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別哭了小寶貝兒 (1)

“滾!”樂正海一個枕頭甩出來。

石姣姣側身一躲,抱住即将落地的枕頭,笑眯眯走進屋,把枕頭放在床上。

“早點休息吧,”石姣姣拿起書,放在床頭櫃上,“學習也不是一天就能學成的,休息好第二天才有精神。”

樂正海本來正羞憤,石姣姣這麽突然一本正經,滿嘴好話,他憋着火,發不出咽不下,只瞪着石姣姣。

石姣姣道貌岸然的說了些關切的話,起身回自己房間去了,把樂正海氣的半宿沒睡着。

混蛋女人,總有一天,他要讓她為所做的所有事情,付出代價!

這天之後,江雪沒再來,石姣姣又給樂正海請了個家教,大學在校生,給樂正海補課。

石姣姣則是解除過了名單上三個人,還剩下兩個,東拼西湊後得到的信息,當時樂正學掉下深坑摔死的事情,比她當初設定的謀殺還要複雜。

牽連到的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石姣姣最近在接觸名單上最後一個人,跟着去了個飯局。

飯局上烏煙瘴氣,她順着尿道跑出來,實在不想再回去了。

要不是樂正海怨念值掉的太少,她就能直接兌換修改劇情,把這些人都修成小綿羊,何苦要這麽費勁的迂回曲折。

石姣姣從後門出去透氣,看到對面一個蛋糕店門口圍着很多人,想到樂正海這時間應該在康複中心,就開着車買了幾盒他喜歡的布丁,去康複中心看看他現在的恢複情況,順便和醫生聊聊。

但是石姣姣去了之後,本來應該是理療時間的樂正海,根本不在康複中心、。

詢問過護士之後,得知他被一個中年男人接走喝咖啡了,說是一兩個小時送回來。

“郝天成呢?”石姣姣問,“就是送樂正海來這裏的那個人。”

小護士神色怪異,手朝着後院窗戶的方向指了指,石姣姣有種強烈的不好預感彌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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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窗邊朝着樓下一看,她頓時捂住了後脖子,手動按壓減緩飛速上竄腦殼的熱血,要不然她怕她會忍不住高層抛物,把底下兩個偷偷私會,正耳鬓厮磨的來勁的狗男女砸死。

江雪怕是瘋了!

石姣姣覺得她真的不正常了,設定裏面她是個十分柔軟甚至懦弱的女孩子,這樣才能讓男主不斷的自我強大,兩人間的各種阻礙,是男主一點點着爬上高峰化解掉的。

她就是個軟綿綿的治愈系小可愛。

但是現在這個小可愛不光不治愈男主了,還喜歡上她随手修改的炮灰,把她攆走,她竟敢找到這裏偷偷約會了!

石姣姣看着底下明明坐在一個長椅上,卻非得擠的像是坐不下,恨不得疊在一起的兩個人,勉強壓下糟心的感覺,現在不是管這對狗男女的時候。

“樂正海被接到哪裏喝咖啡你知道嗎?”石姣姣頓了頓,又問,“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從小護士那裏得知,樂正海早在幾天之前就和陌生的男人有接觸,只要郝天成去和江雪私會,必然會有人來接樂正海出去……

石姣姣從樓下朝下走,整個人怒火中燒,但是等她真的透過小護士告知的那家咖啡店的窗外,看到了接觸樂正海的男人,她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上頭的熱血又慢慢的回流。

不止是剛才氣的那點,而是所有的,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所有的,不應該産生的熱度,都散了個幹淨。

石姣姣隔着玻璃窗,看着前段時間猛給她甩錢的老板,她根本沒在意這個人,聽了他的名字都懶得去記,現在想想,他叫原什麽……哦,原季。

這個人曾經招貓逗狗的讓她處理,處理之後就會給她錢,她原本只當是有錢人的惡趣味,但是心裏不是沒有疑惑過的。

現在她算是清楚明白的知道,包括最後給她的名單,還要那些看似暧昧的話,都是一種試探。

那個老東西的目标始終就是樂正海,至于為什麽?

不難想象。

哪怕她書中沒有仔細的寫出來,可稍微想想就知道,那個男人給的那麽多名單人都脫不開關系,他自己難道就脫得開嗎?

接觸樂正海,不是心虛怕報應想揮霍一下有限的同情心——就是想要斬草除根。

而石姣姣這段時間,就算沒有發現原季的陰謀,又為什麽沒看出樂正海的異常?

石姣姣站在深冬小巷,寂靜蕭瑟的牆角,把自己的心髒撥開,親手撕開一層層皮肉包裹,深度剖析了一下自己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異常的原因。

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她心軟了。

對着這個她親手寫出來的人,生出了那些根本不應該有的同情和憐惜,因為她自己清清楚楚的知道,無論樂正海,還是上一世的卓溫書,都是一個人物模板,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一個人。

所以她心軟了,因為上個世界卓溫書知道她将死的時候,為了她玩命去掙回的那一筆醫藥費,她到底還是有了動容。

就算她知道世界是假的,是她親手締造,知道她死了也還能再活,可是她的心也是肉做的,難免總會生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情緒。

帶到了這個世界,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牽絆了她的腳步。

石姣姣看着櫥窗裏面樂正海似乎是笑了,輕輕的籲出一口氣,也把那些所謂的複雜情緒,一起緩慢的卻不容殘留的呼出身體。

石姣姣轉身回到了康複中心,沒有進去咖啡店,甚至沒有去找江雪和郝天成。

她只是告訴小護士,讓她把她來過的事情保密。

晚上很晚,石姣姣才回到家裏,第二天早上,樂正海起來的時候,發現郝天成不見了。

石姣姣伺候着他,溫柔又周到,哪裏都不去了,親自動手給他弄吃的,給他按摩,陪他去康複中心,再陪他上課。

就算樂正海故意說不好聽的,石姣姣也是溫柔的笑笑,眼中柔情能把人溺死。

石姣姣覺得自己腦子先前真的是被屎糊住了,才會不忍心,該搞事還是要搞事的,對這個小崽子好也沒有用,你看她這麽溫柔體貼,怨念值照樣絲毫不動。

石姣姣洗了澡之後,坐在小床上,背對着樂正海擦頭發。

“郝天成呢”樂正海終于問出了憋一陣天的疑惑。

“哦,”石姣姣聲音低沉溫柔,像大提琴在吟唱,“他老家有事,這段時間我來照顧你。”

“你……”樂正海盯着石姣姣的後腦勺,“你不忙了?”

“我要忙什麽?”石姣姣把毛巾撲在枕頭上,躺上去,拿出手機說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其他也沒什麽好忙呀。”

樂正海被她猝不及防的噎住,臉色漲的通紅,想罵人,可面對石姣姣一臉認真的樣子,再加上他今天聽到的錄音,他只覺得心驚到要蹦出嗓子,太……太變态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對他一見鐘情,因為年紀相差太大了,接近他爸爸就是為了接近他啊。

——他爸爸出意外了,就是我的機會,我必須斬斷他的翅膀,折斷他的脊梁,他才會依賴我,愛我啊。

樂正海想到今天原叔叔說的那些話,還有錄音筆裏面石姣姣說的那些話,樂正海甚至都不太敢看石姣姣,只覺得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可怕的女人。

原叔叔是他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葬禮的時候他在國外沒有回來,他今天又和樂正海說,要幫他爸爸照顧他……

樂正海本來還在猶豫,但是內心已經偏頗了,因為原叔叔今天又給他看了轉賬記錄,他康複的錢,其實一直都是原叔叔在出,原叔叔給了石姣姣那麽多錢……

關了燈,他見石姣姣沒有朝着他這面,才敢看石姣姣,他是真的有些怕她,尤其是聽到那些錄音之後。

她不只是有點喜歡自己,是……近乎病态的喜歡他 ,喜歡到不惜毀了他,也要得到他。

樂正海怕了,他不要做石姣姣圈養的鳥雀,原叔叔還給他看了他吃的藥其中的成分分析,外包裝都是替換過的,她根本就不想讓自己恢複健康。

今天石姣姣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成了壓垮樂正海最後一顆稻草,他心裏決定,要跟原叔叔走,逃離石姣姣的禁锢。

做了這個決定,他心裏的除了畏懼憎恨和怨,還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糾結了半夜都沒能睡着。

第二天早上一切照常,但沒什麽意外的,晚上石姣姣去康複中心接人,樂正海不見了。

石姣姣并不着急,在空間兌換了一些技能,吃飽喝足,去原季的公司樓下等着,要見他。

“原總在開會,請問小姐你有預約嗎?”石姣姣聳肩,“你就跟他說,他姘頭來了,不出來見我,”石姣姣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說道,“我就把他兒子打了。”

這簡直像是一個重磅炸彈,直接在把大廳裏面的所有來往的人,包括一個剛剛從裏面談完合作的老總,都炸的一個趔趄。

沒用半小時,據說要開一整天跨國會議的原總,黑着臉接待了石姣姣。

石姣姣被秘書帶進屋的時候原季還正襟危坐,除了臉色不好,其他滴水不漏。

“你沒有他的監護權,況且他已經年滿十八了,可以自由選擇和誰生活在一起。”原季先發制人,石姣姣嘴角帶笑,信步走到落地窗邊上,看着下面繁華的商街。

“這裏地段不錯,”石姣姣說,“我聽說這是你新換的公司地址,樂正學的人血饅頭好吃嗎?”

本來一臉不屑的原季,聞言臉色有瞬間的震驚,但是很快壓住。

他提供給她的消息,絕不可能讓她查出什麽,而且那片山上沒有任何監控設備,那件事,永遠就只能是個意外……

“你以為那片上沒有任何監控設備,那件事,永遠就只能是個意外?”石姣姣笑眯眯的轉頭看着他,卻讓原季悚然站了起來。

“你們幾個誰也沒有出手,樂正學是自己掉下去的,”石姣姣套着技能,聽着他心裏的話,慢慢開口,紅唇似血,輕輕一碰,就把原季的僞裝徹底撕碎了。

“你們只是……見死不救。”石姣姣輕飄飄的話,像千斤重的大石頭,砸斷了原季的骨頭,他一下跌坐回椅子上。

石姣姣不着急,好整以暇的坐到了沙發上,男人嘴唇顫抖,死死的盯着她,好半晌恢複了一些,突然笑了一下,有點扭曲,“你猜的吧,猜到又怎麽樣?!你沒有證據!那裏根本就不可能留下證據!”

石姣姣從兜裏掏出了一只筆,在手上轉了半圈,歪頭看他,“你以為,只有你會錄音?”

男人面色巨變,起身大步流星的朝着石姣姣走,眼見着是要去搶她手上的筆,他甚至忘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承認他見死不救。

只瘋了似的過來要搶,石姣姣站起來,連退都沒退半步,伸手把筆遞給了他。

原季抖着手,按響了錄音筆,卻半晌什麽都沒有。

石姣姣笑的像個魔鬼,“啊,才買的,沒裝電池。”

原季哆嗦着瞪石姣姣,恨不得把她原地掐死,但是這裏是他的公司,他要是真的有那個傷人的膽子,也就不至于因為她幾句話吓成這個德行。

半晌,他眯眼擦了擦額角的汗,恢複了一點道貌岸然的人樣,說道,“你來這裏,是為了要回樂正海?”

原季說着,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不屑,“他不可能跟你走的。”

石姣姣聽着他心裏想的那些,知道他是怎麽把樂正海騙走的,半晌嗤笑了一聲。

在原季疑惑的視線裏,臉上逐漸冷下來。

“你不應該的。”石姣姣呓語一樣輕聲說。

“你要他到你身邊幹什麽?原先我以為你要斬草除根,現在發現你可能根本不敢殺人,是想把他養廢了?”

石姣姣啧了一聲,“現在午夜夢回,也會驚醒吧,還敢搞他的兒子,不怕樂正學找你索命嗎?”

心思被這麽毫不保留的戳穿,原季臉色黑沉,眼皮都直抽搐,被反複戳痛腳,他的沉穩假象要維持不住了。

心裏一遍遍的告誡自己,冷靜,冷靜,她沒有證據!

石姣姣冷笑,直接順着他心裏想的接話,“我确實是沒有證據。”

“但我說的不應該,是你不應該惹我。”

石姣姣站起來,慢慢朝着原季的身邊走,“我本來沒有創造你,劇情把你搞出來填充世界,可你不惜命啊……活着不好嗎?”

原季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石姣姣,根本聽不懂她說什麽。

石姣姣一曬,伸手飛快的在他頭上拍了一下,空間技能套上去,原季整個人僵住,意識還沒失去,看到看向石姣姣的眼神,充滿了驚懼。

他不能動了!

“別怕,”石姣姣伸手拍了拍他腦袋,笑眯眯的湊近他,“我不殺人,但是得讓你聽話,你這種在劇情裏面,連一滴墨都沒有的填充角色,我親自給你加戲份,你應該高興。”

“你既然要養着樂正海,那你就先養着吧,聽話點,我給你留個人意識,按照我要你做的去做,算是我親自給你加戲的籌碼。”

石姣姣站在落地窗前面,眉梢輕挑,還是喜歡自己這種無所顧忌的感覺。

所以何必要心軟。

原季很快就在技能的作用下失去意識,沒多久等石姣姣把他修改的十分順滑之後,他又醒過來,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麽不同,只是面對石姣姣的時候,溫順的像個兔子。

石姣姣走的時候,是原季親自開車把她送回去的,不用伺候人的滋味不要太爽,她回到家,把主卧裏面樂正海床上的各種東西一股腦的掃到地上,然後趴在柔軟的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覺。

她又把郝天成搞回來伺候她,再不去問他和江雪的事情,綠帽就綠帽,也不是她戴,她只管把怨念值徹底消除了就完事兒。

樂正海滿心歡喜的和他好叔叔走了,結果一進原家沒到半天,就被關在看逼仄髒污的地下室裏。

他信賴的好叔叔,在第二天喂狗一樣給他扔吃的東西的時候,告訴了他爸爸的死因,順便說了下石姣姣一直在查他爸爸的死因,還說了那些給他看的所謂證據,都是僞造的。

這當然是石姣姣的手筆,在家裏躺着就能聽到怨念值下降的滋味,還真是久違了。

她想了想又撥通電話,電話那頭,原季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溫潤,“您有什麽事。”

“你讓他吃苦可以,但是不能讓他瘦了,”石姣姣躺着張嘴,接郝天成塞在她嘴裏的水果,“營養均衡一點。”後續治療腿是徹底消除怨念的重要條件,身體不好可不行。

于是樂正海每天關在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裏,食物卻還算是好,只是如果吃不完或者挑食,就會有人進來給他硬塞進去。

伺候他方便的人對他冷嘲熱諷,甚至還會順手打他,并不是疼的那種,可是羞恥讓他恨不得去死。

他一個不慎,又跌進地獄,這樣僅僅五天的時間,他每天對着巴掌寬的小天窗朝外看那一條細窄的光亮,好容易養下去的頹敗和麻木,重新回到臉上,連晶亮的眼底,都蒙上了一層灰霧。

他心裏的憎恨,又開始增長,恨上了所有人,但是這時候,石姣姣來了。

樂正海透過那細長的小窗子,聽到她被原季趕出來,正想開口喊,屋子裏突然闖進了一個人,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音。

石姣姣尋摸了半天,專門摔在小窗子只能看到一點點,卻不能完全看到的角度,痛呼了一聲,叫道,“你照顧他我沒有意見,是他自己跟你走的,但你讓我見見他!”

石姣姣聲音帶着哭腔,“他在哪,你要是不讓我見他,我就報警了!”

她喊完,原季冷哼一聲,“轟出去!”

說完之後,他趕緊上前把她扶起來,石姣姣使勁兒拍身上的土,邊拍邊發出像是被打的聲音。

屋子裏的樂正海嗚嗚着卻掙紮不過按着他的人,眼淚簌簌的朝下滾,卻再也聽不見石姣姣的聲音。

殊不知石姣姣演完了,回到了客廳裏面,原季親手沏了茶給她,把小屋子裏的監控給她看。

石姣姣接過來,漫不經心的撇了眼,神色頓時不好了。

“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少年蜷縮在地上,肉眼可見的全身顫栗,房間裏面昏暗髒污,他看上去十分的不好。

石姣姣同情心有限,而且越看越生氣,想到先前自己把他養的那麽白白胖胖的樣子,他非要和怪蜀黍走,現在弄成這樣,能怪誰呢!

她抿着嘴唇,正想說什麽,空間裏面今天早上漲的一些怨念值,驟然下滑了。

來這個世界這麽久,她前面廢那麽大的勁兒只掉20%,現在她不過演場戲,就掉了20%。

石姣姣心裏那點不舒服,又很快消失了。

這小崽子不就是賤的?好賴不知!

樂正海一共被關了十天,等到石姣姣空間怨念值停留在了39%不動了,她又讓原季把他收拾幹淨,帶去酒會,安排了點小狗血,準備把人接回自己身邊,畢竟腿還得治。

酒會上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原季直接和樂正海說,要是他敢不老實,下次石姣姣再去別墅,就讓她悄無聲息的消失。

這當然也是石姣姣要原季這麽說的,主要是試探一下,自己現在在樂正海心裏,有沒有一點分量,到了什麽程度。

就算原季不威脅,樂正海而已根本不會求助,到現在這種境地,所有人對他避而遠之,他根本無人可求。

石姣姣在酒會一開始,就坐監控房去了,這酒會是再原季的酒店辦的,石姣姣靠在椅子上,看着樂正海一個人坐着個輪椅,在大廳裏面接受別人的視線,一直低垂着臉,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

請的這些都是樂正海曾經接觸的,上流社會那個圈子裏的人,甚至都是以前和樂正海玩在一起,捧他為老大的。

但是此刻大多數裝作不認識他,不肯沾他的邊兒,就算有打招呼的,也都是神色怪異,淡淡一兩句,以他為中心,簡直像是雷區一樣,根本沒有人踏足。

樂正海坐着,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石姣姣隔着屏幕看了一會兒,不喜歡他死氣沉沉的樣子。

“你不是安排了小節目嗎,上吧。”石姣姣對原季說。

樂正海其實什麽也沒想,經歷過這麽多,這種程度的羞恥,已經不足以讓他動搖。

但是他的椅子突然被推動,回頭看了一眼,當初和他混的最後的一個朋友,叫徐旭。

“這屋子裏多悶啊,我推你去陽臺上待會兒,”徐旭快速推着樂正海朝陽臺邊上去,開放式的大陽臺,外層的欄杆不翼而飛,只剩下淺淺的一層水泥槽。

徐旭一直推着他,樂正海起先沒在意,一直到到了陽臺上,徐旭還在向前,眼看着就要把他順着陽臺推下去,樂正海才開口,“徐旭!”

徐旭卻在輪椅的底部撞上了水泥臺的時候才停下,樂正海膽戰心驚的抓住了輪椅的扶手,震驚的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徐旭。

“害怕了?”徐旭突然笑起來,笑的讓人毛骨悚然,蹲在身,湊近樂正海耳邊,“你也會怕死?我以為你那麽驕傲,落到這個地步,寧願去死呢……”

“你這是幹什麽?!”樂正海低吼道。

“我幹什麽……”徐旭松開樂正海的輪椅,站在他的旁邊,笑容有些怪異,沒有回答樂正海說的話,而是說到,“要是我落到你這種境地,我寧願去死。”

徐旭側過頭問樂正海,“你為什麽不去死呢?”

樂正海神色陰沉,自己試圖抓着輪子挪動輪椅,卻被徐旭用腳把輪子別上了。

“上哪去,這麽久沒見面了,老大不跟我敘敘舊嗎?沒有什麽指示嗎?”

徐旭居高臨下的看着樂正海,笑容裏面滿是嘲諷,“想當初老大多威風啊,整個學校的女孩,有誰不喜歡你……”

樂正海不知道為什麽昔日的朋友,他以為關系很好的,現在卻會變成這樣,咬着牙兩腮崩的緊緊的,抖了抖嘴唇問道,“我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嗎?”

樂正海擡頭,銳利的眼光直視徐旭,“我和你有什麽仇?”

“我跟你沒仇,”徐徐淡淡的道,“我只是想好好欣賞一下你現在這個德行,在這待着吧,一會兒小連要過來,我想讓她看看當初讓她差點自殺的混蛋,現在已經得到的報應。”

樂正海眉頭皺的死緊,“什麽小連,什麽自殺?”

“你不記得了?哈!”徐旭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片刻後又戛然而止,陰沉着臉盯着樂正海,咬牙切齒道,“對呀,我都忘了老大是天之驕子,怎麽可能會記得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

“喜歡你的女孩太多,跟你攔路告白的也不少,小連是其中一個,長得又不是很好看,你當然不記得。”

徐旭轉頭朝着酒會的方向看過去,“但是這個女孩卻因為你的拒絕,差點從教學樓的五樓上跳下來,當時還引起了一陣轟動,這你不會也忘了吧?”

樂正海有一點印象,當時确實是有個人鬧着要跳樓,還驚動了警察,但樂正海并不知道那個人是因為什麽要跳樓,況且這又和他有什麽關系?!

“你幹什麽要做那副表情,當然和你有關系!”徐旭看出樂正海一副事不關己,聲音激動起來,“一個女孩跟你告白,需要鼓動多大的勇氣,你就不能好好的拒絕嗎,非得那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架勢嗎?!”

徐旭吼的聲音不小,屋子裏面轉來轉去一直在找徐旭的女孩子,尋聲音找了過來。

“你為什麽就不能好好的說呢?因為你們家有錢,因為你是個富家大少爺,就看不起別人了?!”

樂正海看着徐旭發瘋的樣子,更多是莫名其妙。

樂正海回身想要去搬輪椅的鎖,徐旭卻一腳踹在他手上,踹的陸正海痛呼一聲,迅速收回手。

“你瘋了嗎徐旭!”樂正海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徐旭的臉色就沉下來,指着他道,“在這待着。”

徐旭看了快速朝這邊走過來的女孩一眼,指着樂正海道,“你現在從天上跌下來了,翅膀都摔斷了,就別撲騰了,只會更難看,等會兒小連過來,我勸你說點好聽的……”

樂正海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伴随着一聲微不可察的嗤笑。

這世界真的是現實的殘酷,牆倒衆人推,現在誰都能過來踩他一腳,誰都能!

片刻,一個女孩尋着聲音找了過來,她先是看到站着的徐旭,開口說道,“你跑這來幹什麽,我找……”

緊接着她倒抽一口氣,捂住了嘴,震驚的看向樂正海。

樂正海卻低垂着眼,看着濃黑的夜幕,就像看着自己可以預見的前路,根本連頭都沒轉。

“是……是你。”女孩子輕聲細語,緊緊盯着樂正海,像是怕驚散一個夢一樣,連語氣都顯得有些飄忽。

樂正海像沒聽到一樣無動于衷。

他并不懂得照顧女孩子柔軟的情緒,但是他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不想讓對方傷心,就不要給對方希望。

他還沒有落到這種境地的時候,從來不屑于刻意對任何人溫柔,不喜歡就不會引起任何人誤會。

落到這種境地之後,他也只對石姣姣一個人刻意過,至于其他的人,無論用什麽莫名其妙的理由,都不在樂正海的配合範圍內。

“小連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徐旭的聲變得冰冷,女孩子伸出手弱弱的抓了他一下,徐旭卻一腳踹在樂正海的輪椅上,踹的輪椅一歪。

樂正海轉過頭,盯着徐旭,“你他媽有病就去治,別沖着我犯病。”

樂正海看了一眼徐旭旁邊的女孩子,真的是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淡漠的挪開視線,徐旭卻又一腳踹在他的輪椅上。

這一下用的力度非常大,輪椅直接傾斜,樂正海狼狽的摔在地上,頭磕在了陽臺旁邊的牆上,有好半晌腦子嗡嗡作響。

石姣姣在屋子裏面順着一個偷偷跟拍人的手機屏幕,看到這一幕,從監控室裏面站起來。

到這裏就差不多了,該出場了。

樂正海勉強支起上身,腰部沒有東西撐着,他甚至連筆直的坐在地上都做不到。

“你別這樣……徐旭你別這樣……”小姑娘的聲音又軟又柔,哄勸着徐旭,看着樂正海滿臉的歉意和着急,想要去扶他,卻被徐旭抓住了手臂。

“還喜歡他?你可看清楚,他現在就是一個殘廢,他連這個陽臺都爬不出去!”

小姑娘被徐旭吼的一縮脖子,樂正海半趴在地上,伸手按着自己脖子上的鏈子,他被人欺負成這樣,卻沒有什麽難堪的情緒。

只覺得沒意思。

這麽艱難的活着又有什麽意思?

有那麽瞬間,樂正海真的想順着陽臺滾下去算了。

但是徐旭的咆哮聲,他滿含羞辱的踩踏,又把樂正海的思緒拉回來。

“你他媽的說話呀!都這個逼樣了還裝什麽?!”

徐旭不輕不重踩在樂正海的腿上,樂正海疼得悶哼一聲,揮出手臂,企圖還手。

但是他的身體需要支撐,手臂無論怎麽揮,只要徐旭躲開,他根本連徐旭的一根汗毛都碰不到。

原來打人也打不到。

樂正海突然間發現,變成這樣子,跟正常人對抗他是根本打不到人的……所以每次石姣姣讓他打到,都是故意的嗎?

被叫做小連的小姑娘哭了起來,聲音細細弱弱的,嘴裏一直在說着,“別打了徐旭,你別打他……”

但是卻始終沒有上前來,反倒是被吓得瑟瑟發抖,退的越來越遠了。

還手也打不到人,只能狼狽的在地上爬,樂正海還索性不還手,蜷縮在地上任徐旭踩。

石姣姣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看到樂正海趴在地上,和徐旭對了一下眼神,是自己人。

徐旭一直不輕不重踩,并沒真的打樂正海,這個時候卻擡起了腳踹,石姣姣叫着撲到樂正海的身上,正好替他擋下了徐旭朝着他腰上跺下來的一腳。

“啊……”石姣姣痛呼一聲,樂正海本來蜷縮起來的身體,瞬間僵硬,片刻後猛的轉頭看向身後。

石姣姣卻已經站了起來,一把拎起了輪椅上面搭着的樂正海蓋腿的小毯子。

劈頭蓋臉的朝着剛才踢他的徐旭抽過去。

“打一個癱瘓很有成就感是吧?!”石姣姣發瘋的十分自然。

徐旭接的也很順滑,擡手去擋,邊擋邊退,被石姣姣連着抽了兩下,疼得呲牙咧嘴。

叫小連的小姑娘在一邊嘤嘤嘤的哭,連個淚都他媽沒有。

石姣姣氣得朝她比了一下,這也太不敬業了!

小姑娘吓得轉頭就朝屋子裏跑,徐旭一看小連跑了,他也要跑,但是才跑到大廳,就被原季提前安排好的保安按住了。

石姣姣這才轉頭看向樂正海,樂正海卻沒有看着她,而是蜷縮的側躺在地上,比剛才被打的時候縮得更緊,牙齒甚至都咯咯打顫。

緊緊閉着雙眼,自己抱住自己,任石姣姣扶了他好幾把,都沒能把他扶起來。

樂正海寧願被人欺負,寧願被人打,也不想讓石姣姣撞見他這個樣子。

太恥辱了。

石姣姣扶了幾下,實在是扶不起來人,樂正海把自己卷得比刺猬還要密不透風,她無奈只能跪下,湊近樂正海,伸手去撈他的頭。

但是卻撈到了一手的濕潤。

小少年被打被莫名其妙的欺負情緒都很稀薄,但此時此刻,卻委屈羞恥的哭了。

石姣姣十分混蛋的在心裏喲吼了一聲。

石姣姣本質上,其實是個老狗逼,氣樂正海輕信,準備了一堆話,但樂正海一哭,石姣姣到嘴邊的損話就咽下去了。

“別哭了,”石姣姣伸手撈他脖子,幾乎要貼地上和樂正海一起躺着了,“別哭,讓你信什麽狗屁叔叔不信我……”

“你別哭……我帶你回家。”

樂正海聽了這句話,故作堅強的外殼徹底繃了,沒忍住哽咽出聲,剛才被羞辱,被打,甚至心一橫想要從陽臺上滾下去的決心全都沒了。

他到底才十八,這個十八,還是帶着水分的十八歲,頭十七年都在溫室裏面肆意生長,從不用迎接風雨,但是澆灌的人一夕之間死了,賴以生存的溫室塌了,他在打着照顧他旗號的人手上輾轉,被無數次抛棄苛待,再沒有恒溫,沒有營養豐盛了肥料,他那麽驕傲,卻被迫折斷花枝,連向陽而生都做不到。

石姣姣把他脖子摟進懷裏,手指摩挲穿插在他的頭發間,席地而坐,看着星辰兩三點的夜空,自己都捋順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滋味,應該算做什麽情緒。

“別哭了小寶貝兒……”石姣姣有些無奈道,“一會兒我心肝兒都讓你哭碎了……”

樂正海不出預料,已經崩潰了,片刻後就忍不住,雙手攀上石姣姣的肩膀,回抱住了她,還不忘了關心她,“你被……嗚嗚被他踹到了嗎……”

頭抵在她的肩膀憋着聲音哽咽,哭的兩只眼睛像個紅眼兒兔。

作者有話要說:石姣姣:你有能耐跟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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