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剎那之輝
這是兩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身上的衣衫雖然有些破舊,但是卻顯示他們兩個來自不同的門派。猛然來到擂臺之上,兩人馬上放出了自己的飛劍來,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狂龍之劍對明炎之劍的戰鬥馬上就要開始,兩個都是使用飛劍的高手,這一場揭幕戰絕對是華麗飛劍劍訣的大比拼,大家請拭目以待!”從仙術擴音裝置裏面傳來的聲音,宣布了比試的正式開始。從那數不盡的包房內,馬上傳來了一片歡呼之聲。大家根據自己下注的結果,開始瘋狂的吆喝吶喊起來。
兩個老者凝視着對方,仿佛并不為那些歡呼或者叫嚣所動。兩人一青一紅的飛劍緩緩的在身邊移動,在做好防禦的同時還要提防對手突然暴起發難。
流天暗此時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擂臺之上,他自己原先也是一個劍修,但是除了對天劍門的劍訣有一定造詣之外,對劍修高手之間的較量還是不太了解。現在有機會看看這種宗師級別的劍修對戰,流天暗也感到有點運氣,想從中好好學點東西。
兩道劍光幾乎是同時亮了起來,剎那之間縱橫交錯的閃亮劍芒如同花瓣細長的花朵一樣在擂臺之上盛開。飛劍高速的運轉之下,根本就已經分不清哪個是飛劍哪個是劍芒。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兩把飛劍已經接觸了數十下,在互相對磕之中仿佛誰都沒占到便宜,于是飛劍又再次緊守門戶,攻勢也越發謹慎起來。
對于光民耀這樣的世俗界中人來說,剛才那片刻的激烈交鋒不過如同一場豔麗的煙花一般,除了好看之外沒有別的價值。但是流天暗因為命元的旺盛,刻意注視之下已經看清了剛才兩把飛劍飛行進攻的軌跡。果然不愧是劍修宗師級別高手的較量,那瞬間兩把飛劍的試探、攻擊還有防守,根本就不再拘泥于劍訣,而是相當靈動的根據場中的變化而随時應對。畢竟拼飛劍不像拼法寶,速度快上許多。
流天暗閉上眼睛,仔細的回味着剛才的每一個細節。那些蘊涵無數後手變化的劍訣在流天暗的腦子裏開始一一的分拆化解,每一個步驟都仔細的記住之後才開始研究。
流天暗的記憶和計算能力是相當出衆的,當時就是因為他在這方面的天賦,才會被天劍門重點培養。對于一個劍修來說,飛劍劍訣的運用還有對周圍環境的觀察利用都是非常重要的資質,能夠在極其短的時間內找到應對的方法或者給對手設下套,那麽無疑勝算會高上許多。
流天暗聽到格鬥場內又是一陣喧嘩,馬上睜開眼睛向下望去。只見那兩個老者的飛劍竟然都拿在手中,閃亮的銳利劍芒不住的在飛劍劍刃上吞吐閃爍,看來是準備用全部真元進行一擊決勝負的比拼。流天暗知道,這種招數威力固然無匹,但是也是要帶着同歸于盡的覺悟。
“喝!”
兩聲怒吼幾乎同時響起,飛劍在脫手的剎那間閃出了如同日光一般的光團。流天暗在這兩把飛劍發動的同時就發覺了不對勁,因為按照飛劍運行的軌跡,有一方明顯是在找死!
使用紅色飛劍的老者手中劍訣蒙的一轉,操控的飛劍竟然在跟青色飛劍接觸之前的剎那硬生生調轉方向,向着自己這邊飛來。青色飛劍勢頭并不減緩,領先紅色飛劍兩步狠狠一切,使用紅色飛劍的老者右手馬上應聲飛起,帶着大蓬的血霧直接撞向了擂臺邊上的禁制圈。
不過是“滋滋”響了兩下,這只手臂馬上宣告化作了清煙,連點渣都沒留下。而青色飛劍依然向前猛進,刺在那手臂消失的地方。飛劍跟禁制圈的碰撞就壯觀得多,一層層的光暈夾雜着火星暴烈的擴散着,整個禁制圈開始有一些不穩定的搖晃。正當青色飛劍即将堅持不住被禁制圈消磨到崩潰之時,紅色的飛劍從後面趕到,擊碎了青色飛劍之後便同樣刺在那個向外散發光暈漣漪的點上,狠命的轉動起來。
這一下刺耳的聲響傳遍了整個格鬥場,兩位宗師級別的劍修聯手,總算在那無比強勁的禁制圈上破開一個洞,只剩下半截的紅色飛劍從洞裏沖了出來,射向了前方的看臺。半截飛劍撞入看臺之後馬上引起一陣爆炸,躲避不及的幾個觀衆在爆炸中化作了麋粉。靠得近一些的,也紛紛被暴起的碎石和飛劍碎片射傷。一時間,前排的看臺上血肉橫飛,一派慘狀。那些幸存者現在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驚呼着湧向了退場的門口。
兩個老者飛劍全毀,口中馬上吐出大口的鮮血來,但是兩人卻拖動腳步,走到了一起。
“張老鬼,咱們鬥了一輩子,這次才是真的出臉拉!”
“媽的,這下就算是做了鬼,也該有臉面去見門派裏的列位先師了。”
兩人白色的胡子已經被染紅,相視一陣之後猛的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嘴裏還不斷的咳出血沫來。接着兩人一起挪到擂臺邊上,一頭倒在那已經恢複的禁制圈上,紅光如同火焰一般的閃光亮起,将兩個老者完全籠罩其中,大笑之聲嘎然而止。
“封神聯盟博采部又來這一套,放兩個不要命的上來玩同歸于盡。這下好了,不管押哪邊都要賠錢,這些狗娘養的!”光民耀使勁的吐了一口唾液,然後在地板上踏了一下。轉頭看到流天暗還等着眼睛望着那已經空曠的擂臺發呆,光民耀馬上笑着說道:“暗先生,虧了就虧了,不要放在心上。只要咱們的計劃成功,錢還不是跟水一樣不斷的流進來。來來,咱們去試試這裏的藥膳,那些用天地元氣精華孕育的靈藥配合美食,對身體可是大有好處的,除了仙都別處可是吃不到的哦!明天!明天封神聯盟肯定不敢玩這種花樣,到時候咱們再來下注。”
與光民耀估計的不一樣,流天暗此時還沒有從兩位修真界前輩的犧牲中回過神來。他站起來上前幾步,用手抹了一下面前的落地玻璃窗。玻璃看來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硬水晶,能夠承受相當大的沖擊。這樣說來,那兩位老者即使拼了命聯手一沖,能夠威脅到的不過是前排那些觀摩比賽的未來禦用修真們。
達官顯貴們穩穩的坐在包房裏面,以別人的血肉和生命作為娛樂或者笑料談資。擂臺上死的是誰,跟他們并沒有關系。他們在乎的,不過是比賽者的死亡是否有觀賞性罷了。
流天暗感覺自己沉浸在一種相當可悲的情緒之中,修真界的尊嚴在這裏如同路邊陰溝裏的污水一樣沒有任何價值。這兩位老者原來也許是哪個門派的長老甚至是掌門,他們也曾經是修真界裏面縱橫一時的人物。但是現在兩人形神俱滅,換來的不過是一些初階禦用修真的死亡,根本連報仇都算不上。
但是即使如此,兩人依然大笑着,沒有慚愧的撞向了禁制圈。他們力所能及的,不過是給封神聯盟帶來如此微不足道的損失罷了。那禁制圈旁未散的煙霧,仿佛只是煙花盛典之後的殘餘。
兩個修真的生命,亦如煙花。剎那盛開,然後歸于泯滅。
“暗先生,身體不舒服嗎?”光民耀看流天暗的臉色有些蒼白,以為他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血腥場面,理解的笑了一下後說道:“暗先生啊,如果不舒服就回去先休息一下,不要勉強。”
流天暗擠出一點笑容,點了點頭。光民耀叫來一個手下,讓他叫一輛仙術飛車把流天暗先送回住所。流天暗也不忍再看這種比試,向光民耀告辭之後便匆匆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