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盛瑤接受完專訪,工作人員紛紛離去,她也往外走,辦公大樓門口,很快就只剩她一個人以及坐在門口豪車裏的男人。
盛瑤拽緊了拳頭,死泡芙,上火星買喉糖了不成?
大樓裏一片靜谧,雨還在下,大半夜的,盛瑤等得有些絕望,司機送她們來這邊就走了,要等她們電話通知才會過來接。
盛瑤不停踱步,眼前多了一雙腳尖,她知道是誰,男人伸出手來,盛瑤往後退了一步,避嫌的意味一目了然。
“這裏沒有人了,他們都走了,你不用擔心。”
盛瑤依舊往後退,誰知道哪個灌木叢裏會不會躲着私生?
“你要等你的助理等到什麽時候?”
“她總會回來的。”
眼前多了只手機,男人妥協的聲音響起:“給她打個電話,問她在做什麽?”
盛瑤小心翼翼伸出了手,擡眼看他,背光,沈宴峥的表情有些模糊,她接過手機,背過身去,滑了一下屏幕,又轉過來,聲音輕輕的:“密碼。”
沈宴峥指腹壓在home鍵上,開了鎖,盛瑤沒再轉身,撥了個一,又撥了個三,然後悲催地發現,她不記得自己的號碼,也不記得泡芙的號碼。
都是微信聯系,誰沒事去記手機號碼啊。
本來充滿期待的小手指悻悻地垂下了,把手機還給他。
“怎麽了?”
“不記得號碼。”
沈宴峥又沒有盛瑤的微信號,他沉聲道:“上車。”
盛瑤伸手勾住了一旁的柱子:“我等泡芙回來。”
“她要是不回來呢?”
“怎麽可能?”
沈宴峥顯然懶得和她啰嗦,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平時的盛瑤在沈宴峥面前都毫無招架之力,更何況現在病得渾身發軟,沈宴峥甚至沒用力氣,小姑娘就被他拽走了。
他撐着黑色的大傘,拉着她踏過水珠跳躍的臺階,背光從身側照來,他棱角分明,視線所及處,是他的湧動的喉結,有眼力見的黎叔立刻下車開了後車門,沈宴峥将人按進了車裏,嘭一聲關上。
他屈着長腿跨.坐進來,本來寬敞的車間頓時變得狹小又壓迫,盛瑤靠在車門邊,并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車子迎着夜雨,緩緩離開了商務園區。
不遠處的街邊人行道,泡芙撐着傘邊走邊罵咧:“這裏怎麽跟個迷宮似的,我怎麽走不出去了還?我不信這個邪。”
車裏一片靜谧,雨刮器有規律地左右搖擺着,像催眠的懷表,盛瑤眼前有些花,手搭在門把手上,看了一眼旁邊正襟危坐的男人:“送我回公司就行了。”
沈宴峥撥了個電話出去,聲音低沉:“來周山一趟。”
盛瑤眼看着車子往周山看去,眼神裏浮處惱意:“請送我回公司。”
“你生病發燒了,需要看醫生。”
“那就送我去醫院。”
“醫院人多,你不是害怕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嗎?我的私宅有私人醫生,讓他看一下,我自會讓司機送你回公司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盛瑤燒糊塗了,她竟然覺得男人的聲音裏有一絲溫柔的味道。
她暈頭轉向,靠在車窗上,自嘲笑笑,應該是聽錯了。
因為腦袋脹得厲害,她根本沒有精力去想為什麽這個男人會出現在她拍攝現場,又為什麽會等她,甚至還帶她看醫生。
一路滂沱大雨,盛瑤指甲掐在手心裏,提醒自己不要睡覺不要睡覺,卻還是不知道開到哪裏時,昏昏沉沉閉上了眼睛。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黎叔下了車,撐着大傘站在車邊,沈宴峥伸手過去攬她的肩膀,幾乎是一碰到她的時候,她就惶然睜開了眼睛,眼神裏都是防備,她忌憚着他,即便病成這樣,也不敢睡死過去。
沈宴峥指節微微泛白,“到了,下車吧。”
盛瑤懵然開車門,下車,沈宴峥撐着傘走過來,黎叔立刻退下,盛瑤下車便又鑽進了他的懷抱和黑色大傘組成的小世界裏。
她皺了眉,這個男人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她盡量遠離她,雨水淋濕了她的右肩,大傘微微朝她傾斜,跨臺階時,他本能地拉住了她的手,盛瑤掙紮,男人低沉的聲音近在耳畔:“上次在這裏不是摔了嗎?”
盛瑤眉頭皺得很深:“我不明白沈先生這是在做什麽。”
說話間已經被男人拉進了玄關,大傘放在一旁,客廳裏站着一個男人,茶幾上放着藥箱。
沈宴峥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将她按在了沙發上,對陳孝感道:“給她檢查一下,量一□□溫。”
盛瑤掙紮,男人按着她的肩膀,神色沉郁:“別動。”
盛瑤眼底紅了一片,仰臉看着他,沈宴峥聲音溫柔了幾分:“別動,量一□□溫。”
盛瑤抵在椅背上無處可逃。
陳孝感拿出耳廓溫度計,對着盛瑤的耳朵嘀了一下。
“三十九度八。”
沈宴峥插在褲兜裏的手微微握緊,從她開始吊威亞的時候,他就已經進了攝影棚,他一直在暗處看着她,她帶着高燒,工作了四個多小時,嗓子啞到說不出話來了,也沒有吭一聲。
盛瑤忍不住咳出聲來,伸手掩在唇邊:“麻煩醫生給我一點退燒藥就行了。”
陳孝感拿出藥箱裏的鹽水袋開始調配:“這麽高的溫度光吃藥是不行的,你得吊水,宴峥,你把我藥箱裏的簡易支撐架支起來。”
盛瑤眼神迷茫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脫了身上西裝,慢條斯理挽起襯衫袖子,動作笨拙地拿出折疊支架,聽他家庭醫生的指導,将支架撐開放在一旁,鹽水調配好,挂在支架上,陳孝感拿出橡皮管,系在盛瑤右手手腕上。
她皮膚上浮出粉色,筋是青紫色的,很細,陳孝感一針紮進去,盛瑤背過臉去,咬緊了牙關,身子細微一顫。
“害怕打針啊?”陳孝感的聲音帶着安撫的笑意。
盛瑤沒有吭聲。
沈宴峥知道,她不想讓自己的脆弱展現在他面前,她的潛意識裏,他是對立面的,在他面前示弱,她就輸了。
奶奶的話是對的,這小姑娘是個為柔內剛的孩子。