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如意說不出話來。

她的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美貌青年。

他的呼吸第一次這樣炙熱,噴薄在她的面上嘴邊。

“我從未不将你當一回事。”楚離見她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自己,擡手摸了摸她的臉,見她習慣性兒地往自己的手上拱,狹長的鳳眸一眯,慢慢地說道,“你從前,說得很對。我該用鄭重的态度與你說這句話,而不是漫不經心,叫你心裏猶疑我的真心。我該尊重你,聽你的心情,不自作主張為你做主。愛惜你,珍惜你……”他嘴角動了動,方才輕輕地地說道,“維護你,誰都不能叫你折腰。”

他這樣小心翼翼,透明的光羽落在他的臉上,生出與她記憶中不同的感情。

“啊……”如意呆呆地看着他,心裏又酸又甜,頭暈暈的。

眼前的青年,是在與自己告白麽?

他說,是真的喜歡自己麽?

如意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身在雲端,飄飄的魂都蕩漾着。

“表哥,是喜歡我?”如意好容易找着自己的舌頭了,輕輕問,怕聲音大些,這個夢就醒了。

“嗯。”

“可是……我,我……”

“你不想嫁?!”一臉深情炙熱的美人頓時臉色一冷,随時準備變身霸道王爺把給不知好歹的肥仔兒拖回老巢就地正法,順便邪魅一笑說一句“得不着她的心就先得到她的人!”的男主必備臺詞。

“不不是。”魏九姑娘的一句話拯救了自己的悲慘命運,不然就得被渣一把開啓虐戀情深模式,正瞧瞧兒瞥着這人渣表哥的漂亮的臉忍着心裏的小得意小歡喜小聲兒說道,“小九兒喜歡表哥的,只是想不到表哥會喜歡我。”

她從小兒又貪吃又胖,哪裏有什麽招人喜歡的地方呢?她扭了扭自己的衣角,羞答答地說道,“那個什麽……表哥突然說起這個……人家沒有準備啦!”

九姑娘努力想着自家親娘與老爹親熱時候的樣子,推了面前的青年一把,對着手指叫道,“讨,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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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學習中的九姑娘叫冰涼的手掐一把紅紅的臉蛋兒,擡頭,見本該攬着自己親熱地說一句,“你不就是喜歡我這樣對你麽?”的美人表哥離了自己遠了許多,還抱臂冷眼看着自己,頓時便垂頭喪氣了起來,一頭跟小時候滾進這表哥的懷裏小聲兒說道,“劇,劇本兒不對呀!”

不應該跟爹爹那樣兒甜言蜜語麽?好吧,既然這表哥沒有領略這個技能,那魏九姑娘只能自己上了。

“以後,我都會對你壞。”她一擡頭,含情脈脈充滿了邪魅地說道。

楚離抱着這個寶貝,嘴角勾起,用力抱着她。

仿佛只要有她在,不管有什麽,他都會很歡喜。

“我以為,你知道。”他蹲守了這麽多年,好容易守到她可以嫁人的年紀,她竟然茫然不覺。

這麽個智商竟然還跟世子大人玩兒柔情萬種!

“記住,你是我的了,以後不許招貓逗狗!”左右今日先給這肥仔兒蓋個戳兒,回頭慢慢兒來,楚離心裏本想趕緊趁熱打鐵把個婚都叫文帝給賜下來算了,卻看着依舊一臉懵懂的如意,忍住了,攬着她柔弱的小身子慢慢地說道,“你既然應了我,我總是要給你一個交代,不叫你無名無分。”

他目光流轉地說道,“我回府與父王禀告,去你府上告知長輩、”

雖然賜婚重要,可是只有之前都叫人知道,才叫尊重。

肥仔兒的小心肝很容易破碎,特別需要尊重。

“好。”如意拱了拱美人表哥,呆呆地說道。

這來得太快,她還暈頭轉向呢。

不過,心裏很歡喜就是了。

想到以後可以合法地往美人兒的懷裏滾,九姑娘覺得自己賺大發了,賊兮兮地捂嘴偷笑。

楚離知道她在笑些什麽,不過今日自己的心情也很不錯,他便提着這肥仔兒緩緩地走出這片假山,回了前頭。卻見對面的七皇子正目光溫潤地與如玉如薇說話,他腳下一頓警惕地看了七皇子一眼,垂頭用冷冷的聲音說道,“離他遠點!”

七皇子真是叫他警惕,此刻見如意歪頭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自己,廣平王世子只提着這小姑娘走到七皇子的面前,傲慢地說道,“既然有了人選,就不要勾三搭四!”

“什麽?”七皇子笑問道。

“太平侯家的丫頭雖尋常,與你卻很合适。”楚離冷哼道。

七皇子含笑的目光落在如意小手指勾住的楚離的手指上,之後微笑當做沒有看見,緩緩地說道,“承你吉言。”

他随手從袖子裏丢給了三個姑娘每人一個玉雕來,見她們十分喜歡的樣子,目光溫柔了一瞬,之後對楚離緩緩點頭,垂頭理了理自己的繡了雲紋滾邊兒的華貴衣袖,溫和地說道,“日後……只成王敗寇罷。”他說完了這個,點了點如薇的頭,輕笑道,“叫我一句舅舅,以後,我都是舅舅。”

他有些懷念地想到從前兩個小姑娘各自糾結表情看着自己的樣子,微笑走了。

“意思是,以後也給咱們做金大腿抱麽?”如意想到多年前目光清澈的七皇子,有些悵然。

她記憶裏的七皇子總是超然世外,從未涉足過紛争,如今,只怕要不同了。

“你抱住我就夠了。”見這肥仔兒才答應了自己就爬牆,楚離冷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不許爬牆!”

“爬牆?!”如玉頓時尖叫了一聲兒。

“哎呀以後表哥是我家裏的莊稼了!”如意十分得意,對姐姐的跳腳兒一點都不在意的喜氣洋洋地說道。

她美得很,覺得自己迷住了一個最大的美人兒,頓時挺胸凸肚兒,恨不能渾身一震就散發王八之氣。

“怎麽可能!”如玉頓時叫道。

“紅顏禍水,魅力無法擋呀。”魏九姑娘仰頭,用傲然的眼神說道。

因心裏得意得什麽似的,因此什麽嘉怡郡主七皇子的那都是浮雲,如意一路得意地翹着自己的小尾巴,陪着一臉昏昏沉沉跟被雷劈了的如玉與覺得姐姐這親事不好也不壞的如薇一同回了張皇後的宮中。

她就見文帝依舊在,身邊此時伏着一個柔弱的貴妃,貴妃一臉病弱神情恍惚,卻努力地收拾了妝容塗了厚厚的脂米分與胭脂,嘴唇殷紅努力做出有神采的模樣兒來,擡頭與文帝含情脈脈地說道,“臣妾覺得已經許久不見陛下了。”

“你病着,朕也擔心極了。”只是皇帝陛下擔心自己的身子骨兒,從不去看病中的貴妃罷了。

被過了病氣兒,誰能負責呢?

“朕的心,是與愛妃永遠在一起的呀。”文帝被自己的深情感動了,含着深情的淚水看着貴妃。

魏九姑娘才進門,叫這一句話給惡心壞了,努力憋住了心裏的這口氣兒沒吐出來。

“陛下!”貴妃一臉感動,握住了文帝的手哭着說道,“皇後娘娘總說陛下不在意臣妾了,還說臣妾是裝病,矯情,這心裏難過,越發……”她用力地咳嗽了一下,見文帝霍然去看臉色微變的皇後,便傷心地哭着說道,“皇後娘娘也就罷了,還有晉王殿下。臣妾知道自身無德無行,可是仰慕陛下的心是真的呀!晉王殿下辱罵臣妾下賤,說臣妾的卑賤之身,配不得在陛下身邊呢!”

見她如今竟然學會了哭着告狀,臉都不要了,如意就覺得,遠在邊關的禹王只怕是真的急了。

不然只要叫貴妃與世無争地立在宮中,單憑他那張臉,文帝對她就會越發愛惜,如今落了下成,帝王怎麽會看不出來?

先皇後,該不會告狀這技能罷?

“晉王?”文帝老眼一動,遲疑地問道。

“是。”貴妃嗚嗚咽咽地伏在文帝的膝上,一仰頭,一張嬌豔的臉沒有半分花哨。

哭得特別有技巧,專業八級肯定有了。

“難道你不卑賤?”楚離進門,見了貴妃這梨花帶雨的,便滿不在乎地問道。

“什麽?”貴妃淚眼朦胧就聽到這句話,不由詫異問道。

“矯揉造作。今日卑賤身張口告晉王,皇家血脈不在你眼中,無君無尊卑,奸妃之像!”

“好了。”文帝聽見這些就頭疼,他寵愛美人兒是為了開心的,不是叫她在面前哭叫自己不自在的,覺得貴妃與從前的妻子越發不一樣兒了,他便嘆了一口氣,縱容地看着美豔無比的孫兒,看了看貴妃便問道,“你進宮來,就是為了叫朕宮中雞犬不寧的?”

他動了動,見楚離看着自己,便擺手道,“你王叔該只是随口一說。貴妃是長輩,你不要鬧她。”他叫楚離一句話給刺激得不輕,況晉王素來聽話,他不願生事。

晉王連個王妃都沒有,說貴妃兩句有什麽呢?倒是皇後!明知道貴妃與先皇後很有淵源,竟然還白眼狼譏笑貴妃!

“皇後嫉妒!實在叫朕不喜,日後不許生事,否則,怎敢為女子表率?!”文帝就想起先皇後的賢惠來,無奈地說道,“多學學你姐姐,朕真是失望。”

他見張皇後臉色蒼白,貴妃哭哭啼啼,心裏有些不開心,擡手叫自己新寵愛的那個張皇後宮中的宮女兒扶着自己,顫巍巍地走了。

他一走,挨了訓斥在張氏面前沒臉的張皇後就是一個踉跄!

從前文帝待她還好,總是給幾分體面,然而如今卻叫她丢人丢到了娘家人面前,日後若傳出去,張氏族人怎麽看她?!

知道她這樣不得文帝喜愛,還會不會偏心七皇子?!

張皇後的心就跟被火燒似的,心裏難過極了,幾乎窒息,然而見貴妃與張氏還在,勉強撐住了自己的威儀。

“一個被獻上的貨色,何止下賤,簡直肮髒了空氣。”楚離見貴妃柔柔地站起,冷眼看了一眼,慢吞吞地說道,“蛇鼠一窩。”

這說的是誰呢?

張皇後不想對號入座,只當沒聽見。

張氏今日算是開了眼了,知道張皇後過得不好,她雖然有些同情與她一同長大的姑母,然而想到她方才高高在上看不上自己所生的如玉的樣子,又有十分的快意,見張皇後與貴妃彼此看着彼此,仿佛仇深似海的樣子,她心裏有些擔憂皇後失寵會連累自己,卻也急忙帶着如薇與如玉出宮去。

因楚離帶着如意自己要走,她心裏唾了一口巴結權貴,便随如意去死了。

左右日後楚離若看不上如意了,這丫頭也不知是個什麽下場。

“九妹妹與我們一同回去!”見廣平王世子要拐走妹妹,如玉目中一冷,揚聲喚道。

如意也覺得今日過得很刺激,不好與美人兒一處了,頂着張氏的烈火眼開開心心地跟上。

她一路回了魏國公府,就去了老太太的上房,本是要把自己與楚離之事與老太太說說,一起開心一下,就見老太太的房中正有人在,急忙問一旁的丫頭問道,“是誰在?”

她一邊問一邊與姐妹們進門,就見裏頭有幾個衣裳幹淨整齊,頭發抹得紋絲不亂,十分嚴謹的婆子坐在老太太的面前,其中一個面上正恭敬地與老太太說着什麽,老太太聽了,正露出歡喜的笑容。

如意見有外人,急忙露出端莊貞靜,上前給老太太請安。

姐妹三個,如玉與如意已經是漂亮的女孩兒,行動端莊,目不斜視,行走間衣裙微動無聲無息,顯然是大家教導極嚴。如薇天真可愛,目光清正,都是極好的姑娘。

見了這三個,那婆子又看見了明豔俏麗的如馨與怯生生卻十分純良的如眉,再看看老太太面前端坐的一只搖搖晃晃的胖團子,便越發地滿意。

“王妃還在路上,然王爺說,與貴府上世代交好,這回了京,自然要親近一二。”這婆子鄭重地将手上的禮單雙手奉上,見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接了,便笑了。

“王爺客氣了,本是咱們該拜見才是禮數。”老太太叫那丫頭把禮單收了,這才笑着說道,“前回王爺王妃匆匆回京離京,我們竟都不知道,沒有探望一二。”她頓了頓便笑問道,“這一回回京要留多久?莫非還要回東洲去?”她看這幾個婆子十分規矩,努力垂頭想了想便笑問道,“王府的公子郡主,都可好?”

“都還好。”這婆子不着痕跡地掃過一旁,目光一閃便笑着說道。

老太太并未看見,又見張氏進門,一張臉十分不好看的樣子,皺了皺眉,便與這婆子笑着說道,“待王妃回京,咱們便一同說笑。”

她這話就有送客的意思,這幾個婆子見了後頭進門的張氏,本十分滿意的臉色便有些猶豫,急忙起身告辭。

見這些婆子走了,如意方才走到老太太面前好奇地問道,“這是哪家的王府麽?”

“是河間王府。”老太太見了幾個孫女兒便笑眯眯拉到面前,溫聲說道,“河間王府在東洲勢力很大,割據一方。從前與咱們府裏還好,只是常年居住在東洲,咱們就并沒有走動過。”她心裏遲疑了些,皺眉說道,“雖有些老交情,不過早就過去,多難沒有什麽牽連,為何想到咱們的府上?”她有些不解,見了面前孫女兒們臉色都有些異樣,便笑問道,“怕了?”

“怕了。”如意老老實實地說道。

才見了美人兒,後腳就上門來,好急迫。

眼瞅着這是搶親的節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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