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蛇杖一定是世界上最倒黴的蛇杖……呸!放到人類裏面它的遭遇也是最倒黴的, 沒有之一。

造成本該憑借邪惡力量叱咤風雲、玩弄人類于鼓掌中的蛇杖大人淪落至此的主要原因,不用說, 必然是它幾千年前的一次犯蠢。

就是因為興致使然,外加從根本上小瞧了一個人類,它直接把自己坑進了無底洞裏,直到今天都沒能從洞中爬出來。

“本大爺就沒見過比這家夥更狠的人類!”

這是蛇杖第……不知道多少次如此惡狠狠地說。

被迫跟那家夥綁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導致它都記不住同樣的話說了多少次,反正至少能有幾千幾萬。

它非常看不慣這個叫做塔希爾的人類, 不止是因為這個人類完全不受它引誘。

從帶着明顯惡意的契約締結的那一刻開始,蛇杖就隐約意識到,在它的新“主人”看似脆弱的外表之下, 存在着一種在其他人身上難以尋到的特質。

這個人類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絕大多數人類最畏懼的死亡,在他面前都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

他只會毫不猶豫地一往直前,把自己往比一死了之更恐怖的道路上逼。

作為被契約束縛着,只能被迫跟着他一起受苦的倒黴蛋,蛇杖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恨透了這個人。

“快死吧別掙紮了”“你這樣活着又有什麽意思”這樣的“勸說”說了也不知道多少,效果依然等于零。

它在被逼無奈下看到過這人最光鮮亮麗的樣子, 在陽光下乘着聖船渡河而去, 受到夾岸震天動地的呼喊和崇拜。

它在百般憤懑時看到過這人最低迷落魄的樣子, 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過着比苦行艱難百倍的日子, 于黑暗中慢慢腐爛破敗,跟曾經的那副光景簡直判若兩人。

同樣的,它也在看着這人每日每夜跪在神像前祈禱, 明明早就背棄了曾經的“信仰”,在一成不變的那些時刻卻顯得比任何人都要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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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那些時刻,被詛咒腐蝕變得醜陋幹枯的那張面龐,竟像是蒙上了一層格外神聖不容亵渎的純潔色澤。

不知他在垂首沉默之時想的是什麽,不知他為何只會在這短暫的時間內重獲生機,好似又有了昔日他正當風華的光亮,之後卻又如燈火熄滅般陷入死寂。

蛇杖有些驚呆。

以它所掌握的知識無法解釋這個現象,因為沒有一處符合邏輯。

所以它才完全無法理解,經歷了從天上猛地掉落到地下的巨大落差,這人類為什麽還是這副任憑風吹雨打也不為之一動的模樣。

難道他就是這死水般起不了波瀾的無趣德性?

——肯定不是。這人只是冷漠混起了傲慢,自己的想法有萬千,只不願為外人道。

難道他就這麽甘心自己淪落到是個人都難以忍受的絕望境地,還自願接受生不如死的酷刑?

——怎麽可能,哪裏說得通呢!沒人會心甘情願忍受苦難,更何況這苦難并非一次結束,而是綿綿不絕,如潮水般洶湧覆蓋而來。

其實蛇杖沒過多久就找到了這些質問的答案,只是它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才堅決不肯認可。

世上真的有這種甘願為他人付出一切的傻子……

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傻子!

蛇杖最了解的就是人類這一群體共通的“欲·望”了。

可以說人性确實有善良的一面,但不可否認,只要是“人”,就必然有其陰暗的反面。

只要抓住那條讓其趨之若鹜的“欲”,那麽即使是面對至親至愛,人性中“惡”的那一面都有極大可能反噬“善”。

如果開始忍耐住了,那就再等,等到利益加深,誘惑加重,背叛不過是趨利避害後的時間問題。

古往今來,幾乎無人會違背這一定律。

——所以,自以為能夠抓到那條把柄的蛇杖才會激烈抗拒,不信真有任憑滄海桑田也不會改變的人心存在,而且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支撐名叫塔希爾的人類度過千年苦痛歲月的力量,竟是在蛇杖看來簡直不堪一擊的一個【信念】。

這個結論還是它在很久很久以後,聽到愚蠢人類最後呢喃出的話,才幡然醒悟到的。

叫做“愛”的這種信念,不是也在最經受不得考驗的那個範疇之內嗎?

因為愛一個人,就能做到超越人類極限,甚至超越了生與死的概念的這種地步?

無可救藥!

蛇杖氣得咬牙切齒,也恨得心裏淌血。不說暗地,當着人面它也會不有餘力地咒罵他。

雖然表面上看它的确是因為無辜受到牽連,才這般憤怒地發洩。

但從某種角度來說,蛇杖真正的心情,未免不是“嫉妒”。

它居然在嫉妒這份明明主人只是區區弱小人類,卻願意為早已虛無缥缈的付出所有的“愛”。

找遍人世也尋不到完全相同的第二份,這樣愚蠢之人,這樣執着之情,數千年下來似乎亦只此一份。

忽然間,蛇杖想了起來,自己以前在又氣又無聊——主要是沒來由的煩躁之下,還愚蠢地搞了一次自找麻煩還不讨好的故技重施。

還能做什麽?

不外乎又是“夢”。

它平常再怎麽努力,也窺探不到活着跟死了差不多的祭司的心聲。這家夥連夢都極少做,蛇杖大概等了十幾年,才等來了一次機會。

跟最早之時入他夢搞小動作時的步驟差不多,這次還吸取上次的教訓,不曾因為這個人類法力盡失還瞎了眼睛就放松警惕。

蛇杖費盡心思,給難得做一次夢的人類構造夢境。

這必然是一個極其完美的夢,具體內容上尋不到瑕疵,它也沒在細節上敷衍了事。

夢中的陽光是幾近真實的,落在來到草地間的人身上,帶去的也是幾近真實的暖意。

微風吹拂過草坪,讓池塘邊的蘆葦在搖晃中窸窣作響,也将其中一個人未被壓實在身後的邊緣長發溫柔地撩起。

金發的大祭司就躺在這昂然的綠意之間。

薄如蟬翼的眼簾垂落,潔淨面上的皮膚在陽光的照拂下仿若透明,與四周的風景一同,融成了萬萬不可驚擾的完美畫卷。

一卷略舊的莎草紙剛從他的指尖脫落,無聲滾進了草叢深處,美麗的祭司似乎不經意就陷入了夢鄉。

這時候,在夢中出現的另一個人影就出現在熟睡的他的身邊。

‘叮當。’

懸挂在披風尾部的金飾輕巧地碰撞到一起,發出的就是這般清脆的聲音。

而這聲音很快就因主人随即坐下,消失在了青青草池中。

年輕的“法老”伸出手,先是試探着撫摸祭司沐浴了陽光後白得發亮的面頰。

“他”碰到了,指尖得到的回饋卻是莫名發冷的冰涼。

‘怎麽曬着太陽也這麽冰。’

“法老”似是不滿地說:‘餘來抱着你。’

既然是單純的陽光無法消弭的寒冷,那用太陽化身的溫度來化解,就是做好的辦法了。

于是, “他”就将他抱在了懷裏。

祭司的長發就如金色的雨幕,肆意地鋪灑在“法老”胸前,發端便帶着說不出的纏綿,停留在“他”腿間。

他的身體果然是冰涼的,在仿若無休無止的祈禱與等待期間,一直都是這樣不曾改變。

而“他”雙臂收緊,原本托着祭司瘦得可以輕易摸到骨頭的後背的那只手略微換了地方,改成托住他的後腦,如同鬼使神差,想做的就是借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

只要還清醒着,只要還在人間,祭司能看見的就只有黑暗,能感受到的也只有刺骨冰寒。

唯獨在夢中,可以抛開那苛刻之極的一切。

唯獨在夢中,他才可以重新看到光,重新得到溫暖,也能重新見到——或許,最想見的那個人?

……

錯了,又是大錯特錯!

蛇杖之所以那般惱怒,還不是因為自己也許能稱得上“好心”的念頭又被看穿。

不僅如此,塔希爾,這個可惡且頑固的人類照樣不領情。

他在被夢中的“法老”抱緊,試圖親吻他的那一刻突然睜眼,再溫馨柔軟的背景,都敵不過那雙藍眼中顯露的冰冷透徹。

虛妄的假象一下子就破碎了,不帶半點殘留。

夢中的祭司擡手,扼住了變作某位法老面貌的虛影的脖頸。

他纖細瘦弱的手臂在這一刻爆發出了極其可怖的力量,剎那間定定注視虛影扭曲面龐的眼神,同樣可怕之極。

——連蛇杖都感到“恐懼”了。

這一幕甚至似曾相識,過去絕對也上演過一次。

又來了。

這絕不是看向“所愛之人”應有的目光。

只要真的懷有那種感情,即使知道眼前所見的是假象,也不至于連半分思念和渴望都不曾有……

好吧!差點忘了,這家夥就是這種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人!

還是一個字都不屑于說,連些許虛幻的慰藉也不屑于貪戀,這個人類竟然傲慢至此,直接用眼神警告它,不要做多餘的事。

然後下一秒夢境就被主人強行搶回了控制權,毫不拖泥帶水地破碎幹淨。

第二日清晨,意識回到人間,出現在黑暗裏的又是一個沉默且死氣沉沉的蒼老祭司。

蛇杖因此暴跳如雷,怒罵該死的人類不識好歹,完全是合理的。

在那之後它自己沉睡,隔個百年才醒來欣賞愚蠢“主人”的可憐樣子。

“可憐”是它自己為了維持自尊給出的評價,那人類自己是不是這麽認為,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認真算起來,蛇杖也沒有欣賞太久。

某一天,愚蠢的人類到底迎來了贖罪道路的終結,懷着輕快釋然的心情奔向了太陽,就在蛇杖面前輕飄飄地消失了。

這個蠢貨要承受的結局是,土崩瓦解的軀殼最後連灰都剩不下,靈魂更是要融化于他最渴望的陽光之中,徹底失去得到來生的機會。

“白癡,不管早還是晚都是這個下場,非要拖到今天。”

“主人”的身體消散了,蛇杖砰咚掉到地上,這一刻照樣在罵他。

但有點意外的是,它居然沒有因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感到欣喜若狂。

可能是這該死的一千年的罪惡,把它原本精神百倍要禍害人間的激情給磨光了。

好好一根繼承了賽特之力的邪惡蛇杖,此時居然也變得要死不活。

壓根不存在的心裏就像哽了一塊極其讨厭的石頭,不僅煩蛇,還能惡心死蛇。

它果然非常憎恨,同時,非·常·嫉·妒。

蛇杖的黑心壞得沒有半點白色,再過多少年都不會變。

它對塔希爾此人嫉妒外加厭煩得要死,忽然在最後時刻不樂意見這家夥死得那麽徹底了。

就這麽死了,未免太簡單了,害它跟着一起痛苦掙紮的仇還沒報。

又壞又小心眼的蛇杖覺得沒法接受,必須要想個辦法反過來折磨該死的蠢貨人類。

具體要怎麽做呢?

簡單得很,就是讓他不要死得那麽徹底便行了。

它當初得到了白皮雞蛋強塞過來的神罰詛咒,再過了這麽幾千年,早已成了和什麽聖器級別差不多的特別之物——行吧,還是差了那麽一截——攔截一道微弱得只剩半口氣的殘魂不過是一件小事。

因此,蛇杖懷着極度不爽的心情,将“主人”的殘魂塞到了自己的本體內。

它的力量本源就是黑暗,跟治愈的能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放到這裏也顧不上太多了,被這樣的魔力溫養的殘魂最後會變成什麽模樣全看命。

而這殘魂的運氣好像也不算太差。

在被蛇杖瞎折騰得徹底消失之前,打起精神、再欲在人間再起波瀾的蛇杖的征途臨時擱淺,就因為它撞見了天敵中的天敵,一遇上就瞬間啞火。

“哎呀,沒想到随便看看就看見了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同是擁有高級千裏眼的魔術師,我實在無法袖手旁觀啦。”

蛇杖被這個笑眯眯的白毛半夢魇捕獲,施加禁锢,就地封印,全過程一氣呵成。

它先被告知“不好意思可能需要你再睡個一陣子不會太久也就兩千年而已啦”,然後又被丢來了一個崩潰的消息:

“我被你和你主人的主仆情深感動到了,所以幫你把契約重新連上啦!”

“恭喜恭喜,不謝不謝。順帶一提,等xxxx年後你只需要這般那般,再睡一覺起來,就可以把你的主人複活了!到時候你們的契約再解除也不遲啊!嗯?不想去?哈哈哈!”

蛇杖:“媽的夢魇居然比塔希爾還要可——”

“惡”字還沒說完,它就被封印了。等到xxxx年後醒過來,就只能怒火沖天地依着夢魇之言去辦事兒。

不照做還能怎樣?啊?啊!!

夢魇說,要給死去之人做一具身體,放到人間還留有他生前痕跡的地方上去。

可人間哪來的地方還有屬于“塔希爾”這個人的痕跡?

這個十八王朝的首席大祭司只有十幾年的時間風光無限,剩下的時間流傳在外的全是惡名。

說他蠻橫專權,目無神明。

說他擅用邪術,咒殺反對者,還迷惑了尊貴之王的心智。

能說得出來的惡事簡直無一不做,留在人們印象中的面孔自然也變得醜陋可憎。

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在世時,極其見不得也聽不到這些只有他才知道是诋毀的诋毀,但又抑制不住悠悠衆口,只得嚴令不允許再談起前任大祭司之名。

這樣一來,确實漸漸沒人敢再提,但相應的後果是,當時一切留有“塔希爾”這個名字的文獻卷軸都經過了修改。

要麽丢棄燒毀,要麽屬于名字的部分被紛紛劃去……一時之間,就好像某個二十年間,從不曾出現過一個驚豔了全埃及的傳奇祭司。

雖然隔了幾個王朝的後人挖掘當年的歷史,勉強從些許僥幸留下的文獻記錄中找到了“塔希爾”這個人。

但還原出來的這名大祭司的形象還是可怖的,讓人深感厭惡的。任何與他有關系的遺物,自然也尋不到蹤跡……

……還好!!!

蛇杖在發瘋之前,無意間找到了某個也被它嫌棄了幾千年的蠢蛋法老的秘密陵墓。

這座陵墓完全是為即将重生之人量身定做的寶地,新做的身體放在這兒剛剛好,只要再隔個千多年就能滿足實現複活的條件。

它就把大祭司放這兒了,因為着實太嫌棄變成了木乃伊的蠢蛋,還順腳把蠢蛋的棺木踢飛,肉眼可見地飛遠了。

要它把這對“有情人”的屍身放到一起,過另一種意義上的相守日子?

想都不要想!

壞透了的蛇杖絕不做這樣的好事,它甚至還一腳把法老的黃金棺踢得更遠,砰咚一聲撞上了千年沒響一下的牆。

“哼!”

哼完,它便懷着對祭司對法老對夢魇的憎恨,憤憤不平地睡過去了。這一次再醒來,就是終于要重獲自由的這一天!

只要把愚蠢的人類叫醒,它和這家夥在陰差陽錯下糾結了幾千年的孽緣便會徹底結束。

等煩透了的契約解除。

蛇杖盤算着,它要把塔希爾怎麽折磨來折磨去才能解恨——

“……”

“喂。”

“……”

“确實是叫醒了。但是——魂兒呢?!”

所有的來龍去脈都擺在這裏了,這之後的事情自不再贅述。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蛇杖死也不想再看到蠢貨法老這張蠢透了的臉。

而且,明知道蠢貨法老已經發現了些許不對,迫切想從它嘴裏挖出自己無法知曉的“真相”……

蛇杖就是故意不說。

它在絕非本意的前提下做這個“好事”,當然不願看到什麽誤會化解皆大歡喜的圓滿結局。

“嘶嘶——看你小子現在這副樣子,倒顯得很着急似的。”

附身于人的黑蛇顯露出真身,金色蛇瞳透着詭谲的陰冷,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它拿出了大概沒怎麽生疏的腔調,用慢悠悠的話語狠刺人心:“他還活着的時候,沒見你這麽焦急地來找。”

“……”

蛇杖每說一個字,奧茲曼迪亞斯的臉色就要變得不好看一分,完完全全被戳中了痛處。

而這蛇還抓住這個痛處不放,嘶嘶低語皆如擴散于心的毒素,說不出有多狠厲。

“也對,尊貴的法老王啊,您享盡世間榮華,哪裏還能分心去想一個不重要的人呢。”

“……”

“只不過,王的想法向來是高深莫測的。您這般急切,究竟是因為還不能原諒欺騙了自己的‘罪人’,還是因為,直至無可挽回的今天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慢吞吞地感到——”

“…………”

【後悔】。

這兩個字不用從蛇的口中道出來。

法老王才來到現世這麽一會兒,就被挑起了燃燒不斷的怒火。

他偏偏還不能發火,因為只要發怒,就應了黑蛇陰陽怪氣說給他聽的那句話:

——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法老王啊。

——你又在憤怒,是因為被我一不小心說中了心聲,還是……是為自己的遲鈍和愚蠢而惱怒呢?

刺耳,痛心,可在沉默中愠怒的法老王并不能否認。

他對那個人是有怨的,甚至還說過“絕對不原諒”的話。

直到今天才隐約意識到不對,翻過來開始後悔也被說中,哪裏還有資格強詞奪理地狡辯。

即使有資格。

不知為何,奧茲曼迪亞斯也喉中堵塞,難以開口言語。

他全程下來做的唯一算是明顯的事情,就是在蛇杖再得寸進尺說出第三句話時,把它從太陽船上扔了下去。

沒錯,就是這般直接幹脆。

在那一刻他再也無法想及別的事情,順應突然而至的直覺駛向遠方,心中全被屬于“過去”的種種回憶填滿。

——是那個方向嗎?

——這一時間湧上來的疑問太多,但是找不到時間理清頭緒……遲了嗎?如今才來思考,是不是太晚了?

——如果錯過……

如此多的胡思亂想,占據了英靈全部的思緒。

但似乎沒過多久,這本來擠滿了的空間一下子就被強行從中分開,硬分出了一大片空間,來盛放那段無比重要的“記憶”。

……

——是……他。

零零碎碎從眼前晃過的記憶片段在某一個時刻陡然彙攏,誕生了一個跨越時間的奇跡。

法老王終于見到了他的愛人。

而他的愛人也恰好在此時擡頭,遠遠地望了過來。

夜色太深。

只在久遠的夢中出現過的身影站在閃爍的燈下。

淡光灑落一圈幽暗,他的影子沒入了最深的那一側,讓本應絢爛璀璨的金發也變得黯然。

可從那雙蒙上一層霧色的藍色眸子投來的目光淡淡,卻直直望進了法老還在掙紮不已的心。

那一瞬間,所有的掙紮遲疑猶豫,全都融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  蛇蛇是一條洗不白的壞蛇,但是老是吃癟,真可憐,讓我想想給它取個什麽名兒

這裏的熱心老梅之所以熱心的原因在隔壁系列文裏,可以不用管他就當他單純在樂于助人吧w

下章撒糖,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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