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怒為靈犀
“還有人。”就在雲墨逍說出這一句話時,從那被靈犀沖撞得破碎的殘枝斷木之中突然蹿出幾個黑色的人影,看見靈犀均面露喜色,顯然是沖着靈犀而來。當他們看見靈犀之後的雲墨逍等人時,為首的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即露出一個冷笑。
“竟然是你們,我還奇怪怎麽打到一半靈犀忽然就跑了,又是你們在妨礙我們的事。”
“你是······那天在落英樓的人!”白夕辭開始只覺得那人的面容很是熟悉,此時才終于想起來他是随着洛雲辰一起出現的黑衣人中的一員,喚作離染。
離染并不打算多廢話,他面無表情地掃過白夕辭等人,話語中帶了些許不耐:“今天這靈犀角我們取定了,你們速速離開,我沒時間與你們計較。”說罷,身後的黑衣人們迅速向靈犀沖了過去,空中呼嘯而過各種暗器法術,擊打在靈犀堅硬的皮囊上,迸出點點血花,夾雜着靈犀憤怒痛苦的吼聲。
靈犀向那群人沖了過去,靈犀角呈現略微渾濁的乳白色,散發着淡淡的光芒,一路上阻擋的樹木都被盡數摧折,那群黑衣人則迅速四散開,從各個新的方位發動另一輪攻擊。
白夕辭眼看着靈犀被圍攻,一聲聲嘶啞的吼叫讓她不住心顫,但是雲墨逍依舊在觀望,漆黑一片的眼眸中白夕辭尋不到一絲訊息。靈犀笨重的身軀一次次地撲空,身上的傷口卻越來越多,顯然已經精疲力竭,就在這時,離染踩在另一人肩上一躍而起,手上的短刃寒光一閃而過,直向靈犀角刺去,白夕辭再也無法多想,一把扯住雲墨逍的衣袖,求道:“你救救它,再不救它靈犀就死定了!”
雲墨逍低頭看了白夕辭一眼,她拽着他衣袖的手緊張得微微發抖,微微上挑的眼角泛紅,雙唇也緊緊抿起,淺棕色的眼眸汪着水焦急地望着他。
眼看那短刃就要将靈犀角生生割下,突然一道強勁的劍氣将那柄刀刃給打飛了出去,離染一驚,下一秒胸口就被一股強大的氣旋擊中,整個人被逼得向後退了出去。他堪堪穩重身形,只見雲墨逍長身立于靈犀之前,冷冷地看着他。他的右手掌心泛着绛紫色的光芒,一柄仙劍正從他的手掌之中漸漸成型,仿佛自他體中抽出,卻看似并無實體,像是鏡花水月不時地扭曲抖動,瘦而窄的劍身時而出現,時而霧氣一般消散,通身泛着幽幽的紫色,讓離染打了一個冷戰。
“你們要靈犀角要何用?”雲墨逍開口,話語間是與劍光一般的冰冷。
雲墨逍身上散發的劍壓讓離染有些喘不過氣,那日子在落英樓并沒有見他有如此的實力,離染的鬓角都被細細的汗珠浸濕,但是他馬上催動了體內的靈蘊,驅除了所有不适,迅速恢複了冷靜:“與你何幹?我勸你們早日離開這裏,今日我目的不在你,不要跟我們影門作對,自找麻煩。”
雲墨逍輕蔑的冷哼了一聲:“影門又如何,不過是洛雲辰手下的棋子,莫要太看得起自己。靈犀角除了煉魂引魄并無他用,讓你們取了去,必成禍害。”話音剛落,雲墨逍手掌向下迅速揮落,那柄仙劍瞬間光芒大盛,帶着無比淩厲的劍氣劈天裂地,劍身卻時而消融在空氣中,時而堅硬閃現寒光,神出鬼沒,無跡可尋。
只是一瞬,夾帶着劍氣的氣浪便席卷而來,将離染等人全部掀了出去,幾個眼疾手快的堪堪在十丈之外穩住身形,大多數則被遠遠摔在了一片狼藉的殘枝斷木之間。
白夕辭早已被雲落塵遠遠拉開,只看見一柄若有似無的仙劍自雲墨逍手中升起,绛紫色的光芒将他的臉龐映襯得妖冶冷峻,忽然一陣疾風自他手下呼嘯而起,那柄仙劍裹在其中時隐時現,驚現殺機。
風煙平息,仙劍分散成許許多多的小劍懸浮在雲墨逍周身,警惕而危險。
白夕辭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心中卻松了一口氣。劍合無形,人劍合一,驚破流雲!能使出這驚雲劍法的除了飛雲山那神秘的掌尊,便再無第二人,她終于沒有找錯人。
可是那影門也不是泛泛之輩,只是片刻,所有人便又聚集了起來,離染一揮手,人影穿梭交疊,以離染為中心呈現出一個不斷旋轉的六芒星的陣樣,腳步看似淩亂實則各有章法,正是影門的獨門陣法“醉星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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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墨逍一聲冷笑,周圍懸浮的小劍又迅速分裂為更細小的劍群,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绛紫色的雲霧将雲墨逍環繞其中。突然,雲墨逍飛身向最中心的離染掠去,周身的劍雲也跟着迅速移動,向醉星陣沖擊。
醉星啓動,各星以雲墨逍為中心快速移動,軌跡各不相同,每一顆星卻又恰好彌補上了前一顆星的漏洞,天衣無縫,易守難攻。雲墨逍的劍雲不斷尋找突破口,卻都被一一擋了回來,他一時間也進不得前,雙方僵持在原地。
突然,醉星陣從中間分斷開,裂為三個小星陣,以迅雷之勢三面包抄将雲墨逍包裹在其中,一進一退之間攻守自如。
雲落塵等人見此變故大驚失色,而雲墨逍轉攻為守,看似被壓制住卻并無驚慌之色,漆黑的眼眸細細掃過每一處,眼神愈發淩厲。
“夕辭,你在這裏別亂動。”雲落塵對白夕辭輕聲交代,與蕭逐雲對視了一眼,飛身沖入那陣中。白夕辭本想阻攔,兩人卻早已沖出去,只留下兩個衣袂翻飛的背影。醉醒陣分裂之後,移動更加輕便自如,見兩人沖過來,并沒有受其被動,其中一陣瞬間爆發将雲墨逍逼得後退,另兩陣則向雲、蕭兩人沖來,迅速與兩人糾纏在一起。
三人三陣,揚起渾濁的空氣将周圍青翠的綠意全部掩去,白夕辭焦急地盯着那灰黑色之中的三條白色身影,醉星陣集衆生星象之因緣,一招一式相生相附,一時之間實在難以找出破綻。
忽然,巨大的吼聲仿佛自地底升起直穿透雲霄,周圍的草葉均震顫不已,白夕辭只覺得體內靈蘊都被震得亂竄,捂住耳朵卻仍然擋不住那強勁的聲浪。就在她調息自己體內的靈蘊之時,一大片陰影迅速向她壓來,她本能地向旁邊飛身移位,只見靈犀巨大的身軀橫沖直撞過她剛才的地方,所過之處均被踏平。
白夕辭驚出了一身冷汗,卻見那靈犀又轉過了身來,發紅的雙眼怒氣沖沖地盯着她,頭上的靈犀角散發着明亮的白光,它打着響鼻又向她沖了過來。白夕辭一點也不敢馬虎,催動全身靈蘊拼命向後飛掠,她抓住一根樹枝,用力踏着一根粗壯的樹幹竄上樹頂,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她撥開層層的綠葉向下望去,卻看見靈犀根本沒打算停下來,直向這棵大樹沖來,白夕辭倒吸了一口冷氣,接着一陣劇烈的晃動讓她差點跌落下去,她緊緊抱住樹幹,低頭一看,這能供兩人環抱的大樹樹幹上竟然已經裂開一個猙獰的大口子,其上白夕辭所在的巨大樹冠搖搖欲墜,而靈犀退了幾步,向着這棵岌岌可危的大樹又沖了過來。
白夕辭尖叫一聲,随着倒下的樹幹一起被甩了出去,她體內的靈蘊一滞,險些昏厥過去,地面又傳來強烈的震感,不用看也知道那靈犀又沖了過來,她什麽也顧不上,咬牙站起來就跑,奈何兩條腿怎麽是靈犀那樣龐然大物的對手,只看見那片巨大的陰影越來越近,白夕辭只能在心中叫苦,今日只怕是要被這只自己召來的靈犀給踩成肉泥了,她這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夕辭!”雲落塵焦急地望着那邊的情況,下一秒一道寒光又向他沖來,他堪堪躲過。三人被醉星陣死死絆住,片刻不得脫身,蕭逐雲急的大吼:“怎麽辦!那丫頭快被靈犀踩死了!”話音剛落,身後猛地中了一掌,體內的氣息頓時逆行紊亂,但緊接着下一輪攻擊又随之而來,蕭逐雲只得強壓下體內的劇痛,全力迎擊。而雲落塵那邊也好不到哪裏去,一瞬間的分神就暴露了無數的破綻,被逼得連連後退,無力抽身。三人只能眼看着白夕辭那邊的情況越來越危急。
好在剛才靈犀發怒的一吼讓醉星陣也停滞了一瞬,就在這稍縱即逝的時間內,雲墨逍周圍的劍雲驀地集結在一起,他手握仙劍,飛躍,擡肘,蓄力,定步,穿刺,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向着那破綻之處毫不留情地刺去。醉星陣中之人一陣慌亂,雖然又有人迅速接上了漏洞,但已成頹敗之勢,最後只等雲墨逍将其一點一點瓦解。然而白夕辭那邊已經等不了那麽久了,雲墨逍眉頭緊皺,向白夕辭喝到:“你不是會攝靈嗎?還愣着幹什麽?”
“可是!”白夕辭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身後靈犀身上所帶的泥土氣息越來越濃烈,投下的巨大陰影就快要把她籠罩在裏面。她緊咬雙唇,難道真的要用攝靈嗎?先不論自己的業障如何,只要能保全此刻性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下下策,但是攝靈一旦發動,靈犀必死無疑,靈犀與她無冤無仇,她實在不想下手。
不管了,賭一把。白夕辭雙眼一閉,轉身仰面躺倒了地上。
雲墨逍只見白夕辭忽然伏地,然後靈犀笨重巨大的身軀就那樣碾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