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冰蓮寒種?

乍聽這個名字, 慕容霄不免有點陌生。

安岚趕忙解釋道:“據東廠密案記載, 這冰蓮寒種乃是西域奇毒,但凡中毒者, 每每遇到乍冷情形, 便會陷入昏睡失去意識,嚴重者則會血液凝固而亡。尋常醫術難以辨清此毒,而此毒一旦進入身體, 便再難清除。”

話音落下, 慕容霄眉間一凝, 立時想起當初他從馬上掉下之時的情景。

那時正是寒冬,他騎馬外出, 忽逢天降大雪,鵝毛大的雪花打在他的臉上, 他便忽然失去意識掉下了馬。

還有, 他上回落入水中,雖然只是濕了衣裳, 那晚卻随即發燒陷入昏睡,以至于他的記才得以回來。

……

當初,外人皆以為他是不甚掉馬摔傷,但現在看來,他只怕是中毒在先……

只是,這毒物到底是如何進入他體內的?

身為太子,他自小到大周圍無一不是心腹,衣食住行皆是可靠之人伺候,外人根本難有機會靠進。

所以, 慕容瀚又是憑何給他下毒的?

正在思索之際, 遠處忽然傳來了打更聲。

慕容霄回神, 問安岚道:“當年孤是如何醒來的?”

安岚道:“殿下摔傷之後,宮中禦醫皆都束手無策,是沈将軍親自趕赴西域請來一位名醫,為殿下診治半月有餘,殿下才轉醒。只是轉醒之後,殿下的神思已然不同于常人,田氏趁先皇憂慮之際,借機陷害,說是那位大夫誤診至殿下于此,其又在殿下的藥渣中查出了毒物,因此先皇大怒,命人斬了那位名醫,沈将軍也因此受到了牽連。”

“若非當時有大長公主等人求情,只怕沈将軍也一同去了。”

慕容霄颔了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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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昏迷了半月之久,醒來之初,腦間還是一片混沌,許多事都不在記憶之中。

因此,他只知沈平瀾是被田氏母子陷害,卻不知是如此具體情形。

他道:“查一查當時慕容瀚及田氏身邊的親信。”

安岚應是,又道:“這冰蓮寒種,極有可能還在殿□□內,還請殿下務必保重身體。”

慕容霄嗯了一聲。

只可惜,那位名醫平白遭了連累。

從前他是不知,如今知道了,自然會多加注意。

說完此番要事,安岚随即告退,慕容霄也重又回到了房中。

他腦間仍沉浸于中毒之事,待來到床邊撩開床帳,卻不由一愣。

卻見原本蜷成一團的沈拾月又從他的被中溜了出來,正張開手腳,擺出了一個大字。

且就在床的正中,四仰八叉之下,床面上幾乎沒有他躺的地方了。

慕容霄:“……”

他不明白,為何她會如此愛翻身?

且每次都能翻出如此不同尋常的姿勢?

眼下怎麽辦,他要睡哪裏?

他試着幫她收斂,哪知才動了一下手,卻被她一下甩開,口中還怒道:“混蛋別碰我,看老娘不把你撕成碎片!”

慕容霄:“???”

老娘?

這到底是做了個什麽樣的夢?

終是怕吵醒她惹來怒氣,景王殿下一時不敢再動。

想了想,只好從床尾小心翼翼上去,又小心翼翼躺在牆邊。

好在那裏還有一點容身之地。

當然,躺下之前,他還不忘給她拉好被子,而後才閉上眼,睡了過去。

腦間又不由回想起離開前的溫馨場面……

啧,這個安岚,真是早不來晚不來。

~~

接下來的幾日,府中一切可謂順風順水。

德祥樓順利重開,府裏戲班子的排練也上了正軌。

她去瞧過幾次,見那些美人們皆都在認真對待,且不愧都是有功底的,短短幾日間,無論唱念坐打,皆都已經有了模樣,且還會根據自身經驗與王家兄妹探讨戲中細節,令人甚是欣慰。

王家兄妹就更不用說了,畢竟是專業人士,經過幾天的磨合,已經将一部戲的曲調改寫好,沈拾月在旁聽了聽,直覺韻味十足,且多種板式結合,有快有慢,也很有京劇的雛形了。

唯獨有一樣問題,便是唱詞。

因要将幾種唱腔取長補短,想做到如後世的京劇一樣受歡迎,必須要雅俗共賞,念白可以用俗語,但唱詞卻要文雅,否則只怕難入世家貴族的眼。

對此,王俊卿有些慚愧,對沈拾月道:“小的自幼在戲班學戲,少讀詩書,這唱詞怕不是要請有學識的官人來改一下。”

沈拾月聽了,初時還道:“拿來給我看看。”咳,她好歹也上過十來年學。

王俊卿應是,忙将戲本奉上。

沈拾月掃了一眼,不由一怔。

原來這唱詞都是七言或者十言的句式,既要押韻,又要顯得工整,還得敘事,還真不是容易事。

她只好咳了咳道:“待我拿回去看看,你們先練身段。”

王俊卿自然應是,便目送她出去了。

~~

慕容霄到的時候,沈拾月正坐在窗戶底下,對着一沓紙凝眉沉思。

卻見她口中還一邊念念有詞,一邊伸着手指頭數數,看起來神神叨叨。

慕容霄奇怪,問道:“你在幹什麽?”

沈拾月回神,看了看他,而後道:“姐姐在寫唱詞,還得寫的文绉绉,真是太難了。”

慕容霄還是不明白:“什麽唱詞?”

沈拾月便給他看了看手中的紙:“就是我們的戲班編的新戲啊,戲裏演員唱的詞,便是唱詞。”

慕容霄瞅了一眼,卻見她手中的紙上寫的是偏白話的語句,類似于:“早起在繡坊中穿針引線,小女子年二八身世堪憐”之類。

他大致明白過來,她大約是想把這些唱詞改得文雅一些。

哪知正在此時,卻見她撓了幾下頭,而後啪得一聲将稿紙拍在桌上,道:“索性請孫長史過來問問,他好歹也是進士出身,寫個詞句應該沒問題。”

慕容霄挑眉,就這兩句詞,還用他的長史來?

他于是開口道:“早妝罷,繡房中,針線勤忙,鵲鳥鳴,花移動,影照菱窗……”

話音落下,卻見沈拾月一愣:“殿下說什麽?”

慕容霄還得裝出一臉懵懂的模樣,道:“作詩。”

沈拾月睜大了眼睛:“殿下再說一遍?”

慕容霄于是又道了一遍:“早妝罷繡房中針線勤忙,鵲鳥鳴花移動影照菱窗。”

卻見沈拾月跟着沉吟一遍,而後一拍大腿:“妙啊!這多工整!”

然而緊接着,又有些奇怪,皺眉看他道:“殿下怎麽還會作詞?”

慕容霄暗自挑眉:“簡單。”

他三歲開蒙,四歲便已能背下百首詩詞,五歲時作的詩連大學士都誇獎。

此時,沈拾月倒也想了起來,嘆道:“聽說殿下從小便有超人才能,四五歲時便能出口成章,果然厲害!”

說着趕緊拿筆把他說的那兩句給記了下來。

而後又問道:“接下來呢,殿下再作兩句,能表達這個姑娘乖巧懂事的?”

慕容霄看了看那紙上白話的詞,順口又道:“晨昏間奉高堂椿萱并旺,焚香火願雙親福壽安康。”

沈拾月邊念邊記,不由連連贊嘆。

而後,索性一口氣叫他把另外的十來段也都給改了。

自然仍是驚喜連連,諸如:“蓮步輕移裙角動,牛郎織女渡銀河。”之類,既不過于白話,也不高深晦澀,實在是恰到好處。

約莫一個時辰後,沈拾月看着手中改好的唱詞,不由颔首感嘆:“太棒了!這可真是踏破天涯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慕容霄:“……”

還不是因為有他這樣的夫君?

哪知卻見她忽然又凝眉道:“殿下這武功也會,做詩也行,連五十加五十等于一百都知道,到底是傻在哪了呢?”

慕容霄:“……”

五十加五十等于一百這種事就不必再提了吧……畢竟太過簡單。

他可是四歲就能背下小九九的人。

卻見她忽然又道:“殿下告訴我,七七多少?”

慕容霄:“……”

雖然很想告訴她答案,但他還是故意道:“五十八。”

果然見她有點失望。

頓了頓,卻又問:“六九呢?”

慕容霄:“……大,麻花。”

沈拾月:“???”

大,麻花是什麽鬼?

她不甘心,于是又問:“四百二十八加一百三十五?”

慕容霄:“……”

還不死心?

他只好違心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沈拾月嘆了口氣:“殿下有點偏科啊!”

慕容霄:“……什麽是偏科?”

卻見她道:“就是只會語文,算術太差呗!看來過幾日還得找個先生給殿下教一教。”

慕容霄差點翻出白眼:“不要。”

有這功夫,她自己怎麽不找個先生學學詩文?

卻見她搖了搖頭,老成嘆道:“總是貪玩。”

說着又叫了小霜進來:“把唱詞給王先生送去。”

小霜應是,捧着改好的稿紙走了。

慕容霄見她閑了,開口道:“餓了,吃飯吧。”

沈拾月此時心情不錯,道:“殿下幫我解決了難題,今兒請你殿下吃好吃的,殿下想吃油條油餅,還是糖醋魚?”

卻見慕容霄道:“餃子。”

沈拾月道:“又想吃餃子了?也好辦,叫膳房給殿下做便是。”

說着便要吩咐丫鬟們,哪知卻見他道:“去你家吃。”

沈拾月皺眉:“幹嘛要去我家吃?王廚做飯也很不錯的啊。殿下不是很喜歡他的手藝嗎?”

哪知卻見小傻子忽然不講理起來:“就要去。你不去本王自己去。”

說着還要自己往門外走。

沈拾月:“……”

嘿,這是長本事了?

不過想想,自打娘家搬家後,她自己還沒回去過,于是便道:“等等,我陪殿下回去便是。”

語罷便披上外袍,與他一道出了門。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

這兩天可能太累了,身體狀态不太好,屢屢叫大家久等,實在是對不住大家。

發一波小紅包求原諒~~

今天一定趕出二更!!!

周末快樂親愛的們,大家也一定要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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