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花壇前聊了許久,秋驿洛聽不清楚,只能看見秦岱笑着說着什麽,那位看起來長發飄飄的漂亮女生掩着嘴笑彎了腰,頰邊兩朵紅暈豔如桃李。
秋驿洛別開了眼睛。
“怎麽了洛洛?”秦岱拎了個大盒子讓秋驿洛捧着,“小心別碰壞了。”
是那個女生送秦岱的禮物嗎?秋驿洛小心眼地想着,甚至想抖抖小手,故意晃兩下。
安童前段時間說的話忽然閃現在秋驿洛的腦海裏。
“不信你去查查,你的秦先生外面肯定都是桃色新聞。”
咒語一般的聲音在耳邊萦繞,揮之不去。
安童說的果然沒有錯。
秋驿洛扁扁嘴,手比腦子快,等反應過來,他已經順着一個轉彎,理所當然地晃了一下盒子。
輕輕晃一下,應該沒關系吧。
秋驿洛扣扣禮盒外面的塑料包裝紙,懊惱地譴責自己剛才黑心的小動作。
小別墅溫暖的燈光已經亮起,秋驿洛抱着大大的盒子,涼涼的院風一吹,上衣随風而動,描繪出纖瘦的腰身,和胖胖的絲帶一起,尤為的不成比例。
車上大堆的物品已經被秦岱叫來的人手逐樣搬空,秋驿洛看着自己身邊人來人往的熱鬧樣子,顯得自己更為伶仃。
要是有一天,這些熱鬧都不屬于自己了該怎麽辦。
如果注定要失去,秋驿洛更希望從未擁有。
他轉身進屋,踩進了原來那雙毛絨絨的拖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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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拖鞋穿久了,就算勤打理,也不會像原先那樣蓬松。
秋驿洛就這軟塌塌蔫了吧唧的毛,一步一步蹭到了客廳,終于把大大的禮盒放到了茶幾上。
“呼。”
秋驿洛幾乎是不由自主地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秦岱抱着最後一只滿滿購物袋走了進來,關上了門。
“有這麽重嗎?”秦岱笑道,“洛洛要不要來試試我這袋?到底買了些什麽啊,把我手都勒紅了。”
秦岱一邊假意嬌氣呼痛,一邊在沙發上坐下,向秋驿洛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骨節明細的大手上,果真有兩道塑料袋的勒痕。
秋驿洛擡起眼,“痛嗎?”
秦岱收回手,笑道:“洛洛真信了?這麽容易上當的話,下次可別一個人出去亂跑,怕是我們洛洛被騙走還要給人家數錢呢。”
秋驿洛咬了咬嘴唇,小聲很恨道:“才沒有被騙…”
明顯就是被騙了的樣子,這樣覺得丢臉又不好意思說的小表情,秦岱簡直太熟悉了。
當初秋驿洛就是用這副別扭的表情來求他講微積分來着,秦岱那時還以為,小朋友有什麽諸如“我想和你離婚”之類的難言之隐要和他講,沒想到搞了半天只是講道題目。枉費那十秒之內,秦岱把合同上所有條例都在腦內飛速過了一遍。
秦岱揉了揉眉心,忽然看到茶幾上放的大盒子,有些驚訝,說:“洛洛你沒拆嗎?一會化了就不好了,快放到冰箱裏。”
“化了?”
秋驿洛腦內幾乎空白了一秒。
“什麽化了?”
沒等秋驿洛反應過來,秦岱就把這個大大的粉盒子,塞到了雙開門的冰箱裏。
“先生,小先生,晚飯已經好了,可以開飯了。”張姨笑着端出最後一道菜,是熱氣騰騰的雞湯。
忙碌溫馨的小家總有一件接一件無關緊要卻又非做不可的小事,讓秋驿洛完全忘記了難堪的愧疚和沒有道理的吃醋。
因為秦岱似乎沒有放在心上,并且好像也不在乎彼此之間承諾要保持的合适距離。
比如秦岱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夾菜要求,明明自己一伸手就能夠到。
再比如秦岱說要親自布置家裏的擺設,讓別人插手風水不好,會倒大黴,秋驿洛點點頭表示尊重,也幫着打起了下手。
秋驿洛不反感這樣一件又一件的麻煩瑣事,在原來的那個家裏,他就像是一個什麽都被安排好的木偶娃娃,只需要存在,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他很享受原本和他沒有連系的空間,一點一點變成家的感覺。
忙忙碌碌一晚上,等兩人坐回沙發上,夜色已經很深了。
看着茶幾上秦岱挑的赤尾百合,和自己選的尤佳利葉,都挂着新鮮的水滴相得益彰。
溫暖卻不刺眼的燈光把此刻的氣氛襯得很好,秋驿洛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就想在沙發裏繼續窩着,和先生一起。
這樣就很好了。
秋驿洛的眼睛享受地眯成彎彎的月牙,抱着膝頭晃着赤着的腳丫。
“怎麽不穿襪子。”秦岱的手握住冰冰的腳趾,“11月底了,就算有地暖,也容易着涼。”
秋驿洛想要抽回腳,空間卻不太夠了,一下翻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秦岱也沒有放手,秋驿洛就像一顆瘦瘦的丸子,被秦岱包裹着困在沙發裏。
“先生讓我起來!”秋驿洛伸伸脖子,努力夠着外面的空氣。
“別踢。”秦岱的聲音低沉得像是落地窗外如墨的夜色,繁星點綴着沙啞的夜空,“就一會。”
兩人就着別扭的姿勢,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可能真的只有一會。
“好了。”
聲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秦岱放開秋驿洛纖細的腳腕,在茶幾上拿了杯水起身,一口氣喝幹了。
“剛才……”秋驿洛眨眨眼睛,正好對上秦岱的腰身。
立刻閉了嘴。
都是男人,他立刻就懂了。
所以剛才他踢到的不是鑰匙???
所以先生他…他對着我……硬了???
“等我一下。”
“哦…哦。”秋驿洛回過神來,對“等一下”幾乎有了ptsd。
秦岱從冰箱裏拿出下午放進去的淡粉盒子。
解開禮盒頂上的蝴蝶結,緩緩抽出絲帶。
寬大的玫紅色絲帶和淡粉色的包裝紙随着蝴蝶結的散落,一起展開在透明的茶幾上,露出裏面塑料透明的包裝外殼。
“蛋糕啊。”秦岱沖着秋驿洛笑道,“你以為是什麽?”
“我以為…”
秋驿洛沒能說下去。
“我看到你在婚宴上一直在喝桃子汁,就托了無錫的表姐,用剛摘下來的陽山水蜜桃做了桃子汁,加到了奶油裏,蛋糕裏還有很新鮮的桃子肉。我可是答應了她好多不平等條約,她才答應帶着蛋糕飛到洛城的。”
表姐?!
“先生…”
秋驿洛看着秦岱神采飛揚的樣子,欲言又止。
“嗯?”
見秋驿洛滿臉複雜地盯着桌上,秦岱回過頭。
是一只被啃得狼藉的桃子。
好在還依稀能看出它曾經是一只桃子。
白巧克力淋了草莓醬的蜜桃外殼被塑料包裝內壁粘着的黃的小燈帶碰得四分五裂,內裏淡粉色的奶油沿着裂縫還在密密地滲出,就連兩片綠色的桃葉,也挪了位置,離桃子遠遠的,孤零零地飄在不知是奶油還是化了的冰淇淋堆成的海洋裏。
被□□得好慘…
秋驿洛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他都幹了些什麽?!
秦岱只愣了一秒,立刻笑道:“這也挺好,汁水四溢的桃子。”
“對不起。”秋驿洛目光四下瞟着,“我沒有仔細抱好…”
秋驿洛沒有說,他是因為看到陌生女人送先生禮物而突然出現的奇怪占有欲作祟,只是把現在這樣糟糕的情況歸結于,一個看起來比較容易接受的意外。
我真卑鄙。
秋驿洛想。
秦岱揉揉秋驿洛的腦袋,“這有什麽好道歉的,要道歉也該是我,沒有告訴你裏面是什麽,搞砸了送你的禮物。”
“沒有,怎麽會是先生的錯呢,我…”秋驿洛連連擺手,秦岱卻沒有給秋驿洛反思自己的時間,他打開塑料盒子,把有些歪斜的桃子蛋糕移到了盤子裏。
“別糾結了,快要0點了,再不許願就趕不上了。”秦岱笑着把火機遞給秋驿洛,一邊安慰還在內疚的小朋友,“啧,說不定蛋糕就是被我姐碰壞的呢?回去我就找姑姑,好好告她一狀。”
秋驿洛擡起頭,顯然又相信了秦岱的鬼話,一臉歉疚,“這樣不好吧,本來送過來就很辛苦了。”
秦岱再接再厲,“那就快許願,許完願切蛋糕,吃到壽星切的蛋糕心情變好,也就不告狀了。”
關了燈,窗外的繁星更閃了。
秋驿洛點上了蠟燭。橙色的火光映在白皙的面龐上,連被淚水粘連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美人很适合這樣毫無保留的明豔火光。
秦岱看着閉着眼的側臉,喉結滾動。
室內恢複了光照,秋驿洛認真地切開了蛋糕,把蛋糕多的那一份給了秦岱,自己美滋滋地吃起了水果多的那一份。
秦岱似笑非笑地看着秋驿洛,暗自打着算盤。一艘游艇而已,這不平等條約真是值了。
“先生不吃嗎?”秋驿洛舔去了嘴唇上的奶油,“雖然樣子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