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人一路走一路吃,待回到景王府,油條包子餡餅也都吃完了。

沈拾月摸着溜圓的肚皮直覺滿足,慕容霄也沒再嚷着吃油條,料想也吃飽了。

下了車後,二人各自去換衣裳。

待沈拾月換好便裝,卻見管家領着一些人來到面前,道:“小的朱遠才帶府中各管事拜見王妃。”

這也是慣例,沈拾月便應下,聽着對方一一介紹。

——論理,下人們頭一天拜見新主母,主母該打賞些銀錢才是,然而沈拾月沒錢,只好裝作不懂。

好不容易等到介紹完,正打算叫他們退下,卻見有一婆子上前道:“老身有一事,想禀告王妃。”

沈拾月打量一眼,只見對方約五十來歲,穿戴比一般管事婆子好,想來莫不就是今早小霜提到過的,那個太後派來的呂嬷嬷?

她于是先道:“這位是?”

果然便聽管家介紹:“啓禀王妃,這位是太後派到府中照顧殿下起居的呂嬷嬷。”

她先問道:“呂嬷嬷有什麽事?”

卻聽對方道:“聽聞王妃才剛在回府的路上帶殿下吃了街邊的東西,只怕有些不妥,殿下乃萬金之軀,可是萬萬吃不得這些來歷不明之物的。”

沈拾月心間挑眉,敢當着這麽多下人的面教訓她,果然是太後派來的,這是要學太後,先給她來個下馬威啊!

不過太後她得尊着,自己府裏的下人,可就另當別論了。

她先和聲道:“呂嬷嬷牽挂殿下,真是令人欣慰,不過此事可有些奇怪,你方才又沒跟着馬車,怎麽知道我與殿下吃了街上的東西?”

說着沒等對方回答,又皺眉道:“難道是跟着的奴才們跟嬷嬷禀報殿下行蹤?呵,殿下雖不似從前,但始終是萬金之軀,你們竟然敢監視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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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嬷嬷一頓,忙道:“王妃言重,老身豈敢監視殿下?不過方才聽秋彤提了一句,心間覺得不妥,便特意過來跟您谏言。畢竟我等都是太後安排來負責殿下起居,倘若殿下吃了那些來歷不明的東西身體不适可如何是好?”

沈拾月心間呵呵,這婆子搬出太後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咒小傻子?

論起烏鴉嘴她才是祖宗!

她于是追着問:“那秋彤又是打哪兒知道這件事的?”

此時秋彤正在人群裏,聞言便出來答話:“奴婢方才找府醫換藥時剛好遇見了車夫羅五,無意聊起,聽他這樣說的。”

“車夫啊……”

沈拾月點了點頭,又忽然聲音一冷:“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你一個後宅丫鬟,為什麽要趁換藥的功夫跟羅五閑聊?”

這把秋彤說得一愣,忙道:“王妃言重,奴婢只是恰巧碰見而已……”

話未說完,卻被沈拾月哼道:“就算恰巧碰見,不過問個好就成了,怎麽就聊到我與殿下早上都幹了什麽?更何況你這手上還有傷,居然顧不得疼也要與羅五多聊幾句?呵,莫不是你跟羅五有什麽勾當?”

秋彤慌忙間百口莫辯,只能趕緊道:“奴婢不敢,奴婢是清白的……”

眼見其他人也要幫腔,沈拾月又搶先哼了一聲:“如此不檢點的丫鬟,合該要發賣出去才是!”

這話一出,管家朱遠才趕緊開口道:“王妃有所不知,秋彤姑娘乃是太後派到府中的,不能發買啊。”

呂嬷嬷也道:“王妃息怒,秋彤姑娘行事一向沉穩,今次大約是小誤會罷了……”

沈拾月冷笑一聲:“既是行事沉穩,又如何做得出來與男子私下打聽主子行蹤,還又告訴嬷嬷,叫嬷嬷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來找我的事?”

呂嬷嬷一噎。

沈拾月又道:“我今早才拜見太後,太後特意囑咐我要替殿下管好內宅,沒想到這麽快就出了逾矩的事。羅五随意告知他人殿下行蹤,斷不可再留在府中,至于秋彤麽……”

她語聲一頓,忽然和緩道:“念在你是太後派來的,既然不能發買,不如我成人之美,将你嫁給羅五吧。”

什麽?

這話一出,衆人都愣住了。

這是什麽路數?

秋彤也是愣了一下,随即趕緊搖頭:“奴婢并不喜歡羅五,奴婢不能嫁給他……”

呂嬷嬷也趕緊又道:“秋彤是太後賜給殿下的人,怎麽能嫁給別人?”

沈拾月立時又皺眉:“既是殿下的人,還與羅五有往來,豈不罪加一等?又将殿下至于何處?這樣水性楊花,放在別處要麽打死,要麽投井。我看在太後面子成人之美,你還不願意?要不然把你送回太後跟前去,讓太後決斷好了。”

秋彤又是一頓。

她是從太後身邊出來的,深知太後的行事風格,自己一旦回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呵,這沈家女子未免太狡猾!不過一句話,竟叫她鬧到如此地步!那羅五長得那般模樣,又只是個車夫,她怎麽可能嫁給他!

思及此,秋彤趕緊看向管家。

——左右這府裏都是太後的人,只要管家不聽這沈家女的,她也沒辦法。

哪知沈拾月也看向管家道:“我初入王府,也沒什麽經驗。說來,此事莫不是要請孫長史向朝廷禀報一聲?”

——長史乃是朝廷任命的官員,與這些下人們不同,昨夜沈拾月也看得出來,那位孫長史大約是這府中為數不多的願意為慕容霄操心的人。

若管家果真敢不聽她的,就鬧到朝廷去好了,看看那個新皇帝是要保自己仁義的面子,還是要保一個小小的丫鬟。

果然,這話一出,管家忙道:“王妃言重,此事何必勞煩孫長史,奴才等操辦秋彤的婚事就是了。”

秋彤一怔,險些跌倒在地。

一切都完了。

想她好好一位王府大丫鬟,竟真的要嫁給一個無權無勢毫不起眼的車夫了!

她實在沒有想到,這娘家失勢沒有靠山的沈家女才來府中第二日,竟就如此将她趕了出去。

正咬牙切齒不甘之際,卻聽沈拾月又對其他人道:“此事不可外傳,否則倘叫外頭知道堂堂景王府的丫鬟竟與車夫暗度陳倉,損了殿下的臉面,我定要禀報朝廷與太後,狠狠治其之罪。”

方才這一番已經将人打得措手不及,聞此言,衆人只得紛紛應是,一時不敢再多說什麽。

唯有呂嬷嬷心有不甘,暗暗想了想,又要張口,沈拾月卻搶在她前,又專門對她道:“嬷嬷與秋彤想必感情不錯,這兩天就幫她準備一下出嫁之事吧,只不過千萬注意休息,不要太過操勞,畢竟你年紀大了,要是累着可就不好了。”

說着又朝衆人擺手:“時候不早了,都去忙吧。”

呂嬷嬷還想說話,不想未等張口,卻覺得眼前一晃,似乎有些暈眩。

就在此時,其他人已經紛紛應是,各懷複雜心思退了出去。

其中就數秋彤面如死灰,臉色最是難看。

待那老婆子也跟着走了,房中清淨下來,小霜悄悄與沈拾月道:“秋彤一向把自己當主子,嫁給羅五,豈不是要哭死?”

沈拾月嗐了一聲:“總會想開的,嫁誰不是嫁?羅五總會趕車不是,若是攤上一個什麽都不幹的,連吃飯都是問題,豈不更慘?”

說完她一愣,忙在心裏默念阿彌陀佛——她這可是真心感慨,不是故意烏鴉嘴秋彤的。

系統:【誰信?】

沈拾月:【……愛信不信。】

卻聽小霜又問道:“時候不早了,王妃可要叫膳房擺飯?”

沈拾月:“……”

一提這個她都有點發愁了。

“再等會兒吧,”

她嘆了口氣,順嘴跟小霜打聽:“你可知府裏的廚子是哪兒來的?怎麽做飯這麽難吃!”

卻見小霜很是驚訝的樣子:“王妃是說鮑四喜嗎?他爹從前可是禦廚來着,他做飯也不該難吃啊?”

沈拾月也很意外:“他爹是禦廚?”

小霜點頭:“王府裏如廚子這類要緊的差事,都是家傳的,外人很少能進來。正因為鮑四喜的爹當過禦廚,死了之後鮑四喜才能進王府當差。”

沈拾月颔了颔首,還是有些奇怪,卻聽小霜又道:“奴婢這些人的夥食都是花園那頭夥房裏幾個大娘大嬸做的,平素連點肉也難見着,從沒嘗過鮑四喜的手藝。不過,聽說管家,呂嬷嬷還有秋彤他們的夥食倒是鮑四喜做的,倒沒聽他們說過難吃。”

沈拾月挑眉:“他還給那幾個人做飯?”

照理來說,王府的廚子可是只能伺候主子的,除非主子賞賜,下人才能嘗到廚子的菜品。

卻見小霜點了點頭,又壓低聲道:“奴婢還聽說,從前先皇在時,時常有宮中賜給殿下的好東西,諸如牛乳羊乳之類,殿下不喜歡吃,那鮑四喜就做成桂花酥酪,都給管家,秋彤和呂嬷嬷吃了。”

沈拾月又挑眉,牛乳在時下可是稀罕東西,如酥酪這種金貴的甜食,尋常的廚子也做不出來。

看來這個鮑四喜還是有兩下的。只是為何做給她跟小傻子的菜卻那麽難吃?

她又問小霜:“你還知道什麽,都跟我說說。”

小霜想了想,趕緊又道:“鮑四喜似乎時常不在府中,奴婢從前去廚房送東西,有幾回見的都是幫廚在掌勺……”

沈拾月皺眉,幫廚掌勺?

……娘的,該不會她跟小傻子吃的都是那幫廚做的吧?

哪知正在此時,卻見門忽然被推開,從外頭進來一人。

正在說悄悄話的沈拾月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發現是那個冤種小傻子。

她定了定神,問道:“殿下怎麽這會兒過來了?”

……啧,想她剛打發了秋彤,這人該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哪知卻見景王殿下道:“本王要吃油條。”

作者有話說:

小傻子:丫鬟是什麽東西?本王要吃油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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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快樂寶貝們,因為要控制字數上榜,從現在到V前只能單更啦,V後會加足馬力雙更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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