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伴着徐徐襲來的微風, 一個法老王坐在這裏,身影就如石塑雕像一般莊嚴。

俊美面龐上浮現的神色, 就跟他此時給人的感覺相似,是同出一轍的冷峻肅穆。

王坐了許久都巍峨不動。

高懸于空的太陽即使臨時來到地面,也會讓凡人見而生畏,不自禁地想要跪下膜拜。

沒錯,就如眼中所見這般。

擁有神王之名的太陽化身,法老王拉美西斯二世降臨到人間, 一句話不說的模樣如此深沉。

正因如此,竟讓人完全想不到,此時的法老王心中所想并不像面上表現出的這般平靜沉穩, 他其實——

“………………”

想要冷靜。

不對,應該說,必須冷靜。

可事實證明,縱使是對外威名顯赫的偉大之王,在面對“某些事”的時候,還是會一時不慎,露出差點沒能及時補上的破綻。

就差那麽一點, 法老王便要神名掃地, 丢一個大臉。

原因是, 他在猝不及防間被一直以為柔弱冰冷的摯愛之人抓着披肩拉下了頭, 還在下一瞬間,得到了一個再給一千年也不可能想到的……

——吻。

這誰能想到。

反正奧茲曼迪亞斯在那一刻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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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吻的效力遠遠勝過言語,而奧茲曼迪亞斯本來想要的也只不過是幾個微不足道的字音。

實際收獲豐厚得超過了預想百倍千倍, 直接讓身為王的驕傲自尊土崩瓦解,心外高聳立起的銅牆鐵壁跟着塌陷。

他一下子就從一位目高于頂、縱橫帷幄的王,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至少在即時反應上顯得十分普通的男人。

敵人的行動可以看穿,可愛人的想法卻難以揣測。

這個男人只是被親了一下,就變得腦袋空白忘記一切,同時在冥冥之中仿佛置身于虛空之上。

晃晃悠悠地在空中輕搖,卻随時都有可能狠狠墜落。

但至少此刻還沒有殘忍墜落,他還在毫無實質感地飄起。

“等,你……”

奧茲曼迪亞斯本來想追問,問塔希爾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還有,怎麽表現得像是不認識他了……但好像又記得他?

如果不記得,怎麽會說出“你是我的。”這樣的話?

“……”

——你是,我的?

——确實是這麽聽見的,沒有錯。剛才,塔希爾确實是這麽說的。

繼續怔怔地反應了幾秒鐘。

在尴尬得像是被封印了的一頓沉默過後。

如果還有其他人有幸出現在這附近,就能用盡這輩子再加上下輩子的所有運氣,恰好看見出現在法老王褐色皮膚上的古怪表情——

那是真的怪異,不知有多少情緒強行雜糅到了一起,比如呆滞,呆滞,呆滞,和瞬間擴大了幾百倍的懵逼……偏偏還分離不得壓抑不得,最終成了這副堪稱精彩的樣子。

不過還好沒有人得以收獲這份榮幸。

因為只要看到,他就會被事後反應過來的法老王大怒着烤成焦炭。

還沒反應過來的法老王:“你、你……餘——我……”

自稱又在巨大的震撼中混亂了。

仍舊不知道該怎麽描述,但看起來後起而上的明顯是激動和狂喜。

先傻愣後狂喜的法老王:“塔希爾!我——”

他在自己的英明形象崩得徹底的同時,還沒望再眼疾手快擡手,把塔希爾就是不肯閉上的眼睛遮住。

這下子真的是別的任何無關之事都不願去想了。

奧茲曼迪亞斯只覺得自己心中缺少了幾千年的那塊重要的位置,都在這一吻之後得到了填補。

就好似這塊缺漏早就該回到這裏,卻陰差陽錯遲來了這麽久,在歡喜之餘,又不禁泛起了一層說不出的晦澀酸楚。

他迫切地想要開口,至少在一刻要抛開所有,對心愛之人道盡自己隐藏了如此之漫長時間的深重感情。

……但在這麽做之前,居然又被阻止。

法老王的話還沒能說完,殘破的餘音就突兀地消失在了甜美的某個接觸間。

原來是塔希爾又拉了一把他的披肩,這一次冰涼的唇碰到的是法老王的嘴角。

——失、失去了記憶的塔希爾,是一個極其可怕的“人”。

具體表現在,他給包括法老王在內的所有見過他的人的印象,無疑都是高貴而自帶距離感的。

就像一朵澄澈晶瑩蒙上雪霜的冰蓮,只可以遠觀,萬萬不能生出要一親芳澤的不敬之念。

連奧茲曼迪亞斯都不例外。

按理來說地位比他更高的法老不應該恍然若失,更不應因為某個早就離開的人郁郁寡歡。

奧茲曼迪亞斯能感受到,自己與塔希爾的距離是要比其他人近上很多,甚至也曾順應內心壓抑不住的渴望主動親吻了他——但法老王從來都對塔希爾産生過比親吻更深的想法。

在夢中或許有過,但在現實,真正與他面對面的時候,确确實實一次都沒有過。

千篇一律的描述重複太多遍沒有什麽意義,但塔希爾的确就是這麽特別。

仿佛他自來到人間起就是為了成為他人的眼中風景,身上卻不沾半點濁色。

這樣的人,無法想象他會直白地述說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也無法想象他在有一天會為某一個人神魂颠倒,癡迷沉醉。

只要想要就能得到的王至死都沒能得到他,更在很早之前就已死心,從未想過連自己都不行,還能有哪個幸運的狂徒被神青睐,能夠得到最美麗的大祭司的心。

是的,奧茲曼迪亞斯心中真正耿耿于懷的是,連他都不能徹底打開塔希爾的心扉——

他真的這麽以為!一直都是!

結果完全意想不到。

今天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被自己扭曲地嫉妒了三千年、憎惡了三千年的“不存在的幻影”,其實是一直存在的。

而且好巧不巧,被泛着酸意評價為幸運狂徒的這可惡的家夥,剛好就是法老王自己。

法老王(因為被堵了一下嘴所以沉默了一小會兒):“……唔,原來是餘啊。”

“…………”

法老王(大概激動過頭了導致腦子不清醒):“身為全能之神的化身,大地掌控者的餘,得到餘的大祭司的專屬青睐當然是理所應該!難道還有自不量力之徒妄圖跟餘争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吵。”

“哈——”

笑聲也非常突兀地戛然而止了。

王的嗓音比一般男子來得低沉,笑起來極具穿透力,以至于過于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就會顯得特別地——吵鬧。

從來沒有人當着他的面說過他吵。

主要原因是,王在不讨喜歡的臣子們面前很少開懷,更別說大笑。

曾經在真正喜歡的人面前笑得倒是很多,幾乎把後半輩子所有的笑聲都抛出去了。那人性子冷淡,只當聲音是看書時候的伴奏,忽視起他來從沒有顧及過他的面子……

或許他其實已經算是顧及了他的面子了。

因為聽了那麽多年嘈雜的噪音,大祭司大人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嫌棄他吵的話。

反倒是現在,沒有應該委婉的認知作為限制,塔希爾就不會給笑聲真的很吵鬧的王面子了。

就用了這言簡意赅的三個字。

“太吵了。”

法老王(受傷過重):“唔噗——”

細看便會發現,法老王頭頂的呆毛就跟他的哈哈大笑聲一樣具有标志性。

暢然大笑剛因為大受打擊而臨時中斷,時刻挺立的呆毛也萎靡不振地低落了下來。

可惜的是塔希爾看不見,能看到的話,說不定能憑借對法老王呆毛的深刻印象,再想起些許關于過往的回憶來。

他毫不客氣地打擊完法老,便終于有些滿足了。

對這個到現在都沒能看清面容,也不知道叫什麽的男人,塔希爾只能通過自己下意識的舉動來确定:嗯,是這個人沒錯。

而且,這個人也是【他的】。

除了“确認”和從某種意義上算是“打上标記”的占有式行動外,做了失憶前的自己絕·對·做·不·出·來的事情的他,并沒有別的想法。

“你叫什麽名字?”

手指松開被抓得有些變皺的白色披肩,轉而撫摸上男人比小麥色更健美一些的側臉皮膚,仍然帶有強烈進攻氣息的金發美人貼近過來繼續詢問。

且不論實際與印象産生的反差感再度飙升得有多強烈,向來高潔冷傲的大祭司伴着豔紅血跡的模樣又有多紮眼。

毫無疑問,法老王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一點的心髒又開始狂跳,簡直是直奔着失控去。

“果然不記得了嗎……我的名字,是——”

“嗯?”

“……拉美西斯。”

“嗯。”

好了,知道了。

知道了之後——這個男人大概就不需要再怎麽多管了。

塔希爾也不再堅持非要把眼簾打開,他至少達成了一半目的,此時便不會再像先前那般莫名急迫。

在被法老王擁入懷後,陽光落在他身上帶來的灼燒效果便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此時的幽影變得清晰可見,也重新有了是實體的感覺。

他全身心都感到輕松,不再不安,也不會壓抑。

所以就這樣将就着,慢慢往側邊歪倒,頭便倚靠上了男人一邊的肩膀。

再過片刻,不再有消失風險的影子就像普通人那般安心地“睡”了過去,此時萦繞在身邊的氛圍,別提有多靜谧安寧。

“……”

就這樣被扔下的男人的心情,不用說也是微妙的。

不過,再是有着才剛剛被勾起波瀾萬千、下一秒全部熱情就被冰封了個徹底的憋屈和失落感,奧茲曼迪亞斯也應是心滿意足的。

重要的人飄飄搖搖,晃入的是他的懷中。

他似乎還踩在雲端,遲遲未能降下來,落到地面。

由于恍然如夢的狀态需要時間來慢慢消除,所以,抱着人僵硬地待在一個地點長久一動不動,當然在情理之中……

——以上。

這就是法老王嚴肅至極地在此端坐至今的來龍去脈。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在深夜進行的聖杯戰争果真在天亮之後就銷聲匿跡,以相當高強的效率處理完了可能暴露魔術存在的戰鬥遺留,清晨醒來的普通人果然沒有絲毫察覺。

不久前還空無一人的街道彙聚起了人流,整座城市都變得繁忙了起來,從高處往下俯瞰,便能将這複蘇之景盡收眼底。

雖然也算是從者,但不在聖杯戰争所屬範圍之內的英靈來到的就是無人能來打擾的高處。

奧茲曼迪亞斯只要想維持着抱緊熟睡之人的姿勢不變,就不能解除實體化,也就必須避開普通人的視野。

這類似躲躲藏藏的行為顯然不是法老王所喜的,但關乎更重要的事情,一時間也顧及不了太多。

以王的眼力,當然在看到塔希爾的第一眼就發現了他身上的不對,所以才會疑惑塔希爾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奇怪的狀态。

當時出于特殊原因……沒有來得及細下詢問。

現在也沒法詢問,因為面部神情肅穆如石刻的法老王半秒都沒有多想,堅決不願意叫醒似乎在熟睡的人。

他光坐着目不轉睛地看塔希爾的臉都能看上一天——雖然頑強的意志力肯定不允許他真的這麽幹,但依依不舍地多看幾眼還是可以的。

看完了。

現在該做正事了。

“也是時候告訴餘了。”

語氣在悄然之間發生了轉變,從低沉中仍帶着溫柔,切換為居高臨下的王者應有的威懾。

“你在他身邊待了相當之長的時間,可以說了解餘難以想象的那些過往的一切——不想坦言?呵,餘也沒打算要從區區無光之徒口中得曉真相。”

沒錯,此時勉強算是在對話的對象,是靠自己艱難地跟上來了的蛇杖。

蛇杖氣不可遏,而法老王卻不理他,直接表明,自己從未将它看在眼中。

以為知道些什麽他所不知道的內情,就能以此作為嚣張的底氣,嘲笑、痛擊、鄙夷人間之王嗎?

未免過于無知狂妄了!

奧茲曼迪亞斯就算迫切地想要知曉真相,也不至于如這卑劣之物所願低下頭來祈求,若還想要以人間至尊之王不禁露出的痛苦掙紮表情為樂,那更是異想天開。

“即使餘犯下不可原諒的錯誤,需要道歉,需要彌補,也是要親口聽他說。”

“你,莫不是以為從高潔的明月那裏沾染了點微薄之光,就不可一世——膽敢與餘,太陽神的化身争輝了麽!”

從氣急敗壞趕來的那一刻開始到現在,蛇杖就被法老之怒直接怼到了面前。

作為它臨時載體的人類又換了一個,被附身的年輕男人面色詭異,讓那張還算好看的臉都不禁變得扭曲。

極擅長花言巧語的蛇杖在這時竟然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不是因為它突然啞火,舌頭打結不會說話了。

原因很簡單。

不外乎就是——前所未有之強烈的壓迫感。

蛇杖之前沒發現,在此刻之前也不會想到:

即小看了還是人類時的塔希爾,它如今又小看了不是人類、已經是英靈了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

從人類到英靈,是超乎質的改變。

是人類的法老擁有神力,但本質還是凡胎肉身,不被活了百年千年的蛇杖看在眼裏。

但現在,莅臨于人間的不再是人類,而是真正獲得了神之權能的法老王。

法老王不用轉身,只憑一道背影,便能讓萬民臣服。

他能夠驅使太陽船,從太陽船上降下的皆是蘊含太陽中心的溫度的灼目光柱。

這個男人自身就是“太陽”,且名副實歸。

而再強大的黑暗,都比拟不上最奪目的光輝。

蛇杖從他身上感受到的,便是無比真實的——直面衆神之王,黑暗在陽光的覆蓋下無處可遁的恐懼!

之前是這位王沒能弄清情況,又沉浸于失神。

但現在他回過神了,所以,必然要開始重整神威。

“…………可……惡……”

這是在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後,蛇杖從牙縫裏艱難擠出的兩個斷斷續續的字音。

它當然很憤怒。

同時,它當然也很絕望。

憤怒的理由不用多說,重點是“絕望”。

蛇杖借用人類的身體鑽了規則的空子,才将額外的這個英靈從英靈殿內召喚。

與奧茲曼迪亞斯之間的契約是連在它這裏,但這個契約不是它與塔希爾的主仆契約,也不是聖杯戰争中禦主自帶能夠無條件命令英靈的令咒的主從契約。

也就是說,蛇杖能做的只有給這個因為破格,所以超級耗魔力的法老王無條件提供魔力。

它沒辦法命令他,也就更不可能讓他聽話,還要反過來像這樣,遭到英靈明晃晃的威脅!

“如果不是……本大爺怎麽會——”

“餘沒有心情浪費時間。”

法老王冷酷地宣告自己的耐心告捷:“你只需要開口,告訴餘他如今的奇怪狀況能否解決,怎樣才能讓他回到自己的身體,如何複活蘇醒——給你的仁慈只到這裏!”

很顯然,他是真的不打算多話。

這個男人以極快的速度從蛇杖的含糊話語中抓住了關鍵內容,并由此作出準确的判斷:

蛇杖與塔希爾之間連接着契約關系,不管有什麽內情,它身上都存在着必須将塔希爾複活,并絕不能危害到他的生命的強制限制。

只要确認了這個結論的真實性,奧茲曼迪亞斯就不會猶豫了。

他只需要逼問出這些關鍵問題的答案,便可以肆無忌憚地自己行事。

蛇杖不可能不說,因為不說,它自己也不會有好下場。

區別只在于跟着“主人”一同消失,或是提前泯滅于太陽的熾烈光輝下。

此時蛇杖所附身的人類已經渾身是汗,臉色慘白地蜷縮到了地上。

太陽神化身的法老王自帶太陽的輝芒,這句話并不是假的。

不用招出太陽船,他只要站在這裏,對任一含有晦暗雜質的存在來說都是巨大的折磨。

每耽誤一秒,渾然由黑暗構成的蛇杖就要被烈陽多燒灼一秒。

“滋滋——”

藏于人類體內的黑蛇瘋狂地翻滾,蛇身冒起白氣,距離被烤糊也不差多久了。

“嘶嘶……嘶!痛啊!可惡——可惡的混賬!”

倒黴催的蛇杖又開始咒罵了。

它對蠢蛋法老的好感度從來都在負數沒上去過,再往下跌也沒什麽區別。

只不過,有一些本該故意繼續藏着的話,在真要被陽光烤化的劇烈疼痛的刺激下,一時激動便湧了出來:

“嚯……哈哈哈哈——愚蠢!說你愚蠢還不肯承認……本大爺成了這樣子,痛得恨不得滿地打滾,你以為你抱着的那個笨蛋就不會——”

不對。

嘶鳴到這裏蛇杖就立即察覺到失言,頓時打住,即使蛇身真的被烤熟烤糊也不再漏出多餘的言語。

“呵。”

法老王當然聽見了。

但蛇杖混在咒罵中的真實性有待質疑,奧茲曼迪亞斯是不信他的。

當然,不相信蛇杖之言的前提還有一個,就是他早就親自将懷中之人怪異的身體情況檢查了一遍。

除卻只要看到他雙目就會被灼燒的最大為題外,塔希爾應當只是在沉睡。

身體不再潰散,也沒有承受了痛苦的跡象,跟蛇杖的激烈反應完全相反。

奧茲曼迪亞斯稍稍定心,這才有閑心對着同樣好感度負到死海海底的蛇杖問話。

唔。

知道塔希爾此時應當無礙之後,他其實倒也不是很着急。

法老王光明正大地分神三心二意,分出來的那一邊想的是,如若還在埃及,王與摯愛得以重逢,并(在法老完全是懵逼着的期間)互通心意的今日,必然要定做普天同慶的最大慶典節日才對。

“愚蠢又遲鈍眼睛還瞎以為是法老是太陽就不得了嗎——”

最大的慶典,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的節日……

“嘶嘶不要太得意了嘶本大爺等着看你遲早露出比我現在還扭曲的表情——”

意義重大,有紀念價值,所有人都應該知道……

“你這腦袋被紙糊的呆毛小鬼——”

唔。

就是這個。

必須讓世人盡數知曉的值得大肆慶祝永久銘記的節日,難道不應該是——

“好,餘決定了。”

法老王突然擡起頭,目光灼灼:“後世之人,能得見盛景,為你們的幸運喝彩吧!”

“今日,餘就在這裏迎娶餘的王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蛇杖:“……?”

“煞筆!”

作者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又卡文了,但是姑且寫完發了!

有沒有感覺到,這篇文真的是沙雕文!!!我是沉迷扭轉文風營造歡樂氣息的甜文寫手(?)

然而

還在睡覺的塔塔:“?”

被迫圍觀秀恩愛的蛇蛇:“煞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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