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岳曦離開後，沒有直接回家。她只身一人來到了家樓下的理發店前，鼓起勇氣給胡玉霜打了個電話。

借着洗頭□□費學習時間的理由，她說出自己想剪頭發的想法。

在打這個電話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原本以為要費些口舌，沒想到胡玉霜竟然爽快答應了。

果然一切事物，只要和學習挂上關系，在胡玉霜這邊都好說。

挂斷電話後，岳曦走了進去，對理發師說了句：“剪短。”

她不是臨時做的這個決定，反而是想了很久。

平時她都是梳馬尾上學的，偶爾批一兩次頭發都會引起胡玉霜的注視。總這樣披着頭發，早晚會被胡玉霜發現。

而且……耳環也已經不用再戴了，留個齊耳短發剛好能蓋住耳洞。

理發小哥從她坐下開始就對她贊不絕口，什麽臉上肉肉的真可愛，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之類之類的。

岳曦聽後沒有感到一絲愉悅，反倒越聽越難過。

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是比從前瘦了很多，可還是沒有簡湘瘦。

瘦下來的她是比之前好看了，可還是沒有簡湘好看。

這個節骨眼上，她最不想聽到別人說的，除了肉、圓、胖。還有像個小孩子。

顧之墨喜歡簡湘那種略微成熟一點的類型，她如果繼續像個未成年，那顧之墨永遠不可能會多看她一眼。

岳曦閉口不言，眼睜睜看着留了三年的長發在頃刻之間落了地。

出了理發店的她，感覺頭上很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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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心卻更沉重了。

她承認，一直以來心态良好的她，還是被這次的耳環事件狠狠戳到了。

她以為人生中第一次正式收到的禮物，其實是顧之墨買給女朋友後，随手帶給她的。

她以為只要自己第一時間戴給他看，就能夠打動他。其實他的目光根本就沒停留在她身上過。

現在回頭想想，有點殘酷，又有點可悲。

尤其當她目光與簡湘撞上時，看到同類型的耳環，戴在不同顏值的人身上。她心裏那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心都被擊碎了。

夕陽已經落下，晚霞抓住黃昏的小尾巴，拼命在地面上綻放暖黃色的光彩。

岳曦踩着餘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她渾身都難受，偶爾仰起頭看天的時候，還會覺得雙眼酸脹。

她反複問自己，暗戀的過程苦麽？

挺苦的。

就這麽苦，居然只是個開始。更難過的時候，還在後面等着。

但她還是不想放棄，就算是這樣。

運動會的結束，象征着期末考試的來臨。

高二下學期的期末，是高中生涯裏最後一次班級滾動。想進快班的人，已經開始摩拳擦掌做準備。想留在快班的人，更是努力學習争取不被擠下去。

這次考試，比以往更重要，更要讓人緊張。

岳曦也不得不開始收心，聽課的時候更加投入，強迫自己集中更多的精力在複習中。

可是不經意間還是會被顧之墨的一舉一動分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一陣子，顧之墨好像有什麽話想對她說。

她想問，又不敢問，只好忍着。

在飽受了一星期顧之墨的話裏有話後，岳曦終于在周五這天忍不住了。

她想在大課間時找顧之墨好好聊聊天，剛出教室門口，便聽到站着的幾個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論聲。

“顧之墨真的和簡湘分手了？”

“哎呀，千真萬确！簡湘轉頭就和高三的一個大帥哥在一起了。”

“卧槽，再帥能有我顧男神帥？”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但也不差，就之前籃球賽，他們一起打的。”

岳曦聽得心跳加速，聽到最後只覺得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後面的話她沒再聽，因為她調轉了個方向，重新返回了教室。

道聽途說的消息，她無法判斷是真是假。

可這幾個女生一旦說的是真的，她就更不能去找顧之墨了。

岳曦腦子亂的像一鍋粥，在座位上站得筆直。

顧之墨這幾天到底要對她說什麽？難道就是這件事？可是這種事他為什麽會對自己欲言又止？

難不成是因為他送自己耳環，簡湘與他吵架了？

那她這樣算不算第三者啊？

岳曦從沒想過，得知顧之墨與簡湘分手的她，心情會是這樣子。竟然沒什麽喜悅，反倒被擔憂擠滿了。

她沒去吃飯，嘴裏念念叨叨的。一直等到顧之墨回來，才恢複正常。

晚課是物理課，物理老師選擇不講課，直接發了套卷子下來：“一晚二晚做卷子，我晚上回去批，明天講。”

這一周做了太多的題，所有同學都哀嚎了一聲。

除了岳曦跟顧之墨。

顧之墨在低頭玩手機，岳曦在偷看他。

兩個人都是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她一會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最後，看得物理老師都忍不住了。站在講臺上點了一句：“岳曦，你好好做你的題，顧之墨臉上有答案麽？”

岳曦差點被口水嗆死，立刻面紅耳赤地轉過頭去，抓起筆低頭就是一通亂寫。

隔了一會，顧之墨偷偷遞來一張紙條。

岳曦擡眼，發現物理老師沒在看向這邊，才放心地接過來。

裏面只有一行字：“你看我幹嘛？”

才剛退去的熱瞬間又湧了上來，岳曦握着筆的手明顯抖了一下。

這樣一來二往，就連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有什麽話想說。岳曦頭垂的越來越低，緩緩在紙上寫了三個字：“沒什麽。”

紙條遞回去，顧之墨看了後，只笑了笑，就繼續做卷子了。

他笑什麽？

岳曦又有點不解。

在衆多的事情混作一團，岳曦知道，她這張卷子是徹底做不成了。

她有很多話想問顧之墨，想過要不要遞張紙條過去，幹脆問清楚。但最終都作罷了。

還是算了吧。

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關于顧之墨與簡湘的那些事，她還是不要過問比較好。

晚課結束後，天已經黑了。

這還要歸功于校方在運動會結束後加的這節晚課，不顧衆人反對，強行讓他們提前體會了高三的複習有多恐怖。

從沒有晚課，直接加了兩節。

導致每次下課都要八點左右，胡玉霜擔心她一人回家不安全，便從這周開始放學來接。

放學鈴響起，同學一湧而出。

岳曦背着書包走在人群中，忽然感覺有人扯住了自己的書包。她回頭一看，是顧之墨。

顧之墨沖她勾了勾手指，兩個人繞開人群，走在靠左的一邊。

顧之墨張口說了一句話，岳曦沒聽清，啊了一聲。

由于兩個人的身高差異，之前一起放學回家聊天時，顧之墨總要低頭和她講話，否則她偶爾會聽不清。

此刻正是放學，人最多的時候，周圍嘈雜得很。

顧之墨不好大聲講話引人注目，就幹脆彎下腰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我好像知道你要問我什麽。”

岳曦本來在走路，聽到這話，腳下絆了一下，差點摔倒。還是顧之墨手快扶了她一把。

岳曦手忙腳亂抓着顧之墨的袖子，勉強站直。擡起頭，磕磕巴巴地問：“什，什麽？”

又一輪打鈴聲響起，更多的人從教學樓裏湧了出來。

通往校門口的小路，又窄又擠。你推我搡間，岳曦與顧之墨離的很近，兩對面幾乎是貼在了一起。

還是顧之墨先反應過來，單手撐着牆壁，與岳曦始終保持安全距離。一點一點朝校門口挪過去。

這種情況下，顧之墨還有心情笑。他一邊慢悠悠地走，一邊看着她。最後還賣了個大關子：“我晚上回去發信息和你說。”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校門口，知道胡玉霜就在門口接她。岳曦不動聲色地朝旁邊挪了幾步。

說不好奇是假的，可是這時候她沒法繼續好奇了。

只糯糯地應了聲好，和他擺擺手後，出了校門。

胡玉霜向來管她很嚴，不光體現在她包攬了岳曦的學習與吃穿上，還有感情問題。

她早就和她強調過無數次，高中畢業之前，除了學習上的事，其餘時間都盡量與男生保持距離。

所以岳曦常年在這種壓力下，對待這種事總是很謹慎。

她自以為能瞞得過所有，可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胡玉霜剛幫她接過書包，便随口問了句：“剛剛和你說話的男生是誰啊？”

岳曦頓時一驚，內心開始狂跳不止。可面上卻保持着鎮定：“同學，在讨論晚課的物理題。”

“是麽？”胡玉霜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岳曦挺直了背脊，忽然說了句：“我今天感覺自己物理能考90分。”

胡玉霜眉梢一揚：“真的假的？”

成功轉移話題，岳曦暗自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