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瀝夙聽說懸玠魂體歸位,雖然事情沒按他想象的方向發展,但是覺得荒歌這茬兒還是有必要和他說上一說,便朝漱茗宮走去。

剛走至廊門外面,便見沉華殿前杏花樹下,玄衣墨發的懸玠坐于白玉棋盤前,修長白皙的手指間端着一盞茶,薄唇微泯,清冷的容顏剔透如玉,溫潤無暇,身後杏花樹上白色花瓣簌簌落下,而他就這樣靜坐其中。

瀝夙看着這如畫一般的場景,似乎明白了為何這麽些年來九重天上雖有衆多愛慕懸玠的女仙卻極少有人敢來纏擾于他,不僅是迫于他的神力與性子,他确實是不能輕易亵渎的。當然,他那妹子算是個異數,哎呀呀,不過也可以忽略不計了,懸玠不可能看上她,那她還能做出個什麽來,至少他現在是這麽認為的。

“你在那裏站這許久作甚,怎麽,不敢進來?”懸玠的聲音悠悠傳來。

瀝夙回過神,打了個哈哈:“我有什麽不敢的,這不怕驚擾了你品茶的興致嘛!”

“行了,今日你是來下棋還是又有其他什麽事兒啊?”懸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瀝夙看他這表情,有點瘆的慌,連忙作出一副嚴肅的形容,正色道:“我來是想與你商量商量這荒歌的事兒。”

神魂歸位,不會喪失凡世的記憶,他自然也清楚瀝夙所說為何,其實他心下也暗自計較,不只為荒歌是何身份,也為他為何在淩域那一世會對荒歌有那種感覺,便是如今,身為懸玠的他,仍然有。

他沒有和瀝夙多說,只說:“世間萬象自有因果,時候到了,便就解惑了。”

說是這麽說,而他心裏卻有自己的打算,只是這瀝夙太過聒噪了,不想和他多說什麽。

自從清婉和淩域去了之後,荒歌在這和安城的日子過得和從前其實并沒有什麽兩樣,看看話本子、練練琴棋、偶爾也作那小女兒姿态習一習舞,只不過換了個地方而已,偶爾仍會想起他們,想起時心裏便也還是陣陣失落。

終究,她還是貪圖溫暖。她自己也沒發現,原來,她也并不如從前鄰裏說的那般冷情,只是從來沒人給過她溫情,她又報還給誰呢。

晌午時候,荒歌該做飯解餓時卻發現家中糧米已空,只好去集市上買些回來。

她已有好些時候沒出門了,這次到了集市上,卻發現人們都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她,不似從前的看她時的那般驚豔,畢竟她在此處已住了許久,那目光中好像有一絲瞻仰與不可置信,就像看見了……神仙一般。

她也不想計較這許多,自顧自買了些東西便準備回家,此時忽然有人大聲叫住她,應該是叫她吧!

“姑娘留步,姑娘請留步!”來人一副小厮模樣,正大口喘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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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歌疑惑,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

“哎喲喂,當然啦,不叫您叫誰啊,姑娘,我家老爺有請,還望您賞臉跟小的走一趟。”

“你家老爺是誰,我記得我并不認識……”話還未說完,便被小厮拉着走了。

周府大院內。

一位穿綢裹緞的中年男子并一位錦衣華服的夫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荒歌面前:“神女啊,您就發發慈悲,救救我家兒子吧!”說着還嗑上了頭。

荒歌無奈,只得先去扶他們,同時也說:“周老爺,周夫人,你們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找的神女!”

原來荒歌便是被拉到了此處,周家夫婦一見到她,眼裏便流露出一種激動與感動的光芒,嘴裏還念到:“是她,她肯定是神女,和仙姑的描述一模一樣!”

她也就随之了解到原來他家兒子半月前得了一種怪病,整日昏迷不醒,但氣息仍在,可就是無論如何也不醒,他們找了半月才找到她,說是只有她才可以解救他家兒子。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神女,一定不會錯的,您要我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您願意救我兒子。”

荒歌奇道:“你們為何如此肯定我有此能力,連我自己都不認為我有何特殊之處。”

周老爺本也沒打算瞞着,便道:“我兒子昏迷不醒當天晚上,便有一位仙姑從天而降,給了我們一些指引,說有一神女現居于和安城中,着素白長衫,容貌出衆,神情冷淡,只有此人可以救他。”

“所以你們便以為此人是我了,可物有相同,人亦有相似,或許我只是恰好扮相相似罷了。”

“不可能,仙姑說了,您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與旁人不同,這可不就是您嘛!”

荒歌扶額,不過這話聽得倒還是挺受用的,便說:“那你可否告知我這仙姑是誰,我可要當面問問她到如此這般底要作甚?”

周夫人此時開口道:“神女啊!您就高擡貴手幫幫我們吧,仙姑來無影去無蹤,我們去哪兒找她啊!”說着哭得更厲害了。

荒歌看見周夫人哭得梨花帶雨,突地想起了她的眼淚……呵!她自己都要忘了呢!

“行了,我試試吧,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什麽。”

周家夫婦聽得此言連忙磕頭:“多謝神女,多謝神女,神女這邊請!”

荒歌一人站在周家公子房中,她心下好奇,這仙姑到底是什麽人,怎會知道她的事,她記得當年她娘怕惹禍上身可從未對誰說起過這事兒。

收回思緒,想着也管不了這許多了,現下的問題是她要怎麽樣才能哭出來,十幾年沒哭過早就快忘了,不過幸好窗外日頭正烈。

剛走出房門,周家夫婦就滿臉期冀地迎了上來。

荒歌出來之前看見周家公子似乎有醒轉的跡象,便說:“大概是好了吧,估摸着再過半柱香就該醒了,若是無事,我便先回了。”

“好,好,多謝神女大恩大德。”說完送荒歌出府門後便火急火燎地回去了,忙着看兒子去了吧。

荒歌走在路上,心裏想到,這周家公子可真好,有這麽一雙父母把自己放在心尖尖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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