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群與狼群對峙着, 誰都不敢後退半步。

因為後退就會萬劫不複。

冷汗從大家的額頭上緩緩滑落,人群裏,有獵=槍的人趕緊把槍口穩穩對準狼群, 沒槍的也把手裏的刀口對準了狼群,但就算是這樣, 在場所有人還是沒有誰有安全感。

他們今天太倒黴了。

剛離開宿營地沒多久就遇到了幾只鹿, 就在他們興奮沖向鹿群時, 狼群也沖了出來,三方撞到一起的後果就是鹿逃了, 他們跟狼群對峙上了。

“書記,怎麽辦?”

獵人張永福緊緊盯着頭狼的眼睛, 卻小聲問鄭安國。

他們手裏只有五條獵=槍, 不是軍人的情況下他們不能保證五槍都能打到狼, 打不到,或者是打不死, 面臨的就是血腥的生死反撲, 別看他們人多, 但真正的獵人只有五人,其他人只會一點挖陷阱,下套的技能。

但狼有十幾只。

鄭安國看着眼前的場景也在內心發顫。

山裏很久都沒有出現狼群了, 他原本以為人多勢衆能吓退大型猛獸, 沒想到今年陰溝裏翻了船,估計是他們打擾到狼群的圍獵才被狼群給嫉恨圍堵上。

“能點火嗎?”鄭安國問。

他知道張永福這幾個經常進山的獵人有應付野獸的豐富經驗, 身上肯定備得有應急物品。

“我包裏有酒,烈酒, 但現在根本就不敢動。”

在頭狼的盯視下, 張永福不僅內心焦急, 也不敢動,他們已經跟狼群對峙了好一會,狼群的耐心随時都有可能耗盡,只要頭狼下達攻擊的命令,那就是流血之時,他現在是萬萬不敢動,誰先動就是攻擊的信號。

聽到張永福的話,鄭安國握着刀的手突起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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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不行就只有戰鬥了,但戰鬥必定要流血……

狼群已經圍了鄭安國他們快半個小時,它們的耐心也即将耗盡。

冬季本就是獵物稀少的季節,餓了好幾天的狼群好不容易找到能讓全員吃飽的獵物,居然有不開眼的要搶,這不是妥妥的仇恨值嗎!

于是它們盯上了鄭安國一群人。

頭狼覺得這群獵物多,足夠它們整個族群吃一個冬天,于是臨時改變了圍捕對象。

人與狼的戰鬥一觸即發。

另一邊,衛淩離開秦家騎着馬就回了軍營。

軍營離靠山屯只有七八裏地,騎馬快跑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到,到了軍營,衛淩放下秦清曼給自己帶的東西就召集了一個排上山,自從聽說靠山屯大隊書記帶着大部分村民上山打獵,他就有種緊迫感。

總覺得再不快點就要出事。

野豬這東西冬天雖然不冬眠,但也不會往山屯附近跑,除非是深山裏出了問題才往山外走。

秦清曼遇險的地方離靠山屯不算太遠。

別看走起來要走兩個來小時,那是因為積雪厚路不好走,好走的情況下四五十分鐘就能走到,所以那個地方出現野豬極其不尋常,可能今年深山裏有情況。

這樣一想,衛淩就要求所有隊員子彈上膛,警惕周邊的情況,發現不對勁立刻開槍。

士兵們都很信服衛淩,聽到命令,立刻準備起來。

衛淩他們一行人是沿着堅果林的方向往深山裏走,進深山前,他把秦清曼給他準備的糧食放到了窩棚裏。

臨離開窩棚的時候,他回頭看了好幾秒才轉頭。

那個窩棚他待的時間雖然短,但卻擁有着很多屬于他跟秦清曼的回憶,他記得那頓無比香甜的飯。

飯雖然只是普普通通的苞米飯,苞米還因為放的時間過長缺了米油,但卻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吃到最美味的一頓,因為他跟秦清曼公用一個鍋當碗。

從公用一口鍋吃飯,他就決定今生要娶秦清曼。

作為男人,必須負起責任來。

“團長,你來過這裏?”排長馬武就是東北的人,知道山裏的規矩,看到衛淩送糧食,就猜到衛淩之前可能來過這裏并動用了窩棚裏的糧食。

“嗯,來過。”

衛淩催馬往深山走,同時兩只耳朵也豎了起來。

他習過武,耳朵比馬武他們靈敏,山林幽靜,方圓一千米內任何響聲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馬武見衛淩神情嚴肅,也不再說話,而是提醒大家警惕周邊。

十幾匹馬排着隊行走在到處都是積雪的山林裏,因為大家都不說話,馬呼氣的聲音很清晰,也能看到噴出馬鼻的白色霧氣。

這裏是冰雪的世界。

突然,衛淩擡起了手,所有士兵一拉缰繩,馬靜止下來。

周邊也靜止下來。

然後馬武他們就察覺到周邊太安靜了,安靜得過份,這種情況一般是有情況才會出現的,因為極致的安靜就代表着周邊有危險,鳥跟小動物們都龜縮了。

“準備開槍。”衛淩說完這話一踢馬肚子,馬朝着一個方向前進。

幾分鐘後,他們站在了一道山脊上。

“嗷嗚——”

悠長而響亮的嚎叫聲突然從山腳下響起,剛剛還在跟鄭安國等人對峙的狼群發現了衛淩一行人,狼群沒有沖上來,也沒有攻擊鄭安國,而是在頭狼的招呼下飛速離開了。

狼群沒有攻擊人,衛淩也在第一時間就阻止了士兵開槍。

秦石看着狼群遠去的背影雙腿一軟就撲倒在了雪地裏,半個多小時的對峙,消耗的不僅僅是體力,還有精氣神,甚至體溫也在急劇下降。

一人因安全而倒下,更多人也會随之倒下。

“都趕緊站起來,狼群要是有詐怎麽辦!”張永福是領隊的獵人,看到大家都松懈下來,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狼可是世界上最聰明狡猾的動物,誰知道它們會不會來招以退為進。

“趕緊起來,都爬起來。”

鄭安國是知道狼的厲害,趕緊跟張永福一起招呼衆人。

“書……書記,我腿抽筋了,真起不來。”倒在地上的秦樹哭喪着臉看鄭安國。

他之前精神過度緊張,此時驟然放松,是真的腿抽筋了。

“書記,我腿也抽筋了。”聽說狼群有可能去而複返,倒在雪地上的其他村民着急起來,一個個滿頭大汗掙紮着想爬起身,但越緊張抽筋就越厲害。

“鄉親們,大家不用慌,狼群真的走了。”

山脊上的衛淩把一切都看在眼裏,高聲提醒着鄭安國他們。

“是解放軍同志,是解放軍同志吓跑了狼群。”

看到衛淩一行人,靠山屯所有村民才搞清楚狼群為什麽會逃跑,因為軍人有槍,據說身體裏還有股正氣,野獸、壞人都會害怕。

衛淩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被百姓神意化,看到鄭安國等人就猜到他們是靠山屯的村民,輕輕踢了踢馬肚子,催馬下山脊。

兩天之內,不僅野豬出現在山區外圍,還有狼群,這事肯定不正常,必須要搞清楚原因,不然百姓可真不敢再上山,不上山哪來的獵物,如何度過漫漫寒冬。

衛淩他們軍營駐守在這裏一是防衛邊境線,二也是保護百姓。

他們有責任為百姓守護安寧。

“是鄭安國同志嗎?”衛淩身下戰馬的速度挺快,幾分鐘就從山脊下到了山谷,迎着迎過來的鄭安國問了一聲。

“同志,你好,我是鄭安國,紅旗大隊的大隊書記。”

鄭安國不認識衛淩,但衛淩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那肯定了解過自己,說不定是特意來找自己的。

“安國同志,我叫衛淩,是xxx駐守軍營的軍人。”

下馬的衛淩向鄭安國做自我介紹,同時莊嚴地敬了一個禮。

鄭安國也趕緊回敬了一個禮,“衛同志,你好。”我國65年取消了軍銜制,所以衛淩身上65式軍裝是沒有肩章的,光從衣服看是看不出衛淩在軍中的級別。

不知道級別,那就一律以同志稱呼。

衛淩安排馬武帶其他士兵去幫村民,自己則領着鄭安國遠離人群後才把山裏的情況透露。

鄭安國一聽他們昨天走後婦女同志那邊遇到危險,臉色都變了,着急道:“衛同志,有人受傷嗎?”他其實更想問的是死沒死人。

“有,傷了四人,幸好運氣都不錯,沒出人命。”

衛淩對于靠山屯的情況因秦清曼清清楚楚。

“那就好,沒出人命那就好。”鄭安國是真的松了一口氣,人是他組織上山的,真要出了人命,他這個大隊書記是有一定責任的。

“安國同志,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鄉親們都安全地帶回屯裏,在危險沒有排除前,最好不要再上山,這幾天我會組織兵力對山區進行排查。”衛淩說出自己的打算。

原本他以為一兩天就能處理好山裏的事去見秦清曼,結果遇到狼群,這事就不簡單了。

這種季節,正常來說狼群不會留下來,結果偏偏遇到了狼群,這事蹊跷,只能他組織兵力來處理。

鄭安國也知道情況的嚴重性,趕緊點頭。

不過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衛同志,我們屯有幾位獵人進山的經驗豐富,你看要不要讓他們也幫幫忙?”他說這話也是有私心的。

山裏出現狼群,野豬,這次的狩獵活動肯定要取消,眼看着不到一個月就要過年,大隊養的那些豬上交國家後剩下的肯定不夠分,肉食不夠,還是要靠狩獵來填補,如果屯裏的獵人跟着衛淩這些軍人行動,肯定第一時間知道哪裏安全,什麽地方有獵物。

安全,有獵物,年前就可以再組織一次狩獵。

衛淩來邊疆已經一年,也知道當地民俗的特殊性,有獵人領路對于他們來說更有安全保障,于是點頭同意鄭安國的提議。

情況緊急,他們要追着狼群的足跡去探查,這種情況下再騎馬就礙事了,于是從馬背上取下滑雪板。

林海雪原,人人都是滑雪的高手。

“馬武,你帶兩人把馬牽回軍營,把你們馬背上的滑雪板給兩個老鄉用。”衛淩只選了兩個獵人跟随他們行動。

“是,團長。”馬武敬完禮就把馬背上的滑雪板卸了下來。

鄭安國看衛淩年輕,原本想着最高可能是個連長,沒想到居然是團長,團長這級別在他們這非常高了,據說那邊軍營裏最高級別也就師長。

“安國同志,你們趕緊下山,天黑前應該能回到屯裏。”

衛淩看了一眼天色,打算帶着隊伍沿着狼群的足跡查看。

“衛同志,你們也要多小心,保重。”鄭安國看着衛淩一行人雖然相信他們的能力,但想到狼群的危險,還是忍不住多叮囑了一句。

“嗯,謝謝。”

衛淩對着鄭安國點了點頭,然後帶着隊伍出發了。

這次出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因為他們帶了幹糧,足夠五天的幹糧。

希望五天內能把事情處理好,可別耽誤娶妻。

心中沒人的時候衛淩一心事業心無挂念,但自從對秦清曼上心,他這才剛離開人沒多久就思念起來,還是無法控制的思念。

鄭安國目送衛淩領着人離開,趕緊在馬武與另兩個士兵的陪同下下山。

秦樹這些普通人更是被狼群吓得不輕,一個個也來不及換身上濕透的內衣,胡亂脫下內衣擦了擦身上的汗就裹着外套下山了,因為害怕加恐懼,一行人比預計還早半個小時看到山下的村莊。

看着家家戶戶冒着青煙的煙囪,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安全了,到這裏絕對安全了。

“鄉親們,下面都是大路,很安全,我們就不送了,我們還要回軍營彙報。”馬武與兩個戰士一人牽着幾匹馬向鄭安國等人告辭。

“幾位同志,謝謝,謝謝你們把我們護送回來。”

鄭安國握着馬武的手舍不得放。

從出現狼群開始人心就亂了,要不是解放軍同志壓陣陪同,他的話估計都不一定有用。

“安國同志,我們是人民子弟兵,保護群衆是我們的責任,不用謝我們,趁天還沒黑你們趕緊回吧,回去都好好擦擦身子緩和暖和,別感冒了。”馬武的責任心很強,該叮囑的全都都叮囑。

“謝謝幾位同志,再見。”

鄭安國知道他們不走馬武幾人是不會回軍營的,趕緊領到村民下山。

每個下山的村民都對馬武三人敬了一禮。

雖然都不是标準的軍禮,但這些亂七八糟的軍禮才更顯得軍民一家親。

目送鄭安國他們走遠後,馬武三人才騎着馬往軍營而去。

師部王承平師長在第一時間接到了馬武的彙報,出于慎重,他又安排了一個連的兵力進山查看。

他們駐守的這片綿延山脈非常大,周邊可不僅只有靠山屯。

依照山民的風俗習慣,這幾天進山的村民應該很多,別真出了什麽事,穩妥起見還是多派幾支隊伍上山查看,人多勢衆,就算真有大型野獸也能吓跑。

王承平安排兵力進入山林後就開始等衛淩的回歸。

因為此時他辦公桌上居然有封結婚申請。

申請人還是衛淩。

作為衛淩的老領導與世叔,他真是為難,因為在看到這封結婚申請前剛接到京城老朋友打來的電話,老朋友關心自家的小兒子,剛好有個戰友的閨女要來邊疆支邊,兩家一合計,就有心牽起了紅線。

據說女同志已經看過衛淩的照片,對人很滿意。

王承平想掀桌子。

衛淩這混小子,打結婚報告為什麽不親自遞給他,害他都給老朋友打了保票,結果挂完電話他才知道事情麻煩了。

就在王承平頭疼怎麽處理衛淩的結婚報告時,鄭安國等人也都回到了靠山屯。

出門前多有喜氣洋洋,回到屯裏的大家就有多垂頭喪氣。

白浪費了兩天時間,別說打只傻狍子,連只兔子都沒打到,幾十個大男人就這麽空着手回來了,這馬上要過年,家裏都等着分肉,這可怎麽跟家裏人交代。

“書記……”

近鄉情怯的村民最終把腳步停在了屯前。

鄭安國滿臉思索,這事他也考慮了一路,打好的腹稿直接就說了出來,“今天大家都受了驚吓,也受了涼,都趕緊回家收拾自己,我看近期天色都不錯,等張永福同志回來看看情況,情況好咱們就再進一次山,必定要保證家家都有肉過年。”

“诶,書記,那我回了。”

大家等的就是鄭安國的這保證,有了準話,鄉親們的心也落在了實處,一個個趕緊往家趕。

風餐露宿兩天,人人都想念家裏的熱炕。

天寒地凍間,雖然屯裏很少人活動,但因為正是做晚飯的時候,有些人家廳堂裏存柴不夠,就會到院子裏取,一出門就看到無數人影,頓時吓了一跳,再認真一看,居然是上山打獵的人回來了。

帶着興奮,第一個看到人影的人也顧不上沒看見獵物就嚷嚷起來。

幾分鐘後,整個靠山屯沸騰了。

無數人跑出家門。

然後大家都傻眼了。

人回來了,但沒有獵物,空手空腳,連只兔子都沒有。

看着家人臉上的失望,鄭安國等人趕緊解釋起山上的特殊情況,情況特殊,真不是他們不想打獵。

聽說鄭安國他們被狼群圍困,家裏人再也不敢埋怨沒肉吃,一個個檢查起家人,生怕誰身上帶了傷,男人可是家裏的頂梁柱。

頂梁柱倒了,家也就散了。

“沒事,沒事,狼群沒攻擊我們就被解放軍同志吓跑了。”

“解放軍同志?”留在屯裏的村民好奇問。

“對,一個叫做衛淩的解放軍同志,年齡不大,卻是個團長,他一帶兵來,狼群就被吓跑了。”回想起衛淩的威風,大家七嘴八舌說起山上的情況。

“衛淩不是秦清曼的對象嗎?”

人群裏有人大聲說了這麽一句,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不知情剛從山上回來的村民震驚了。

秦清曼什麽時候有對象的?!

就在大家愣神的時候,剛從家裏趕來的秦磊在聽清衆人的話後傻在了原地。

衛淩是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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