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就在衛淩檢查冰面挑選鑿冰之處時, 秦清曼從爬犁一側的大皮袋子裏掏出一把木制的大水瓢。

看着這意外出現的水瓢,楚楚愣了一下就哈哈大笑起來。

衛淩的嘴角翹起了好看的幅度。

“你們別笑話我,這瓢可不是我準備的, 是本來就存在袋子裏的。”秦清曼臉紅的解釋。

“是的,是本來就存在的。”衛淩看向秦清曼的目光非常溫情, 爬犁是他去姜家取的, 爬犁上有什麽他比誰都清楚,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這個袋子怎麽出現的。

秦清曼看着衛淩的眼睛突然笑了起來,“好吧, 這是我剛得到的。”從她決定借秦香家的爬犁開始,她就做好了鑿冰舀魚的準備, 這個袋子沒有跟着他們一路, 而是四嬸家秦安平給她準備的。

在衛淩去取爬犁時, 她看到堂弟秦安平。

秦安平自從吃了她家野豬肉就非常想跟秦清曼拉近關系,看出秦清曼的想法後非常機智的準備了木瓢, 就挂在不遠處的河岸邊。

剛剛衛淩與楚楚蹲在冰面上研究鑿冰地點時, 她順手把袋子扒拉了過來。

才有了衛淩他們剛剛看到的情景。

“姐, 安平哥是不是想跟我們玩?”這是楚楚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秦清曼愣了一下,然後笑着點頭,“對, 你安平哥想跟我們一起玩。”關系的和好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參與, 秦安平送來這木瓢可不就是想讓秦清曼帶着他一起玩。

“姐,安平哥以前欺負過我。”

楚楚很記仇的, 他還記得秦安平上次夥同秦建銘幾個堂兄想吃大白、小白的恩怨。

“那咱們就不原諒他。”秦清曼笑着揉了揉楚楚的腦袋。

可惜此時的小孩戴着厚厚的帽子,沒能薅到細軟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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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見秦清曼支持自己, 立刻開心起來, “好, 不原諒他。”

“嗯,原不原諒看咱們的心情,心情不好就不原諒,心情好了……”秦清曼看着楚楚打起了啞謎。

“姐,心情好了又怎樣?原諒嗎?”楚楚急了,幹脆一把抱住秦清曼的大腿。

大冬天,他們幾人都穿得厚,楚楚這一抱只能勉強抱住秦清曼的一根大腿。

不是秦清曼的腿粗,而是秦清曼穿得多,楚楚也穿得多,小胳膊小腿的,這一抱可不就抱出了這樣的效果。

“姐,你還沒告訴我心情好又怎樣?”楚楚锲而不舍地追問。

秦清曼見楚楚實在是執着,回答道:“心情不好不原諒,心情好當然也是想原諒就原諒,不想就不原諒,随心所欲。”

“太好了,我喜歡随心所欲。”

楚楚開心得一蹦三尺高。

秦清曼沒有阻止,這大冷天,小孩多跑跑更有利于血液循環,身體暖和後手腳才不會冷。

“媳婦,我覺得這下面可能有魚。”衛淩看着秦清曼姐弟倆鬧騰了一會才把挑好的鑿冰位置指出來。

“聽你的,就鑿這裏。”

秦清曼可不是這裏的人,對這些都不懂,也就不強出頭。

錘子,鑿子,被衛淩從爬犁下方的空格裏取了出來。

戴着手套的手輕輕抹過冰面,秦清曼與楚楚能看到冰下随着河流飄動的水草。

可見這片冰面到底有多清澈。

“楚楚,過來,咱們給阿淩讓出位置,別幹擾他鑿冰。”秦清曼招呼楚楚跟着自己站遠點。

衛淩解開大衣的衣扣,然後活動了一下手腳,開始鑿冰。

秦香家的爬犁能坐三個人,就說明爬犁很大,所以衛淩打算鑿取的冰塊不算小,一米見方。

先鑿出适合取冰的位置,才開始真正鑿冰。

秦清曼見衛淩敞開衣服原本是擔心衛淩受涼感冒,結果看衛淩鑿起冰來就不再這樣擔心。

那大開大合的動作,扣着衣服肯定礙事。

衛淩力氣大,用力精準,別人鑿冰起碼得好幾人配合,輪到他,一人就能搞定所有。

不到半個小時,就鑿下了三塊大冰。

“阿淩,夠了,做冰燈足夠了。”衛淩鑿冰這段時間秦清曼與楚楚也沒閑着,兩人拉着爬犁在河邊上玩耍了好一會,就差玩得滿頭大汗了。

“好。”

衛淩聽見秦清曼的聲音立刻收了手,然後把視線移到早就被他取冰取薄了的地方。

取冰這會他并沒有鑿通河面,也就是說現在要開透氣孔了。

“阿淩,你剛剛那麽大力鑿冰,水下的魚是不是早就跑了?”秦清曼有點擔心今天沒魚吃。

“不會,我用的是巧勁,看着聲勢浩大,其實聲響只在冰面上,加上水會隔音,下面真要有魚絕對不會被驚動。”衛淩對自己的本事非常自信。

“那好,咱們開始鑿冰舀魚。”

秦清曼緊緊抓起了木瓢。

她記得後世電視上有一則紀錄片,播放的就是東北某處每年冬天大規模撒網捕魚,一片片大網下到河裏,最終能拉出幾噸的魚,今天她也沒想着幾噸,能舀上三五條就夠他們一家吃好幾頓的。

“姐夫,鑿!”

楚楚蹲在秦清曼身邊緊張地看着即将要破洞的冰面。

“好。”

衛淩一連被秦清曼姐弟倆催,也不着急,而是沉穩地落下了手裏的鑿子。

随着清脆的破冰聲,河邊終于被鑿穿一個大洞,河水打着旋把窟窿填滿。

冰層下面的河水并沒有外界的空氣冷,反而要高好多度,随着這個窟窿出現,霧氣出現在窟窿上空,給白雪世界增添了一絲飄渺的仙氣。

非常漂亮。

等魚的秦清曼與楚楚兩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視着窟窿。

衛淩笑了起來,解釋道:“剛開的透氣孔,估計得等一會。”

“哦。”秦清曼與楚楚同時應答,然後秦清曼的視線轉向了衛淩。

這時她才發現幹了好一會活的衛淩額頭上有着細密的汗珠。

這是累出汗了。

想了想,秦清曼把手裏的木瓢遞給楚楚,然後自己站起身開始脫手套。

“媳婦?”衛淩看到秦清曼脫手套有點不解。

這大冷天的,戴着手套都冷,怎麽還脫手套。

“我給你擦擦汗。”秦清曼白皙而略微有點涼的手指輕輕滑過衛淩的額頭,帶走了剛剛才冒出的汗珠。

“不用擦,一會就消退了,當心手凍着。”衛淩卻舍不得秦清曼受凍,趕緊放下鑿子捂住了秦清曼的手。

但他手套上因為之前取冰抹上了一些冰碴子,不僅沒暖到秦清曼,還冰了秦清曼一下。

一聲輕嘶聲響起,秦清曼與衛淩兩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自己手心。

衛淩迅速放開秦清曼的手,然後脫手套。

“阿淩,不用了,我手不冷,我給你擦擦汗就戴上手套。”秦清曼阻止衛淩,然後從衣兜裏掏出一張手絹。

手絹是之前在縣供銷社買的,剛洗好烘幹,還是秦清曼出門第一次帶。

純棉的手絹非常吸汗,秦清曼只花了幾秒鐘就把衛淩額頭上的汗都擦拭幹淨。

就在她打算收回手絹時,目光卻停留在衛淩的脖頸。

那裏也有汗漬的痕跡,可見衛淩之前花半個小時鑿下三大塊冰消耗了多少體力。

“媳婦,沒事,回去洗洗就好。”衛淩的目光順着秦清曼的視線移,雖然看不到自己脖頸的情況,但他能感覺到那裏的衣領有點微濕,而這也應該是秦清曼視線停頓的原因。

秦清曼卻不這麽認為,“阿淩,天冷,汗不及時擦掉會感冒。”

她知道衛淩的身體好,但卻不打算真不作為。

捏着手絹,秦清曼的手探向了衛淩的脖頸,還沒擦到汗,秦清曼就感受到了來自衛淩脖頸的溫度,比她手指的溫度高多了。

有點灼人。

特別是聞着衛淩的氣息,秦清曼的心髒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起來。

秦清曼被衛淩影響,衛淩眼裏的媳婦也充滿了誘惑。

媳婦微微羞紅的臉他恨不得狠狠咬一口,菱形的嘴唇因為天冷更加的紅潤,就連滑過自己脖頸的手指也讓他無比的心猿意馬。

滾燙的脖頸遇到微涼的手指,就差天雷勾動地火。

“媳婦。”衛淩捏緊了拳頭,微微低頭的他看着秦清曼眼裏有着渴望。

秦清曼看着這樣的衛淩聯想到了早上還沒起床時的場景。

看了一眼蹲在河面上緊盯着窟窿的楚楚,秦清曼壞心思頓起,想都不用想,她收回手脫下另一只手套,然後兩只手迅速塞到了衛淩的脖頸裏。

那溫暖的溫度瞬間讓秦清曼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早就猜到秦清曼要幹什麽,衛淩并沒有提防,而是貢獻出自己的脖頸。

此時的他并不覺得冷。

因為秦清曼的手指只是微涼,微涼的溫度對于他來說更像火上澆油。

衛淩脫下手套的手包裹住了秦清曼的手。

裏外都是暖意,秦清曼的手指迅速回暖。

就在秦清曼打算說點什麽,又或者是做點什麽時,衛淩說話了,“媳婦,還冷嗎?”

“不冷了。”

秦清曼透過衛淩清澈的雙眼看到對方眼底的寵溺,頓時明白自己在其心目中的地位。

玩心頓起,被包裹的手指輕輕在衛淩的手心裏撓了撓。

衛淩的心酥麻了,不僅心酥麻,整個身子也酥麻無比,一股戰栗感更是從頭皮傳遍了全身,脊梁,四肢,直到神經末梢……

“阿淩,我們看看魚。”

秦清曼不僅能感受到來自衛淩身體的火熱,也能感知到衛淩傳遞出來的情緒。

光天化日下,她轉移話題逃避。

何況他們身邊就是楚楚,要是讓小孩看到什麽可就不好了。

“媳婦。”衛淩見秦清曼撩了就跑,神情裏不自知帶上了一絲委屈。

他一直都在克制沖動,但每次都是媳婦撩/撥他。

秦清曼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看着衛淩眼裏的委屈,立刻反省自己,發現自己好似确實有點過分,飛快地看了一眼視線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冰窟窿的楚楚,然後踮起腳尖用紅唇飛速碰了碰衛淩的唇。

一觸即分。

但衛淩滿足了。

滿足于媳婦的主動。

“魚,魚!”就在夫妻倆都在回憶這蜻蜓點水的一口勿時,楚楚驚喜的聲音突然響起,同時小孩手裏的木瓢也興奮地伸向了水裏。

衛淩與秦清曼的心神迅速被轉移。

秦清曼伸出手幫楚楚,但木瓢怎麽可能舀得起魚!

手忙腳亂的兩人不僅沒有舀到魚,還把冰冷的水搞到自己身上不少,最後反而是衛淩拿着鑿子眼疾手快地敲暈了五條魚。

魚一離開水面迅速僵硬。

還沒死,但離死也不遠了。

五條魚都非常大,秦清曼估算一條起碼十幾斤那種,看了一眼不再冒魚的窟窿,她果斷地指揮起人:“阿淩,把窟窿填上,我們回去。”

這樣大的五條魚夠他們一家吃一個星期,她跟楚楚身上的衣服都有點濕,必須盡快趕回去烘幹,不然真的會感冒生病。

“好。”

衛淩也看到秦清曼與楚楚的衣服濕了,立刻着手封窟窿。

這樣的窟窿要是不管,半小時就能凍上,一個晚上後能跟周邊的冰層厚度一樣,但秦清曼擔心有人沒注意這裏的窟窿掉進去。

所以必須填上。

窟窿很好封,衛淩之前鑿冰塊時預留了一塊封堵窟窿的冰塊,這時得了秦清曼的吩咐,直接把冰塊堵進了窟窿裏,這一堵,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部冰封住。

秦清曼剛把五條魚搬上爬犁,衛淩這邊就完事。

為了提醒不了解內情的人,他甚至還從一旁的河岸邊掰了一根松樹枝插在窟窿邊做出标記,做完這一切衛淩才趕回秦清曼與楚楚身邊,先把楚楚抱上爬犁,又對秦清曼說道:“媳婦,你也上去,我速度快,咱們盡快回家。”

“好。”

秦清曼也不跟衛淩矯情了,跨上爬犁就坐下。

“姐夫,你拉得動嗎?”楚楚抱着秦清曼的大腿有點擔憂,爬犁上已經放了三塊大冰,這麽大的冰,還加上姐姐跟他的重量,他有點擔憂衛淩能不能拉動。

“你們坐好我就能拉動。”

衛淩知道在冰面上拉爬犁只要使五分力就能使出十分的勁。

“姐夫,我們坐好了。”楚楚向衛淩彙報進度。

“嗯。”衛淩先試了試手上的繩子,見能拉動爬犁就開始加大力道,随着力道的增加,馱了不少的爬犁在冰面上快速滑動起來。

幸好靠山屯地勢比較平,不用上山下坡。

衛淩十幾分鐘就把爬犁拉到了家。

他們一家可以說是再次制造了轟動。

雪鄉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雪鄉,這裏封凍期長,每年冬天河面上的冰層特別厚,人鑿冰的速度還沒有冰凍的速度快,之前也有人饞肉打過河裏魚的主意,但不管是誰,都沒誰冬天成功吃到魚。

結果衛淩打破了慣例。

鄉親們看着爬犁上五大條魚羨慕得口水都快滴下來。

這秦家野豬肉都還沒吃完又要吃上魚肉了!

羨慕,無比的羨慕。

秦清曼與楚楚身上的衣服沾了水,還沒回到家沾水的地方就已經凍成了冰坨,沉甸甸的無比沉重,一進家門,秦清曼就帶着楚楚趕緊進屋打開爐火烘烤衣服。

爬犁上的東西衛淩來處理。

三大塊冰放在了水井邊,方便之後取用。

“阿淩,你去換小姑家還爬犁的時候帶條魚去當作謝禮。”秦清曼隔着窗戶交代衛淩如何為人處事。

借了東西必定要有所表示,不然下次不好再借。

反正魚是河裏得來的,衛淩有這本事秦清曼也不擔心以後吃不到魚,不擔心,也就沒有必要吝啬一條魚。

“媳婦,我知道了。”

屋外的衛淩整理好爬犁就選了一條最小的魚拖着爬犁去了姜家。

雖說是最小的魚,但也只是跟另外幾條比。

衛淩拎在手上的這條魚應該有個十五六斤。

姜家面對衛淩的上門又驚又喜,他們沒想到衛淩會客氣地送他們這麽大一條魚。

這條魚省着吃,起碼能吃一個星期。

“衛淩,這怎麽好意思,清曼跟楚楚也需要補身體,你帶回去給他們補,一家人,借爬犁使使哪裏需要送禮。”姜林山雖然眼饞衛淩手裏的魚,但客氣話還是要說的。

“姑父,這是清曼讓我給你們的,收下吧。”

衛淩不喜歡推來送去,放下魚跟爬犁就準備回家,他家媳婦跟小舅子衣服沾了水,他不放心。

“衛淩,你等等。”姜林山見衛淩是真心送魚,心裏高興得跟什麽似的,轉頭對屋裏的閨女叫道:“冬梅,你去咱家儲物室拿斤猴菇給你表姐夫。”

“知道了。”

姜冬梅在屋裏回答,并手腳麻利地用小柳筐裝了些曬幹的猴頭菇提了出來。

她沒好意思直接給衛淩,就給了自己父親。

姜林山把柳筐遞給衛淩,“給清曼跟楚楚補補身子。”猴頭菇難得,就算是他去年在山上經常跑也只得了些許,曬幹後不到五斤。

秦香傷勢能好這麽快,就是這幾天一直用猴頭菇補着。

衛淩原本是不想接姜林山遞來的柳筐,聽到猴菇是給媳婦補身子,很自然就接了過去,同時說道:“謝謝姑父。”

“一家人哪裏要這麽客氣。”

姜林山送衛淩出門。

姜冬梅偷偷打量衛淩,看清衛淩的長相,臉紅了,幻想着自己以後也能嫁個像表姐夫這樣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才有本事讓媳婦吃上肉。

衛淩的視線根本就沒在姜冬梅臉上停留過,提着柳筐的他直接回了家,柳筐這東西在靠山屯不值錢,家家都能自己編,他也沒打算還。

秦家,秦清曼與楚楚已經簡單收拾過,沾了水的衣服也靠在爐火邊烘烤着。

看到衛淩手裏的柳筐,秦清曼驚喜起來。

猴頭菇,還是野生的,這可是後世難得的極品山珍,味道超級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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