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十萬夠不夠?

二樓書房裏只有兄妹兩人,鄒景恒問鄒雪彤:“你還知道什麽?全說出來。”

“我什麽都不知道啊。”鄒雪彤小心翼翼瞅了鄒景恒一眼,看他并不像生氣的樣子,稍稍松了口氣,如實說,“我上周回家無意中看見的,小蚊子收拾衣服的時候把你錢包忘在沙發上了。”

鄒景恒臉色沉下來:“你翻我錢包。”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随手打開看了一下。”鄒雪彤垂下頭去,“我是想看看裏面有沒有錢。”

鄒景恒默了片刻,問:“你缺錢?”

“我媽一個月只給我八千塊,多一分都沒有。”鄒雪彤撅起嘴,委屈巴巴望着鄒景恒,“哥,我想買新裙子,我下個月要參加茶會,我想要中村十字和平之春海月姬,還有……”巴拉巴拉說了一長串鄒景恒聽不懂的名字。

鄒景恒回想去年他們幾個陪倪卿那小侄女逛街,八.九歲的小女孩兒随便買個發夾都得幾百上千,鄒雪彤一下子要買那麽多裙子,鄒景恒微皺了下眉,這會兒明白過來當時覃舟的感嘆,果然養閨女費錢。

養妹妹也一樣。

但女孩子嘛,買多少裙子都是應該的。

“二十萬夠不夠?”

鄒雪彤瞪大眼看他。

應該是夠了,夠了就行,還未成年,不能給太多。鄒景恒從錢夾裏抽出一張卡,遞給鄒雪彤,盯着她的眼睛說:“這件事除了你我,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鄒雪彤接過銀行卡,朝他眨眨眼:“哥你放心,你喜歡男人這件事,我一定保密。”

少女蹦跳着離開,書房裏安靜下來。

鄒景恒站落地窗前靜靜點上一支煙,再次打開錢包,從夾層裏拿出一張塑封過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學校天臺的某個角落,穿籃球背心的男生一手撐在牆上,低頭将比他矮小許多的男生嚴實攏在陰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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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喜歡我嗎,親一下都不行?”見寧兟的頭越埋越低,鄒景恒捏住他下巴,往上擡,“嗯?”

寧兟緊張死了,他剛才好像聽見快門聲了,他相信鄒景恒也聽見了,但對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為什麽?他是同性戀,鄒景恒還和他在一起,不怕別人誤以為他也是同性戀嗎?

或者,有沒有可能,他其實已經……彎了?可宿舍裏那些男生也經常開玩笑說親一個,還有坐大腿的呢,看着那麽gay,還不都是鋼鐵直。

心頭的喜悅被雜亂的思緒沖亂,寧兟糾結得皺起眉,臉卻是紅的:“親可以,但你得先說,喜不喜歡我?”

鄒景恒臉上沒什麽表情,居高臨下看他的樣子特別直男。

寧兟不放心,又加一句:“還得說清楚是哪種喜歡,同學朋友間的那種喜歡不行。”他撇嘴,“那種才不給你親。”

“真不給?”

“你不說就不給。”寧兟表情認真,“我是很有原則的人。”

鄒景恒慢慢俯身下來,寧兟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我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你別……”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鄒景恒在他唇邊啄了一口。

寧兟眨眼,眨眼,再眨眼,整個人呆呆的。

鄒景恒又啄一口,力道比剛才稍重。

寧兟從被奪了初吻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心跳猛一下加快,身體裏那只粉紅小鹿哐哐拿頭撞他,恨不能穿透他單薄的身體用鹿角去捶鄒景恒的胸膛。

太不矜持了。寧兟燒紅了一張臉,按按胸口,垂眼等了會兒,見鄒景恒不說話,可能是尴尬吧,畢竟剛在沖動下吻了一個男人,寧兟為了活躍氣氛,硬擠出句話來。

“你好像啄木鳥哦。”

鄒景恒:“……”

寧兟說完臉皮更燙,這話聽着太奇怪了。接下來怎麽辦?禮尚往來的話會不會更尴尬?寧兟剛在想踮腳能不能親到,就感覺下巴突然被捏住,他被迫擡頭,視野裏是鄒景恒放大的俊臉,緊接着那臉壓下來。

嘴唇被含住,舔了一下,緊接着齒關被撬開,火熱濕滑的舌頭探進口腔裏,翻攪,吮吻。

一吻畢,鄒景恒用拇指揉按寧兟濕潤微腫的唇瓣,啞聲問:“現在呢,還像啄木鳥嗎?”

寧兟還在回味剛才那出火辣熱烈的深吻,腦子不太好使,聞言愣了愣,說:“……火烈鳥?”

叩叩叩!

鄒景恒從回憶中抽身,驚覺指間香煙已燃盡,他将照片插回錢包夾層,轉身走到書桌前,摁滅煙頭,收斂心神,清了清嗓子:“進。”

門開,蒙娟走進來,手裏端着精致的水果拼盤。

鄒景恒見是她,習慣性皺起眉:“有事?”

蒙娟溫溫柔柔的:“吃點水果,補充維生素。”

鄒景恒:“有事說事。”

蒙娟輕輕擱下果盤:“我聽小彤說了。”

鄒景恒沒應聲,蒙娟斟酌着往下說:“小彤畢竟是女孩子,以後總歸是要嫁人的,鄒氏家大業大,又是五代單傳,所以我和你父親才……”

“說重點。”鄒景恒出聲打斷她,拿牙簽叉了塊火龍果放嘴裏。

“你既有喜歡的人,那不妨找個時間将人帶回來,跟家人一起吃頓飯。”

鄒景恒又叉了塊哈密瓜。

蒙娟小心觀察鄒景恒的神色,等着他開口,既然願意吃她端來的水果,那就證明他此時心情應該不差。

鄒景恒頭一回在睡前吃這麽多水果,直到果盤空出一圈,露出正中的火烈鳥圖案,他才終于停手。怪不得看這果盤眼熟,原來是他買的那個。天知道當時拿着這麽個玩意兒往收銀臺走的時候他在想什麽。

還有,他到底哪裏像這只鳥了,這麽醜。

那人的眼神也只有在看上他的那一刻是正常的。

鄒景恒丢下牙簽,對蒙娟說:“可以。”

蒙娟沒料到鄒景恒會答應得這麽爽快,一時竟有些拿不準他的真實态度,她試探着開口:“那我來安排時間?”

“不勞您費心,時間我來定。”

九月底的陵市仍跟個巨型火爐似的,連日高溫把人都蒸蔫了。

這天佟辛輪休,抱着零食到寧兟這兒蹭冷氣。寧兟揉着眼爬起來開門,他新找了份酒吧的工作,上晚班,下班回家的路上瞧見一輛豪車,蹲路邊守了一個多小時,等來車主,是個陌生人,他失望回家,沖個澡,剛躺床上沒幾分鐘,佟辛就來了。

“你自己玩兒吧。”寧兟踢掉拖鞋,倒回床上。

佟辛拉把椅子坐床前,拆開一包洋蔥圈,咔呲咔呲吃起來,邊問:“新工作怎麽樣?能适應嗎?”

“還行。”所有不在他興趣範圍且不要求學歷的工作對他來說都一個樣,只要能按時給錢就都還行,寧兟閉着眼,整個人困頓無力,“你吃吧,我睡會兒,困死了。”

“哦。”佟辛吃完洋蔥圈,又拆一包薯片,擡頭看床上的人,好像睡着了,他試探着開口,“那天在燒烤店遇見的那個男人……”

“怎麽了?”寧兟猛一下睜眼,坐起來追問,“那人怎麽了?”

佟辛:“你不困了嗎?”

寧兟:“不困,你說。”

“我昨天晚上看見他了。”佟辛往寧兟嘴裏塞薯片,自己也吃,邊說,“我坐在車裏,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從一棟很氣派的寫字樓裏出來,那女人抱着個小女孩……”

寧兟沉默了一會,問:“是我們那晚見到的那個小女孩嗎?”

佟辛點頭。

寧兟又躺回去,過了差不多有兩分鐘,他翻身側躺,背對佟辛:“看來你沒猜錯,那人是有老婆孩子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佟辛道出今天來見寧兟的目的,“先先,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吧。”

“不要。”

寧兟不知該怎麽跟佟辛說,那個男人在他心裏并非可被取代的一棵草,而是他賴以生存的整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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