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 夜幕降臨,劉翩舞約了孟錦繡喝酒,孟錦繡欣然赴約。劉翩舞穿着一條黑色露背連衣裙,散開一頭大波浪長發,孟錦繡笑道:“喲,劉姑娘這打扮是受了哪位高人的指點,很是吸引眼球啊!”
酒吧裏早有無數外籍男士向劉翩舞送來秋波,劉翩舞又撥一撥長發,指着身邊的空凳子道:“坐。诶,我那小表弟怎麽樣了?”
孟錦繡拉開椅子,翹起腿,燃起一支煙,緩聲道:“學校看他實在也學得辛苦,為了體恤他,給了兩個方案,一是找個人給他把論文好好改改,答辯的時候學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劉翩舞嗤笑:“他那榆木腦袋,資質蠢鈍,偏還以為自己文曲星下凡許仕林投胎,他要是肯讓人給他改論文,哪裏還需等到今日?找人改論文算了,他是不會允許旁人玷污他的神作的。哼,他以為他在寫神曲?”
孟錦繡吐出煙圈,笑道:“或許人家以為自己寫的是荷馬史詩?”
劉翩舞哧哧笑出來,問她:“第二種方案呢?莫不是......”
孟錦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劉翩舞,“這是他們系主任的聯系電話,表弟君的家人自己看着辦吧。孟家人無能,別的怕是也幫不上了。”
一句話堵死了劉翩舞的其他請求,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再說多了,那就是奢求。孟大狀不會同意,孟錦繡也不會越俎代庖替孟大狀做出任何許諾。
劉翩舞自然知道這個話題沒有延續下去的必要了,她對着孟錦繡後方招了招手,笑道:“來,這裏。”
孟錦繡掐了煙頭,回頭朝後面看過去,是他?劉翩舞撥開長發,起身道:“這是我遠方表弟,許鏡青。”
那男孩子開口了,“不是許,我姓勖。”
劉翩舞看向孟錦繡,問她:“你明白嗎?”
孟錦繡點頭。“勖,亦舒有部小說的男主角姓勖,我當初專程去查過這個字。”她看向男孩子,問他:“是那個字嗎?”
男孩子笑起來,劉翩舞問他:“這位姐姐在說什麽?”
“勖存姿。亦舒,喜寶”。孟錦繡又燃了一支煙,啞着嗓子道:“勖存姿是個有錢人,特別有錢的人,他總是喚那個不知廉恥被他包養的那姑娘寶兒。”
“寶兒?”孟錦繡自顧自“嗤嗤”笑起來,“寶兒這姑娘是他女兒的同學,還是他兒子的心上人,還給他戴綠帽子,啧啧,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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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錦繡掐了煙,嘆了一句:“有錢人有時候也是和窮人一樣不知廉恥的,一個貪婪索取錢財,另一個貪婪索愛?”
劉翩舞推了孟錦繡一把,不知她現時又是在發哪門子的瘋,又向勖鏡青解釋道:“咱們這位孟姐姐從偉大的蘇維埃紅色莫斯科回來,比較激進,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
孟錦繡起身向勖鏡青道:“我是錦繡,孟錦繡。”孟錦繡脫了高跟鞋,穿着一對鞋跟貼地的平底鞋,腿上是半舊的牛仔褲,那男孩子又是一笑。孟錦繡覺得自己眼花,怎麽又看到了他眼睛裏蕩漾的水光。
勖鏡青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有領T恤,一條不收腿的牛仔褲,孟錦繡注意到,他腿型并不好,不夠直。他的漂亮勝在年輕,皮膚又好,夠白且白的健康。他的五官底子不錯,一雙眼睛尤為出色,唯一是眉間有微微蹙意,似帶着些許未解的憂愁。
這種憂愁源自何處,那男孩子一掏出手機,孟錦繡就明了了,勖鏡青手上是諾基亞一款白屏手機,古老到只能通話和發信息。劉翩舞早已不知去了何處,孟錦繡飲下一杯啤酒,叫來侍應買單。她看了勖鏡青一眼,那男孩子跟着起身,道:“我送你吧。”
孟錦繡搖頭,給足了他臉面,解釋道:“你早些回去吧,我住的很近,很安全,不用送。”
語畢,孟錦繡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孟錦繡不知自己突來的仁慈與善意來自何處,或許是早年被陳扉口口聲聲的階級差距傷透了腦筋,于是再次面對這樣的男孩子的時候,她溫和又節制,不肯表露分毫情緒。
男孩子似乎沒把她的話聽進去,依舊跟在她後面,孟錦繡回頭,又重複了一遍:“真的不用送,太晚了,你趕緊回去吧。”
孟錦繡三步并作兩步走遠了,她沒有回頭看,她不知道勖鏡青還有沒有站在那裏,她也不想知道。那男孩子孤身一人闖蕩在這偌大都市裏,無親無故,誰能給他依靠,孟錦繡不知道,他的未來,誰知道呢。
回到家裏,新聞上講盧布大範圍貶值,俄經濟不景氣,人民多有失業等問題。新聞碎碎叨叨,孟錦繡斜靠在沙發上,國內新聞講國外人民永遠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就不見人家好過。
“每晚回到家裏,帶着半殘廢身軀......”,電話響,“錦繡...嗯...哼...那個衰人......”電話那頭哼哼唧唧的,孟錦繡好笑,趕緊安慰她:“我的公主,你怎麽啦,快跟我說說,乖。”
許沫哭哭啼啼,“我失戀了,他要和我分手,他......”
孟錦繡問她:“哪個他?”
許沫被孟錦繡問笑了,“沒有哪個他啦,就是他啦,哪裏還有哪個他嘛!”
孟錦繡見她不再哭泣,問她:“怎麽分手了?”
許沫被問到傷心事,又要開始抽泣,“誰知道他,他無緣無故就要和我分手咯,我也不曉得為什麽,啊!”
見許沫又要開始掉眼淚,孟錦繡趕緊插話:“分了就算了,你哭什麽?他借你錢沒還就跑了?”
許沫嗔笑:“孟錦繡,你真是個極品诶!不是啦,他要分手就分好了,你知不知道他到我家來要分手,帶誰來了?”
孟錦繡怪笑:“前女友,現女友,還是一齊都來了?”
許沫徹底止住哭泣了,哼道:“他媽,帶了他媽來了。我的天吶,他要分手,他帶他媽來了,我真是......”
“我更想知道的是,他要分手了,還去你家作甚?”孟錦繡不理解他們的戀愛邏輯。
許沫哼道:“他買了一對網球拍,有一只落在我家了,他來要回去啊。嗯,還有一副耳機,也挺貴的,他說要拿回去。”
孟錦繡徹底被他們征服了,她問道:“他怕你不給他,帶他媽來壯膽,你到底是有多兇悍?”
許沫喃喃:“我哪裏兇了,他還開着車來的,新買的,今天才提回來的。”
孟錦繡下了結論:“那他是來炫富的,好了啊,他真的是來炫富的。大概,他想借此告訴你,你失去他是多麽可惜。”
許沫“哧哧”的笑,“就個高爾夫,還炫富,真是夠了!”
孟錦繡贊同道:“可不就是,就這樣兒的,你哭個什麽,浪費表情。快別哭了啊!”
許沫問她:“你說我怎麽就和這麽個人好了呢,真是瞎了眼了。”
“不吻過無數青蛙,怎麽能遇到王子呢?”孟錦繡安慰小姑娘輕車熟路,信手拈來。
許沫很是贊同,連聲道:“就是,就是。你真是太好了,我太愛你了,錦繡。孟錦繡,你怎麽就那麽讨人喜歡呢?”
孟錦繡低低一笑,愛我有甚麽用,我又不是個男人。姑娘們,我給不了你們要的幸福啊!
挂了電弧,主任又一個電話甩過來,“總公司收到客戶投訴,你給人家客戶造成損失了,客戶賬戶少了一年的分紅。”
孟錦繡坐直了身子,問了一句:“公司什麽意思?”
主任嘆一口氣,低聲道:“沒有辦法,你自己賠吧。若是打簽報給總公司,流程複雜的很,錢也不多,幾百塊,算了,認了吧。”
孟錦繡猛然想起上午勖鏡青到部門來報道,她拿起手上的合同就直接錄入系統辦了合同終止,她忘了今日淩晨過後才是終止日期。孟錦繡沒有吭聲,主任在那頭說:“錦繡,你又不是新人,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低級錯誤?是人就會犯錯。孟錦繡很想問一句:“若損失不是幾百塊,是幾千幾萬呢,也要我來賠嗎?”特麽在這爛公司統共拿幾毛錢,現在就開始倒貼本了?上甚麽班,不如免費給公司服務終生好了?
主任是個已婚婦女,心思已然不在工作上,滿心滿意的小孩要上幼兒園啦,家裏賣房買房啦,家裏婆婆與她不睦啦,各種已婚後的煩憂通通堆積在她身上。孟錦繡不想與她為難,有話,也不該找她說。
孟錦繡問她:“經理怎麽說?”
那頭輕輕一笑,似是聽到了個更好笑的問題。孟錦繡心裏清楚,那經理向來同情弱小,在他眼裏,她孟錦繡就是個張揚到需要打壓的普通員工。他的私人感情極度厭惡孟錦繡,孟錦繡受到感染,兩人早已成陌路之勢。
孟錦繡腦袋脹痛,此一番就不是幾百塊錢的事,先例一開,怕以後類似事件會排山倒海洶湧而來。
她打了個電話給孟大狀,粗粗說了一遍,誰知,孟大狀問她:“需要給那客戶發張律師函嗎?”
孟錦繡被逗笑了,孟大狀又道:“給你那公司發律師函也行得通,員工的失誤應該由公司承擔,是不是要發一張?你把你那公司全稱發給我,我讓助手草拟文件。”
孟錦繡連連道不用,孟大狀惱怒她,叱道:“早說了不要去那甚麽私企,一直在提醒你,有幾個資本家是好東西?你還是趕緊奮進,考個好單位,國家飯就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