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睡了 (1)
樂正海原地爆炸!
“你放開!”他推使勁兒推石姣姣,嘴角上柔軟濕潤的觸感,簡直把他弄瘋了。
他就說死活想不懂石姣姣為什麽會突然間良心發現,原來……原來是抱着這種龌龊的想法!
樂正海心裏咚咚咚跳的像是要把胸膛撞漏了,石姣姣竟然還來摟他,驚的他眼珠子差點瞪的脫眶。
石姣姣不知道小少年的心和上一世卓溫書一樣,因為她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就被八匹脫肛的野馬拉着狂奔一去不複還。
她迷迷糊糊夢境和現世交錯,恍然間還以為自己在自己的安樂小窩裏。
剛才那一個濕潤的吻,不過是親了一口自己養的爬床土狗,縱容了它鑽被窩蹬腿搶地盤的行為,卻不知道一口而已,辛辛苦苦艹的老母親人設,瞬間分崩離析。
樂正海實在接受不能,見石姣姣竟然還越摟越緊,抓着石姣姣的頭發,把她從自己臉邊兒上扯開,石姣姣疼的“嘶”的一聲沒睜眼,還以為狗又作妖。
她的狗不是什麽稀有品種,就是智力不太好的土狗,親近人也不會好好的親近,經常“猴稀罕”,咬她的頭發。
石姣姣暴躁的一巴掌拍上去,兇道,“老實點!不然把你剁碎了順下水道沖了!”
“啪”的一聲,十分清脆的聲音。
樂正海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整個人傻了。
他從小天之驕子,真真正正含着金湯匙出生,衆星捧月,他胡鬧的再厲害,親爹都不舍得動他一根指頭,石姣姣先前和他厮打,用枕頭抽他,這都沒什麽,但是真的劈頭蓋臉一巴掌,卻直接把他打傻了。
石姣姣抽完巴掌之後,又攬着樂正海脖子湊近拱了拱,嘴唇若有似無擦過他的耳垂,徹底沉入黑甜之前,含糊安撫自家土狗,“乖一點……對你好,嗯……”
樂正海像一根死鹹魚一樣,僵直在床上,僵在石姣姣的懷裏,瞪着天花板半晌,眼睫輕輕一顫,兩滴滾燙的眼淚順着眼角沒入頭發,額角的青筋鼓起來,羞恥令他面目扭曲,手指抓緊被子。
石姣姣徹底睡的呼呼呼,呼吸缭繞在樂正海的耳邊,他卻再沒動,只是癟着嘴唇,出事兒以來這麽久都忍着,咬着牙扛着,不肯在別人的面前露出脆弱,卻獨自在這夜深人靜的夜,無聲的哭紅了眼睛。
無知無覺的石姣姣,這天晚上睡的賊雞兒香,夢到了她回到了家裏,她沒有穿越,她癱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養的土狗酣睡,土狗一如既往的不老實,被教訓了才肯好好的睡覺。
夢裏她幸福的冒泡兒,似乎心裏還裝着第二天準備寫的劇情,那劇情真的是慘絕人寰,一定能好好的賺一波脆弱小讀者的眼淚,看着她們天天哭雞尿腚嗷嗷叫喚,就是石姣姣最大的樂趣。
而樂正海這個真·慘絕人寰小可憐,卻瞪着眼睛一整晚,任憑石姣姣這一晚上,八爪魚一樣的纏着他,沒有再動一下。
他甚至想了,要是石姣姣真的把他剁碎了從下水道沖掉,會有人發現嗎?
不會吧,他已經沒有親人了,沒人在意他了,石姣姣把他弄昏了帶走這麽久,他家的那些親戚,每一個找過他。
越想越絕望,石姣姣還特麽不老實,主要是和卓溫書睡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總有些無意識的小動作,比如撩衣角,掐掐腰這一類。
這簡直就像是故意占便宜,樂正海渾身繃緊整整一晚,全身肌肉像被人用棍子一寸寸的打過,汗浸濕了後背,到最後天亮了,他連緊繃的力氣都沒了。
一夜而已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堕入黏膩的惡欲泥沼,不得自拔。
石姣姣不知道劇情又他媽的朝着跨骨軸一路歪下去,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她眼沒睜開,感覺臉上癢癢的,毛發蓬松在鼻子前面。
她笑了下,死狗矯情,每次還非得枕枕頭,下意識埋了下頭,吸了口,居然沒什麽狗味兒,心想着這土狗啥時候洗的,居然還香着,是不是又偷吃了洗發精……
樂正海反射性繃緊身體,全身酸痛的不像樣,可是這種過于親昵的動作,還是讓他咬緊了嘴唇。
石姣姣終于感覺自己懷裏不是熱乎乎軟綿綿毛茸茸的狗子,僵的很,手下皮膚似乎是……光滑的?!
“卧槽!”她猛的睜開眼,從床上驚坐起,瞪着眼睛一看,身邊兒哪有什麽狗?這房間也不是她的安樂小窩。
她吸了口氣,揉了揉眼睛,緩了一會,景物沒變,才操蛋的意識到,這是在她自己寫的小說世界。
側頭一看,正是小少年一臉生不如死的側臉,嘴唇都咬出了血。
石姣姣:“……”事情好像大條了。
啊啊啊怨念值漲了!
昨晚上她沒做夢?
卧槽那她摟的是啥子?
剛才手從哪拿出來的?!
一晚上騎着的不是蠢狗嗎……
不能想,想就是要他媽的死人了。
石姣姣第一反應,是十分順滑的從床上出溜到地上,整了整衣服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幹笑,“哈哈,我昨晚上困傻睡迷糊了……”
“我……”石姣姣看了眼樂正海,見他還咬着嘴唇,連忙跪床邊上,把他下巴捏開。
然後等樂正海看向她的時候,石姣姣才發現,跪的姿勢也不對,劈叉,正好劈過樂正海,騎驢的似的。
她輕盈的彈下來,在床頭上轉了兩圈,試圖解釋,“我昨晚上太累了,太困了,就睡着了。”
石姣姣說,“你……”
她對上樂正海紅血絲密布的眼睛,皺眉沒再說話,半晌走到飄窗邊,一腳把郝天成踹起來。
“去去去,焖飯去。”石姣姣擰着眉,裝的兇巴巴的,其實是有點心虛,還不知道怎麽解釋。
解釋啥?越描越黑,不是故意的?誰信啊,誰睡覺睡的比喝醉了還上頭啊?
說到上頭,石姣姣想到了昨晚上樂正海哼的那一聲,要說有啥上頭……唉可去他奶奶的,愛咋地咋地!
郝天成閉着眼睛爬起來,心裏一萬個不情願,但是他不能忤逆石姣姣,只好慢吞吞的朝着門口走。
等到屋子裏只剩下石姣姣和樂正海,石姣姣再去看樂正海,樂正海閉上眼睛,不看她了。
石姣姣最終什麽也沒說,當天給樂正海弄了很多他愛吃的,還專門開車跑老遠,買了書皮兒上的小布丁。
但是樂正海一整天情緒都很低落,石姣姣連把江雪交給她爸爸,還偷偷收了她爸爸的錢,都沒高興一會兒,就被樂正海搞郁悶了。
樂正海一整晚沒睡,下午的時候睡着了,石姣姣在客廳邊看電視,邊琢磨回憶昨晚上的操蛋事,确認了自己确實沒幹什麽好事兒,憂愁的揪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但是沒幹好事兒,也沒幹太壞的事兒,睡着了她能幹什麽,她還幫過樂正海呢,他應該不會在意……吧。
最後等到郝天成告訴她樂正海醒了,石姣姣這才打開了他的卧室門,手裏端着一碗精心秘制疙瘩湯,走到樂正海的床邊上把疙瘩湯放在床頭,沉默的放上小桌子,又給人擺上了。
但是伸手一碰樂正海的肩膀,樂正海立刻僵硬成一條死魚,又去咬才結痂的嘴唇。
“你行了啊,”石姣姣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好聲好氣,見他這德行,都忘腦後去了。
“別弄的像被土匪霍霍完的大姑娘行不行,”石姣姣忍不住嘟囔,“我也沒真的怎麽樣,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哪兒我沒擦洗過,別矯情。”
渣男幹了壞事兒還會說兩句好聽的,石姣姣真的是風一吹都化粉末了,連渣都找不到。
樂正海不吭聲,三棍子抽不出一個屁的閉上了眼,簡直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你怎麽的,要舍身炸碉堡啊?”石姣姣看他這表情,忍不住就嘴損,多大點事兒啊,她一個女的沒怎麽樣,男孩子心胸怎麽這麽不寬廣呢。
石姣姣剛說到“舍身”兩個字,樂正海都沒聽後面的,猛的顫了下,驚弓之鳥一樣。
猛的睜開眼,聽全了後半句,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又閉上眼睛。
石姣姣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小少年因為什麽這樣一驚一乍的,接着沒心肝兒的笑出了聲。
還伸手勾着樂正海的脖子,就用面對面擁抱的姿勢,把他後背墊上東西,忽視他的僵硬和氣喘,讓他坐起來之後,拍了拍他的臉蛋。
“我又不是什麽需要進補的狐貍精,沒有那麽饑不擇食,”石姣姣笑着,好整以暇,手肘支在小桌子上,也沒拉開距離,就這麽說,“而且也對你這種禿毛雞沒有什麽興趣。”
她坐直了,臉色難得的肅穆,“我昨晚上就是睡糊塗了,我把你當……”
樂正海看着石姣姣,神色不明,因為她剛才那兩句話,臊的臉又飛粉了。
石姣姣顧及到小少年的自尊心,沒說把他當狗了,畢竟他現在動也不能動,是敏感期,說當他是狗,他可能要傷心。
索性說胡扯,“我把你當別人了,你別在意。”
殊不知她自覺還算是人話的話,聽在樂正海的耳朵裏簡直像是活活朝他腦子釘了九寸長的大鋼釘。
毛手毛腳,親他,幹了那麽多的混蛋事兒,跟他說是當成了別人……
小少年本來就十分粉碎的自尊心,被石姣姣這石磨給徹底磨成了粉末。
他哼的一聲笑了,低垂着頭,看不清楚表情,竟然也笑出聲,就是聲音“咯咯咯咯”跟下完蛋顯擺的母雞似的,弄的石姣姣滲的慌。
“別笑了,”石姣姣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你個大小夥子,心寬點,我真就是認錯人了,你叫我一聲小媽,咱們差着七歲,我又不是什麽魔鬼,你小小年紀別七想八想的……”
石姣姣慣會倒打一耙,“再說你也沒推我啊,你把我弄醒,抽起來不就得了。”
樂正海收了笑,神色幾變,眼神晦澀,聽着她強詞奪理,憑借自我扭曲的理解,摘取信息。
認錯人,怨他沒推?重點還是他還小吧。
人一旦心思偏了,偏到難以理解,樂正海把石姣姣這段話融彙理解了一下,得出了一個結論——她想玩養成。
樂正海突然就冷靜下來了,兩個人的腦回路就從來沒再一條線上,實際上無論是世界上任何兩個人的腦回路,都很難實時同步。
石姣姣見他不說話了,也不笑了,實在是不知道再說什麽,關鍵她真的委屈,真的對于樂正海這種小崽子,沒有一丁點的邪念。
她索性直接到,“小男子漢,這件事兒翻篇吧,趕緊吃疙瘩湯,溫度正好了,你餓了吧。”
樂正海竟然從善如流點了點頭,還真的拿起疙瘩湯喝了起來,眼睫下垂,看上去像是在看着湯碗,但是石姣姣看不到的,那雙總是清亮的雙眼中,全都是掙紮。
他一夕之間人生巨變,到現在,早就明白了十幾歲的小少年不應該明白的道理,連活着都艱難的時候,活出個人樣就顯得太過奢侈,而這奢侈的面前,羞辱又算得了什麽?
樂正海隔着衣服,抹了摸自己脖子上吊着的戒指,就算是茍延殘喘,他也想盡力去完成爸媽的願望——長命百歲。
石姣姣見他吃東西了,總算是松口氣,坐在桌邊上,這一刻眼中真的是老母親般的慈祥。
這件事算是這麽翻篇了,總之在石姣姣的眼中是翻了。
但是石姣姣為了避嫌,開始有意識的,疏遠樂正海,她把郝天成的人設徹底改了,變成了有一個擁有雷鋒品質的好護工。
或許是相由心生,他被石姣姣改了性格之後,身上氣質一變,先前那張油滑的小白臉,一下子就變的溫潤起來,看着也順眼多了。
石姣姣繼續琢磨着消除怨念值,知道郝天成把樂正海伺候的很好,每天只站在門邊上和樂正海說兩句話,免得一湊近他就像是要去炸碉堡,胡思亂想。
她這幾天仔細翻了一下隐藏劇情,石姣姣突然發現了一個或許能派上大用場的支線。
這條線她當時沒寫清楚,但是是有初步設想的,按照世界會自動填補劇情的尿性,她順着線摸過去,就能得到真相。
石姣姣這些天,都在忙活着順騰摸瓜,當然也沒忘了關心樂正海,在他身體差不多了,就帶他去了康複中心。
一大筆錢砸下去,兩個多月,天氣撒冷了,各種療程下來,樂正海肉圓可見長了一圈兒肉,但沒有什麽進展,還是不能動,樂正海着整個人都焦躁起來。
石姣姣她白天出去忙活,順便搞錢,晚上回來就會安撫樂正海,但她的話沒見什麽效果,郝天成例行報告,樂正海甚至試圖用重物砸自己的腿,還急哭了兩次了。
晚上,石姣姣回來的晚些,一身昂貴定制小禮服,一點點香水和酒精混雜的氣味,她有點微醺,懶得去換,聽了郝天成的報告,就進了樂正海的屋子。
“我聽說你今天又耍脾氣了,怎麽樣也不能拿自己撒氣啊,你不開心打郝天成啊,不是總罵他奸夫麽。”
石姣姣修長的白皙的脖頸上,是晃人眼睛的大顆鑽石項鏈,齊胸裙裹着凹凸有致的,屬于盛放年輕女人的身體,精致的妝容,再加上這屋子裏三分昏暗的燈光,美麗的讓人移不開眼。
樂正海這些日子,不止一次看到石姣姣這幅樣子,通常她只站在門口,今天走進來坐在床邊上,手肘支着床頭櫃,漫不經心,嘴上說着詢問的話,眼中卻沒帶着什麽譴責。
樂正海看着她,想到那個“奸夫”再也不會說亂七八糟的話,甚至他故意刁難,也不會發火,欺負起來索然無味。
而這兩個月以來,石姣姣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再也沒有過任何過分的舉動,包括眼神都不會在他身上過多停留。
這對于樂正海來說,本來應該是好事,卻引起了他心裏更深層的恐慌。
他手術動了,身體也調理的差不多了,可是他的腿卻還是毫無反應。
他慌亂又恐懼,生怕他一輩子就只能這樣了,這時候石姣姣不同于一開始的糾纏,變得冷漠疏遠,都成了他恐懼的養料。
他根本不信着石姣姣是真的把他當然兒子在養,那麽年輕的女人,又不是自己不能生,當初也根本就是耍他爸爸,所以不存在“愛的人的遺孤”這種狗血的理由,她沒任何理由養着他。
再結合石姣姣這段時間,穿回來的各種高檔禮服和華貴首飾,樂正海斷定她是傍上大款了。
就像當年傍着他爸爸一樣。
樂正海恨的恨不能生啃了她,卻也慌亂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傍了大款,就不會再想要玩養成了吧?
從她越來越稀少的關心,就能看出,她根本不在意自己了,她是要打算考慮怎麽把自己處理掉了麽。
樂正海咬着牙,看着石姣姣昏昏欲睡的樣子,知道她今天根本連虛假的安慰都不想說了……
石姣姣其實是累的,終于摸到一點苗頭,還和那根她抓到的藤,達成了能發家致富的友好協議。
每天各種宴酒會,幫着一個中年花蝴蝶的處理一波一波湧上來的狂蜂浪蝶牛鬼蛇神。
那個男人不是書中什麽有名號的角色,可能是世界填補劇情搞出來的,她空間上個世界的怨念值都用來兌換了。
空間裏倒是有【真話水】這種東西,但是要四十個怨念值,樂正海掉現在才掉二十幾個怨念值根本不夠。
這個男人是當年和樂正海他爸爸一起進山徒步的人之一,知道一些當年細節,答應告訴石姣姣,但是提出的條件,就是要石姣姣幫他擋桃花。
這是個真正的花蝴蝶,瞎幾把撩,但是等女的上鈎就撤,倒是不碰人,不動真格的,石姣姣合理懷疑他是個兄弟立不起來的,撩人就是惡趣味。
看在樂正海的腿恢複還要時間,她就算先搞到他爸爸的死因,他站不起來,一樣無法消除所有怨念值。
石姣姣就不太着急,反正幫他擋人有豐厚的報酬,樂正海治療花銷巨大,她邊當工作在做,賺錢查真相兩不誤。
但是石姣姣萬萬沒想到,她這樣讓樂正海慌了,她的無意識冷落,讓他決定劍走偏鋒……
于是就在石姣姣扛不住,起身去洗漱準備睡覺,樂正海攥緊了拳頭,把自己蒙在被子裏,深呼吸了無數次,在聽到石姣姣開卧室門的時候,咬牙伸手把桌子上的水杯伸手碰到了地上。
他不能被扔出去,樂正海咬着牙想,至少在他站起來之前,不行。
石姣姣聽到聲音,果然很快折回來。
“怎麽了?”石姣姣看到地上的水杯,快步走過來,“渴了?”
樂正海把悶的通紅的臉從被子裏露出一點,點了點頭。
“我再去給你倒,地上不用管,明早上讓郝天成收拾。”石姣姣轉身出去倒水,邊走邊打哈欠。
樂正海把自己從被子挖出來,深呼吸幾口氣,在石姣姣進來之後,整個人已經恢複了正常。
石姣姣端着水杯喂他,喂完之後例行詢問,“上廁所嗎?我叫郝天成……”
樂正海搖了搖頭,石姣姣端着空杯子出去,去洗漱了。
等到洗漱好了開冰箱找牛奶的時候,又聽到樂正海的房間傳來什麽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
石姣姣端着牛奶進來,邊喝邊看,地上一本書靜靜躺在先前撒的水裏面。
石姣姣彎腰拎起來,甩了甩水攤開晾在床頭櫃上,知道小少年可能是着急恢複,心情不好才發脾氣,根本沒問為什麽扔書。
“早點睡覺,”石姣姣近乎溫柔道,“晚安。”
樂正海嘴唇幾動,眼看着石姣姣都要出門口了,才聲音極低的開口,“他今晚上沒有給我按摩。”
其實按摩了,不光按摩了,還抹了活血的藥油,還有熱敷,簡直恨不得把他當祖宗了,樂正海不知道石姣姣怎麽弄的,反正郝天成現在簡直是個聖父。
石姣姣腳步一頓,其實不太相信,“他敢不給你按摩?我把他叫起來。”
石姣姣轉身就朝飄窗走,這時候已經深秋了,飄窗其實有點涼了,郝天成把自己裹成個卷,酣睡正香。
樂正海哪能讓她去叫,叫醒就穿幫了,連忙道,“他今天很累了,別叫他了,我就是腿有點麻,沒事的,我睡着就好了,別叫了……”
樂正海一臉的不想麻煩,石姣姣也就頓住腳步,踩到估計在扯淡,郝天成性格改成了無私奉獻形,根本不可能再陽奉陰違。
她照顧樂正海敏感的心思,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還是耐着性子,走到床邊又打了個哈欠,“哪條腿麻?經常嗎?和醫生反映過沒有?”
“不經常,”樂正海不敢看石姣姣的眼睛,呼吸也有點亂,“沒事的,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石姣姣揪了一把沒吹幾下還潮乎乎的頭發,“要不然……我給你揉揉?”
她自從那次,就很避諱和樂正海肢體接觸,別的不說,怕他真的誤會亂想。
她不知道樂正海已經誤會了,還誤會的不淺,并且正準備利用這種誤會。
石姣姣說完見他沒回答,說道,“我還是叫他吧,讓他好好給你……”
“左腿。”樂正海艱難的維持住表面的平靜,咬着自己腮肉,被自己卑劣的辦法羞恥的都不知道疼了。
“大腿小腿?”石姣姣問。
“整……”樂正海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咬牙道,“整條……”
石姣姣點頭,掀開被子,搓熱雙手,給他慢慢推拿。
樂正海一直咬着牙,咬的自己嘴裏都泛血腥了,也不敢看石姣姣。
石姣姣倒是推拿的認真,但是是真的困啊,眼睛睜不開了,這個要不是真的祖宗,她絕對不會管的。
好半晌,石姣姣臉上明顯帶上不耐了,眼睛就剩一條縫,抓着了樂正海腳腕,第三次給他屈腿,嘴裏問道,“行了嗎?小祖宗?”
樂正海知道再拖,她肯定走了,他閉了閉眼睛,想到那天他不經意的哼了一聲,石姣姣變化的眼神,咬着嘴唇,計劃好的要看着她哼的,卻僅僅閉着眼,艱難的哼了一聲。
不好聽,又低又啞,樂正海都覺得要搞砸了,石姣姣卻立刻就停了動作。
感覺可能是今晚喝的紅酒上頭,樂正海的聲音像一根羽毛刮過她的耳朵,癢的要命,她側頭朝着肩膀上蹭了蹭,仔細看小少年的神色,關切道,“哪疼了?”
樂正海呼吸顫的不像話,自己快被自己逼哭了,幾乎帶着哭腔說,“腰……”
石姣姣連忙又給他查看腰,總算伺候好了小祖宗,石姣姣把人翻面的時候,又聽到了他的吭叽。
“怎麽了……”石姣姣聲音也很低,帶着懶散和無奈,拖長着調子,“你今天好奇怪,你又開始折騰人,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石姣姣真的是又累又無奈,殊不知她這調子,在這樣的夜裏,在兩人這個狀态下,簡直暧昧的要死。
樂正海閉着眼睛,眼角擠出了兩滴晶瑩,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他做不了這個,真的不行,他索性不吭聲,石姣姣湊近一看他哭了,張了張嘴,以為他又是因為腿的事情。
拽了兩張紙巾,給他擦掉眼淚,半靠在枕頭上,輕聲細語的安撫,“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不用擔心嘛,肯定會好的,相信我……”
“一切都會好的……”小少年眼淚怎麽擦也擦不幹淨,石姣姣擦着擦着,腦袋就發沉,眼皮也真的支不住了,這都夜裏兩點了。
好一會兒,石姣姣沒再說話了,樂正海睜開水霧迷蒙的眼一看,她眼睛差一點就閉上了,卻還機械的維持着給他擦眼淚的動作。
樂正海抖着手,從被子裏伸出來,眼淚又落了一滴,手懸空在石姣姣的後脖子半晌,舉的都酸了,急喘幾口氣,閉眼勾住她的脖子,把她直接勾到自己的枕頭上……
石姣姣腦袋挨上枕頭,是有那麽一瞬間恢複了一點神智的,鼻尖癢癢的,正在樂正海的側頸位置。
他頭發上的香味和石姣姣用的洗發時是一樣的,薰衣草香味,不濃烈,正适合催眠。
柔軟的枕頭,淡淡的香味,石姣姣意識徹底消失之前,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但是她又實在沒有精神頭去琢磨哪裏不對,就這麽窩在樂正海的脖頸裏睡着了。
舒緩溫熱的呼吸傳來,樂正海才慢慢松開勾着石姣姣後脖子僵硬的手指,他感覺到脖子上陣陣暖風,閉上眼,又是一滴晶瑩,從臉上慢慢的沒入鬓發。
卑劣至此,他沒別的辦法了。
他還是想站起來,想像爸媽希望的那樣活的有一個人樣。
所以卑劣至此,又怎麽樣呢?
他本來以為自己要睡不着的,各種情緒糅雜在胸膛,激蕩着翻天覆地,但他不知道自己瞪着瞪着眼睛,什麽時候就看不清天花板上反光的花紋了。
屋子裏靜靜的,床頭上放着的一杯牛奶還沒喝,三個人,兩個在床上一個在飄窗,卻像是隔開的兩個世界。
床上兩小只呼吸同步,姿勢親密,交頸鴛鴦似的,而實際上,連對怨偶都算不上。
第二天早上起來,石姣姣睜開眼腦子清醒過來,第一反應是彈地上,但由于昨晚上地板上的水漬,很不幸的摔了個大腚墩。
她扶着尾椎骨的部位,從地上爬起來,對上樂正海的視線,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石姣姣聲音而別的虛,心虛,她記着昨晚上最後的記憶,是給小少年擦眼來着,但誰能告訴她,擦着擦着她怎麽又睡着了!
樂正海其實早就醒了,石姣姣揪着他肚皮的手,還是他拽出去的,但是這會卻裝起來,看向石姣姣神色怪異,片刻後咬住嘴唇閉上眼睛,憋氣把臉憋通紅。
石姣姣再想說什麽,就生生的被樂正海的樣子噎回去了,要不是她本身是個禿把兒的,她都懷疑她趁着昨天那點暈乎乎的酒勁兒,把人給辦了。
而且怨念值!怨念值又他媽的漲了!這個世界真的不能好了!如此艱難!還總是回彈!
到最後石姣姣僵了一會,腦子一團漿糊,又準備去踹郝天成,卻發現郝天成被子疊的立立正正的,人不再飄窗。
石姣姣朝外看了一眼,陽光已經升了挺高,這已經不是早上了。
石姣姣轉身看時間,又對上樂正海的視線,兩人誰也沒說話,最後是郝天成叫兩人吃飯的聲音,打破了詭異的僵持。
石姣姣同手同腳跑出去,整整兩天沒敢再朝樂正海的面。
但是樂正海這次很淡定,也沒有問她去哪了,因為他發現一天至少有一餐的菜味道熟悉,是石姣姣做的,而且十分的鋪張,一頓好幾個菜。
樂正海邊吃邊冷笑,果然這個混蛋女人,就只會這點劣質的手段哄人。
石姣姣确實也不會別的,對于她自己給自己定位的這個身份來說,真的說什麽都是錯,而且冷靜下來仔細回憶,她總覺得哪裏不對,最操蛋的是這次樂正海似乎沒有很排斥……
但石姣姣絕對沒可能對他有心思,且不說兩人年紀差太多,最重要樂正海是男主啊,男主,有标配女主的,不可拆不可逆。
上一世卓溫書是炮灰,炮灰她随便搞,睡了也就睡了,這個世界的男主和女主是患難與共的治愈路子,最後還會生兩個寶寶,兒女雙全。
她只要想辦法消除樂正海的怨念值,等到她帶着他的怨恨離開世界,他就能幸福快樂的和女主he。
石姣姣琢磨了兩天,琢磨出了把兩人間這種歪七扭八的小雜苗,扼死在萌芽裏的辦法。
第三天,樂正海收到了整套的教科書,正好是他辍學開始的課程本,樂正海捧着書愣了好久,最後沒忍住哽咽了。
石姣姣把書給他之後,對上樂正海亮的攝人的一雙眼,慈祥的笑了下,“我給你請了個小家教,好好補習,學校裏面我也幫你打好招呼了,明年你可以照常參加高考。”
石姣姣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見他眼淚吧嗒吧嗒,心軟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到時候你肯定也能站起來了,可以站着去參加高考。”
這個餅畫的夠大,夠符合樂正海的心意,石姣姣趁機解釋道,“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在意。”
樂正海垂眼,遮蓋住眼中不屑的情緒,但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石姣姣總算是松口氣,兩人關系緩和,還一起吃的晚飯。
第二天石姣姣照常去花蝴蝶哪裏搞錢,樂正海則是心情頗好的從康複中心回來之後,就捧着書看,等家教。
他本來就聰明,其實就算沒有家教,看看自己也能看懂,原著中樂正海就是自學的。
但是這一次樂正海不知道,學習不是重點,小家教才是重點。
等到晚上小家教敲門進來,樂正海一擡頭,笑不出來了。
“怎麽是你?”樂正海看着江雪,神色不善。
“姣姣姐姐,讓我來給你補習。”樂正海臉色沉下來,看着江雪一身淺藍色的小裙子,瓷白的小臉蛋上都是青春少女獨有的美麗和鮮活,半晌嗤笑了一聲。
如果沒有意外,他當然也會喜歡這種女孩子,可是幾個月發生的一切,他的心已經被迫扭曲,為了茍活私欲,連勾引老女人的事情都幹出來了,還哪有心去躁動,去喜歡這種小女孩?
“那就補習吧,”樂正海靠着床邊,神色不明,他想不通,石姣姣到底想幹什麽。
不過他可以試試,試試就知道了。
補習的時候,樂正海當然很認真,就算石姣姣不說,他也會為了自己努力。
但是等到晚上石姣姣回來,江雪和樂正海也正好補習完了,小姑娘要走的時候,石姣姣弄了水果撈,專門留下她聊一會兒,了解情況。
“你不用擔心,一會兒我送你回去,我跟你爸爸已經說好了,你要是不想回去,住在阿姨這裏也行哦。”
江雪很喜歡石姣姣,要俘獲這種小女孩的心思,并不難,幾件小禮物就搞定。
“我可以住下嗎?”江雪眼睛锃亮,她不想回家面對她虛僞的後媽,不想看她爸爸歉意的眼神。
“當然可以,”石姣姣關切道,“我家那小子,今天沒有耍脾氣吧?教起來費勁兒嗎”
江雪嘴裏塞了水果,臉蛋鼓鼓的搖頭,“沒有,不難,他很聰明,沒學過的,一點就通。”
石姣姣早知道樂正海聰明,不過他今天沒發火,石姣姣還是很稀奇的,“他沒說什麽不好聽的吧,你也知道,他身體現在不好,脾氣壞,你就當幫阿姨的忙,不要和他計較。”
江雪把東西咽下去,搖頭,“他沒有說不好的話。”他就沒說兩句話,也不看她,這反倒讓江雪放松了不少。
“姣姣姐姐,我不想叫你阿姨,你看起來,比我同學還年輕。”
石姣姣被她逗笑了,也無所謂,“随便你,要是今天不回,洗漱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我的洗漱用品你随便用,櫃子底下有新牙刷。”
石姣姣說完之後,這才起身,猶豫了一下,打開樂正海卧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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