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很多天生白皙的人都會有一個相同的困擾:做什麽事都容易上臉。

大概是因為皮膚太薄, 就連毛細血管的顏色都比其他人更明顯,于是,生氣會臉紅, 難過會臉紅,害羞緊張也會臉紅。

宋清漪就是這樣一個人。

情緒在他身上總是很難掩藏,反正他再如何掩飾, 很快也會被自己的臉出賣。

宋清漪像一只被蒸熟了的蝦子,渾身上下都紅透了。

“……松開。”小宋老師用力掙開自己的手。

他不明白幾天不見, 祁钰怎麽像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明明悶不吭聲, 看他的眼神像個扇形統計圖似的三分嫌棄三分抗拒四分視而不見,現在居然還會對他笑了!!

別不是他喊祁钰幾聲哥哥,還真把他喊上頭了吧?

宋清漪氣哼哼地瞪着祁钰,祁钰卻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

其實宋清漪還真的猜對了, 祁钰的确是被他喊哥哥喊上了頭。

自從宋清漪從《暗湧》劇組離開, 兩人便一直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聚少離多。

這讓祁钰很不習慣, 他已經适應了家中多出一個小影子的日子。

宋清漪在他家裏住的時間越來越長, 整天哥哥長哥哥短, 祁钰剛見到宋清漪的時候覺得他挺煩,只是看在宋清訣的面上不得不照看他, 但時間久了, 竟然也照看出幾分別樣的感受來。

祁總覺得,有個弟弟好像還真的挺好的。

雖然太過嬌氣。

雖然有時候說話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但他會在他過生日時小心翼翼地捧上禮物,也會因為自己幫了他的忙而穿上從未沾身過的圍裙。

這要是不是宋清訣的弟弟該多好, 祁钰頗為惆悵。

沒想到他活到快三十歲, 居然饞起了人家的弟弟。

不過這也沒什麽, 反正宋清訣現在人在國外, 宋清漪完完全全是屬于他的。

祁钰坐在教室最後胡思亂想,宋清漪則已經沖到了戚茗身邊。

祁钰那裏他是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

戚茗正在劇本上做記號,這姑娘平日裏愛忘事,于是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奉為圭臬,厚厚一個劇本都快要被她塗爛了。

宋清漪小心翼翼挪到她身邊坐下,見狀松了口氣。

她剛才應該沒看到什麽吧?

幸好沒看到,否則肯定又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戚茗自從被他發現是cp粉後行為軌跡與王伯産生了驚人的一致,都是先尴尬了一瞬間,然後徹底擺爛,戚茗更厚顏無恥一些,甚至還試圖勸服宋清漪自己磕自己的cp。

宋清漪當然不會中計。

他這樣想着,耳根又開始發燙。

然而宋清漪屬實是想得太美了。

他以為戚茗沒注意到他,其實不然,今天打從祁钰過來找宋清漪開始,戚茗的一雙眼睛就沒從兩人身上移開過。

剛入坑的cp粉怎麽可能錯過現場磕糖的機會呢?

看見宋清漪過來,她賊兮兮地笑着,拿筆頭戳了戳他的手背:“和祁總說什麽呢,臉那麽紅?”

你的臉那麽紅,而我的臉那麽黃,嘻嘻 : )

宋清漪:“……”

可惡,還是沒躲過。

他偏過頭,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沒說什麽,臉……紅了麽?可能是空調吹不到教室後面,有點熱。”

他心虛地擡手摸了摸臉。

後面到底宋清漪自己心裏清楚,他只希望戚茗不要再回頭往後看了,否則她可能會看到後面坐着的場記老師因為空調風太冷蓋在腿上的小毯子。

至于臉紅。

宋清漪不愛和人接觸,像這樣和人湊近說悄悄話的時候更是少得可憐,他想,他會臉紅,大約也只是因為不适應和人忽然那麽接近罷了。

還好宋清漪這念頭只是在腦子裏想,沒有說出來,否則戚茗聽了一定會頭頂一連串問號。

說什麽和人接觸太少,他這些天明明從早到晚都在和戚茗紮堆說話。

不光是說話,兩人因為拍攝需要,時不時還要深情對望那麽一會兒,可宋清漪所有的情緒全在戲裏,一旦出了角色,悸動羞澀立馬飛快褪去,多一秒都不會停留。

和現在的模樣完全不同。

宋清漪和戚茗縮在外面走廊對戲說話,前面王露的拍攝一直在同步進行着,顧導的大嗓門時不時傳遍整間教室。

王露的戲份一共拍了三條,每條都拍了四次,耽誤了不少時間。

戚茗看着覺得很緊張:“顧導好嚴格啊,狀态整個和前兩天都不一樣了。”

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說話也分外不近人情,王露拍那幾條時她看在眼裏,覺得其實都挺好的,但顧導就是不滿意。

宋清漪卻很平靜:“我們努力做到最好就行。”

王露和幾個配角那邊忙完,很快輪到宋清漪和戚茗。

他們這場要拍的是一出親密戲,顧導拍場次時不只是如何做想,竟然将親密戲放在剛進組的時間,這令宋清漪有些意外。

不少導演考慮到演員角色代入的問題,都會将這類戲份排在靠後的位置,起碼讓兩個演員熟悉熟悉。

這場一共有三位角色要出場,分別是夏陳、秦月月和她的初戀男友。

這幕戲的前情是夏陳因為貧困生名額在學校裏收到了欺淩和歧視,秦月月作為班長出面制止了這一切,夏陳因此對秦月月産生了好感。

少年青澀的愛意剛剛萌發,卻意外碰見秦月月在教室與男友親昵。

心中皎潔的月光墜入凡塵,夏陳并不覺得幻滅,血管中翻湧的隐晦悸動卻愈發旺盛。

但秦月月正在和其他人談戀愛的事實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夏陳只能将自己的感情默默按下,繼續做人群中疏離而寡言的好學生,不敢再多看秦月月一眼。

“第三場第一鏡,開始!”

清脆的打板聲落下,夏陳從教室外的走廊上緩步經過。

這節是體育課,教室裏所有人都下樓了,夏陳不喜歡運動,在自由活動時間偷偷回到教室,剛到班級門口卻看見教室裏已經有了其他人。

是秦月月和隔壁班的一個男孩兒。

兩道身影貼得很近,蟬鳴喧擾的盛夏午後,屋內的氣氛灼熱動人。

他們在接吻。

宋清漪因為祁钰壓低在耳旁的那聲低語,或多或少被影響了狀态,此刻進入角色,直接從宋清漪變成了夏陳,可頰側的紅暈卻依舊将消未消。

穿着校服的少年倚在牆角,半縮在牆壁的陰影下,神情專注地望向一窗之隔的教室。

他垂落身側的手指細長,輕輕蜷起又放開,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麽,略顯蒼白的手背皮膚下,淡紫色和淡青色的血管盡顯。

少年側過身望着那間隔絕着幻想與現實的窗戶,細細的睫毛輕顫,像一株渴望迎風生長,卻又脆弱易折的野草。

“咔——”

顧導喊。

演秦月月男友的那個男藝人還好,宋清漪和戚茗卻同時緊張地回望。

顧導道:“戚茗今天表現不錯,和季燃聲之間的氛圍感拿捏得很到位。”

他還憋着後半句話沒說:怎麽前兩天和小宋就出不了這種感覺呢?

也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顧導話風一轉。

宋清漪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

顧導故意賣了個關子:“小宋表現得——”

“也很好!”他笑着道,“尤其是那個臉紅的神态,很有感覺!”

宋清漪本來聽到上半句話還在傻樂,聽完頓時笑不出來了,悻悻然摸了摸耳朵。

第一鏡竟然就這樣一條過了。

第二境宋清漪要和戚茗接吻。

——當然只是借位。

這一條拍的是夏陳的幻想場景,他看着秦月月和男友親吻,卻在心中将少女對面的那個人勾勒成了自己。

幻想心儀對象,這種行為一不小心就會顯得非常猥瑣。

男主角夏陳有很多缺點,還是個法制咖,但他的性格藍圖中的确沒有“猥瑣”這個特質。

因此為了讓鏡頭唯美,這裏預計的分鏡是只拍到戚茗的正臉,和宋清漪的嘴唇。

很隐晦,如果不仔細看或許會直接忽視掉這一幕,誤以為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接吻特寫。

還沒開拍宋清漪就已經能夠想象到上映以後第二天,網上整理彩蛋時,會有多少人在評論區驚呼“啊居然是這樣!。”

這一條宋清漪和戚茗前些天已經試過三次了,正是最讓顧導發愁的那一鏡。

正式拍攝時果不其然,第一條又沒過。

顧導搖着頭:“再試試,不行咱們就後面再補。”

其實顧導對于後面再補的信心并不大,他憑直覺判斷宋清漪和戚茗之間的氛圍感就這樣了,若是兩人更熟一些,氣氛只會往暧昧的方向越行越遠。

顧導給宋清漪和戚茗講着戲,宋清漪忙中抽空瞥了祁钰一眼,總覺得他臉色不太好。

不過宋清漪現在正忙,實在沒空多管,看了一眼後便又收回注意力專心聽顧導講話去了。

等到跟兩人講完戲,顧導回了攝影機旁邊,遠遠地又看見戚茗湊過去和宋清漪說了句什麽。

也不知道兩人嘀咕的是什麽,宋清漪眼睛驀地瞪大,表情竟是嗔怒中帶了些羞惱。

——就很嬌羞

顧導雙手抱臂,遠遠地看着,樂呵呵直笑:“這兩孩子關系還挺好。”

要是能把這情緒帶進戲裏就更好了。

祁钰:“……呵。”

顧導自顧自樂呵着,一不小心将祁總微妙的小心思忽視了個徹底。

第二條很快開拍。

一切都和先前沒有什麽不同,宋清漪在教室裏,就站在剛才季燃聲站着的那個位置,兩人的鏡頭視角是錯的,後期到時候會将他們剪輯在一起。

宋清漪重複着季燃聲放在進行過的動作,向前邁步、伸手、将穿着校服的羸弱小姑娘困在校服袖子與課桌中間。

顧導站在後面擰眉凝視着前方。

其實宋清漪很清楚自己演戲的弊端。

他的共情能力強,很容易進入角色,但偶爾碰到那種無論如何也get不到的情緒時,反倒就會格外抽離。

此刻是夏陳的宋清漪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中跳躍頻率失衡的心髒、自己略顯淩亂的鼻息、微熱的額頭。

可他也很清楚地知道,這是夏陳,不是宋清漪。

這樣不對。

就在顧導快要嘆息的那一刻,片場上的宋清漪卻突然想起了戚茗剛才對他說的話。

戚茗在開拍前和他說了句悄悄話,被他捶了一下,那時候戚茗說的是:你一會兒要不幻想一下?如果和你接吻的人是祁總,會是什麽樣的?

靠腦補把戚茗換成祁钰,簡直像個冷笑話一樣。

再說他幹嘛要幻想祁钰???

電光石火之間,念頭出現又消失。

宋清漪的理智告訴他,這着實沒必要。但思緒卻像是自己插上翅膀,飛向了不可控制的方向。

冷心冷肺的總裁大人會吻誰呢?這個世界上似乎并沒有人能夠讓他提起這樣的興趣。

但……

宋清漪的心髒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咔——”

三分鐘後,決定命運的打板聲再度落下。

顧導啧啧稱奇:“怎麽回事?怎麽一夜之間就開竅了……”

剛才第一條拍的就比前幾天預演時好,第二條更是直接表現出了他最想看到的效果!

大胡子導演一拍大腿:“該不會是按我昨天說的做了吧?”

宋清漪剛走到顧非凡身邊,聽他這麽說簡直尴尬死了:“您別亂講,我沒有。”

顧導自己也覺得好像的确不是這樣:“也是,就只有你特別進狀态。”

戚茗卻依舊是老樣子,令他有些許遺憾。

還要不要再拍一條試試看呢?

其實戚茗表現并不差,如果合格分在80分,她起碼能打95,但顧導對演員的要求卻是100分。

那種程式化的、表演化的羞澀與緊張,演繹得再到位都是無用功,在顧導看來,缺少靈魂的悸動只不過是空洞。

宋清漪被顧非凡一句騷話氣跑了,此時已經回到戚茗身邊,兩人頭對着頭看劇本。

不知說了些什麽,戚茗捂着嘴咯咯笑了起來,宋清漪則皺着鼻子,一臉的嫌棄。

明明應該是很甜蜜的氛圍,顧非凡卻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為什麽呢?就是沒有那種暧昧的氣氛。

顧導琢磨了半天:“你們覺不覺得,小戚看着小宋的眼神裏透着一股子……”

他斟酌着詞彙,良久,找到一個合适的:“慈愛?”

就是那種老母親看兒子,越看越喜歡的慈愛。

雖然很和諧,但和暧昧完全不沾邊。

一個20來歲的小姑娘怎麽會對另一個20來歲的小夥子産生這種感情??顧導無法理解。

他轉身問身後兩位正在幫忙的執行導演:“你們覺得呢?”

兩個副導演一起搖了搖頭。

他們完全不覺得宋清漪和戚茗的情緒哪裏有問題。

這兩個人都是顧非凡在開拍前從浩瀚如山海的備選名單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對大熒幕電影所需要的神态動作都把控得很到位,除了顧導這種吹毛求疵的人,其他人是真的挑不出毛病來。

副導演看不下去,過來給顧導嘴裏塞了根煙:“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

這幾場戲的重點根本都不在秦月月身上,戚茗她就露個嘴唇,具體表現如何觀衆也沒機會知道。

何必因為一個鏡頭外的畫面去反複消耗另一位演員的情緒?

顧非凡覺得副導演說得很有道理,放下執念開始準備下一鏡。

衆人一直忙碌到傍晚時分,六點左右才正式結束。

眼看窗外的雲層逐漸由白轉紅,又變成迤逦的紫色,顧導吸了一口叼着的煙,在煙霧彌漫中大手一揮:“好了,收拾東西,下班!”

其實顧導作為一個戲癡,很想押解着他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們狠狠加上一場班,今天宋清漪的狀态太好,帶給顧非凡許多驚喜,但外面天光都變了,沒法繼續下去。

燈光和攝影各自整理着設備,戚茗離開拍戲的教室,去後勤那邊找她的助理去了。

宋清漪收拾完自己的劇本和東西,下意識回頭,向祁钰所在的位置看了看。

不看還不知道。

祁钰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沉着臉,寒星般的眸子暗色湧動,坐在那裏,一臉別人欠了他八百萬似的神态。

兩人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宋清漪也對祁钰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一看便知道,祁钰此刻的心情十分不美妙。

很像他上高中的時候,有人給他遞情書,被他哥宋清訣抓了個現形時候的表情。

具體該怎麽形容呢?

就有點。

幽怨。

幽怨,宋清漪自己都被這個詞吓了一跳。

太離譜了。

宋清漪晃了晃腦袋,覺得大概是教室裏的空調過分老舊制冷能力不好,把他的腦子熱壞了。

“準備回去吧?”小宋老師湊到祁總跟前道。

祁總冷酷地點了點頭:“嗯。”

宋清漪一頭霧水,這人是怎麽了?別不是等一下午生氣了吧。

雖然這的确有點讓人不爽,畢竟祁钰的每一分鐘都很值錢,但也不是他強拉着祁钰來的啊。

覺得無論如何也怪不到自己頭上的宋清漪十分淡定,沒有産生絲毫愧疚。

下戲後衆人陸續往酒店走。

宋清漪和戚茗跟着大部隊一起回了酒店,祁钰也便一直跟着宋清漪,路上宋清漪和戚茗不時聊起劇本,祁钰就在旁邊看着,一聲也不吭。

兩個演員沉浸在戲裏,一時間忘了身邊還跟着一個大活人,等到走進酒店,戚茗終于反應了過來。

怎麽就跟着他們回來了,那祁總今晚是要留在他們的酒店?

戚茗大着膽子問祁钰:“祁總,要不要我去問一下還有沒有房間?”

“不用。”祁钰回絕了。

戚茗點了點頭:“哦。”

聽宋清漪的意思,祁總明天上午還有個什麽名字很長的會要開,戚茗只以為祁钰是準備将宋清漪送到酒店再離開。

啧啧,真寵啊。

戚茗正在感嘆,結果說話間,人已經和他們一起上了電梯。

房間就在三樓,電梯門開合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戚茗還沒回過味來,就見祁钰邁開長腿,大步流星走向了宋清漪的房間。

步伐之穩健,就像他之前已經來過無數次了似的。

戚茗:……

原來如此。

好像辦了點蠢事,不過磕到了。

宋清漪一臉茫然地跟在祁钰身後,眼睜睜看着祁钰刷卡開了自己的房門。

——那房卡還是下午宋清漪自己給他的。

男人刷卡開門,不帶絲毫遲疑地進入屋內,見宋清漪沒有跟上,回過頭來淡淡道:“進來吧。”

宋清漪:?

這到底是我屋還是你屋。

宋清漪沒來得及說話,已經被祁钰一把拉進房間裏。

房門在他身後砰地一聲關上。

傍晚落日餘晖從玻璃窗灑進房間裏,将半室印上如霧般的昏黃。

在這樣的光線中,人的輪廓也變得朦胧而模糊,像是打上了一層柔光濾鏡。

祁钰坐在沙發上,淡金色的日光将他平日冷淡的眉眼變得沉靜而隽永,宋清漪看着祁钰,不太想打破此刻靜止的畫面。

祁總的外形實在優越,去做總裁簡直暴殄天物,這樣的人天生就該放在展示窗裏讓人欣賞。

宋清漪:“你今晚要留在這裏?”

祁钰:“不然呢。”

宋清漪不懂祁钰為什麽能把留宿他房間當成一件那麽理直氣壯的事。

“今天《暗湧》首播。”祁钰道。

祁钰從包裏摸出一個薄薄小小的微單來:“宋清訣還叫我錄給他看。”

海外收不到國內的電視頻道,但這部劇每天晚半小時就會同步到視頻軟件上去,宋清訣完全可以下個猕猴桃app看。

但宋清訣偏不,他非要祁钰對着電視機錄像,美其名曰弟弟頭一回上電視,他要珍藏。

祁钰完全理解不了宋清訣莫名其妙的儀式感,卻依舊答應了他的請求,或許他心底也有着同樣隐秘的念頭。

宋清漪接下來的話有點難問出口:“那、那看完以後你住哪兒?”

“我還去哪兒?這裏不就是酒店。”祁钰劍眉微揚,“今晚首播要連放四集,放完以後都十一點半了,你還要趕我走?”

翻臉不認人可不是好弟弟。

可你剛才拒絕了戚茗訂房間的提議啊,宋清漪在心中默默吐槽。

他隐晦地提出抗議:“酒店還有別的房間。”

祁钰狡辯得理直氣壯:“可你不是讓我不要亂花錢嗎。”

宋清漪:“……”

宋清漪敗下陣來:“那你睡哪兒?”

祁钰深邃的眉眼中醞釀出幾許笑意:“那不是有兩張床?”

說着他擡手指了指宋清漪身後。

宋清漪僵着脖子回頭望了一眼。

他忽然意識到,這屋裏的确有兩張床。

劇組訂房的時候大床房不夠了,就給宋清漪定了個标間,宋清漪一個人只用得上一張床,另一張就給他用來堆東西。

因為從來沒在意過那張床的存在,他完全把它從自己的腦海中剔除出去了。

明明有兩張床,他卻還要問祁钰睡哪兒。

倒是顯得他有些居心不良似的。

祁钰笑了,笑得坦蕩而明目張膽,其實那笑容挺陽光向上的,偏偏宋清漪就是從中讀出了某種暗藏的嘲弄意味來,仿佛在說:這麽大的人了,還惦記着讓哥哥陪你睡?

宋清漪漲紅着臉,氣勢洶洶地按開了電視機。

作者有話要說:

戚茗:祁總住哪間?

祁總:我當然要和喊我哥哥的那個人住一間。

哼/傲嬌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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