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知道梁青向來忙碌,江月倒也不敢貿然前往,而是提前幾天打了電話,約好時間并确認她在家才動身。到了市政府大院,梁青顯然已經打了招呼,門衛僅讓她做了下登記就放她進去了,并未如何盤查。
江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和梁青的長相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外人一眼便可看出她們的關系,只是回想起剛才門衛詫異的眼神,江月再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拎的一袋子水果——怎麽看怎麽像走親戚,是啊,或許真只是親戚了吧。
家裏果然只有梁青一人,她開門後平靜的臉龐現出一絲喜色,還略略有些激動,招呼江月進屋換鞋後發現了那袋水果,臉色一黯,動動嘴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出口。
江月随手把水果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看到梁青複雜的神色,有些內疚,卻又有些莫名的痛快,當下貌似自然地問道:“封叔叔他們都不在吧,您一個人在家。”
梁青似是不知道她是明知故問,認真答道:“市裏有活動,你封叔叔這段時間都很忙,不到深夜不會回家的。”
江月點點頭,沒有再和梁青客氣,拿着她準備的零食邊吃邊參觀封家。
說來這還是江月第一次上門,上次參加婚禮是在酒店,後來封勇和梁青幾次邀請她來家玩她都沒答應,梁老夫婦回來那次她也只是在酒店和外面和封家人見面,不是刻意,可也确實沒有必須登門的理由。
封家比江月想象中的要簡樸很多,還算寬敞,卻沒有過多的擺設,除了牆上挂着的幾幅字畫,一應家具幾乎都是必須的。
得到許可後江月還到書房逛了逛,發現除了有電腦打印機傳真機等現代化的用品外,和一般人的書房也沒什麽區別,書架上分門別類地放着一些歷史、地理、軍事、傳記等類型的書籍,還有一些醫學類的用書,江月懷疑那是梁青的。
書房很幹淨整齊,整個房子給人的感覺都是幹淨整齊,厚重大方,以江月的推斷這應該是封勇的風格,至于幹淨整齊,則大概是保姆的功勞,因為梁青是不會做家務的。
果然,等梁青把切的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哈密瓜端上來,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張嫂家裏有事我放她假了,這哈密瓜是新疆空運過來的,挺甜,你嘗嘗。”
看着梁青殷切地帶着近似邀寵般神色的眼睛,江月趕緊垂眸,視線放在哈密瓜上,并拿起一塊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怎麽樣?是不是很甜?”
是很甜,江月從來沒吃過這麽香甜的哈密瓜,她點點頭,又咬了一口,卻忽然覺得嗓子裏癢癢的難以下咽,不過她克制了這種感覺,三下五除二把一塊瓜吃完了。
梁青很高興,把剩下的瓜連盤子一起遞給她,開始滿屋子裏亂轉着找東西。
“正好前段時間開國際農貿會,送了很多展品過來,我知道你喜歡吃水果,都給你留着呢,有菲律賓的芒果,泰國的榴蓮,越南的山竹,還有啊,我出去開會的時候給你買了些衣服,等會兒你試試合不合适……”
江月把盤子放在桌子上,定定地看着母親,梁青接觸到她的目光之後一下子安靜下來,讪讪地把東西放在一旁,彼此沉默了一陣,還是江月先開口破冰:“您不必這樣。”
梁青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她一下子坐進沙發裏,雙肘支撐在腿上,用依舊纖細白皙的手掌掩着臉,上下揉搓了一陣才擡起頭來看着江月:“小月,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
江月搖搖頭:“爸爸他現在過的很好,您這裏應該也不錯,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麽可怪的呢。”
梁青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你爸爸新娶的那個……她對你怎麽樣?有沒有為難你?”
“李阿姨人很好,她對我也很好。”甚至比你更像我合格的母親,江月掃了眼周圍琳琅滿目的東西,畢竟沒有忍心說出實話。
梁青仔細觀察了江月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麽隐瞞和應付的痕跡,才松了口氣的樣子,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可臉上的落寞卻無法掩飾。
江月在心底嘆了口氣,為自己的父親,母親的愧疚和關心從頭到尾似乎都只針對自己,對父親她只字未提。
江月只能自己提出來:“爸爸也很好,和李阿姨結婚之後他性格開朗了很多,人也顯得年輕了,他們很和睦,感情很好。”江月在說話的過程中一直觀察着自己的母親,希望能從她的眼神表情中看出一些類似于嫉妒的東西。
可惜的是,她又一次失望了。梁青聽了她的話竟然帶些喜悅和如釋重負,她點點頭道:“你爸爸他人很好,如果你那個李阿姨像你形容的那樣,那他們是很般配的,肯定能過得很好,小月,你爸爸他這輩子不容易,為了他高興,你也要尊敬李阿姨,知道嗎?”
江月徹底無語,帶着不甘和無奈她點頭答應:“那是自然。”
中午梁青打扮得高貴典雅,給江月也換上新買的衣服,母女倆去了一家法國餐廳吃飯,梁青從進門開始就給她講述西餐的禮儀和注意事項,不厭其煩,很有些類似于她工作中的認真态度。
而江月本身教養就不錯,腦筋靈活學東西快,很快就舉一反三掌握了要領,梁青很滿意,看着她的眼裏滿是驕傲和自豪。
她二人的外形本就極其出色,加上相似的容貌和良好的氣質,從一進餐廳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落座後更是連餐廳經理都親自上前招呼,等他直接恭敬地稱呼梁青為“梁女士”,江月才知道梁青是熟客,怪道對方這麽殷勤。
“今天第一次帶我女兒過來,就做你們店裏招牌的那幾樣吧。”梁青說完這兩句便不再回應經理的熱情,态度客氣卻不熱絡,那個經理也很識相,确認一切都周到之後,便不再廢話,告辭離去。
母女倆安靜地用餐,偶爾交談一兩句,都是梁青在指點她的禮儀和手勢,江月印象中母親并不經常光臨西餐館,看來是嫁給封勇之後才有的習慣,只是江月畢竟來這種場合不多,做不到母親的目不斜視,吃了半飽之後就開始觀察周圍的人。
這間餐廳裏有很多外國人,也有中國人,大多都是在優雅舒緩的音樂聲中安靜地用餐,偶爾有杯盤撞擊的聲音,一切都顯得那麽安逸和諧,直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于自強擡頭看見江月的時候似乎也吃了一驚,不過他很快便收斂了表情,看到她對面的梁青後先是向對面的女伴說了聲什麽,然後便拿起酒杯向她們走了過來。
“封太太,想不到在這裏碰見您,真是幸會幸會。”說完看向江月,做出剛發現的樣子:“這是您的女兒吧,二位長得可真像,看起來姐妹一樣。”
江月淡淡瞥了他一眼,也站起來恭敬地稱呼:“于叔叔,好久不見。”
梁青客氣地還了禮,聽了江月的話一挑眉,倒也沒問什麽,這個城市說大也不大,于自強和李冰以及江敬的關系她早就清楚,只是不知道于自強和江月也有過接觸,當然更不知道那段傷人公案。
江月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眼于自強帶來的人,見她依然背對着他們,只看得到一頭烏黑順滑的直發,背影窈窕,看起來很年輕,回憶起于自強當日向李冰說“只愛她一個”的情形,當下心裏一哂。
見梁青也順着江月的目光向他那桌看了一眼,于自強立刻帶些尴尬地解釋:“上不得臺面的人,就不帶過來污您的眼了,您二位慢用,我先過去了,改天再向您和封先生問好。”
于自強回桌後很快就招來侍者買單,還耽誤了一會兒,期間侍者還向她們這桌瞥了一眼,江月靈機一動,不由有些忐忑地看向母親,見她兀自鎮定地吃飯,倒也不好說什麽,只是繼續觀察着。
于自強結完帳後很快便帶着女伴離開,只是他走在外側,高大魁梧的身軀正好把女伴的身影完全擋住,從江月母女的角度來看只能看到裙幅的擺動和偶爾揚起的發絲,再往後,則是往門口走的一個苗條的背影。
江月正感到遺憾的時候,變故發生了,于自強在侍者為他開門鞠躬送別的時候,點頭回應了那麽一下,就是這一瞬間,于自強的女伴火速回頭向江月和梁青看了一眼,而就是這一眼,讓一直注意觀察的江月也看清了她的長相。
女孩年輕得出奇,大概二十歲左右,面孔斯文清秀,還帶着一股書卷氣,十足像好人家的女孩。
于自強還真是造孽不淺,江月忍不住嘆了口氣。
女孩看見梁家母女的時候,眼睛裏閃現出驚豔,還有一些莫名的情緒,她呆怔了一瞬,随即又顯現出一絲複雜,神色很不善,江月覺得她可能是誤會了什麽,但也沒有在意。
可不久的以後,江月無比痛恨自己這時的疏忽和大意。
只是如果時光倒流,她會揪住那女孩不放?還是怎麽辦?江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恨不得那個女孩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吃過午飯,江月本想直接回去,但終究無法無視母親期盼而又略帶忐忑的眼神,又随她來到了封家。
吃飽了飯,兩人慢悠悠地爬着樓梯上去,等梁青拿起鑰匙開門的時候,她忽然一下子僵住了。
江月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梁青小聲道:“我剛才反鎖了門,現在門是随手撞上的。”這個大院治安很好,閑雜人等不會被放進來,可是她十分肯定現在封勇不會在家,封子秀也在B市的A大,現在還沒到放暑假的時候,他應該不會提前跑回來,而保姆張嫂又的确是請假去了外地。
難道真是進了小偷?江月也有些緊張,不過梁青顯然是疑惑更多一些,她對這裏的治安更有信心,正猶豫着要不要推門進去的時候,門從裏面打開了,是一張熟悉的臉,母女倆都松了口氣。
“子秀,你怎麽現在回來了?”梁青和這位繼子的關系還算和睦,立刻開口詢問,并在對方讓開路的時候招呼江月進門。
開門的男孩穿着迷彩背心軍綠短褲,寬肩窄腰,身材結實而又勻稱,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秀颀挺拔,卻沒有少年人的單薄,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麥色,上面還挂着水珠,看他頭發也濕漉漉的,顯然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江月知道大學入學是有軍訓的,但她沒想到經歷過軍訓的封子秀會一洗往日的書生氣息,變得這麽,這麽……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反正現在的封子秀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江月觀察的同時察覺到對方也在打量着自己,那眼神陌生而又十分有力度,她忽然感覺有些異樣,也有些不好意思,用低頭換鞋的動作錯開了和他的對視。
對方先是朝梁青點點頭,不着痕跡地又打量了一下江月,然後才沖梁青說了一句:“我是封子奇。”說完便轉身離開,邊走還邊用脖子裏的毛巾擦着頭發。
母女倆都呆住了,原來這就是封子秀傳說中的雙胞胎弟弟!
他和封子秀确實很像,江月一下子明白了剛才的異樣感從何而來,剛才封子奇打量她時,分明是初次見到陌生人的眼神,還帶了絲挑剔和刺探,那不應該出現在早已熟悉的封子秀臉上。
梁青和封子奇并不是第一次見面,可之前接觸的實在不多,兩人的對話加起來不會超過十句,甚至她記得這個繼子對她是懷有排斥情緒的,拒絕參加他們的婚禮就是有力的證明。
不過後母本就難做,加上封勇并不勉強,她也沒有費工夫去修繕關系,而封子奇顯然也不怎麽想看到她,有探親假的時候也是回B市他祖父母那裏,那麽,這次他又是為什麽回來呢,還碰巧趕在江月上門的日子。
梁青雖然疑惑,但她是不會開口問的,只是她現在有些無措,客氣地招呼他顯然不太合适,人家也是主人,放着不理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大妥當,繼母難為啊!
好在封子奇自己先開了口:“我陪校領導來這邊的軍區辦事,事情辦完了就回來一趟,明天一早就走。”
他着重強調了最後一句,像是迫不及待要避開什麽似的,梁青感覺到了,點點頭也客氣地道:“你爸爸一般都是晚上十點以後回來,要不要我打電話告訴他?”
“不用,我已經打過了。”斬釘截鐵,還帶着一絲有些刻意的矜持和高傲,這下梁青也不想說什麽了,開始收拾之前招呼江月的時候搬出來的東西。
封子奇連說話的聲音和封子秀都很像,只是斷句的方式略有不同——這個不同是本來就有的還是刻意而為的,就不得而知了。
按照以往得來的信息,加上剛才他态度的冷淡和眼高于頂的神色,江月都以為他不會理會自己,可沒想到他擦完了頭發随手把毛巾一扔,徑自坐在了她旁邊,用依舊高傲冷淡的語氣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江月訝異地望了他一下,照實回答了,封子奇點點頭,又問她的學校和年級,竟是要展開談話的樣子。
江月一邊小心收藏好自己的驚訝,一邊應對着他的問題。對江月來說,有封子秀在前,就無法把封子奇當成一個全然的陌生人,而對方顯然也是個自來熟,一問一答之間,彼此之間竟然熟絡了不少。
梁青微微皺起眉頭,在開口之前又調整了表情,帶了絲笑意出來:“小月,等會兒我讓司機老王送你回去,這些水果就不能全給你帶回去了,要給你子奇哥哥留下一半。”
江月立刻道:“不用,家裏有,您全留下來吧,我自己坐車回去。”說完就站起來告辭,不用母親提醒,她也知道自己該走了。
封子奇長長的劍眉一挑,慢慢道:“梁阿姨您別客氣,我不吃水果,全給她帶走好了。”在母女倆開口推辭之前,他又晃了下不知從哪裏摸出來的車鑰匙,道:“我開車過來的,可以送她回去。”
“不用。”
“不用!”
母女倆幾乎異口同聲,只是一個只是客氣,另一個則帶了絲急切。
察覺到自己的失态,梁青略帶一絲尴尬地道:“你剛回來還是好好休息一下,我叫上老王一起去送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順道還要買些東西。”
江月看了眼母親,配合地點點頭:“對,我有些東西需要媽媽陪着去買。”
封子奇又是挑了挑眉毛,笑了,只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像帶了絲嘲諷。
梁青沒有理會他的反應,匆匆收拾好東西帶着女兒出了門。
等司機過來的空隙,梁青小聲卻急切地囑咐女兒:“這個封子奇跟他哥哥不同,你不要和他來往。”
江月心想我如果不過來找你,恐怕連和他見面都不會,何談來往,不過她仍然點頭答應,她能感受到母親的關心。
梁青仍然沒有放心,猶豫了一下,心裏似乎在鬥争開不開口,當看到女兒清豔明麗如初開花瓣般的臉龐時,她下定了決心,繼續道:“他……品行不太好,小學時就開始抽煙喝酒打架,初中就差點殺了人,還有女生,嗯,那個,因為他懷了孕。”
見女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大,梁青感覺有些難為情,她幾乎是摒着呼吸橫着心把剩下的話說完:“後來那個女生流了産,又鬧着要自殺,你封叔叔沒辦法才提前把他送到軍校的,所以......”
“所以我不是個好人,所有女孩都應該對我避如蛇蠍,是嗎,封太太?”冷冷的男聲從背後傳來,母女倆瞬間石化,梁青臉色更是一片慘白,但當她扭頭看到封子奇冷酷譏诮的臉時,下意識地把江月藏在了身後。
江月也很尴尬,她微微錯開身子,向封子奇鞠躬道歉:“對不起。”然後呢,說什麽?
向來口才過人的江月也為難起來,說我們不該背後說你壞話,還是說我們相信你沒那麽壞?
封子奇又是扯着一邊嘴角笑了一下,扔了個東西過來,江月條件反射般地伸手接住,發現是一串鑰匙,封子奇對依舊呆愣的母女倆慢悠悠地解釋:“出門別忘了帶鑰匙,封太太、江小姐,你們口中的人渣我,一會兒還要出去,不能留下來給你們開門。”說完便轉身回去,步伐悠閑地像是在散步。
原來梁青出門忘了帶鑰匙,接過女兒遞過來的鑰匙,梁青的臉色依然未能緩和,江月正要開口寬慰她,司機老王開着車過來了,他見二人在外面等候,趕緊下來道歉:“對不起太太,剛剛去加油耽誤了,沒想到您沒等我電話先下樓了,外面熱,請趕緊上車吧。”
母女倆只得收起一些想說的話,一路無言,直到C大家屬院的門口,江月開口阻止了老王下車登記,笑着道:“王伯伯您辛苦了,裏面路窄不好開車,我和媽媽散步走回去,您就在外面休息一會兒吧。”
說完下車進了門口的小賣部,很快便拎了兩兜冷飲出來,梁青是不吃冷飲的,江月就自己拿了一支,剩下的一兜給門衛,一兜給老王。
老王在獲得梁青的許可之後也樂得在車上吃冷飲休息,門口的小保安則一手拿着冰棍兒,一手拎着從車上搬下來的東西飛快地走在前面——他對這院裏的人熟得很,早就知道誰家住幾單元幾樓。
而母女倆也終于有時間讨論剛才的事情。
“是我疏忽了,封子秀那麽聰明,他們是雙胞胎,他也不會笨了,盡管這聰明沒有用在正地方。”梁青的語氣帶了絲懊惱,還有憤恨。
江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得專心地吃着自己的冰棍,其實她覺得封子奇真是下來送鑰匙,碰巧聽到了她們的話也說不一定。
不過看他的表現,似乎本來對梁青就有看法,這次聽了兩人的談話,還不知會不會做出什麽事來,江月有些擔心地看向母親。
梁青的臉色仍然有些發白,看到女兒擔憂的眼神立刻安慰道:“你放心,以後你們也沒什麽機會見面,即使見了面,他也不敢對你怎樣的。”
江月見她誤會,心裏越發不好受,想了想還是問出來:“媽,你在封家過的幸福嗎?”
梁青聞言一震,先是有些不知所措,後來慢慢轉過臉,看到女兒關切的神色不帶一絲雜質,心裏一股暖流湧上,立刻覺得血液的溫度都升高了許多,說的話也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小月,媽媽很高興,很高興你沒有怪媽媽,你放心,媽媽挺好的。”
江月抿了抿嘴唇,又問:“我聽說,您上次和封叔叔回B市,第二天便又回來了,是不是封家那邊……”
梁青的心情似乎一下子變得很好,她深吸一口氣,帶着輕松的神色道:“你放心,你封叔叔他,”頓了頓卻又沒繼續說,只是原本雪白的一張臉竟然泛出了紅暈,她略微平複了一下才繼續道:“總之你不用擔心我,封子奇那小子也就是鬧一鬧,說幾句風涼話,他不敢怎樣的。”
江月雖然不明白內情,但看母親如此篤定的樣子也略微放下了心,只是還忍不住開口勸她:“媽,不管怎麽樣,封子奇也是封叔叔的兒子,你們關系也別鬧得太僵,不然,封叔叔也是要為難的。”
自從父母離婚之後,江月幾乎是承擔了管家婆的責任,後來雖然有了繼母李冰,可于家兄妹這兩個人哪個也不是讓人省心的,久而久之,她就養成了事無巨細都要操心的性格,還要附帶說教,這時忍不住就冒出了這麽一句話,剛一出口,母女倆就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似乎有些錯位的感覺。
因此兩人一陣尴尬,梁青神色複雜地盯着江月發了許久的呆,直到江月手裏的冰棍兒全都化掉,撐着粘膩膩的手比劃着要上樓,梁青才醒過神來,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告別:“時候不早,你自己上去吧,我就先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漏了一段,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