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天是迷色酒吧開張的日子,礙于身份不便,王朝不會出面,所以對外,顧城是迷色的老板,一應應酬都要他來接待。顧城跟江月照提過酒吧的事,但他沒想過她會上心,因此就沒詳細的問過她。
可等到開業剪彩前,王朝突然神情莫測的晃悠過來,到他邊上,臉上挂着狀似寒暄的笑意,嘴裏卻憋聲憋氣的道:“江月照怎麽送花來了?”
顧城一愣,王朝見此沒繼續問,可眼裏閃爍的涵義卻很明顯:他可不相信江月照會為了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小白臉捧場呢,兩人肯定有貓膩。
顧城是真沒想到,更沒想到的是,還是馮管家親自來的。
王朝對馮管家不熟,沒認出來,要是認出來,他估計就會猜到一些端倪了。
馮管家致過意後,沒停留多久就走了,江月照那裏還有事,還是挺重要的事。
今天江祈淩正式對外宣布将在年底的董事會上退休。
消息一放出來,就算不至于一石激起千層浪,也不是個小事。江氏集團雖然是家族企業,但在業內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更換董事長意義重大,不過相比于江祈淩為什麽突然提前退休,他們更關注的是江氏的下一任董事長是誰。
江祈淩諱莫如深,只道是會在年底的董事會上最終選舉産生。
這是場面話,人選肯定內定了。于是哪些人有可能上位,很快被好事媒體一一列舉出來,不出所料的,他們終将目光放到了避開漩渦中心許久的江月照身上。
“財經新聞?”江月照皺眉。
“嗯,提到你,不奇怪,奇怪的是,當我得知消息後想要動用關系将新聞撤下來時,那條新聞已經被撤下來了。”馮管家道,然後補充強調,“不是我們做的。”
那會是誰?江月照也想不通。盡管單單這個舉動是沒有惡意的,可是——
“查不出是誰撤的嗎?”
馮管家搖頭。
說明對方的權勢比他們大,他們無法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麽,那就很令人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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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是最可怕的。
“那就別管了。”江月照道。
也許撤下新聞不是因為她,太多可能性了,就算目的在她,敵在暗我在明,她不可能憑空就有所謂的應對之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把她能掌控的,都穩妥的準備好。
“司家暗地裏收購江氏股份的證據已經集齊。
“管钰年已經就位,到時候司文景臨時撤下臺,董事股東們不同意您上位的話,我們就把他推上去。我們離開了8年,管钰年在江氏經營了8年,沒人會懷疑到他,更沒人會質疑他的能力,就算江祈淩也不成。
“江祈淩打點的股東中,明确站位的有……”
馮管家一個一個的彙報、确認,事無巨細,到結束時,已經傍晚了,顧城這時候打了個電話過來。
“還在忙麽?”
江月照頭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剛忙完,花看到了嗎?”
顧城笑了聲,“馮管家親自來的,怎麽會看不到。”
哦?是嗎?她倒沒有特意吩咐馮叔去,但在馮叔那裏,顧城現在的身份已經與之前不大相同了,馮叔是老派的人,江月照大致也猜得到他此舉之下的涵義是什麽,顯然是把顧城當作未來的姑爺了……
江月照短暫的愣神,耳邊顧城就問了什麽,她沒聽清。
“我說——你有空的話,迷色晚上的party來一下吧,王朝邀請的。”顧城重複道,然後頓了頓,“你這段時間太累了,也該放松下。”
江月照想了想,應下了。
“月照,我很高興。”末了,顧城在電話裏這樣講。
沒頭沒尾的,江月照卻明白他在講什麽。
他的聲音有點郝然,但更多的是都快穿透她耳朵的熱力,赤城的熱度中溢出來的愛。
沉甸甸的,江月照一下子接收不了,她一時沉默。突然發現在這條路上,他比她多走了好多步,而這超前的好多步,使她心裏偶爾會閃過不安。
為什麽不安?她沒想明白。
過了晚飯時間,天色剛暗下來,她走出春意闌珊,等到到了迷色前那條街時,天已然全黯了。
酒吧并不在主街邊,而是在主街旁的一條巷子裏,本來是要開進去的,但是到了巷口就遠遠的看到裏面停着一輛車,進去很不方便,江月照在巷口就下車了。
她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寸土寸金的地段,迷色占了一個小洋樓,作為一個營業性質的酒吧,它看着低調,沒什麽企圖心,實際上懂行情的人會知道要拿下這裏有多難。
越往裏走,越是靜,高跟鞋細細的鞋跟敲在石板地上,磕出清脆的聲音,還有回聲在響蕩。走着走着,她就覺得周圍有點太靜了,敏感的直覺讓她警惕起來。
幾步遠有輛黑車,就是剛才在巷口遠遠看到的那輛車,從反光鏡裏能隐約看到,車裏有人。她放慢了腳步,車門突然開了。
從駕駛室裏出來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身材稱不上魁梧,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身姿挺拔,動作利落幹淨,像是……退役、甚至是現役軍人。
江月照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果然,那人轉身,伸手拉開了後座車門,面向她道:“江小姐,請。”溫和,卻不容拒絕。
江月照瞟了一眼車輪上的雙r标記,腳步不動,面色冷淡的道:“起碼也自報家門吧。”
車裏的人好似是輕笑了一聲,片刻後道:“司珵。”
江月照心裏一震,司家有一位在b市某軍區任司令的,她還是知道的。只是他們八竿子打不到一邊,他怎麽會找上她?
不得不說,最終是好奇心促使她坐上了那輛車。
裏面的男人四十許,面色很白,不像個軍人,文質彬彬中透着一絲陰郁,總之不是個會讓人感到舒服的人。
車門在手邊輕輕合上,将外面的聲音味道氣流都隔開。
“江小姐很淡定。”司珵道,因為江月照沉住氣沒說話。
“過獎。”江月照依然不冷不淡的回話。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找你嗎?”司珵手支着頭,饒有趣味的看着她。
“好奇啊,不然我為什麽坐進來。”
司珵屏息般的默了一瞬間,緊接着霍然笑開,“你有意思,我果然沒看錯人。”
江月照還沒就他的評價說什麽,司珵忽然話鋒一轉,“兩個禮拜後,江氏的董事會,你準備好了嗎?”
江月照心裏猛地一墜,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她沒有立即回話,司珵也不催她,她在快速的思考。
司珵是司家人,這是帶給她恐慌的主要原因,可是如果他真的站在司家的立場上,沒有道理在這個點,避開旁人來找她,還點明了她想要借此機會回江氏的意。
除非——他并不和司家人一條心,他另有打算。
江月照電光石火間想起了白天突然被撤下的那條新聞,順道就問出了口,“下午的財經新聞是你撤的嗎?”
“沒錯。”
“為什麽?”
“為什麽你就不用管了,我只問你,你想不想要拿回江氏?”
江月照很想耍心眼,很想不直接的回答,可是她知道沒用的,眼前的男人段數遠遠在她之上,他那雙眼睛瞄一眼,就能輕易的把她給穿透。
她決定賭自己的猜測沒錯,司珵和司家人不是一條心,他并不對江氏感興趣。
江月照深而長的吸了一口氣,“想啊,可是你又能幫到我什麽?”
司珵笑了笑,“你一定覺得司家觊觎江氏股權,一旦挑開,江氏的股東元老們必定無法忍受,是嗎?”
江月照沒回答,卻是默認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司家和江家聯姻多年,雙方共同持有對方公司的股份,參與對方公司的經營,司家滲透進你們江氏可以說是盤根錯節的程度,一朝,斬得斷嗎?你相不相信,到時候,說不定第一個跳起來的反而會是江氏的人呢。”
她想過,所以其實最終方案是推管钰年上去,方才能達到各方面的一個平衡。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滲透在江氏裏的司家力量,的确是很棘手的存在,再加上江祈淩的人,她勉強上位後,日子的确不會好過。
“如果你跟我合作,我負責幫你搞定司家的人,如何?”司珵慢悠悠的道,那聲音卻像是會蠱惑人心一樣,纏繞到江月照心底最深處。
明知道前進一步可能是更深的陷阱,可那赤.裸裸的誘惑擺在眼前,她根本無法抗拒。
過了很久,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到冰涼,“你需要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