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了,看你都這把年紀了,耳朵還這麽不好使,真該好好鍛煉一下聽力了!”

他嘴角的笑意漸濃,好久不曾見他如此笑了。他道:“我是該鍛煉一下聽力,但你是不是該适當提高一下智商?”

我:“……”

我清楚地記得,這一世的雲起很好欺負,特別是在莫翎軒的面前。可為何我竟欺負不到他,難道真的只有莫翎軒才有本事降服他?

雲起那世的家叫做獨劍山莊。山莊素來以高超的劍術聞名天下,附帶做些例如開錢莊的生意。

他的父親是個極為嚴肅的男人。我第一眼看見他父親溫以南,甚至有些怕他。好在雲起的父親并沒有讨厭我,他只是覺得我是個奇怪的女人,估計他是看我穿着奇怪,言行奇怪,自然沒将我當一般女子看待。

我想我能與人和樂相處,那是因為我很愛笑,想來笑真能消除兩個陌生人之間的隔閡。

但雲起與父親處得并不好,他父親認為他驕傲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只知流連煙花之地,簡直就是一個混世魔王。我了解的雲起,其實并非如此,想來這些都是他父親的誤見。但若沒有這些誤見,他父親也不會将他送去三無店。

三無店是莫翎軒開的店,專門與妖魔鬼怪打交道。莫翎軒的沉靜與溫子揚的不沉穩形成了鮮明對比,當年的他們就是如此。

故事總是那麽富有戲劇性,待溫子揚學會沉穩,成為現在的雲起,莫翎軒卻已不在。

我到了獨劍山莊,雲起立即命人送我去更換衣服。

我現在穿着現代的裝束,的确不适合出現在現在的世界。婢女們拉我到一個雅間,拿着各種化妝用具,頭釵玉簪等精美首飾,還有各種好看衣服走到我面前,問我想穿哪件衣服。

我不太會選衣服,一般黑色和白色最好搭配,想來選這兩種顏色總沒有錯。又由于我那些親愛的室友們常常穿黑色衣服,我對黑色都有些審美疲勞,甚至覺得穿成全身黑就跟巫婆一樣,所以最終選了件白色。

妝化到一半,我一看沒有鏡子,問:“你們這裏怎麽沒有銅鏡?”

其中為我梳妝的一個女子對我道:“銅鏡是有的,姑娘,你且等一下。”說着,她吩咐身邊的一個丫鬟去拿。

我耐心地等着,待婢女們将銅鏡拿來,她們也已為我化好了妝容。

之前我沒有拒絕她們為我化妝,是我很想知道自己穿着古裝扮作古人的樣子。

就在我拿到銅鏡時,手中的銅鏡卻一把被人奪走,我還沒照一下鏡子,看一下我古裝的模樣,雲起手中拿着我的銅鏡,表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随手将銅鏡丢給了身邊的婢女,命她們退下。

雲起淡淡地對我說:“就是一個醜丫頭,不必照鏡子了。”

我以手捂面:“……”

現實中的雲起從不會這麽跟我說話,他永遠無比溫柔,待我極好,但這一世的雲起,是個混世魔王。我全不能将現實中對雲起的态度來同樣看待眼前的人。

由于我知道這一世的雲起是如何和莫翎軒相遇的,所以我知道要讓雲起去三無店,必須要用藥。下什麽藥呢?化功散。

信裏的三天後……

我跑到他父親面前,拿出我的三寸不爛金舌,将莫翎軒誇得天上有人間無,總之雲起沒有的優點,莫翎軒都有,雲起有的缺點,莫翎軒都沒有。讓莫翎軒來教導雲起,沒有比她更适合的人了。

溫以南似乎有些被我說動,問我:“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讓他去三無店。要知道,我這兒子,我管不了。他不想做的,我逼了,也沒用。”

我想每個父親其實都很為兒子的前途擔憂,這一世的雲起雖有做生意的頭腦,并且劍術超群,但太有主見,為人心高氣傲,溫以南是怕他一直保持這個心态,最後會得罪人,難成大器。當然我自認為這都是溫父的片面之見。

雲起去青樓,入紅塵,關心女性,全是他為人的體現。溫父不懂他,認為他不務正業,雲起與父親的意見不合,自然便被說成了心高氣傲。這其實全是錯誤的見解。

我對溫父道:“我覺得我們可以下藥,溫伯伯,你不是怕治不住他麽,如果他的武功盡數被封,你将他綁去三無店,他肯定不得不去。”

我覺得自己真是聰明,竟會想到這個方法懲治這一世的雲起。但這不能全怪我,這一世的雲起得罪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想來也該給他點教訓。

溫父想了想,道:“下藥這方法,我也有想過,但誰去下藥,誰去送藥呢?姑娘,這件事,你想得太簡單了,子揚他不會随便吃我們安排的東西。他吃東西前,都會檢驗一下食物是否有問題的。”

我詫異道:“化功散不是無色無味的嗎?”既然無色無味,又如何會被發現?

溫父笑我想的太簡單:“是無色無味,但誰去送這下過藥的食物,卻是個難題啊!子揚他不會輕易相信人。”

我說:“你兒子肯定有他信任的人吧!”

“有一個,不過是我的管家,叫做齊木。但子揚知道他是我的人,不會吃他給的東西。”

我聽着他的話,滿腦子思考着解決方案。溫父突然不說話,對着我上下打量,突然問我:“昨天,子揚是不是帶你去游湖了?”

這是我在信裏的第三天,至于現實生活,估計并沒過去多少時間。

昨日,雲起的确帶我游了湖。但這只是表面上好聽,帶我游湖,多親切的詞啊!其實,他哪裏是帶我游湖,簡直就是把我往水裏扔。要不是我學會游泳了,否則肯定會被他淹死。

這游湖的起因是這樣的:

雲起以為我無家可歸,看我可憐,将我收留在了莊內,由于莊內秉承不留閑人的一貫原則,他親自給我安了個職位,竟是讓我做他的貼身丫鬟。貼身丫鬟的職責便是要伺候主子更衣沐浴,還要侍奉主子上床入睡……

這幾天,這些活,我都幹過。侍奉主子上床入睡的意思只是要為他鋪好床而已,但這一世的雲起着實可惡,還要我幫他暖床,待我幫他暖好床,他還要将我趕出溫暖的被窩。

為了不被趕出被窩,我就每每裝睡,任性地霸占着他的床,裝着裝着便成了真睡,如此一來,他也趕不走我了。可第二天,我往往還是睡在自己的床上,也不知是誰将我送回來的。

雲起說我這幾天幹得不錯,要犒勞我一番,便帶我去游湖。

想起昨日的事,我的臉不禁一紅。

西湖周邊,我都已經游覽過好幾回,但昨日在船上,我竟還是被西湖上美麗的湖光山色吸引了去。

那天,我站在船頭,正欣賞着美景,突然身後伸出一只纖長的手,那只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後退一步,極力甩開那只手,哪知道身後早已無路可退,因事發突然,誰都沒有準備,撲通一聲,我便掉落水中。

我在水裏撲騰了幾下,喊道:“救命,救命……”

我想這一世的雲起不至于這麽沒良心,要對我見死不救。

正等着他來救我,他竟站在船頭,對我說道:“有力氣喊‘救命’,還不如花點力氣,快點游上來才好。”

我心說,雲起,算你有種。我一生氣,結果真嗆到了水。鼻子被水嗆住,那滋味真不好受。

我難受地說不出話來,突然竟真得不知道該怎麽游泳,胡亂撲騰了兩下,漸漸就使不上勁來了。這時,一雙有力的手突然攬住了我的脖子。當時情況危急,我也顧不了什麽,兩只手便緊緊地抓住游至我身邊的人。

有人下水救我,最後的結局自然是虛驚一場,有驚無險。

但等我重新上了船,嗆出了吸入肺部的水,難受感漸漸過去,我才發現,我竟還牢牢地抓着身邊的人。而身邊的人到底是誰呢?

我一擡頭,見到他冰冷如寒潭的臉,想自己定是闖禍了。這一着急,又忘了将手收回。

他淡淡的聲音傳來:“本來是想跟你說,站在船頭容易掉下水,哪知你還真掉下去了!”說着,他突然笑了起來,“從沒見過比你更有趣的女人。”

雲起說我有趣,我很有趣麽,這是誇我,還是罵我?我自認為那是誇我了,想來誰不喜歡聽好話,我自然大大地喜歡聽好話。

由于我們的衣服都已濕透,必須要回山莊換衣服,便沒有再在湖上逗留,立馬趕回了獨劍山莊。一路上,雲起幾乎都抱着我,怕我着涼,還用他的暖手捂着我的涼手。我的心裏充滿了受寵若驚的感動,仿佛置身雲端,這樣的幸福本不該屬于我。

一些丫鬟小聲地說:“少爺怎會對一個才見了三天的女人這麽好?”

另一些丫鬟回答:“這你還不知道麽,少爺的多情是出了名的,過不了多久,少爺就會再換一個女人的。”

……

她們以為我全沒聽見,其實我全都聽見了。我想這一世的雲起會對我好,是因為這一世的他是個花花公子,是個多情種,他對很多女性都很好,我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溫父這時又問我:“你怎麽不說話了?”

我這才從回憶中反應過來,回答道:“是,昨日,少爺的确帶我去游湖了,但這能說明什麽呢?”

溫父微微一笑,我大概已經從他的表情中猜出了他的心思。只是我不知道這到底可不可行。

這日,雲起帶我去了莊內的祠堂。祠堂內立了溫家各位列祖列宗的牌位,其中自然也有雲起死去的母親的牌位。他來此只是為了祭拜母親,而我來,只是因為我是他的貼身丫鬟,要時刻陪在他的身邊。

這一世的雲起,很小便沒了母親,父親誤解他,他沒有母親的疼愛和保護,想來童年定也不會很幸福。

雲起跟我說,他的母親是個極其溫柔的人,在世的時候,非常疼愛他,他還記得小時候母親給他煮的紅豆粥,味道極好,但母親去世後,他再也吃不到母親煮出來的那種味道,也從沒吃到過比他母親煮得更好的紅豆粥。漸漸地,每每見到紅豆粥,他都沒有興趣食用。

我拍了拍他的肩,對他道:“你等下在房間裏等着我,等我一下啊!”說完,我跑出了祠堂。

雲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喂,你去哪裏?”

我回頭笑了下:“你等我就是了。”說着,又亟亟地向前跑去。我想:雲起定是思念他母親煮的紅豆粥了,雖然我的廚藝不大好,但為了他,我願意去試一試,只希望能煮得比他母親更好或是能煮出他母親的那種味道。

但希望總與現實實在有着極大的反差。

為了煮出一碗令人滿意的紅豆粥,我花了很多時間,自認為煮的不好,便又重新煮,煮了很多遍,才煮出一碗差強人意的紅豆粥。這就好像愛因斯坦小時候做板凳一樣,做了好幾把凳子,最後才做出一把尚且看得過去的。雖然這一把仍然不好看,卻比前兩把要好太多。

如果雲起吃了我手中的紅豆粥,說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難吃的了,我大可将之前煮的紅豆粥統統拿出來,然後告訴他:“喏,這些比你喝的那碗更難吃,你要試一試嗎?”

我将勉強能夠下咽的紅豆粥端到雲起房間時,他坐在窗邊,手中執卷,看得認真。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全身仿佛被一層聖潔的佛光籠罩。

我邁進他的房間,他聽見響動,轉頭淡淡地看着我,我向他跑去,跑得太急,險些将紅豆粥打翻,他扶了我一把,道:“你去了這麽久,就為了弄這玩意?”

我點了點頭,有些語無倫次:“嗯,雖然還是煮得不大好……”

對于他這樣一位吃過各種精美食物的少公子來說,我煮的紅豆粥賣相實在不好,所以他形容我的紅豆粥為“這玩意”,其實并沒有錯。

他聽我說完,又去看手裏的書,似乎對我煮的紅豆粥沒什麽興趣。

我想若是他不吃,我可以自己吃,只是之前花的心思都白費了。正當我轉身要收走紅豆粥時,他突然道:“誰讓你拿走的,現在放到桌子上。”

我轉頭看着他,興奮道:“你吃嗎?”

不知是不是被他看出了端倪,他道:“不過你先試一口。”

我立即道:“為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在粥裏下藥,萬一有毒,吃死了,怎麽辦?”

我鄙夷地說:“你還怕死?”

“怕,當然怕,特別是心中有牽挂的時候,特別怕死。”

我想他說的牽挂是莫翎軒吧,可那時他還沒真正與莫翎軒相遇,怎會心有牽挂?我想不明白,便不再想。我道:“我吃過,你還會吃?”

他幹脆地說:“當然不會,所以你吃好,記得再去拿個勺子。”

我:“……”

吃下一口粥,我向他證明這粥裏無毒,他大概是看我沒有口吐白沫而死,才放我離開去拿幹淨的勺子。

我跑到一半,心說好在粥裏放的化功散對我這個不會武功的人沒有作用,否則一定會被雲起起疑。現在,只差一個勺子,我便成功了,我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放棄。

這就是我和溫父之前說好的計劃,他讓我給雲起下藥,然後只要雲起吃了帶有化功散的食物,他們便會幫我将雲起綁到三無店裏。

如此一來,我和溫父其實是達到了雙贏的結局。

等我拿着勺子重回雲起的房間,卻發現他的房間外圍了一群人。這些人自然都是莊內的人,還是溫以南最信任的幾位徒弟。

我問他們:“發生了什麽?”

他們紛紛給我讓出一條路,說:“你自己看。”

我探進身子去看,只見房內只有溫以南還有雲起。雲起看到我,冷笑一聲道:“原來你也是我爹的人。”

什麽叫也?什麽叫他爹的人?

我上前,理直氣壯地對他道:“我不是你爹的人,但他們要抓你,卻全是我的主意,是我想将你綁去三無店的……”說着,眼角不禁瞥到桌上那碗看起來完全未動的紅豆粥,氣勢漸漸弱了下來。

他沒有食用化功散,他的武功沒有被封,我們能抓到他嗎?

他冷冷道:“三無店,莫翎軒,憑什麽讓我去那裏,憑什麽讓我去見他?”

我想溫父親一定将該說的話都與雲起說了,我對此不知道如何解釋,難道要我對他說,莫翎軒其實是女子,是你一生最愛的女子,我讓你們相見,是想成全你們。我想:若我真這麽說,他一定不能理解。

我說:“莫翎軒人很好,和她在一起,你可以學到很多……”

我的話未說完,溫父已向雲起出招,想以最快的方法制服雲起。

在這一世,雲起對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唯有莫翎軒,唯有她可以束縛住他。因為她束縛住了他的心!

我希望雲起不要反抗,可是他不會聽的。他将手中劍擲于門欄上,令其他人一時無法進門,又接了溫父一掌,立馬翻窗逃了出去,很快消失了蹤影。

我想我們失敗了,他不可能去三無店了!

溫父卻沒有像我這般氣餒,吩咐手下人道:“他跑不遠,封住莊門,在莊子裏搜,必須将這不肖子找出來。”

溫父認為雲起不聽他的話,便是不肖,其實我并不同意。但我不想将這話說出口,因為雲起現在一定不會再信任我,我只能取得溫父的信任,才能找到雲起。我問溫父:“溫伯伯,你怎麽知道他跑不遠?你看,他并沒有喝我的粥啊!”我指了指桌上的紅豆粥。

溫父搖頭:“不,他喝了,我們是跟在你身後,看到他喝了,才動手的。”

我詫異:“怎麽會?”

溫父沒回答我,只是冷哼了一聲:“喝下此藥,十二時辰內都不得運功,他剛才強行運功接我一掌,想必傷得不輕,怎麽可能跑得遠!哎,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若直接聽我的,又如何會鬧成現在這個局面。其實我并不想傷他啊!”

我心說,溫伯伯,你是不想傷害雲起,但你想讓雲起聽你的話,又可曾聽過雲起內心的聲音。

父親們若真的愛孩子,不該先給孩子灌輸自己的思想,而是該聽一聽孩子們的話。太過一意孤行的父親,并不是個好父親!溫父也許是個好莊主,卻未必是個好父親。

我知道雲起受了傷,便也加入了搜尋隊伍。

他如今不能運功療傷,負傷行走,肯定走不遠,想必很快便會被我們找到。可我們找了整個下午,都沒找到他,當日暮低垂時,我看着遠天留在天際的最後一抹雲彩,心裏似乎有一處柔軟被它觸動,帶着這種感覺,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也許他會在那裏。

莊中的祠堂,向來是沒人敢亂闖的,向來也只有溫家人可以進入。這次沒有雲起給我帶路,祠堂院外大門緊鎖,我看着高高的院牆,漸生一種望洋興嘆之感。

可我是個現代人,現代人有什麽想不到,有什麽做不到的。區區一面牆也敢攔住我,沒門!

于是我開始去搬院外竹林裏的石塊,最終将這些石塊累成兩三個臺階,臺階逐級升高。由于這些石塊并不穩當,所以我只有一次機會,否則石塊倒了,我又要重新累。

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原則,我踩着“臺階”,抓住了牆頭,兩手用力,首先将一只腳跨過了牆頭。這便是成功一半了,我慢慢将另一只腳也邁過來。這樣,我便坐在了院牆上。

我在心裏估算了一下我距離地面的高度,大約是2米半的距離,心想這樣跳下去,應該不會死。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我便跳了下去。結果人的确沒事,就是腳心巨疼。

我走向祠堂時,根本沒想過之後我該如何出去。我當時只希望能在這裏找到雲起。

我希望他明白,我沒有欺騙他,沒有背叛他,我沒有站在他父親那邊,我做這一切,只是想讓他與莫翎軒相遇。

推開祠堂的門,裏面竟然一片漆黑,門外的日光照進來,屋內才有了些許光亮。雲起早晨點燃的香燭已完全燃盡,蠟油凝固在爐上,呈現一種恐怖的不規則形狀,像老人臉上的褶皺。

無數的牌位放置在我的眼前,我有種在看鬼片的感覺,仿佛無數個鬼魂正盯着我看。

從小不喜歡看鬼片和與鬼魂有關的小說,就是因為我是個想象力太過豐富的人,就怕看了太多,自我想象太多,晚上會睡不着覺。我問自己,若身邊一片漆黑,我該怎麽做。想來還是睡覺最好,眼不見為淨。

所以我閉上了眼睛,但就在我閉上眼睛的那瞬,身後的門砰地關上,我真正地陷入了一片漆黑中。難道祠堂裏真有鬼?就在我受了驚吓時,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冷淡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別說話。”

說話的人身上有着獨有的好聞氣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是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知道身後的人是誰,我便沒有說話。

他對我說:“我還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原來你不過就是個貪慕榮華的女人!”

我想問他何出此言,但問不出口。後來我才知道,獨劍山莊裏的人其實都是溫父的人,他們都在監視着他,所以莊內的人,他一個都不肯信任。他肯信任我,只是因為我是莊外的人。他現在以為我在為他父親辦事,向他下藥,是溫父給了我很好的條件,比如金錢,比如地位……

我因為被捂住嘴,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地搖頭,希望他能信任我,我真的不想騙他。

他誤會了我的本意,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稍稍一緊,我立即有種窒息難受的感覺。我想,雲起,若你真以為我騙了你,那麽我能用我的死,證明我的清白嗎?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手突然松開了,竟是将我緊緊攬入懷中。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他的心跳,他的體溫。

他問我:“我這麽信任你,你為何要騙我,為什麽?”

我險些落淚,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去三無店,去那裏,你才會得到你想要的幸福。”我只是想讓你幸福!

他又問我:“你真的要我去?”

我點頭:“是,去三無店,好嗎?”

我想這世上肯定沒有比我更蠢的人了,竟然将自己心愛的男人推給另一個女人。可他愛的人是她,不是嗎?我可以自私一回嗎?

他最後終是妥協了,淡淡地說道:“好,我答應你,我去。”

我笑了笑,但估計笑得比哭還難看。

雲起,你有你們的三生三世,而我不過是個局外人,注定被你遺忘。

去往三無店的途中,我也待在雲起所坐的馬車上。送我們去三無店的車夫還是那位不分左右的大叔。

我們一路有說有笑,仿佛不是去那鬧鬼的地方,而是在游山玩水,嬉戲玩鬧。三無店因處于荒郊野外,人煙稀少,外面又有一個很大的亂葬崗,所以人們都說三無店是個鬧鬼的地方。這話并未說錯,三無店附近的确常有鬼魂走過,只是鮮有惡鬼。

想來出現惡鬼,也早被莫翎軒解決了。

一路上,雲起十分沉默。我想這應該是因為他父親怕他逃走,又将他的幾處大穴給封住了,所以他的心裏多少有些氣憤吧!但我認識的雲起,哪有這麽小氣,怎會對這種小事斤斤計較,所以我問他:“雲起,你在想什麽?”

他淡淡看我一眼,卻沒有回答,反倒問我:“為什麽你總叫我雲起,當我第一眼看見你,便覺得你應該認識我。”

此時,我再也不想騙他,對他說:“我叫你雲起,的确是因為我認識你。實話跟你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自現實世界,而你,還有這裏的一切,都是被文字記載在了信上,你們其實都并非真實。你的故事,早在過去發生,結局也已經寫好,我來到這裏,不是要改變歷史,只是要改變信上的故事。而真實的你,活在我的那個世界,在那個世界,你就叫雲起……”我不知道我這麽說,他到底能不能明白。

他詫異地看着我,想了想,又看向窗外,笑道:“你編出這樣的謊話,你以為我會信嗎?歷史不可改變,過去也不可改變,用文字記載的故事已經寫好,更不可改變。你明白了嗎?”

我搖頭:“不是,不是,你改變過,現實中的你,改變過一個故事的結局。”我又想起了那個《兩生花》的故事。

他淡淡一笑,突然趁我沒有防備,将我拉入他的懷裏,對我柔聲說道:“就算你想改變我的結局,那麽也不該是你來改變,能夠改變結局的人,只有我而已,這是我的人生,我的選擇,你改變不了我內心的想法。”

他說的太過深奧,我全沒聽懂。古人不是說,只要功夫深,鐵錘磨成針嗎?那麽我無比努力地想改變你的結局,為什麽做不到?

不久後,馬車停下了,我想是三無店到了。

正打算下車,卻聽見車外一陣慘叫。車夫大叔大喊一聲:“有鬼啊,有鬼啊……”

我拉開車簾,正打算問他,哪裏有鬼,這才發現身邊的人早已跑光,三無店外的空地上只剩下坐在車上的我和雲起兩人而已。

我半蹲在馬車上,看到三無店的大門外飄着一個長舌無臉的白衣女鬼。我噗地一笑,心想她一定是戴了面具吧!這世上哪有這麽多的鬼!我活在現實世界中,看見過妖,卻還沒見過鬼呢!

女鬼突然飄到我的面前,我伸手去抓她的臉,想将她的面具扯落,可入手卻發現觸感無比真實,那竟是真的人臉。我再也鎮定不了,身後一只手将我拉回了車內,雲起走了出去,對那女鬼說:“去找你主人出來。”

女鬼聽了這話,一下子又飄到了三無店的大門附近。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女鬼像極了一個我熟悉的人,可她是誰呢?我想不出來,因為她沒有臉,的确很難判斷她的身份,但她的身形又很眼熟。

女鬼經過的地方,都彌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這香味,我總覺得在哪裏聞過。

這時,三無店的大門突然大開,一個白衣公子從門內從容地走了出來。莫翎軒手持折扇,長發飛揚,俊逸潇灑。

她清冷的聲音傳來:“素聞獨劍山莊的少公子為人高傲,性格多情,可是你嗎?”

雲起站在她的面前,輕笑道:“這你都看不出來,還如何當術士?”

莫翎軒的目光突然移到我的身上,她看着我說道:“只是我沒想到會多情到這般地步,來此處竟還帶位貌美的女婢。你父親将你交給我,可沒說要我收她。”她用折扇指了指我。

我知道莫翎軒是收了溫父的錢才打算讓雲起待在三無店的,溫父是希望莫翎軒能夠好好教導雲起。說起來,他們起初的關系有些像女師男徒,後來漸漸成了朋友,最後他們的感情才從友誼發展成了愛情。

雲起看着我,對她道:“如果我非要将她留下,你打算怎麽做?”

莫翎軒冷冷道:“那她非死不可。”說着,她手中的折扇變成了一把青鋒劍,青鋒劍直直地飛向了我。

就在她的劍快到我面前時,一雙手突然攬住我,将我帶離了馬車。

我被雲起帶着,到了馬車的另一邊空地上。

莫翎軒的劍沒有刺到我,不過劈中了馬車。在她強大的劍氣下,馬車四分五裂。我想:若那一劍真的砍中我,想必我會和這馬車一樣,身首異處。

莫翎軒手持青鋒劍,看着雲起,輕笑一聲:“哦,都忘了,你的武功盡數被封。但你竟然還敢強行運功。”

我看着雲起,發現他額上的劉海沾了汗水,想必是他強行運功的結果。他緊握我的雙手,我心想,我是何德何能,竟能讓你在這一世對我這麽好。

莫翎軒繼續道:“我可不想被人說成趁人之危,但你父親給了我酬勞,我不能不對你負責。只是我的原則是只留一人。現在你們有兩人,那麽,你們兩人選擇留下一個就好。”

雲起強硬道:“我們都不會留下。”

莫翎軒不管他的想法,拿出一顆丹藥,說道:“我這裏有顆九曲回魂丹,吃下此丹,便必須聽從我的命令。但你們放心,我不會下過分的命令,我要你們之一服下此藥,只是以防你們突然逃走罷了。”走到雲起面前,又道:“我估計你是不想留下了,那還是讓這位姑娘留下來,陪我就是了。”說着,将一顆黑色的丹藥遞到我的面前。

我心說,若雲起真不願留在三無店,真的逼他不得,畢竟,成全向來不是逼迫而成的。

正當我要去接那丹藥時,雲起卻搶了過去,對莫翎軒道:“我替她吃,你不要為難她。”

我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替我吃下了丹藥。

莫翎軒對他說道:“我不想為難任何人,既然你留下了,便讓她回去吧!你應該知道她不屬于這個世界。”說着,命令雲起與她一同進三無店。

雲起吃下丹藥,不得不聽從她的命令。

就在他要離開我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這只是一個故事,莫翎軒說的沒錯,我不是這個故事裏的人,那麽我說什麽,現實中的雲起肯定都不會知道。

我突然大着膽子,從雲起的身後抱住了他,對他道:“雲起,我喜歡你,從在現實中,初遇你起,我就喜歡你了。不是因為你對我好,而是一種感覺,一種莫名的感覺。你和她有着三生三世,我和你也有一世,不是嗎?”

雲起站在原地,并未言語,他背對着我,我不知道他當時的表情,我只知道莫翎軒正手持折扇,淡淡微笑。我心說,這番話有這麽讓人覺得好笑麽,我說的是真心,為何她要笑呢?

雲起最終也沒對我說什麽,而是松開我的手,走進了三無店裏,離開了我。

我這時才注意到剛才的無臉女鬼變幻了模樣,原來她正是小梅,她身上的幽香是梅花的清香。

莫翎軒是最後一個進三無店的。她看着我道:“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兩人其實很像呢!”

我不知道她話裏的意思,我怎會跟她很像,除了我們同樣喜歡雲起,好像其他什麽都不像。她是青丘白狐,有着那樣強大的法力,有着那樣美麗的容顏。而我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普通人而已啊!

在我的撮合下,雲起去了三無店,和莫翎軒相遇。我成全了他們,最終卻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該走往何處。

故事裏的日子向來過得格外快,我一直走,一直走,不知已是幾天過去。唯一慶幸的是,我并不餓。想來這也正常,在現實生活,才過去一兩個小時,怎麽會餓呢!

我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越走越偏,連被人跟蹤了也不知道。像我這樣一個安全意識淡薄的人,想來在社會上的确危險,也難怪現今女大學生頻頻出事。

幾個長相猥瑣的男人将我逼到一處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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