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挖坑,劍拔弩張

外面想要看熱鬧的人的喧鬧楚修竹沒有放在心上,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義勇廳某個熟悉的聲音言辭犀利的譴責。

“言夕照,你就不配當我們大當家的,咱寨子裏的人被欺負了,你還想忍氣吞聲,果然就不該讓一個哥兒騎在我們頭上!”

楚修竹聽得微微皺了皺眉,一貫溫潤的笑容都微微收斂。

言夕照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楚修竹聽到他用在自己面前截然不同的冰冷聲音冷冷道。

“吳項,不要拿老子哥兒的身份說事,老子話撩這了,但凡你吳項有點能耐,也不至于被老子一個哥兒壓在頭上作威作福。”

楚修竹微微蹙起的眉頭驀然松快,唇邊蕩出笑意。

小土匪頭子還是很有氣勢的。

快走三兩步,楚修竹離義勇廳越來越近,聽到的雜亂吵鬧也就不只有言夕照和吳項的對峙,還有其他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勸架的:“好了,小項,七彩這也是沒辦法,民還不和官鬥,更何況我們還是匪。”

有和稀泥的:“都少說一句,現在最主要的是老慶頭的傷,他一把年紀了,這不好好治,怕是熬不過去。”

但顯然,這些老一輩人的聲音已經無法說服吳項了。

吳項環視一周,從挨言夕照一頭的椅子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道。

“周叔馬叔,我知道你們的意思,無非就是看在莫叔麽的面子上支持言夕照,但是,我想說的是,我們不可能這麽躲一輩子,這次不是簡單的事,一不小心慶叔就要沒命,我們還有忍氣吞聲嗎?”

吳項的眼神一個個掃過這些他曾經最尊敬的長輩,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神色。

“各位叔伯,不管你們怎麽想,反正我是咽不下這口氣,再說,北邊那泥腿子都能揭竿起義打下兩座縣城,我們一千來號人,以前還是軍……”

“嘭!”楚修竹剛要跨進義勇廳大門的腳因為在一聲響微微頓住,然後毫不猶豫跨了進去。

看到楚修竹的身影出現在義勇廳,其他人的臉色都很微妙,吳項眼中劃過惡毒和得意,唯有言夕照,眼底帶着些不明顯的後怕。

他咬了咬牙,再也忍不住拍着桌子飛身而起,向着離他不遠的吳項就是一腳。

“嘭”的一聲,是吳項撞到房梁随後落地的聲響。

吳項身子在地上輕輕抽動,眼神仿佛冒火,直勾勾瞪着言夕照。

“你……”

只是在接觸到言夕照的目光,那前所未有的森冷的時候,吳項把即将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阿項,夕照現在的聲望如日中天,你可以一點點搶奪他的聲望,但是不能将他惹得徹底發怒,不然他要是發作了你,吳叔也沒辦法求情,所以,一起還要從長計議。”

楊牧的話回蕩在他腦海,幾天前他還對此嗤之以鼻,認為言夕照一個嫁人的哥兒怎麽可能敢殺他,但現在,吳項慶幸楊牧的提點。

低着頭,避過言夕照冰寒刺骨的眼神,吳項将眼底的恨意盡數壓在最深處,才強忍着滾到喉頭的血沫,問道。

“大當家的,這是什麽意思?”

言夕照看着裝傻的吳項,眼底閃過失望的神色。

他還以為,他能把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拉回來,是他想岔了。

心中失望,聲音也愈發冰寒。

“吳項,這是你第二次口無遮攔,再有第三次,老子親生了結了你,免得你給寨子帶來麻煩。”

這一系列的變故楚修竹都看在眼裏,小土匪頭子瞞着他什麽很重要的事這一點,楚修竹早就猜出來了,也沒有意外。

将剛剛獲得的零星消息深埋心底,楚修竹面上不動聲色的打趣。

“哦,小夕兒嘴裏的麻煩莫不是在說我?”

言夕照明顯發火的模樣連看着他長大的叔伯長輩都沒一個人敢率先開口,偏生楚修竹好似感覺不到一樣。

言夕照身上的緊繃肉眼可見的迅速消退,剛剛那極富有攻擊力的模樣好似只是衆人的錯覺一般。

“修竹,你來了,是有什麽事?”

楚修竹眼睛閃了閃,修竹這稱唿,其實也不錯。

面上端着溫潤的笑,楚修竹風度翩翩儀表堂堂地沖其他人拱了拱手,這也是他這段時間學來的。

打完招唿,楚修竹無視了被人攙扶着起身的吳項,笑眯眯地看着言夕照,語氣中帶着些委屈。

“小夕兒,你說說,自從我拿出制冰方子出來,你冷落我多久了,莫不是真如你那些兄弟所言,拿了聘禮就想甩開我?”

言夕照正準備往自己主座上走去的腳差點一個沒踩穩滑倒,好在練武多年,很快維持住了平衡。

他偏回頭看着臉上帶着狡黠笑意的楚修竹,有些無奈。

“修竹,你明知道我不……”

“楚修竹,既然制冰方子是你拿出來的,我有理由懷疑你就是想要借此打擊虎山寨。”

楚修竹眨了眨眼,言夕照眉頭微皺,其他人卻若有所思,顯然有人覺得吳項的話也不無道理。

言夕照雖然皺着眉,但到底沒有說什麽,走回自己的主座上安然坐下,想要看一看楚修竹會如何應對。

他大當家的位置不好當,以後他夫君的位置,當然也不好坐。

他希望,楚修竹能盡快适應這種生活。

義勇廳的氣氛一點點凝結,而落在楚修竹身上探尋的視線卻是越來越多,逐漸有讓人毛骨悚然的趨勢。

只是,吳項的眉頭卻是微不可察的皺了起來。

這小白臉,似乎不是那麽簡單。

當感覺到基本上在義勇廳的人都把視線集中在他身上,楚修竹本就帶着淺淡笑意的臉色,笑容加深。

“諸位,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值錢了一點?”

言夕照第一個反應過來,然後忍不住捂着唇,想要笑又笑不覺得笑出聲來了不好,影響自己的形象威嚴。

但是,他實在忍不住了啊!

“噗嗤!哈哈哈……”

言夕照豪邁的笑聲直沖雲霄,讓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人也反應了過來,頓時面紅耳赤。

“小子,你什麽意思!”老梁不滿的嚷嚷起來,但沒有多少惡意,反倒是在幫楚修竹緩解尴尬的氣氛。

楚修竹對于這個救他回來讓的男人有映像,原本三分帶笑五分帶嘲兩分漫不經心的神色轉變,恭敬的微微低下頭,話語中不含諷刺,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

“梁叔見諒,修竹只是實話實說,虎山寨一千來號人,真的不值得我拿出制冰方子來坑害你們。”

老梁紅着一張黑皮臉,但也不得不承認楚修竹的話有道理。

老周見楚修竹還給老梁幾分面子,心情不錯,笑着幫他打圓場。

“那楚小子你的意思是,咱大當家值這個價咯?”

這樣的打趣,一般臉皮薄的讀書人可能都會羞憤地開不了口,但楚修竹卻神色如常。

“還是周叔了解小子!”

一句話蓋棺定論,徹底将方子訂死在言夕照身上。

他們用,是沾了言夕照的光;不用,也是言夕照人家的聘禮,不給也在情理之中。

楚修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一一和盯着他的人對視,這些人中,年輕一點的都忍不住瑟縮,回避他的目光。

而年長一點的,楚修竹發現,看他的目光,似乎都帶着些,慈愛的意味?

吳項看到楚修竹三言兩語這麽輕易就化解了他下的套,臉色不怎麽好看。

從聽左大洪報告楚修竹的意思之後,他就開始着計劃怎麽給楚修竹下套,沒想到第一個被言夕照拆了,第二個又被楚修竹拆了,這叫他怎麽甘心?

于是他只能不陰不陽來了一句,“楚公子真是情深義重,只是不知道你的這片心意,人家看不看得上眼,不要像我兄弟,白白守了十幾年。”

這種情況還要下眼藥水,可見吳項的小肚雞腸。

楚修竹平靜地和吳項對視,忽然,唇邊笑容綻開,仿佛百花齊放,晃花不少人的眼睛。

“這就不勞吳公子你費心了,畢竟,這事看緣分。”

吳項冷哼了一聲,還想再說什麽,一直站在他背後的楊牧輕輕在他背上按了按,示意他消停下來。

吳項很信任楊牧,當即偃旗息鼓,捂着胸口偏過頭沒再看大廳中央的楚修竹和主座上的言夕照。

他這一消停,義勇廳的氣氛肉眼可見的開始回暖,沒有了剛剛的劍拔弩張。

言夕照也是這個時候,才松了心頭的那塊大石,臉上控制不住露出笑容來。

楚修竹一直注意着小土匪頭子的情緒,此時見他如此,帶動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搖了搖頭,楚修竹覺得,自己既然有心幫這個寨子,未來說不定還會拐走人家大當家,還是要融入寨子才是。

于是,就着他剛剛進門時聽到的話茬,楚修竹發出了簡短的疑問。

“之前,諸位在争論些什麽?可否告知在下知曉?在下別的不行,腦袋還算是轉得快,說不定能有辦法。”

楚修竹的話無疑說到言夕照心坎上了,他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楚修竹,毫不猶豫點頭。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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