲：“別亂想，本人平生最不喜歡吃酸。”
說完，她從口袋裏掏出兩根香煙，擡頭問他：“一起麽？”
顧之墨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番，這才道：“校門口頂風作案？”
“這有什麽的。”簡湘翻了個白眼，直接拉起顧之墨的袖子，朝不遠處的小胡同裏走去：“更誇張的事我都做過，還怕這個？”
顧之墨頓時來了興致：“你還做過什麽？”
“啧啧。”看到顧之墨完全沒當回事的樣子，簡湘不禁惋惜地搖搖頭：“又是個可憐的小女孩。”
顧之墨疑惑：“什麽？”
“沒什麽。”簡湘把香煙叼在嘴裏，把梳起的馬尾一扯。烏黑的頭發沿着脖頸順下來，垂在胳膊旁。
她學着不良少女的樣子，環着胳膊走路，走幾步回頭還對顧之墨催促道：“來啊，抽完這根煙，姐姐還要出去玩呢。”
由于運動會後就是期末考試，岳曦平日裏除了拉着趙小琦打羽毛球，還會抽時間去自習室裏學習。
只不過，陪她去學習的再也不是顧之墨了。似乎在他交了女朋友之後，越來越忙了，她時常見不到他的影子，
失落是有的，但是總覺得這樣也好。見不到他的時間裏，她可以用很多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要不去多想，心裏就不會那麽難過。
她每天的路線都很統一，上課，打羽毛球，學習。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娛樂，連顧之墨的籃球比賽都不看了。
趙小琦見她平靜的有些反常，終于忍不住問她：“曦曦，你沒事吧？”
岳曦剛打完球，正靠在一旁休息。聽到這話，緩緩扭過頭去，反問：“我有什麽事？”
“顧之墨啊，我看你這幾天表現的也太淡定了吧，受刺激了？”
果然，聽到顧之墨的名字，岳曦眼神都變了。
她微微垂下頭去，沒說話。
趙小琦悔的直想咬自己的舌頭：“對不起對不起，當我沒說。”
岳曦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她搖搖頭：“沒關系。”
說完，她把手中的球拍，随意放在一邊。自己也直接坐在地上，雙手撐着下巴，悶悶地說了句：“除了淡定，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啊。我總不能和他去鬧吧。”
趙小琦看了她一眼，也坐在她身邊。伸手摸摸她的背，試探性地問道：“那……你知道這件事，一直到現在，哭過了麽？”
“沒有。”
趙小琦有點驚訝地咦了一聲：“你不是挺喜歡他的麽？”
岳曦苦笑了一下：“哭有什麽用。”
“可是情緒不能總是憋在心裏，總得發洩一下吧。”
“還不是時候。”
趙小琦不解地看着她。
岳曦咬了咬下嘴唇，補充道：“我現在哭也沒用，做什麽都沒用。”
雖然她最終還是沒能理解岳曦話裏的意思，但見她情緒越來越低落，也不好再繼續問了。
只能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其實她真的很心疼岳曦，單純無害，平生第一次勇敢主動去喜歡一個人，竟然是這樣的人。
遙遠，觸不可及，又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把這種感情藏在心裏，該有多辛苦？
午休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岳曦見時間也不早了，便笑着和趙小琦告了別，回到了教室。
她本想像往常一樣，平平淡淡的，不展露出一點的情緒。
可趙小琦剛才問的那些話，還是戳到了她的心坎裏。
她是很難過，從知道顧之墨有了女朋友之後，沒有一刻是好受的。
但她也的确是沒哭過，不是不想哭，而是全都被她忍了回去。她作為顧之墨的朋友，沒有立場哭。與簡湘各方面又相差甚遠，所以也就沒資格哭。
岳曦強行壓抑着自己的所有的情緒和表情，其實也只是怕，一旦湧出一點點，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回到座位上，攤開數學題，繼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半小時很快就在繁瑣的計算公式中劃過了。
顧之墨今天來得很早，罕見的在打上課鈴之前來班裏。
岳曦擡了擡頭，用餘光注視到他手裏拿着裝滿了水果的保鮮盒。她不由得心裏一緊。
果不其然，顧之墨直接将那盒水果擺在岳曦桌上，道：“小同桌，給你吃。”
“啊？”岳曦放下筆，對着水果有些手足無措。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給我？”
“嗯。”顧之墨點頭。
她看了眼桌上的水果，裏面有剝好的柚子，切好的哈密瓜，還有幾顆葡萄粒。從粉色的保鮮盒來看，這個東西，并不像是買的，反倒像……
岳曦聞聲問了句：“那個，這是？”
顧之墨會意：“哦，別人送的，拿給你吃。”
岳曦瞬間就知道，那個別人指的是誰了。她雖然喜歡吃水果，卻不貪吃。也就是每次顧之墨從家裏帶來點香蕉蘋果，遞給她時，她會比較開心地接下。
那都是因為是他給的。
現在這份也是他給的，但意思卻完全變了。
岳曦把水果輕輕推回去，說了句：“我不吃了，你吃吧。”說完，重新拿起筆，繼續低頭做題。
“為什麽啊？你不是很喜歡吃麽？”
岳曦沒擡頭，只是聽到這個問題，手還是察不可見地顫了一下。
她側過頭去，咬着下嘴唇，吸了吸鼻子，盡量放平語氣道：“中午吃撐了，沒什麽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