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 冬月出頭,魏哲翰就先動身回了清都,說是清都那些個花魁清倌兒個個兒都在等着他,簡直是望眼欲穿。他生性良善至極,不忍那些個嬌滴滴的姑娘們等的太心焦,就不和舒赫等人一路,率先走了。

舒赫正在糾結何時動身回清都述職時,清都那邊卻快馬加鞭傳來消息:西宿皇帝君胥突發重病,不治身亡,先帝皇長子君席樓登基,定國號為常寧,舉國大喪。

這下舒赫算是沒法耽誤了,整裝待發準備回清都之時,清都那邊卻來了使臣,言語間盡是催促之意,還特意點了舒窈的名字,說是新帝十分惦念這個自幼相識的妹妹,請舒窈小将軍務必跟着父親回清都。

舒窈往年大多是會跟着舒赫回清都的,只是今年卻不知道為什麽君席樓還特意點了她的名。雖然心裏不免嘀咕幾聲怪哉怪哉,然而聖命難違,只好遵從。

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舒窈正在房內糾結着要不要去隔壁告別一下,卻沒想自個兒的房門倒是先被敲響了。

“阿窈,我只覺得有些不對勁。”寧扶留推開房門,也不便進屋,就站在門口說道。

舒窈擡眼看他,也不插話,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如今我也不知如何給你細說,只是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先帝病重至此,你們不應該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的。如今你和舒伯父回清都述職,我只能提醒你一句,萬事小心罷了。”寧扶留的眉頭微微皺起,言辭間全是擔憂。

舒窈聞言,內心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沉重:“你放心,今日所言,我已經記住了。”

寧扶留沉默半響,突然伸手用力抱住了呆愣着的舒窈:“阿窈,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已經習慣了有亮光的日子,不想再重返黑暗。”

舒窈只覺得他說的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但猶豫片刻,還是伸手回抱住了他:“放心,我定會平安歸來,你也莫要太過于擔心。”

寧扶留放開她,盯着她的眼睛:“你以後自會知道,我今日之話,并未有絲毫的誇張。阿窈,等你回來,你可願意成為寧夫人?”

舒窈曾經也是個柔軟的少女,也曾想過以後的良人,騎白馬着紅袍,穿過熙攘人群走到自己面前,緩緩擡手,将自己從人群中拉住然後翻身上馬,靜默整個世界。

可如今在這樣一個草率到極致了的場景下自己竟然心跳突然加快又是怎麽一回事兒?跟自己曾經的幻想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啊!果然是年紀大了骨氣也順帶就沒了嗎┑( ̄Д ̄)┍

然而正在舒窈內心無比操蛋至極的時候,寧扶留卻輕笑一聲,有些自嘲的意味在裏面:“果然還有着急了些,只是阿窈,我如今說了這話,自然不會再收回的。我等你從清都回來,然後等你,笑顏為我着嫁裳。”

舒窈終于不再糾結。從最初張家小店初遇開始,到如今的他當面談及婚嫁,這近半年裏,她大部分時間都是跟他朝夕相處的。雖說如今的舒窈對他稱不上深愛,卻多少有些心動。她在冉州這麽些年,也遇到過許多樣子的男子,可她總會在不經意間把君蟬華拿出來比較一番,然後索然無味。可這麽久以來,她對于寧扶留,卻從未将他與君蟬華相比過。君蟬華給了她幼年最美好的溫暖與庇護,可寧扶留,似乎是可以在不聲不語之間,伴着她走過餘生。心思百轉不過一瞬間,舒窈終于是珍重點點頭,“好,等我心甘情願那一天,我一定會穿着嫁衣,笑着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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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扶留又重新抱住了舒窈:“阿窈,多謝你,謝你今日沒有一口拒絕,謝你當時日日悉心照料,謝你當日如驕陽一笑。”

舒窈只覺得這人越發肉麻了,擠開他的懷抱:“你這人,怎麽今天沒一句正常的話,哪兒有那麽多值得謝的。”

寧扶留搖搖頭,“你不知道,我從未期盼過這些東西,你卻全給了我。”

“......”

門口突然響起舒赫的大嗓門兒:“喲,小寧原來在這裏啊,我說怎麽房間漆黑漆黑的。”然後假裝這才看到寧扶留身後的舒窈,“咦,阿窈也在。喲,爹是不是來錯時候啦,嘿嘿別急別急,爹馬上走馬上走,你們該幹嘛幹嘛哈。”

舒窈一頭黑線。寧扶留出了房門,“明日阿窈就走了,過來告別一下而已,伯父也莫要打趣了。不知伯父來找我所為何事?”

舒赫這才正了臉色,将手中的酒壇搖了搖:“走吧,找個安靜的地兒,咱們好好聊聊。”寧扶留朝舒窈看了一眼,接過舒赫手上的酒,跟着他登上了房頂。

然而上了房頂後的舒赫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酒,良久無言。寧扶留也不好多言,只好陪着舒赫默默的喝酒。

“小寧啊,你原本叫什麽名字?”酒大概喝了一半,舒赫才突然問道。

驀地聽到這話,寧扶留以為舒赫已經喝醉,擡眼望去,舒赫依舊雙眼如炬,毫無醉意,他便知坦白的時間已經到了,低聲道:“兩年前,我還叫做楚雲暮,只是如今,我只是寧扶留。”

舒赫聞言一笑,“果然!”

寧扶留也笑了笑:“我本就知道瞞不了伯父多久,只是伯父為何如今才挑破?”

“我不挑明,也是因為哪怕你有所隐瞞,可眼中無惡意,對我的阿窈,也算是上心,我年紀大了,也到了該糊塗的時候了,就随了你們年輕人自個兒也無妨。只是如今一去,生死未蔔,我實在舍不得阿窈從此孤身一人。她幼年喪母,我這爹做的也實在不稱職,只求她以後成了家,能阖家歡樂,平安喜樂一生。”

寧扶留苦笑:“可如今看來,我仍舊并非阿窈心中所屬。如何讓她阖家歡樂?”

舒赫伸手指了指寧扶留随身帶着的匕首:“那可是我和阿窈她娘的定情信物,阿窈就這樣送了你。雖說我知道她并未存什麽兒女情長,卻她始終帶着一份護着你的心思。她自幼跟着一幫大老爺們兒混着,不懂得尋常女兒家的兒女情長,但對你,我瞧着總是有幾分不同的。小寧,算是伯父請求你,若我不在了,請你務必護她周全,不管你們最終結局如何,請善待她。”

寧扶留鄭重的點點頭:“我寧扶留,絕不負伯父今日所托,請伯父放心。只是,我多嘴問一句,伯父明知此去兇險,為何不另尋出路?”

舒赫一口氣喝光了剩下的酒:“出路?哪兒來的出路?自古以來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身為臣子,哪有違抗君命之理。再說了,我與先帝也算是共患難的兄弟,他如今去的蹊跷,我哪怕用命,也得弄個明白,不能讓這西宿,落到那些個狼子野心的人手裏。至于阿窈,她會先随我回清都,若情況不對,我自會拼命将她送出來,到時候,只請你,替我照顧她。”

寧扶留拍開剩下的酒的封泥遞向舒赫:“伯父放心做自己的事,我寧扶留今日承諾之事,絕不反悔。”

舒赫拍拍他的肩,“好。我果然沒看錯人。以後,若我沒法平安歸來,你且告訴舒窈,不用想着為我複仇,自己且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我活了這麽些年,也夠了,是時候去找我那早逝的妻子了。”

寧扶留點點頭,又拿起一壇酒,“那今晚,我便舍命陪君子,跟伯父不醉不歸。”說罷便仰頭灌酒,一飲而盡。

舒赫捋了捋自己的絡腮胡子,哈哈大笑:“好!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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