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別哭了,給你買鑽戒

“姐!”寧兟沖過斑馬線,跑到江純身邊,“我作業忘帶了又回學校拿,這才晚了。”

“別找借口,你就是腿短走路慢。”

“我腿不短!”寧兟背着書包蹦兩下,“我還會長高!”

江純拿出一張紙條,上頭寫着一串號碼,寧兟眼睛發亮,急着要搶,江純将手一收:“短不短?”

“短短短,我是小短腿。”拿人手短,腿也短,寧兟挽住江純手臂,讨好地叫,“姐,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純姐姐,我求你啦~”

江純笑着捏捏他臉,這才把紙條給他,寧兟把號碼存手機裏,然後将寫着電話號碼的紙條小心折好放進口袋,滿心雀躍對着江純:“謝謝姐。”

“別高興太早,人家還不知道是直是彎呢。”

寧兟再次挽住江純:“不管他,追了再說。”

“追不上可別哭鼻子啊。”

“才不會呢,我是男孩子,不哭。”

說完不哭,才過三天,寧兟就跑來找江純,小臉兒委屈,眼眶紅紅:“姐,他不理我。”

江純見他那樣兒,樂得笑出聲來:“你怎麽做的?說來我聽聽。”

“我加他微信,他沒通過,我就在校門口等他,我說‘你好,我叫寧兟,我們在拳擊俱樂部見過’,他看我一眼,一句話沒說,走了。第二天我又等他,問他為什麽不通過我的好友申請,他還是沒理我。第三天我改變策略,來硬的,威脅他說再不理我就把他號碼發校內論壇上。”寧兟垂下腦袋,“還是沒用,前兩天還會看我一眼,昨天連看都沒看。”

江純聽完直搖頭:“不理你那都是客氣的,人家沒揍你就不錯了。”

寧兟情緒低落:“姐,我感覺他應該是直的。”

“我也覺得是直的。”江純故意說,“要不,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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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才三天呢,我再試試!”見江純笑着望過來,寧兟紅了臉,低下頭去,摸摸耳朵,“要是能和他一個班就好了,近水樓臺,說話的機會比較多。”

“幫你打聽了,他應該會選理科,好好學習吧,争取高二和他分到一個班。”江純将運動背包往肩上一甩,搭住寧兟的肩,“走,買菜去,咱爸說今晚給我們露一手。”

寧兟皺了皺鼻子,小聲說:“可是他做的菜一點味道都沒有。”

“誰說沒味道,我覺得好吃極了,是你口味重,得改。”

“好吧。”

“姐,你說我要不要換身衣服啊?每次見他都穿校服,他會不會是因為我太醜了才懶得理我。”

“哪裏醜了,我們先先最好看。”

“那他為什麽不看我?”

“一般長得像他那樣的眼神都不太好,你給人點時間。”

“也是哦,姐,他真的好帥好酷啊,我一定要追到他。”

“小小年紀這麽花癡,以後可怎麽辦,酷嗎?哭鼻子的時候怎麽不說人家酷,光說人家不理你。”

“我沒哭,我那是眼睛進沙子了。姐,你可千萬幫我保密啊,咱爸不讓早戀,這事要讓他知道了,他保準打斷我腿!”

“行了你,瞎操什麽心,還遠着呢,你先戀上再說。萬一哪天真被發現了,有我在呢,我勉強能扛幾分鐘,夠你跑的了。”

“姐你對我真好。”

“那明天陪我晨跑吧。”

“不要。”

姐弟倆并肩往菜市場方向去,夕陽餘晖溫柔籠罩着少年人青蔥鮮嫩的背影和酸甜微苦的小心事。

高一上學期,寧兟只幹兩件事,學習,追鄒景恒。到下學期,多了一件,晨跑。

寧兟打小身體不好,又有遺傳哮喘,小時候被他爸硬逼着鍛煉,邊哭邊跑,發病好幾回,有一回半路把藥弄丢,差點出大事,那時他媽媽還在,聽到消息後當場就暈了,母子倆一同住院。他爸非常自責,從那以後再沒逼過寧兟,倒是江純主動站出來,說她想學拳擊,長大後可以保護媽媽和弟弟。

因為從小缺乏鍛煉,寧兟八百米要花六分鐘——這也是她想方設法要讓寧兟愛上運動的原因。醫生明确講過,運動能增強體質,提高肺活量改善肺內血液循環,有利于提高肺部對哮喘的耐受能力,鍛煉對哮喘患者非常重要,應長期堅持。

雖然是江純建議以這種方式接近鄒景恒,但她起初并沒抱太多希望。在江純印象裏,她這個弟弟不僅愛哭,還嬌氣,吃不了苦,原以為最多也就兩三天,哪裏想到寧兟竟咬牙堅持了一整個學期,連下雪天都能早早從溫暖的被窩裏鑽出來。江純聽見動靜,跟着起床,穿着珊瑚絨睡衣倚在洗手間門邊:“外面下雪,地滑,今天別跑了。”

“我要跑。”寧兟嘴裏含着牙膏沫,從鏡子裏看江純,笑眼彎彎,“萬一今天他也來,我沒去多可惜,這可是今年的初雪,多浪漫。”

浪漫個頭,人家理過你嗎。江純皺眉,替寧兟感到不值,正要開口勸他放棄,寧兟卻在這時候對她說:“姐,告訴你個秘密,我和鄒景恒的關系終于往前邁了一步。”

江純有些意外:“他和你說話了?”

“說是沒說,但我昨天摔倒,他停下來等我了。”

“你确定他是停下來等你,不是有別的什麽事?”

“确定,他還回頭看我了!”大冬天的,寧兟捧冷水洗臉,笑得很開心,“姐,你這一招真管用,果然只有做他喜歡的事才能吸引一些注意力,我會堅持的!”

從夏天跑到冬天,再到夏天,高二上學期,寧兟終于如願和鄒景恒說上話。

那天,放學回家的路上,他鼓起勇氣,在分岔路口叫住鄒景恒,問他:“我這麽喜歡你,你能不能也試着喜歡一下我?”

鄒景恒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寧兟一會,說:“不能。”

“為什麽?”

“我喜歡女的。”

“什麽?”寧兟想過這個可能,他自然不會說出江純,随便找個人背鍋,“那個誰他他、他騙我!他說你喜歡男的,所以我……”

“那你現在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那,那我……”

“你什麽?”

“那我就是女的!你等着!”寧兟咬牙一跺腳,轉身跑了。

第二天周六,寧兟比往常起得更早,洗漱後換上江純幫他借來的女校制服,跑去敲江純房間的門。江純昨天剛打完一場比賽,今天難得休息,被寧兟吵醒,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來開門。

“怎麽樣?”寧兟紅着臉問江純,“會不會很奇怪?”

“不會。”江純又将寧兟從上到下打量一遍,點頭,“很适合你,不戴假發也行。”

“戴上吧。”寧兟捂住臉,“我怕被人認出來。”

“你長高了吧,腿長了不少。”江純往他腿上瞄一眼,轉身進屋。

“跑步真的有用?”寧兟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腿,跟着進去,“等下給我量一下身高。”

整裝完畢,寧兟出門,到鄒景恒每天晨跑必經的路口等他。鄒景恒比往常晚到了四十分鐘,還好是來了。

寧兟迎上去叫他。

鄒景恒停下腳步,輕喘着氣,上下看他,這回眼神倒是挺好,認出寧兟了。他挑了下眉。

寧兟低頭捏着百褶裙擺:“這樣可以嗎?”

鄒景恒沒出聲。

有路人經過,往兩人這邊看。

寧兟埋着腦袋,縮着肩膀,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自在,鄒景恒看夠了,終于開口:“不可以,你太矮了。”

出門前量過,寧兟長高了兩公分,和鄒景恒比起來還是矮了太多,但他堅信自己還會長高。寧兟說:“我可以穿高跟鞋。”

“你穿什麽我都不喜歡你。”

寧兟有點想哭,強忍住了:“那……做朋友總可以吧?”

“不可以。”

寧兟哭了。

他覺得丢人,轉身要跑,卻被鄒景恒拉住手。

“老見你哭,你就這麽愛哭嗎?”鄒景恒往他手裏塞了張手帕,“擦擦。”

自他開始“跟蹤”鄒景恒後,寧兟在學校常被使絆子,他受欺負,難過委屈,會哭,但一般都躲在無人處,只有被高年級學長辱罵的時候沒忍住在衆人面前哭了,就那一次而已,怎麽在鄒景恒那裏就成了“老見你哭”?

寧兟拿帕子擦眼淚,小聲為自己辯白:“我沒有。”

“看在你犧牲這麽多的份上,我答應你了,做朋友。”

又進一步,這些日子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寧兟又要哭。

“再哭收回剛才的話。”

卧室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條縫,屋裏的人哭得稀裏嘩啦,渾然不覺。

鄒景恒沒有将門打開,他站在門外,安靜聽着。時間悄悄溜走,動靜比寧兟的哭聲小得多。

寧兟不知疲倦地哭,也不知哪來那麽多眼淚。這人可能是水做的。

鄒景恒聽不下去,他用力推開門。

寧兟猛一下從床上跳起,轉身瞪他,含淚控訴:“你又不敲門!”

“敲了,你沒聽見。”鄒景恒走到寧兟跟前,遞了張帕子給他,“擦擦。”

寧兟盯着那張帕子,整個人愣愣的。

“別哭了。”鄒景恒不想再聽寧兟哭,心煩,于是哄他,“給你買鑽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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