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 想起那一天陳扉的英雄救美,孟錦繡的嘴角彎了起來,連火鍋裏的肉都多吃了幾片。許沫問她:“你怎麽了,醉了?”
孟錦繡低着頭密密的笑,袁茜茜則殷勤的伺候男朋友,許沫瞟着她們,小聲問道:“她不是和鄒寧宇嗎,分手啦?”
袁茜茜和鄒寧宇?哼,天生一對,天知道他們鬧哪樣?
那日的三人混戰因新同學的加入,順利變成了四人混戰。班主任也不知道從哪裏收到的風,罪魁禍首的罪名竟推到了孟錦繡和陳扉身上,因袁茜茜鄒寧宇和吳雙的三角戀他不問,只将孟錦繡和陳扉單獨召喚出去談話,“早戀是一枚青澀的桃子,會酸死人的。”
他又看着孟錦繡道:“特別是女生,會留下愛的痕跡的,男生可以抹掉,女生是抹不掉的。”
班主任話裏話外每一句都指向孟錦繡與陳扉早戀,人家都說早戀是青蘋果,就他偏說是青桃子,孟錦繡“哧哧”笑出聲來。陳扉盯她一眼,班主任假裝和藹可親,問她:“孟錦繡,你笑甚麽?”
孟錦繡咬着牙,憋了一句:“老師,我聽不懂。”
許是想不到孟錦繡如此不上道,班主任揮揮手,道:“聽不懂就進去罷。進去了就搬桌子,與陳扉分開。”
孟錦繡擡起晶亮的目光,直接問道:“我們又沒什麽,為什麽要分開?這不是掩耳盜鈴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此言一出,班主任笑出來,似在笑話咱們的孟同學天真不知事,他說:“既然不是真的,又怎麽會是掩耳盜鈴和此地無銀三百兩呢,這說不通啊。”
班主任一句話就堵死了孟錦繡的垂死掙紮,姜還是老的辣,孟錦繡進去以後,他将陳扉留了下來,嘀嘀咕咕,孟錦繡一看手表,兩人說了一個小時不止,搞什麽,談心呢?
孟錦繡嘴唇緊緊抿着,高冷班長還回頭看了她幾眼。孟錦繡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緊繃着,自己和陳扉,誰特麽傳出來的?
該站出來的人孬了,背黑鍋的人成了自己和陳扉。孟錦繡眼裏的寒意能冰死人,自己和陳扉清清白白,每天說話都不超過三句,就這樣還能被傳出戀愛話題來,真是見了鬼信了邪!
孟錦繡咬着牙,她淺淡的薄唇上泛出一絲幽暗的紅色。一個多小時後,陳扉回來了,孟錦繡低聲道:“他和你說什麽了?”
陳扉輕輕發笑,孟錦繡嗔道:“別笑了,他到底說甚麽了?”
“他說,我們在一起了”,陳扉也在笑,“他說他也是性情中人,知道年輕的感覺,他說我們談戀愛不合适。”
Advertisement
“還年輕的感覺,還談戀愛?我呸!他成天腦子裏想什麽呢?滿腦肥腸,真是受不了,要吐了!”孟錦繡愈發氣憤,蒼白素淨的臉上也泛起了潮紅的紅暈。
陳扉生的很精致,這種精致不同于大多數青春期男生都有的那種荷爾蒙四射的野性陽光,他很內斂,左邊眼角還有一顆滴淚痣,隐隐藏在眼睑下方。他一笑起來,那滴淚痣就現出來,泛出靜谧的幽光。用後來孟錦繡的話說,就是禁欲美。陳扉身上有一種聖潔的禁欲氣息,不近女色,不庸俗谄媚,孟錦繡內心裏其實對他很是心儀。
這種心儀不足為外人道矣,自然,她也是不會說給陳扉聽的。這一場錯亂的動蕩,完全搖晃了孟錦繡的心理基礎,她的小秘密正在被人窺視,以及她暗戀的堅持正在慢慢崩塌。
由于孟錦繡心理防線正在逐漸瓦解,陳扉此時與她的低聲說笑,已然觸動了錦繡同學剛硬的心弦,她問出了疑惑已久的問題,“你的腿怎麽了?”
陳扉走路有細微的高低腳,若不留心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只是孟錦繡已經不知道盯着他的背影凝望多少次,自然發現了他兩腿之間的不平衡。
“你看出來了?”陳扉問她。
“看出來了。”孟錦繡低頭一笑。
陳扉抓住孟錦繡的左手往下一拉,孟錦繡自然的往後一縮,陳扉握住她的手,輕輕發笑:“你吓到了?剛剛膽子那麽大,怕甚麽,你摸摸我膝蓋。”
孟錦繡驚疑不定的看着他深邃狡黠的眼睛,陳扉拉着她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孟錦繡的手就那樣被陳扉握在手心裏,他說:“我又不能把你怎麽樣,看你怕的。”
孟錦繡的心尖兒都在顫抖,自己傾慕的人在桌子下方拉着自己的手,她的嘴唇又抿了起來。孟錦繡想起了初見陳扉的那一日,江心公園裏,有個人披着滿身晚霞從她身側擦了過去,那人的一腿有細微的跛狀,他的側臉可真好看啊。佛說,五百年才能修的一世擦身而過,後來的孟錦繡常常想,若是她再多修個三百年就好了,八百年就能避過他們這五百年的擦身而過了。
陳扉握着孟錦繡的左手覆上他的右腿膝蓋,陳扉的膝蓋堅硬冰凍,那感覺就像摸上了一塊大理岩,孟錦繡猛地一縮,陳扉問她:“摸到了嗎?是不是很涼,我這腿斷過的,現在還是有一點沒長好。”
孟錦繡紅了臉,陳扉逗她:“還摸不摸?”
還摸不摸?上哪兒去摸?陳扉你個王八蛋,怎麽就真的撇下我一個人然後一走了之了?酸酸的情緒湧了上來,孟錦繡手一揚,嚷道:“今兒高興,喝酒去,我請客。”吳雙将她手一壓,接口道:“我請客,走,喝酒去。”
飯局要散,袁茜茜的新男友買單去了,袁茜茜小女人似的,聲音細細的,“我就不去了,他不喜歡。”
孟錦繡擡起眼皮子看了袁茜茜一眼,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當年她可把鄒寧宇折騰得夠嗆,連帶着吳雙跟個婢女一般跟在他們這一對賤人身後團團轉。
那一晚,陳扉握着孟錦繡的手摸了他的膝蓋骨,那一晚過後,孟錦繡就與陳扉分開了。山南水北,孟錦繡與陳扉分列在了四方教室的兩側,孟錦繡不止一次暗暗測算,他們兩人之間的直線距離究竟是多少,兩人的心理距離又是多少,究竟是多少呢?
孟錦繡跳出了四人的圈子,可吳雙沒有。鄒寧宇依舊萬年如一日的折騰吳雙,讓吳雙給袁茜茜送信,自己沒空的時候讓吳雙送袁茜茜回家,如此種種,從未停歇。
孟錦繡不知道鄒寧宇想證明甚麽,這樣的痛苦強壓于一個小姑娘身上,吳雙事事照辦,鄒寧宇終于滿意。他似大赦天下一般對吳雙道:“你最近表現不錯,我要是娶一百個老婆,那你就排第一零一,候補第一位,高興吧?”
吳雙似報告喜訊一般來說給孟錦繡聽,孟錦繡心裏針紮一般難受,他鄒寧宇是個甚麽東西,簡直下三濫!吳雙還道:“我也算有希望了,他總算考慮到我了,他說我是候選第一位,他也開始在意我的感受了。”
孟錦繡覺得很憂傷,吳雙的卑微讓她覺得憂傷,鄒寧宇的妄想讓她覺得憂傷,一百個老婆,你韋爵爺附身了?甚麽東西!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上大學,吳雙與袁茜茜考上了同一間大學,開學那日,鄒寧宇過來對他三年的同桌吳雙同學耳提面命,他說:“你要好好照顧我的女朋友,她要是掉一根頭發,我都要找你算賬。”
袁茜茜在鄒寧宇懷裏笑靥如花,吳雙點頭答應鄒寧宇的無理請求。大學四年,吳雙為袁茜茜打飯端水,陪她解悶玩耍,盡心的像一個真正的女仆。
鄒寧宇逢年過節便過來看望袁茜茜,吃飯、買衣裳、買包包,吳雙場場作陪,她要是推辭自己有事,鄒寧宇會問她:“我難得來一趟,有什麽事比和老同學在一起還重要?”
孟錦繡在莫斯科時不止一次懷疑過鄒寧宇的真愛是誰?有沒有這一種可能,鄒寧宇的心上人其實是吳雙,他和袁茜茜好其實是在刺激吳雙,這也許是情商較低的男孩子拙劣的愛情手法?
事實證明,孟錦繡真的想多了。他鄒寧宇确确實實愛的就是袁茜茜,袁茜茜大四畢業要和他分手的時候,鄒寧宇在袁茜茜的宿舍下整整站了七天。這七天,袁茜茜一直對他避而不見,吳雙陪着鄒寧宇站了七天。若是鄒寧宇心裏有一丁點的脆弱與愧疚,他肯定不會對吳雙的情誼視而不見。
可惜,鄒寧宇只愛自己愛的,他踐踏一切自己不愛的。他對吳雙說:“她為什麽要和我分手?你是不是知道原因?我不會喜歡你的,你心裏清楚。”
袁茜茜為什麽要和你分手,鄒寧宇,你以為你是甚麽東西?你拿着兩件破衣裳,捧着幾支會枯萎的花兒,就以為袁茜茜會死心塌地跟着你?這世上除了你媽和吳雙那樣的傻姑娘,誰還會十年如一日的當你是個寶?
轉了場子,袁茜茜跟着新男友回去了,吳雙撬開一瓶啤酒,孟錦繡點燃一支煙,吳雙道:“給我來一根。”
孟錦繡眼皮子打開,斜看過去,笑道:“喲?”
手上一滑,将煙和打火機一齊推了過去,打火機上面有一顆心的半邊,吳雙問她:“這是一對吧?還有一只呢,在陳扉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