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遲佳幼用備好的紅花油給他揉因練散打而青紫的地方。
倒出氣味濃郁的紅花油在手心搓熱,再将手覆在青紫處将淤青揉散。
溫熱掌心才剛碰到傷口處,夏和光就立刻“嘶”了一聲,遲佳幼手掌頓了一瞬,雖然是已經重複過幾十次的動作,也知道青紫傷口才碰到并不會那麽痛,他一叫痛,她還是不敢下手揉。
在外一聲不吭,被打後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的人,在她面前被碰一下傷口都要哼哼唧唧半天。
遲佳幼咬了下唇,手裏用了些力,往下揉。
自己無意識中,蹙緊了眉。
夏和光哼唧兩聲後,察覺到了,她這兩天特別焦慮,晚上睡覺的時候在他懷裏也是不停翻身。
後面他沒再哼唧過。
......
夏和光被懷裏人驚慌的叫聲中驚醒。
她聲音很小,像是夢魇了,不知做了什麽可怕的夢,她口中一直喊着不要不要,不停搖頭。
“幼幼,幼幼?”他想叫醒她,卻發現直接叫似乎沒有多大效應。
她額頭甚至浸出一層薄汗。
他手在她額頭撫了一把,全是冷汗。
“幼幼?!”夏和光聲音加重了些。
但遲佳幼依舊沒有醒來,還沉在夢魇之中。
夏和光側身直接開了臺燈,将她抱入懷中,拍打她肩膀讓她醒來。
......
眼前視線像是隔了層紗,看什麽都只能看到個大概。
但遲佳幼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
在大學學校,奇怪...她明明,讀的不是這一所大學啊...
她左右看了看,四周都是模模糊糊的。
忽然肩膀被撞了下,遲佳幼偏頭,是室友,拿着手機,眼底卻沒有好意,以一種打破別人珍愛之物的調侃語氣說:“遲佳幼,你愛豆夏和光,太脆弱了吧,居然自殺了诶!”
腦袋中忽然一片茫然。
室友的手機忽然飄到眼前,屏幕直直地對着她的視線,上面的新聞标題一個接一個地大寫加粗砸進她眼中:
“夏和光自殺”
“夏和光抑郁症”
......
“夏和光跳樓身亡”
那些加粗的字如刀片一般飛速朝着她心髒而來,一個字便削去她心髒一角,鮮血淋漓。
心髒痛楚逐漸加深,她緊閉上眼,不敢再看那些可怕文字。
再睜開眼不過一秒,發現自己在前世和光拍MV的高樓樓下。
然後親眼看着和光,從樓頂一躍而下。
遲佳幼猛然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被子顏色。
她不停地喘息着,冷汗已不是薄薄一層,已順着額角緩緩留下。
還被人緊緊摟在懷裏。
她擡頭,看到和光臉上擔憂。
夏和光随手抽了幾張紙胡亂揉成一團在她額角擦着冷汗,一只手拍着她的肩,見她終于醒來,才舒了口氣,“做噩夢了?”
心髒跳得厲害,遲佳幼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緩了好一會兒呼吸才緩和下來,她點點頭,“嗯。”
是噩夢,是她前世今生最怕的噩夢。
遲佳幼依賴地把臉埋進他懷裏,緊緊抱着他。
感受到懷抱中的人的體溫與結實身體,她閉緊了眼,松了口氣。
夏和光很想知道她是做了什麽噩夢,才會在夜深的時候出一身冷汗,滿臉驚懼,然後嘴裏一直喊着不要。
但他不敢問,怕她因為回想夢境又被吓到。
幼幼...為什麽會做噩夢?難道是因為他最近老是被打傷,她被傷口吓到了,所以才做噩夢的?
“和光...”遲佳幼啞着嗓子叫他名字。
“嗯?”夏和光安撫地輕輕拍着她的背。
“七月十五號那天,請假好不好?”一說到日期,夢境裏的片段又不受控制在閃回在腦海裏。
不敢再閉上眼面對一片黑暗,遲佳幼把頭擡起來,就着昏黃溫暖的燈光去看他臉。
他臉上擔憂更重。
七月十五號...就是後天,夏和光很想說好,但是每次吳師傅都是提前一周定好的下周的訓練計劃,訓練計劃又是所有演員一起,他作為主演,沒有辦法不參加。
但不能讓她再這樣焦慮下去了,夏和光正要應。
遲佳幼也與他想到一起去了,她手指緊抓着他T恤一角,“那天訓練,我也要去現場,如果有任何危險的地方,你都不要去,好不好?”
她退了一步。
聲音依舊沙啞,眼尾也紅紅的。
夏和光在她額頭吻了一下,“好。”
......
七月十五日原本的計劃是負重跑步,因為衆演員的訓練出乎嚴山的意料,嚴山讓吳師傅加了進度,換成了高空索降訓練。
遲佳幼一夜沒睡。
第二天早上沒忍住眯了一會兒,夏和光起床換衣時,想到前晚她做噩夢說今天她也要一起去基地,看到她眼下的烏青,還是将她叫了起來。
遲佳幼頭昏腦漲地跟在他後面去了基地。
高空索降,是指武裝人員從懸停在低空的直升機上,通過一根軟繩滑到地面上的着陸方式。基地訓練自然不用直升機,便選擇了定點索降,在四十米高的訓練場上,腹部拴着軟繩,被人從訓練場上放下來。
用與樓房九十度的姿勢跑下訓練場。
四十米,吳師傅在給演員們介紹項目時,遲佳幼聽到這個數字,咬緊了唇。
因為高空索降需要人員配合,吳師傅的徒弟來了不少。
這個訓練項目有一定危險性,吳師傅一直反複告訴演員們需要着重注意的地方。
他的徒弟們則拖着軟繩往訓練場走。
遲佳幼看着手臂粗的一根根軟繩,見吳師傅他們一時半會兒也講不完,幹脆直接跟着吳師傅徒弟們,上了訓練場。
她今天特別不安,因為實在是太巧了,明明上周出的訓練計劃沒有高空索降這個項目的,今天卻突然改了,偏偏是今天...
高空索降訓練四個人一組,天臺的空地上隔着平均的距離擺了四根軟繩。
吳師傅徒弟們不認識這個皮膚很白的女生,但想着師傅基地訓練一向不允許外人在裏面閑逛,剛剛培訓的時候,這個女生走來走去,師傅居然一個眼神都沒給,仿佛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師傅都沒說話,徒弟就更不敢開口了,于是都安安靜靜的整理軟繩,也學着師傅的樣子,不多給這個女生眼神。
遲佳幼用手一根根捏着軟繩試探,足夠粗,綁在一個成年男子的身上,也不會輕易斷,可她就是莫名心慌。
她蹲到一個皮膚黝黑的男生面前,“師哥你好,請問...”
話還沒說完,男生便結巴着說:“不...不用叫我師哥...叫我小黑就行了。”他還沒有過師妹什麽的呢。
小黑臉有些紅,“你想問什麽?直接問,別客氣。”
遲佳幼笑了笑,“我想問,訓練這個項目之前,要先做什麽準備來測試安全麽?”她手裏依舊握着軟繩。
小黑看了眼她手裏的繩子,“妹子,你是擔心這繩子不結實?”
說着,他拿起另外一頭在地上甩了甩,繩子打向水泥地面,發出很重的“啪”聲,地面與繩子接觸,揚起一大片灰塵。
“就這個繩子,我們來來去去那麽多師兄弟,練高空索降練了那麽多次,沒有一次出過問題的。”
“那這個繩子,提前有沒有檢查過呢?”遲佳幼依舊對繩子的安全性不放心。
用過很多次的東西,哪用得着次次檢查,這繩子這麽粗,他們從倉庫裏拿出來的時候,也沒見哪裏有耗損。
“檢查過檢查過,”女生就是啰嗦,小黑本就沒什麽耐心,見遲佳幼一句接一句地問,煩了,揮揮手讓她下去,“馬上就要開始訓練了,你還是在底下看吧。”
沒有檢查過,他很敷衍。
遲佳幼下了樓,站在樓底往樓上看,今天的太陽被薄積雲給遮住了,但隔着雲層,陽光依舊刺眼。
她被這光線刺得眯了眯眼,四十米高的地方,如果有任何失誤...後果她想都不敢想。
這幾天連續的可怕夢境,再加上偏偏這麽巧,今天換成高空訓練項目...
遲佳幼轉身朝吳師傅方向走去。
吳師傅已經講完了注意點,準備帶着演員們到實地,再講解一些重要的實際操作知識點,迎面就遇上了遲佳幼。
她昨天做的焦糖烤片,真的有點兒焦...
近一個月,他嘴都被遲佳幼慣得挑剔了,以前一定吃不出什麽面包片焦不焦,昨天卻一口就吃出來了。
見到遲佳幼,白皙的臉上挂了兩個重重的黑眼圈,吳師傅停住腳步,眯了眯眼,“小遲,你這段時間狀态不太好啊,是不是寫小說太累啦?我看你也和我們一起訓練好了,沒事跑跑圈,鍛煉鍛煉身體。”
遲佳幼很勉強地笑了笑,應了聲好。
吳師傅又朝後看了眼,小夏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的樣子。
難道是小倆口吵架了?
吳師傅清清嗓子,“小夏,你送小遲先去我辦公室休息,然後立刻跟來!”
說完便要帶着剩下的人朝高樓去。
夏和光走到遲佳幼身邊,她最近的狀态糟到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攬着她肩,“幼幼,要不要回酒店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在完結的邊緣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