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他的恍惚

林君含蜷縮在付江沅懷中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他便一下驚醒了,覺出她更往他的懷裏蹭了蹭。

男子體熱,他的身體在這個夜裏成了唯一維系生命的源頭。林君含感覺自己即将凍死了,從她進到這個山洞裏,就不停的打顫,到了此刻滿身的皮膚都有了針紮似的疼意,方才忍不住輕哼出聲。這一刻觸及到溫暖的事物,意識迷離時只貪婪的想要擁有更多,睡夢中便一再向他靠攏。

付江沅适應了這樣的黑夜,低頭看到她溫潤微卷的睫毛,濕漉漉的,時而的輕顫标示着她似乎做了什麽可怕的夢。他手臂下意識收緊,她的臉頰滾燙,貼在他的心口,緊緊的,只怕将她吵醒了,他的心跳那樣狂肆,一下一下。就像某種不為人知的小心思,蘊在靈魂深處,連自己都不可知,更怕別人窺探了去。于是小心翼翼,連喘息都變得岌岌可危。

洞外的雨越下越大,劇烈敲打地面。而他們仿佛置身另一個世界中,與萬丈紅塵中的沉沉烽煙隔着一層。竟出奇的墜地無聲,只有她的喘息聲,從他的心跳聲中迸發出,成了身體某處不可磨滅的印記。

這漫長的一夜不知是怎麽捱過來的,林君含一直沒有退燒。醒來時只覺口渴得厲害,睜開眼,有微弱的光射進來,想來天已經亮了,而外面依舊大雨滂沱。

老天在這一刻殘忍至極,将所有逃生的道路都堵死了。

付江沅見她醒來,沒有看她,直接将自己的襯衣拿給她。

“穿上。”

林君含匆忙地往身上套着自己的衣服,對他的好意充滿抗拒。可那衣服的領口被他昨晚失手間扯破了,從脖頸到胸口大片的肌膚都露在外面。

付江沅淡淡的掃了眼,只見松松垮垮的,欲蓋彌彰。挑了挑眉:“還不如光着。”

這樣一說林君含一把拾起他的襯衣套到身上去。

付江沅抿緊的唇角微不可尋動了下,将半幹不濕的風衣一起丢給她。

“我出去看一看。”

說着沖進雨幕中,原本潮濕的衣服再一次徹底濕透。

回來時手上拿着草藥,還有幾只灰黑的蘑菇,可是他不确定那是否能吃,他的野外生存經驗并不豐富。

這種時候他還笑得出:“你要是怕,我先吃一個試試會不會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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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含瞧了一眼,直接扔到一邊去。

“不用試,這種東西一定會死人。”以前她便吃過這樣的虧,打仗時被困,一時沒了食物,便有人找來這樣的蘑菇吃,最後毒發身亡了。

付江沅蹙眉:“這個季節被困在深山裏,沒幾天便會被困死。”陰冷,潮濕,再加上沒有可食用的東西,能撐多久?

林君含擡眸說:“下山吧。”

付江沅一語道破:“只會死得更快,這樣的天氣即便他們不會來山上搜,也會在山下埋伏。而且你的傷不能淋雨,否則感染了風寒,一樣很難活。現在只能期盼我們的人快點兒找過來,或是雨早一時停下。”

瞧見到她嘴上生了血泡,原本她的唇型生得極美,豔紅水潤,仿佛血染的妖嬈。可是一夜燒下來,已經有些幹裂。之前她喝了雨水,這會兒肺腑中一陣清涼,已經不似先前那樣焦灼難耐了。

付江沅将草藥揉碎後喚她:“我幫你換藥。”

林君含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這樣尖刻的條件果然容不得她造作,除卻那些惡劣的客觀條件,她也知道自己的傷一旦感染,就足以致她死亡。

付江沅的動作比之前麻利些,倉促的想要結束,接着站起身背對她說:“穿上吧。”他踱到洞口,茫然盯着雨幕。

身後傳來窸窣的穿衣聲。

大雨連下了兩日仍舊沒有停下,第二個暗夜來臨的時候,付江沅生出一股不顧一切的念頭,就算山下刀山火海,哪怕沒有生路可尋,他還是要帶着她去闖一闖。比起那樣的浴血拼殺,他更擔心自己一覺醒來懷裏抱着一俱冰冷的屍首,而她不知何時便會死去。

這樣的惶恐在他的心裏縱橫交錯,連呼吸都困難起來。一切不可理喻的念頭就都由此萌生出,他從未這樣俱怕過死亡,一想到她一旦睡下就可能再醒不來了,他的心裏就泛起一股麻痹的痛楚。或許因為她和林君夢長着一樣的眉眼,而他不允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哪怕只是相同的容顏,他仍舊恐慌不已。

燒到現在林君含已經陷入昏迷,她的身體仍舊滾燙,而他抱着她,卻感覺她在瑟瑟發抖。她的臉慘白得吓人,連唇上唯一一點兒緋色都失去了。

付江沅只得不停的跟她說話,可他的大腦趨于空白,将她攏到心口問她:“為什麽要帶兵打仗,做個平凡的女人,嫁人生子不好麽?”她不回答他,他便将她搖醒。林君含迷迷糊糊的:“做個平凡的女人固然好,可是,我沒有那樣的命……如果能夠好好的,誰不想安安穩穩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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